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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君低声问令狐薄,“晋望之能做好善后之事么?”
令狐薄冷哼一声道:“他若连这点事都做不好,还妄想什么当皇帝。”
何清君:“……”貌似皇室中人都想当皇帝吧?这跟一个人的能力无关。
一行四人极快出宫回到驿馆,此时东方已开始泛白,驿馆被下了迷药的大臣和侍卫随从,也纷纷清醒过来,皆不知发生了何事,都在议论着,昨夜莫名其妙便睡着,而且整夜睡得极沉。
薛青已跟令狐薄和何清君禀告了当时情形。因为驿馆里,只有令狐薄与何清君的饭菜有人试毒先尝,故而两人未中迷香,其他大臣和侍卫随从皆因食了含迷香的饭菜,纷纷昏睡。而薛青和慎空则因为长年混迹于江湖,对迷香特别敏感,发觉有异,便追到厨房,却发现有人影掠过,便追着那人影出去。岂知竟被引着绕了好大一圈,两人顿觉不对劲,舍了那人回驿馆,果然发现驿馆出了事。
驿馆内的南宛众臣瞧见慎空背着受伤的摄政王回来,王妃浑身血迹,惊慌之下,纷纷围上来关心探视。令狐薄只淡淡地说了两个字:“让开。”
众臣退至两侧,让出路来。
慎空将令狐薄送到床上,把金创药留在房内,便嘿嘿笑着离开,薛青则守在门口。
何清君弯身替令狐薄除了靴子,避开他的伤口,小心扶他侧躺下,柔声道:“千岁大老爷,什么话都不要说,什么事都不要想,好好睡觉休息。”
令狐薄凤目里闪着异彩,伸手握住她的手,示意她坐在床旁,“清君,本王想跟你说几句话。”
何清君伸手捂住他凤目,道:“不管什么话,我都等千岁大老爷伤愈后再听。现在我只想看着千岁大老爷休息。”
令狐薄双眼感受着那只柔软小手的温暖,唇角高高扬起,眉梢带笑:“好,本王什么都不说,等伤愈后再说给清君听。”微微一顿,又笑道:“清君一夜都在杀人,必也累极困极,来,到本王身旁来躺着睡会。”
何清君右手仍捂着他的眼,淡淡地道:“我在千岁大老爷身旁,千岁大老爷还有心思睡觉么?为了千岁大老爷的伤早些痊愈,从今日起,我们隔床一个月。”
令狐薄顿时黑脸:“……”她这是让他养伤,还是给他的惩罚,“隔床”一个月,亏她想得出。想要说话反驳,却听何清君轻嘘一声,示意他禁声,他也只能扯下唇角,轻笑一声。感受着她手心的温暖,更因背上的伤痛,片刻后,便沉沉睡去。
何清君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拿开右手,对着那张睡颜发呆。她知道他想说什么,她说过不再让他不安,可是不知不学中却再次做出令他不安的事情。虽说当时暴怒冲进皇宫是因他受伤,心下难受,只想为他报仇出气,却也是一时冲动,忘记他会担心,忘记他会忍着剧烈伤痛去救她,忘记他会不安……是她的错……
她也乏极,沐浴后,便偎在软榻上睡着……
鼻子有些痒,眼睛也有些痒,她打了一个喷嚏醒来,只见那位受伤的千岁大老爷在趴伏在软榻旁,拿着她一缕发丝在她鼻间眼上搔着,她无语了……他怎么竟兴起这玩趣,如个孩童般。
“千岁大老爷,你怎地下床了?”她忙下榻,将他扶上榻。
令狐薄凤目眨着,有些无辜卖乖,“本王醒来,未瞧见清君,以为清君又丢下本王跑了。”
何清君凌乱了,眼前这男人伤的是后背,不是脑子吧?怎地竟像个撒娇的娃儿?“呃……”
令狐薄却动了动身子,枕在她腿上,伸开铁臂环住她的纤腰,发出满足的喟叹声:“清君,别动,就让本王这般抱着你。”
何清君:“……”无语哽咽,如果让驿馆里的那些大臣们瞧见,他们的摄政王这般没形象地躺在女人大腿上,抱着女人的腰,会不会拿刀砍了她?
“令狐薄,你的伤痛不痛?”
令狐薄哼哼了一声,也不知在说什么。何清君附下耳去,问道:“你说什么?”
