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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下,不计较地为我治病疗伤、给我好吃好喝。救命之恩尚且不知如何回报,危难之机还为我考虑得如此周到,我定要想法子帮他们一帮让他们渡过难关才好。
“你们欠了官府多少税钱?”
“五百两。”
“五百两?”虽不算大钱,但对这里的一个小村落来说已经够他们全村吃喝个三五年了。
“是,我们本来年初已缴清了,但不知为何又来征缴,”他竟然愤慨起来,“说是今年边境战事吃紧,每县都要加征三成,而我们村子因有铁矿,却从未缴纳过铁矿占地的税,所以这次要一并连着前十年的一起补了!我们没钱,他们便抓了村长她们,这次又抓了邬奶奶去。”
唉,一打仗最苦的还是老百姓,何况这次不仅外患严重,连朝内也出了“叛徒”。只是,我能如何帮他们呢?钱,我本来就无随身携带的习惯,就算带有一些也必定在我滚落时早已散落掉,找人去借的话压根就无人可找,王府的人估计都还受牵连被关押在牢里,萧临云那里更是毫无音信不知生死……难道还真被钱给压死了?
我不停转着脑筋想要找出点什么可行的方法,最终却只能承认自己这八九年来实在太“避世”,认识的人少之又少,更加别说有个朋友什么了。难道让他们去找爹爹要?五百两对爹爹肯定是不算多,但是一来爹爹必定也已受到牵连虽然未必被关押但被监视是免不了的,二来现在全身上下已几乎没有一样是自己原先穿戴的东西,我拿什么去给他们作信物,爹爹又凭什么相信他们呢?不要到最后钱没要到,又把这村子给牵连了进去,那我的罪过就更大了。难道最好的方法还是在五天内让他们靠自身的优势迅速致富?
但是我对炼铁炼钢绝对是外行里的外行,在现代听说过的好钢不外就是百货店里一直在卖的德国双立人餐刀什么的,最多也就见过以前董事长老头收集的几件古器,其中有两把是“宝”字头的利刃和一把锋利的古代日本刀,可当时我只需要负责为顶头上司总裁大人准备拍马时的逢迎之词就行,哪里懂这利刃的制造之法呢?我慢慢过滤着当时为顶头上司曾经整理过的一些文字材料。
忽然左手臂又是一凉,恩,我沉思的时候小言已帮我把左手也脱离了束缚,我不经心地抬起它,感觉比右手略好一点,应该是因为左手戴着手镯当时咬起来不太方便所以受伤较少。
“可能现在都会有点使不上力,你多做些握拳动作,”他依旧仔细耐心地嘱咐着我。“下午我再过来帮你推一下,明天就会好很多了。”
见他转身想走,我忙拉住他的衣袖:“现在精钢的市价很高么?”
“恩,我听常来走货的人说,最近起了战事,朝中精钢短缺,有些地方甚至把农具都化了打造了兵器。”
哦,这样啊,那他们现在这个地方倒的确是个宝,也难怪官府这时候会瞄上他们了。这样看来现在也不一定要炼出宝刀宝剑,只要能批量地制造出质地略好的钢器也会大受欢迎,这至少比弄出把宝字头的东西要简单一些。
“你能告诉我你现在怎么炼钢的么?”
