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顿时、我站了起来!什么?!连萧临云也一起打了?!先听他说到责罚护卫时,我虽觉得有些严了但毕竟家已由他做主,而他们也的确有失责的地方,严一点未必不好。但萧临云……萧临云与此有何干系?!他甚至不能算是我这家里的人,他不过是自愿降低身份来保护我的,我只拿他当朋友而从未觉得他是部下更别说是仆人。三十杖!没有内力护身的人都能被活活打死!
“你……”冲口欲出的怒气最终被自己暂时压了回去,因为直觉告诉我沈言楷现在正静静地等待着我的反应。他虽然伏低了身子,话语中听似不安,但那脊背却是一如往常地沉稳。
“他现在何处?”我努力压低了嗓音。
“就在东厢房内。”
疾步走了出去,临到厢房门口、推门的手伸到一半却犹豫了:进去该说什么?而他又能对我说什么呢?自己的夫郎做主打了人,现在自己又跑去解释、安慰?而且,而且我不能理解的是:他为什么要甘愿被打呢?再如何推脱一下、沈言楷未必能真将他责罚了。为什么?为什么!
“小姐。”不知何时,林林已站在了我身边。
我抽回了手,转身向书房走去。
“嘭”一声拍开房门走进去,身后的林林被我这不常有的“声势”给震住,足足愣了两秒才跨进书房。
一屁股坐在极笨重的酸枝木椅上,不知道应该怎样宣泄自己此时的情绪,只拿手掌无甚意识地用力压着胸前书案。
“小姐……”林林的声音顿时轻了不少,语气迟疑。
“今日随我出门的那些护卫可是都受了三十杖?”我尽力压低了嗓音。
她又是一愣,“……林林中午遇见小姐之前并未听说大人……”
“不是问大人!”我猛地打断了她,“是……沈郎。”
不知是因为被我突然打断吓到了,还是因为听到新入府的公子突然发威重罚了不少家人而不敢相信,林林一反往常的机灵呆在了那里。见她如此,知道是沈言楷回来时她一直在我跟前服侍着用餐,也就不知道还有这事。无奈挥挥手,“去看一下,那些人可有什么不妥。”
林林快步地走了,我兀自一人坐在那里,心里反复地还是那句“为什么”。
今日楚御冷如此轻松来去,还逼得隐身的萧临云现于人前,这已等于把我身边的最后一道防御给直接掀了出来。若这姓楚的原意是伺机下手袭击,恐怕我今日仅靠这些人将很难全身而退。所以,沈言楷的罚是对的,虽然我知道以他的性子断不会不在我身边安排他信得过的人,但我回府日子不久,又从往常的闲散女儿一下子担起大任,恐怕这府里在我身边的人未必心齐。唉,只是萧临云白白受了连累。可是,不责罚又该如何?风使在我心里是萧临云,我知道、他也知道,可在旁人眼里呢,他又是什么人、什么身份?大概、这就是他们两个今日一个照样罚了、一个却情愿受罚的原因吧。因为旁人眼里,他不过一样是我的一个随从、护卫而已。
长长吐出口气,却未感觉自己的郁闷有多少地纾解。身份,身份!我还能给萧临云什么身份呢?