令狐薄凤目半睁,低喃道:“清君,我的心更痛。”
何清君一怔,呃,其实千岁大老爷就是个小心眼的,竟然还记着那茬呢,为了以后的身体安全,她诚心道谦:“令狐薄,我错了。”
令狐薄凤目睁开,张口欲说话,忽觉以自己此时的形象训话,太没威严和力度,便道:“扶本王起来。”
何清君低笑一声,小心翼翼将他扶起。
令狐薄侧倚在软榻一角,正色道:“清君,你是错了。你想打架,本王可为你助阵,你要杀人,本王可为你操刀,可是你不该不顾自己的性命就冲进皇宫,更不该图一时痛快,便想丢下本王!”
“……千岁大老爷,我错了。”何清君低头道谦,不管如何,认错总没错。
令狐薄声音微厉:“本王说过,夫妻一体,生死同命。”
“千岁大老爷,我错了。”她依旧诚恳认错,呃,好吧,其实她就是错了。
“你许了本王,我不离,你不弃!清君,本王从未离开,为何你轻而易举便要弃了本王?”
“……我错了。”何清君小声补充:“我从未弃过千岁大老爷。”
令狐薄锐目横向她,她立时缩肩,小声嘟噜:“我……我当时就是怕连累千岁大老爷……”
“你还敢说?莫说杀个晋皇,你便是杀了令狐义又如何?有本王在,你怕什么?”
她讶然张嘴,杀令狐义又如何?千岁大老爷,你确定不如何吗?他可是你的侄子,你为他谋划算计这么多年,只为保住他的皇位,杀了他真的没关系?她又开始小声嘟噜了:“他没惹我,我杀他做什么?我又不是杀人狂魔。”
令狐薄凝视她片刻,突然失笑:“清君,你昨夜杀人的残暴跟杀人狂魔也没有区别。”
何清君俏脸微红,嗫嚅说不出话来。
令狐薄继续道:“瞧见那个善良的清君突然发狂,残暴杀人,本王虽然痛心,却也欢喜之极,我知道,清君都是为了我啊,清君心疼我受了重伤,懊悔我为你挡了那一剑,所以本王欢喜之极,因为我的清君心里有我已不是一星半点的分量了。”
何清君继续脸红,他那双眼总能看透她的一切,可是为何独独对她的情意感到不安?“……令狐薄,你在我心里早就不是一星半点的分量了,是你自己不自信而已。”
令狐薄唇畔绽着那风华绝代的笑容,向她张开双臂,“本王现在很有自信,美人儿,过来到本王的怀抱里。”
美人儿?何清君摸摸鼻子,似乎……貌似还有点距离,不管啦,现在就说她是西施貂婵,她也笑纳接受了,她装作未发觉脸上的火热,淡定无比的往他身边蹭了蹭,依偎进他胸怀,感受他怀里的温暖。
令狐薄轻轻拥着,吃吃低笑着,问道:“清君,真的要隔床一个月?”
何清君只觉满头黑线,嘴角一抽,“行岁大老爷,你在养伤,怎地总想着那事?”
某狼大言惭地道:“为夫伤在背,又不在那儿……清君,禁了夫妻敦伦是极不人道的。”
何清君:“……”苍天大地,这男人怎地没脸没皮啊!她岔开话题,“呃,千岁大老爷饿不饿?”
令狐薄凤目闪着幽光,忙道:“饿,饿!”说着大手已开始在她身上点火撩拨。
何清君急忙从他怀里挣出,小手拍开他的大手,他脑里除了那点事,就没别的吗?
令狐薄摸着被拍的小手,低笑:“为夫的,确实饿了嘛。”
何清君:“……”他连站的力气都没有,还想着那事,简直是……不,根本就是色鬼转世!
她丢下他,命薛青端水进来伺候他洗漱,又让梅草将饭菜送上。这梅草将食盒放在桌上,目光不由自主的溜向正在伺候摄政王洗漱的薛青,那张俏脸儿紧跟着就红了起来。
何清君这回可是看出门道来了,梅草果然是开始怀春了呢,这秋波送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梅草,秋波多少钱一斤?”
梅草尚未反应过来,头也未回,脱口就道:“哪有卖秋波的?”说完登时反应过来,一跺脚,“王妃?!”捂着早已烧成一片的俏脸跑出去。
何清君格格娇笑起来:“……”抬眸望向薛青,却见薛青拿着干净毛巾的手一顿,僵在软榻前。
令狐薄忍俊不禁,睨一眼薛青,跟着打趣:“薛青,这种事情,得男人先开口吧?”
薛青黑脸通红,缓缓地在铜盆里洗着毛巾,呐呐地道:“王爷……这梅草终归是个天晋人……”
令狐薄望向何清君,见她翻个白眼,便笑问:“薛青是看不上梅草这个人,还是只因为她是个天晋人?”