“姑娘懂得冶炼之术?”他眼中闪过狂喜,迅速抓过我的手腕。
“哦,我也只是略知一二。”我一阵羞愧,心里嘀咕:懂是不懂啦,但至少知道你肯定炼得不对。可他却没被我这“略知一二”打击,象是迷途中终于找到了一个同行者般很兴奋地告诉了我他目前的操作方法。
我对他的诸多用词都不太听得懂,但经过他这么一通说,倒是让我想起一些当时整理过的古时炼钢资料,似乎古代炼钢有几种不同方法,一种是百炼钢,还有一种是灌钢,这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也有过记载。百炼钢主要用于宝刀宝剑这类名贵的用品,当时就有领导大赞董事长的收藏品是“百炼真钢”,那这百炼的方式就先不采纳了,耗时、产品量也少,再说这小言目前捣腾的应该就是这种方法。而灌钢是比较普通的钢铁制造方法,将生铁和熟铁一同铸造,用途广制造简单,普通的工人就能操作,记起当时看过明代唐顺之的《武编前编》;里面说:“熟钢无出处;以生铁合熟铁炼成;或以熟铁片夹广铁;锅涂泥入火而团之;或以生铁与‘熟铁’并铸;待其极熟;生铁欲流;则以生铁于‘熟铁’上;擦而入之。”唉,我这人没什么长处,就是看书多看个几遍就能记下内容而且很难再忘记,读书的时候大部分同学对我这个“功能”羡慕非常,却并不知道有时候人能懂得忘却才是最大的幸福。
迷雾
其实我并不太理解句中的意思,只是死记硬背了下来,我将这段话原文背了出来给他听,问他可知道有这样的制作方法,他听后很是茫然,拿了沙盘一个字一个字地写了起来,随后端来问我可是这些,这时我才发现他竟然有过耳不忘的本事,一会儿功夫已将我刚才说的那几句一字不差地默写了下来。我点头说是,他便再不看沙盘,口中念念有词地在屋子里绕着圈子,忽而手持树枝在空中甩几下犹如得了疯症,我呆呆地看着,过了小半个钟头,他竟又快步冲了出去。
随后的几个小时,居然再没见一个人来关心过我,我傻傻地在床上呆着,后悔着若是刚才知道会连个送水喝的人都没有,我必定让他们先把东西端到我边上后再背给他听。我无聊地举着右手看看,又举起左手看看,顺便轮流掰掰手指头让它们能更加灵活,忽然我发现了一件奇事——左手腕的手镯、不见了!我不敢相信地将左手拉近眼前,又用右手上下摸了一遍,真的不见了!取代手镯的是一道比皮肤颜色略深的褐色斑纹,S形地横在我的手腕内侧。
天啊!手镯不见了,怎么会这样的呢?我摸着这道斑纹,皮肤平滑并未有什么异常,就如同以前常玩的水印上去的一样。难道是秦无伤良心发现为我取了去?但那为什么我又会身受重伤地滚落到这个邬村呢?镯子的消失解除了我身上被人强加的禁锢,让我眼前似乎光明不少,却又在一瞬间被烟雾笼罩。
我更加迫切地想知道萧临云的下落,希望他能一切平安,私心里也隐隐想再见秦无伤一次问清楚这镯子的事。
我并不知道此时就在十里外的某处,正有一人捧着镯子悲恸魂伤:“心然……心然……整整五天了,你到底在哪里!我已搜遍了这里的山,可始终没能找到你,难道、难道你真的、真的离我而去了?……此镯除非你气血丧尽否则绝不会离开你手……可是我不信!我不信!谁,是谁能这么狠心对你下毒手?!为什么、为什么那萧临云带走了你却没能保护好你!为什么那晚我没直接把你带走!我原以为只有夺了权势成了大业才能给你最好的呵护,可是……我恨啊!……”有如野兽般的嘶吼在山谷里回响。
眼看着天已黑了下来,我艰难地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靠坐在床头,想要再动动自己的腿脚却发现自己的下半身是如此地沉重,看来若再无人进来,我就只能双手支地匍匐去桌边取点水来喝了,但前提是能先顺利地翻下这个床炕。我歇了一会儿,作几次深呼吸,用手捧着我的一只脚往外挪了几厘米,再歇一会儿,再捧着另一只脚往外挪了几厘米……直累得我气喘吁吁,也才把身体转了个十五度左右,我刚想再接再励,就听门“碰”地一声被撞了开来。“成了!成了!”一个高瘦的黑影高声叫着、如风般刮了进来,我顿时一口气用岔猛地咳嗽了起来。
“夏姑娘、夏姑娘……”沈言楷焦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终于一杯白水端到了面前,我顾不得咳嗽才停,一口气将水灌了下去。
“夏姑娘,你快看!”我喝下水后刚想歇口气,却又被他拽着胳膊摇了起来,我无奈地转眼看向那人捧在我眼前的银晃晃的东西,嗯,一小块钢皮么,普通的很。正想掉头躺下休息休息,却见那小言竟然跪了下来,身边和身后还跟着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村民。
“夏姑娘,您真是我们村的贵人!”一个老妪颤巍巍地被人扶着走了过来。“这炼钢之法我村已失传了数百年,今日在夏姑娘的帮助下,才得以重见精钢!我村此次定能得救了!”说着竟然老泪纵横。
我自然是尴尬的很,连说自己也不过是凑巧从一本家藏书中看来的,关键靠得还是村子里大伙儿的力量,但村民依旧神情亢奋,硬是对我行了大礼后才慢慢散开,说是去准备点菜今晚上庆贺一下。我不知为何这个曾经能制造出宝剑的村子如今落得连钢都不知如何冶炼,想来也是当时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他们的技术失传了。
房间里终于恢复了宁静,小言搬了把木椅坐在床边帮我推拿,这几天他再忙都会按时过来,除了今天本说好下午过来却一直拖到了现在。他穴道和脉络都认得极准,暖暖的体温随着他手指隔着衣料传了过来渗透到我酸麻的手脚里,非常的舒适。
“你把脸洗干净了?”我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他已弄干净了自己,衣服也换了一身,虽已修补过多处,但配着他倒显得神清气爽、气质儒雅。
“我本对冶炼无甚兴趣,只是此次事情来得太急,村长她们被关押,村中实在无人才勉强应付,”他低着头口里回答着我手却没有停,头上已冒出些许薄汗,“你教的法子我都尝试过了,发现第三种最容易操作便教会了他们,现在已不需我再在旁边。”
“哦……”这人做事说话都很平和、态度认真,倒是没看不出来他还挺会开溜的,稍有成果就把摊子一撂。“几天后你们炼成了器具,要运到集市上去卖吧?”
