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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凌采薇忘记了起名字一事,不然当日托铁血阁找人时直接报这个名字就简单多了。现在公主安危已无须她再担心,太子定会派人护公主周全。到时候公主进太子府,她也可以功成身退离开那里,离开太子。
凌采薇跑着跑着感觉眼睛模糊。她用袖子揉着,却越揉越难过。把袖子都揉湿了。原来自己这么不争气,竟然会哭?
以前为了给家人翻案报仇,她什么都可以忍受,今天她第一次厌弃做别人的影子。
泪水浸湿妆容,她索性用袖子使劲擦着脸,一点点抹去脸上不属于她的容颜。她突然不想回太子府,那里即将不再属于她。
可是家仇未报,她也不能一走了之。除了太子府又能去哪里?
她一个人走在大街上,路上行人寂寥,行色匆匆赶着回家。
天大地大,竟然没有她凌采薇容身之所。
夕阳西下,拉长了她瘦弱的影子,单薄又孤独。
醉仙楼,丁家诚和欧阳雨痕斗得昏天黑地。高手过招就是厉害,虽然又是鞭子又是宝剑,不仅看客们无人牵连受伤,连楼内陈设都完好无损,估计这二人心里明白,随便打坏什么,赔偿起来都要肉疼。
醉仙楼二楼最大的贵宾间,一扇窗户被人从里面推开,探出一大一小两个脑袋来,挤在一起凑热闹。
小的有四五岁的模样。皮肤白皙,样貌俊俏,浓黑剑眉,一双大眼睛透着机灵劲,圆圆的脸蛋让人见了就忍不住想要捏一下。他趴在窗栏那儿嘟着嘴视线紧紧跟随打架的两个人,嘀咕道:“鞭纸(子)抽偏喽。哎哟喂,剑在向左边来一点就好喽。不嘴不嘴(准)。”
大个的那个样貌清秀的男子观察了一会儿战事,扭头跟旁边小的那个说:“你说的没道理,两个人招法都精准,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打,岂不是自寻死路。”
小的顶着童花头,颇为惋惜地摇摇头,说:“哎哟喂,自寻使(死)路才能赔钱给鹅们。鞭纸往前再探一些,爹收藏的花瓶就睡(碎)了,两千两到手。那把剑往左一点,太纸座椅刻花,山(三)千两入腰包。今天一天除了酒楼的生意,净赚我(五)千两。”小不点说话还不利索,就懂得掰着手指头算账。
大个的听完认真地点了点头,拍拍他的小脑袋:“轩轩果真有我刘家风范,万事都能算计出个利润来。好儿子。让爹亲一个。”一大一小正在亲热,楼下打架的两个人不知为何突然停手,急匆匆出了酒楼。
众人一哄而散,竟然觉得没看过瘾。
“完了,赢(银)子跑了。”轩轩哭丧着脸,泪都要滚落下来。
“银,跟爹读银子,不是赢子。”
“赢子。赢子。”轩轩认真地跟着他爹学念字。
楼下突然冲进一队人来。为首的竟然是一只雪貂。后面跟着一个气质出众的男子,他面色冷峻,眼神犀利,目光所到之处人人觉得一身寒意。
“你们谁看见一个青衣男子,身材这么高,长得白净灵秀。提供线索者有重赏。”四两对着自己的头比划了一下,问满屋子讨论刚才打架细节的食客。
店小二急忙跑过来,不知又有什么是非,满脸堆笑道:“几位爷,刚才小店的确有一位客人长得和这位爷说的像,不过,她是女扮男装。”
旁边全程看热闹的人,看到后面还有戏看,又开始七嘴八舌:“她吃霸王餐不给钱。一看就是穷酸相。”
“这只雪貂不就是她的?怎么又跑回来了?”