薛青脸更红,将毛巾拧干为令狐薄擦手,然后才道:“属下是摄政王的手下,若娶个天晋女子为妻,只怕日后易惹嫌疑,在兄弟们面前失了信任。”
何清君闻言一怔,她倒未想到此事,看来是她想得过于简单了。
令狐薄眼皮半垂,斜睨着薛青,似笑非笑地道:“薛青竟也跟本王耍起心眼来了。”
何清君不解,疑惑看向令狐薄,她觉得薛青担心得也没错啊。
薛青忙躬身行礼,“属下绝不敢跟王爷耍心眼,属下所言确实是属下所担心的。”
何清君以手指苦恼的蹭着脑袋,喃喃地道:“我们是不是乱点鸳鸯谱了?”
令狐薄抬眸看着薛青道:“薛青,你若不愿意,本王绝不勉强,这婚姻之事,若不能心甘情愿,委实少了好多乐趣。若是对梅草有意,却只是担心她天晋人的身份,此事容易,本王帮你解决,保证王府内的兄弟无人敢置疑于你。”
薛青闻言忙连连躬身作揖:“属下谢王爷体恤。”
令狐薄剑眉一挑,手指在大腿上轻弹了两下,嗤地一声:“薛青现在还敢说不是跟本王耍心眼么?”
薛青额上盗出细汗,不敢作声。
何清君此时也明白过来了,敢情薛青对梅草也有几分情意啊,只是梅草身份不便,怕日后惹来嫌疑,才迟迟不肯表态。今日他这是趁机让令狐薄为她解决身份问题,并为他和梅草亲自出面,那王府内的兄弟们自然不敢多说多疑。嘿嘿,这薛青也挺有心眼儿的嘛。
令狐薄道:“薛青,若你跟梅草情投意合,本王自然会成全你,只要梅草安分守己,身份户籍皆不用担心。”
薛青黑面上露出喜色,忙行礼:“属下多谢王爷恩典。”
令狐薄挥挥手指,“你下去罢。”
薛青再行一礼,退出门去。
令狐薄转向何清君道:“说起户籍之事,清君,你那弟弟的死契还未找到吗?若实在不行,本王便让户部为他重新登记造册,单立一户。”
何清君“嗯”了一声道:“这死契总得找着,不然万一哪一天突然有人捏着他的死契跳出来威胁,还是后患无穷。只是也不知这清宇跑哪儿去了,怎地一点音讯都没有?”
令狐薄似笑非笑道:“谁说没有音讯,你那弟弟现在逍遥着呢。”
何清君杏目闪亮,忍不住笑问:“难道你的意思是,清宇跟着那个女子跑了?”
令狐薄眼角一抽:“……”她非要将好好的一桩姻缘说得如此不堪么?
何清君却兀自兴奋的道:“原来杀手也会有春天的。”
令狐薄的眼角再抽一下:“……”杀手连姐姐都会有,为何不能有春天?
这一日,天晋皇宫传出晋皇为毒王弟子殷天歌毒杀、越王为护晋皇被害痴傻的消息。次日,朝廷正式昭告天下,晋皇薨,举国哀伤,太子监国。
二十天后,太子晋望之登基,改年号景宣。令狐薄与何清君受邀观礼。
何清君看着那盛大繁复的登基大典,望着一脸庄严肃穆、不停祭拜的晋望之,那一身的龙袍皇冠掩盖了他原本温润尔雅的气质,平添了几分威严冷凝。她不由得一阵感慨,侧头悄声对令狐薄道:“千岁大老爷瞧见这登基大典,有没有后悔当年将皇位让给了令狐义,只摄政不继位?”
令狐薄睨她一眼,勾了一下唇角,低声道:“若是未遇见你,或许许多年后会后悔。”
何清君心下一动,还未来得及将感动持续一下,他便附在她耳旁,轻声耳语:“若当了皇帝,宝贝就成了众多女人手里的玩物。清君,本王的宝贝只属于你一个人。”
“哄——”何清君脸上热气直窜,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若非瞧在他重伤未愈的份上,若非此刻是晋望之的登基大典,她真想将他的俊脸剥了皮,反正他已经不要脸了!
岂知这个男人根本没心思看人家登基,反而慵懒地半依半靠在她身上,一只胳膊还搭在她的肩膀上,百无了赖地叹口气道:“清君,你瞧得那么认真,晋望之有本王好看么?”
何清君认真点头:“其实晋望之确实比千岁大老爷更俊美些。”
令狐薄立时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