房门轻叩,林林走了进来,眼中的神色复杂,让我一时无法辨别她此时的心情。
“小姐,今日随行的护卫的确每一个都被沈公子罚了,不过公子爷还派了大夫给他们瞧伤。现如今人人都领了好的伤药在房里歇着,倒也没什么人特别伤重的。”
呵,就这么罚了一次,他在林林口中倒是成了“公子爷”了。“你调个机灵点的小厮过去东厢房照看着,有什么事及早来回”。
“是的,小姐。”
瞧着她欲言又止、再一次转身出门,我也终是克制住了自己未再多说什么。唉,就这样吧,也许哪日萧临云烦了也好早日离去。
慢吞吞起身走回房间,看见空荡荡地屋子里沈言楷依旧一动不动地在那里跪伏着,孤单的身影、仿佛凝固在那里,象是感受不到外界的一切。走到他跟前蹲下、看着他,心里终是不舍,伸出手去:“起来吧。”
眼前之人身形几不可察地微震,却还是未抬起头更未起身。嘿,这人脾气就是如此,小气又会记仇,占着点理就不轻易让人,时不时还要人哄着,和“贤良淑德”四字真是沾不上边。
无奈之下,只好又探前几分握住他的手,“陪我小睡一会儿,今日起得太早,好倦。”
解惑
抬起的眸子里闪过几缕光华;我再捏捏他的掌心;终于,他起身了。我心里暗松口气,只怕他别扭起来又去做出些什么让我骇然的事来。
在他臂弯里找了个舒服的角度,我朦胧地闭上眼睛。虽说刚才借口自己累了只是为了拖他起来,但此时人一这么躺下,鼻间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倒真是睡意袭来,原本心里想着要问的许多话也都暂时抛在了脑后。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觉醒来时房间里已暗了不少。瞥过头,却见身边这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目光深幽、带着浓烈的情意。
就这样静静与他对视着;直到觉出自己双颊绯烫。微微垂下眼睑,却不想双唇猛地被吸覆住,炙热的气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整个人便被包围在他的热情中。虽有心阻止——毕竟现在还是晚饭前啊,说不准什么时候林林跑来叫吃饭,撞见了……可自己却已提不起力气狠心推开他。再想着先前的事,此刻真要拒绝,怕他心里更要别扭、没得还落下心结,于是最终还是随他去了。
可没想在最后关头,他倒是喘息着停住了:“……夏儿,抱歉……你今日已经很累了……”
我顿时无语。搞什么嘛!现在了才想起来要停。我睁大了两眼向他瞪了过去,见他真的要走,忙伸手揽住他的肩膀、一翻身覆到了他身上。
“不许走!”我气呼呼地在他耳边说着,顺口轻咬着他的耳垂,“既然天还没黑,言郎就如此有兴致地挑了起来……那就得负责到底……”边说着话,自己的两只手自然也没闲着……
等两人再次安静下来,屋子里已完全黑了。
晚饭,林林肯定早已来叫过,也必定是她听见屋子里的动静后又自觉地退了下去。我不禁有些郁闷,这古代社会、这等私事都很难避得开别人的耳目。只怕如今在她眼里,自己已成了个很有“欲求”的主子。咳……好在这里是女尊社会、女尊社会。
身侧的沈言楷见我神思外游,轻笑一声问:“饿了?”
“……呃……有点。”我回过神来。虽然吃过午饭只是睡了一觉,但估计也睡了差不多有小半天,刚刚又是一番运动,的确消耗不少。
“那我去把晚饭端进屋子里来。” 他嘴角微翘,笑容里带着欢爱后的庸懒和一些肆意。说完就坐起身来穿衣。
“不了,和你一起过去,免得还得端来端去的。”我连忙跟着一道坐起、穿衣。
天,再让他把饭端了进来吃,真不知道别人又会怎么想了!
踏出房门才发现原来听墙脚的何止林林一人,那蓝绿二人也一齐稳稳当当地站在那里!难道他们犯的“错”还不至受个十几二十杖?我极度怀疑如今的情形都是旁边的沈同学刻意安排好了的。嘴里低声咕哝了一句:“怎么不把他们也给罚了?”
他凑首过来浅笑低语:“自是罚了的。他们并非侍卫,杖刑太过严厉。再说,夏儿的母亲大人调了他们过来第一天便受到重罚,面子上可抹不过去……何况二人还能乐舞娱主,打坏了皮肉可就不美了……”
最后那句话听的我暗地里打了一个寒战,也不再拿眼瞧他们两个,只低着头前行。心道这两人估计凄惨了——皮肉上受点苦头还有好的一天,若换作旁的苦头、怕是更……了。