“听说那女子是逃婚出来的,有两个男人还为了她打起来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倒是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男人?什么男人?太子妃她人呢?”南荣烈抓起说话那人的衣襟吓得他眼睛都不敢看他,只觉眼前之人浑身上下散发着凛冽地咄咄逼人之气,令人胆颤。他支支吾吾答道:“人、人刚走,她未婚夫已经追她去了。”
“未婚夫?哪来的未婚夫?”四两看了眼脸色铁青的太子爷,心里叫道:完了完了,怎么冒出个未婚夫来,我的太子妃祖宗啊这次闹大了。“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四两揪过店小二吼道。
店小二还算是见过些世面,通过三言两语已然判断出对面之人可能是当今太子,这辈子有幸一天之内见到太子妃和太子,简直是祖上积德。他这人从小是人来疯,眼前机会难得,他兴奋地把凌采薇下午到酒楼里发生的事惟妙惟肖地描述一遍,顺便对丁家诚加工丑化,又赞美了几句英雄救美的欧阳雨痕……
四两不待他说完,巴掌打在他头上:“她是咱大南朝的太子妃,你们是瞎了哪只狗眼看她是穷人?还敢漫天要价,还敢用把破椅子冒充太子的座椅。”
“够了。”南荣烈黑着脸指挥手下人:“你带人把这家黑店查封了。其他人跟本王走。”
南荣烈招了招手,雪貂跳进他的怀里,摇头晃脑在众人的仰慕中出了醉仙楼。这和它上次狼狈逃窜简直天壤之别。
名震安城的醉仙楼登时乱成一团,食客们纷纷抱头鼠窜。
此时二楼那对父子业已不见踪影。
凌采薇并不知道自己离开后发生了这么多事,她卸掉脸上的易容妆以后,突然觉得整个人轻松许多。一个人走着走着竟然走到城西。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在夜色中独行,想通了很多事情,有些执念也有了要放下的念头。
突然凌采薇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发觉不妙,人还没来及回头,便觉得后颈一痛,晕了过去。
第五十四章 相认
“爹,凉(娘)怎么还不醒?他们是不是下手太狠了?早知这酿,鹅们当粗就应该打使他们。给凉报仇。”轩轩趴在凌采薇跟前,乖乖地把头枕在她的手上,眨巴着眼睛盼她快醒过来。
那个当爹的人爱怜的抚摸着儿子的童花头,深情注视着躺在床上的凌采薇:“你娘太累了。让她好好休息。这些年我没在她身边,让她受了很多苦,从今往后,一定要把她宠上天,好好补偿她。”
轩轩立起小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眯眼笑问:“爹,鹅呢?你有了凉,是不是不疼鹅了?”
“傻瓜,怎么会。走,让娘再睡会儿,爹带你去厨房看看下人们熬的粥好了吗?”他弯腰替凌采薇掖好被子,抱起轩轩轻手轻脚出了房间。
等了半晌,凌采薇感觉屋里确实只剩下她自己时,才敢睁开眼睛。
屋内明晃晃的陈设让她误以为自己进了皇宫。但见灯火通明,各个角落都点着数十盏灯,毫不吝啬灯油,金箔贴面的窗楞反着耀眼的光,这是有多富贵呀。
不过,再有钱和她也没关系。
她还是处子之身,哪里就做了别人的娘,肯定又是认错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天气已晚,她再不回府,青柠、绿茉会着急的。她不想继续耽搁,起身时感觉脖后面仍然火辣辣的疼,可也顾不了这些。
门口无人把守,她顺利离开房间。又犯了难。摆在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鹅卵石铺成的小径,蜿蜒到东门。另一条是青砖铺成的宽阔笔直小路,直接通向西门。两个门有一个必定是出口。
凌采薇闭上眼睛思考一秒,凭直觉走了那条笔直的小路。太子府那些蜿蜒小径一般都通向花园、梅林之类内宅风景处,她赌那对父子思维与常人相同,大路通宅门。
走了一会儿,她就知道自己选错了。小路两边种着笔直的杨树,树上挂着风灯照亮。一路无人碰见,但她越往前走,越觉得是进了人家内院。
她正想折返,就听有个孩子奶声奶气地叫道:“凉,凉,爹快来呀,凉醒了。”他一边叫一边跑过来拽着凌采薇的袖子不让她走。
凌采薇见到一个童花头的小男孩从树后突然蹿出来吓了一跳,定睛细瞧他长得眉眼有神、模样俊俏、虎头虎脑,卷曲的睫毛扑闪着惹人怜爱。她蹲下抱住了他。
她知道他不是弟弟,虽然他们长得很像。
“凉,凉,您怎么了?”轩轩学着爹的样子抚摸凌采薇的头。她今天穿的虽说是男装,梳的也是男子发髻,却前所未有的失败,连个小孩子都能分辨出她的性别。其实,她不知道,是这个孩子的爹一早就揭穿了她。
“小妹,你怎么跑出来了?”孩子他爹三步并两步走过来,解下身上的披风围在她身上。“虽说已经入春,夜里仍凉。多穿点。你呀,永远不懂得照顾自己。”
凌采薇被他一声“小妹”叫得心慌。从小到大只有爹娘、哥哥叫她小妹,再有就是以吃为乐的玩伴胖子麒。可是?她站起身打量着对面的男子,身材伟岸健壮如他身后的白杨树一样身姿挺拔,鼻子高挺,一双眼睛似笑非笑看着她,依稀有旧人的影子。
“我,你,你是?”凌采薇竟不敢认。
对面男人伸开怀抱,绽放出阳光般的笑容,声音清朗地召唤凌采薇:“我是胖子麒呀。刘麒麟。你的胖子麒。”他一把搂住她,紧紧抱着不松手。
凌采薇有些懵,胖子麒是个胖子呀,除了一双爱笑的弯眼睛,抱住她的这个男人和那个胖子麒的样子无法重叠。
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有一次他们听说江侍郎家的小妾做的糕点天下一绝,两个人起了偷吃的念头,费了好大劲混进侍郎府,还未摸到厨房就被人发现。凌采薇机敏身子灵活,在军中数年虽不会武功却也经常爬树翻墙的事,她轻易爬上墙头,回头看胖子麒,竟然气喘吁吁地望墙兴叹。没办法,她也拉不动他,只好又跳下来,陪着他一起被抓。
她抬头凝视眼前高出她一头的男人,脸颊线条流畅,不见儿时的双下巴,是他吗?