“是,得赶点路直接去都城,否则小镇子上很难一下卖到这么多银子,若实在来不及,直接拿些钢器去官府里赎人,想来应该是可以的。”
都城,不就是我现在最想去但又去不得的地方么。“能不能帮我个忙?帮我打听点事?”
“夏姑娘不需要客气,言楷定当尽力。”语调依旧是温和平静。
“想麻烦你们打听一下宰相府里最近可安好……”我说到一半,发现他的手停了下来,忙又说,“我的一个表亲在宰相府里谋了份差事,原是跟着她家大少爷的,可许久未见给家中去信,我姑父想他想得很,让我这次顺道给问问,没想我这边受了伤给耽搁了。”这谎实在编得并不怎么好,因为我来此许久也没见焦急要给自己家中送信报个平安什么的倒是现在关心起表亲和姑父来,但心里实在挂念萧临云,急切间也就顾不了太多了。
“好。”他竟然没多问什么,一口答应了下来,我暗自高兴。不过不知道是否我的错觉,说完话后他的手势要比平时慢了一些,似乎是有了什么心事。
这晚的饭菜是我来这里后吃得最好的一顿,平日里基本都是山芋煮粥或玉米窝窝头这类已是对我一个客人和病人的特殊优待,而今天的菜里居然破天荒多了两片肉和一个鸡蛋,看得我要掉泪啊!实在是咽不下去,便把肉和半个鸡蛋分给了在边上看着吞口水的小非。
第二天大早,村民们便热血沸腾地开始工作,一个上午便连着出了几坩埚的菜刀,每出一批刀他们都会拿一把到我这里让我看。第一批刀的力度还不够匀称,形状上也不太统一,后来几批就越做越好,虽然样子还不太精巧,但刀刃和刀背看上去倒也一气呵成,顺手拿来切昨晚吃剩晾在一边的猪大腿骨居然不费什么力就一批到底,众人在边上看得都是一愣,半晌才响起一片欢呼,整个村子又起□。
我也没想到这挺普通的锻炼方法造就出来的钢器也是如此锋利,猜测这多半是由于他们此地的铁矿质地好,再加上原先遗留下的烧冶器具比较专业造成的。整个村子就在这样的亢奋中不断地给我拿来新出的刀、匕首、剑,我也被他们情绪影响,咧开嘴嘿嘿地笑着。
情钟
而沈言楷则把冶炼的事甩得一干二净,丝毫看不出这个男人曾经整日里黑头黑脸。他一直陪在我边上不时为我把脉、按摩手脚,我喝的草药口味也已改变不少。我一直很想问他我腿上的纱布何时可以拆除,因为自我醒来已将近五天,我担心再如此下去自己都不会走路了,可是从刀具成型那时起,他的神情越来越严肃,每把一次脉都会沉吟许久,当初认为他对我身体状况有所隐瞒的感觉越加强烈。
第三天上午,几个颇能说会道的村民带着铸造好的钢器起程到都城去,而沈言楷留了下来,虽说他告诉我已经交代了让帮忙打听的事,但我还是有些失望,总觉得村民们去不如他去打听来得稳妥。
下午,他动手拆起了我腿上的纱布,布是从膝盖上面一点开始绑的,拆除起来比手上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