由于那蓝绿二人一直在旁边伺候,直能晚上熄灯再次躺下,我才有机会继续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救景钦王的事儿他似不愿意细说,只简单地说正巧遇上了。我自是不信,哪那么巧就给他遇到,何况算算他出去救人的时间还非常地紧张。不过既然他不多说,我也懒得再追问。关于皇帝扔的几枚铜钱,他沉吟了不少时候,所说的却让我大为惊讶,心道原来此地也是有这样的事的。
话说长公主年岁渐长,在朝上旁听政务也有了段时间,总想着能慢慢参与国家大事,便在年前花了些力气从皇帝那里争取到了个差事——铸币。铸币是每朝每过一段时间都会做的,若是仅仅按着惯例把定好的钱币给打造出来,倒也不用费什么周折,这在一个国家的治理中并非什么大事。但不知这长公主听了什么人的意见,抑或自身好大喜功、想把钱币铸造地更加亮堂,便私自将钱币中的铜铅比例给调整了。如此一来,所铸的新币因为铜的含量比一直流通的要高不少,早早就被有心的官宦们给私屯了起来,甚而有私下将新币化了重新加铅铸造的。这样一段时间后,百姓、商家都不愿再收铜币,只认银子。若只有铜钱的,那便要比往日多付至少一倍。物价涨了不少,苦了百姓。更为奇怪的是,此时居然市面上银两奇缺,原本官价一吊铜钱可兑一两银子,如今即便给三吊铜钱也是无银给你。于是,朝野上下乱了。
我听到这里时还以为是有官员私藏了银两不肯放出来,但沈言楷却说虽有这样的情况但却不多,即便算上这些、如今整个大宋人手里的银两还是少之又少。
真是不可想象,一个国家居然都拿不出银子来!蹊跷无比!更是紧急万分!静想下,最可能的就是:有人在新币铸造成之前就预见到了,大把地兑换银子给带走……而且这人还不是大宋人。但以其一己之力能耗尽整个大宋银脉,其实力真是大的难以估量。
一声叹息后沈言楷轻握住我的手,“夏儿,我知你聪慧,定能猜到这是谁做的。”我默然,是呀,这世间除了秦无伤外还有谁会如此。
“他自小就在盘算这件事,我未曾料到真有这么一日,他达成了。”
“所以他之前一直在边境不停出兵骚扰,分散大宋的注意,又造成他好勇无谋的假象?”
“……应该是如此。”
唉,秦无伤这招的确是阴毒的。控制一个国家的经济,等于控制一个国家。在他这个时代的人里,还没几个能象他这样看清楚这事实的,何况做买卖还历来被认为是最底层之人才做的。
闺怨
那晚之后,铜币事件引起的各种问题一层层显现,慢慢让所有在大宋的人心里都如压上了磐石。就在我搬到自己的府宅之后几个月,这国家内部的纷争便开始浮到了大众的眼前。
最初,在位的都觉得此事并不是什么大事,银两一时少了就先用铜币,等官家的银矿开掘出来,危机自然解除。难不成少了点银子日子就过不了了?何况其中还有太女及各家的利益私心牵扯,所以大家都没有太大的动静,只着揣摩皇帝陛下的心思,一些文官顾盼一下也只上书要求皇帝能开仓平物价。
这个损不了各人利益的法子一经提出,立马获得了大家的赞赏和推崇。可没想仓一开,物价没平、反倒让国库更加空虚,谁都知道必定是有人见有利可图就将这些官货都收了去,可这事儿多少官员都是有份的,大殿内争论良久,终是又出了个法子,不是国库没银子又少存粮么,那就让百姓在这段时间里以物抵税,再由官家统一调配。
这个决定没下达多久,西北部便接连传来急信——各处银矿有几个由于急于开采而发生陷落、有的因防护不周产的银矿不翼而飞。所幸人伤的都不多,但矿却断然无法在一两年内恢复往常的供应了。顿时满朝轰然,皇帝暴怒。大殿之上开始了相互地攻击拆台,很快杀了几个关了几个,可等大家发现即便这样能到手的银两也依旧少之又少时,皇帝已失去了耐心,开始明里暗里挨家挨户地要钱,有交不出的,便被关起来或杀或赎。一时间人心惶惶、唯恐哪日皇帝陛下派了人到自己家里要钱。
而此时,屋漏偏逢下雨,大宋原先的几个附属小国也闻到了味道,迟迟不将岁贡押运过来。这岁贡里不仅有财物、牲畜还有可贵的人力(奴隶),这社会女少男多、生育率不高,又逢几年战争,大宋的人口年年都减损不少,这些数量缺口一直以来都靠旁边小国的奴隶进贡来补充才勉强可以支撑。如今,却什么都集中在了一起。终于,官员们感到了阴谋的气息,可为时已晚,因为皇帝已不相信她们,她们也早互不信任。懊恼之时,她们想到自己似乎还欠了不少的债——因为之前唯恐皇帝要钱不到就杀人,而自己为了囤积加上被皇帝派人追讨了几轮早已没有现钱、只能去黑市抵押借贷。这些钱的数量原本并不在她们眼中,想着不久银两便可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