胖子麒知她心中有怀疑,把她的头按在胸前。“我就是你的胖子麒,假不了,不信你闻闻。”她深吸一口气,闻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甜香,香气沁入心脾唤醒儿时的记忆。
果然是他。她认得这味道,是他和她小时候都爱吃的桂花糖的香味。他离别那天告诉过她,如果有一天我们相见不相认,你就闻我身上的味道,如果是桂花糖的香味,那一定是我。
味道是会说话的,她的眼泪夺框而出。亲人离世后,她始终孤身一人,现如今胖子麒的出现让她感觉又有了依靠和亲人。她伸出手紧紧回抱住浑身散发着温馨气息如哥哥般的男人。
人的脆弱只有在亲人面前才会毫无顾忌的展露。压抑了六年的委屈和痛苦终于在胖子麒温暖的怀抱中得以释放。就像小孩子摔痛了见到娘亲才会撒娇的大声痛哭一样,这一次,她任由情绪爆发,泣不成声。她知道,她找到亲人了。
他安抚地拍着她的背,轻声在她耳边说:“一切都过去了,有我在。不怕。”
轩轩任由他们俩抱了一会儿,蹲在地上用干树枝乱划。终于等的不耐烦,他扔了手中的树枝,小脑袋挤进二人中间,仰着头生气地问:“爹和凉是不是不要鹅了?”
胖子麒这才想起儿子,抱起他对凌采薇介绍:“我们的儿子轩轩。儿子叫人。”
轩轩的凉字还未出口,凌采薇已经把他接过去抱在怀里。
“你成婚了?轩轩几岁了?”凌采薇听他说“我们的儿子”,心里好笑,他们分开时还是孩子,怎么会有儿子呢?估计他有什么事瞒着这孩子,所以她并未揭穿他。
“你未嫁要我娶谁?”
凌采薇打了他一拳:“几年不见学得油嘴滑舌。没娶妻哪来的儿子。”
“凉,鹅是你儿纸。孩儿会说话时,爹就告诉鹅,鹅凉叫凌采薇。”轩轩亲亲她的脸,开心地笑着。
凌采薇听了轩轩的话,目瞪口呆。胖子麒眯着眼睛笑得一脸阴谋相。
第五十五章 调虎离山
当着孩子的面不能多说其他,凌采薇与胖子麒默契的相视一笑。
三人回了先前她休息的房间,早有下人送来了晚饭。凌采薇还以为他把屋子装成金灿灿的,吃起饭来还不更加奢侈,没想到却是简单的三菜一汤,不由地笑出声来。
“小妹笑什么?”胖子麒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她碗里:“这是你爱吃的,尝尝是不是以前的味道。”
“我笑你把个屋子弄得金碧辉煌,饭菜倒还是家常饭菜。”她吃了一口豆腐果然不同寻常,入味即是一口咸鲜的青香味,估计是拿什么东西事先煨足了味,入口回味无穷,不禁点头称赞。
胖子麒见她吃得开心,解释道:“小时候丞相府请我们两家去做客,你见他家客厅金碧辉煌就不想走,嚷着也要把房子里挂满金子,还被你爹训斥了一顿。你还记得吗?”
凌采薇记得那次自己委屈的哭了好久,是胖子麒哄得她破涕为笑。便道:“你哄我说将来为我盖间金子做的房子……”不会是这间吧?她环视房间,一时竟无言以答。
“你喜欢就好。”胖子麒拍拍她的头,宠溺地把菜夹到她和轩轩碗里。人生最大的乐事不过如此。
凌采薇没有告诉他,当初之所以想要金碧辉煌的房子,是因为她怕黑。如今她经历的事已经教会她即使黑暗无处不在,她也会忍住心中的胆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