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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的孔文昭接过那柄木剑，小脸之上满是认真之色，模仿着父亲的动作开始练剑，动作虽然还有些生涩，却也有模有样。
“好好好，我儿真是习武天才！”
盏茶功夫过后，年幼的孔文昭终于将剑法完全施展完毕，年轻武者急忙上前将其抱起，擦掉了孔文昭小脸上的汗水，充满喜悦的放声大笑。
“爹对我真好！”
感受着父亲那略显粗糙的大手，以及脸上洋溢的骄傲之色，小孔文昭心中充满了甜蜜。
画面不断滚动，孔文昭陷入回忆中不可自拔，已经忘记自己如今正在与人生死搏杀，嘴角上面挂着幸福的笑容。
春花秋月这招本就十分厉害，被拥有庞大灵识的桓常施展出来，威力更是不可揣测。
再加上孔文昭方才接连施展泰山剑法，已经透支了自己的灵识以及真气，这才陷入幻境中不可自拔。
桓常手提湛泸宝剑，缓缓走到孔文昭身边，就准备将宝剑刺下。
然而，当他看到孔文昭嘴角那甜蜜、幸福的笑容以后，手中宝剑却是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如果我就这样将其杀死，对于孔文昭而言，没有痛苦的死在美好回忆中，也许是种不错的归宿吧。”
“可是我勾起了别人的美好回忆，让对方抛弃杀戮以及各种仇恨后，却又将对方无情斩杀，难道真的正确？”
桓常眼神迷茫，觉得这样做有些太过残忍。
“春花秋月象征着美好，可是这种美好背后却隐藏着无穷杀机，岂不太过讽刺？”
他有些想不明白，书剑阁祖师当年为何会创出这么一招。
孔文昭脸上的笑容仍旧那么灿烂，桓常将湛泸瞄准对方心口，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
“杀，杀，杀，阿常，快杀了他！”
就在桓常犹豫不决的时候，却有一位杨家村弟子扑上前来，抱住桓常握住湛泸的右手狠狠刺了过去。
以桓常的武功，其实完全有能力将那位村民震开，可是想到那些倒在血泊中的村民尸体以后，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噗嗤！”
湛泸削铁如泥，哪怕桓常没有用力，也轻易刺入孔文昭心脏，嫣红的鲜血喷溅而出，将桓常以及那位村民衣服都染成了红色。
“噗嗤！”
心脏被刺穿，孔文昭终于从那种美好的回忆中醒来，猛然喷出一大口鲜血。
他睁开眼睛以后，眼中没有怨恨，反而有些遗憾的看着刺入心口的湛泸。
“咳咳咳！”
孔文昭剧烈咳嗽着，哪怕他的身体无比强大，生命力此时也在迅速流逝着，鲜血很快就将其衣服染成了红色。
“谢谢你，让我找回本心，至少在临死之前没有带着怨恨与不甘。”
孔文昭虽然大口咳血，可是看向桓常的眼神中却带着感激之色，不过本来明亮的眼睛，却在迅速失去神采。
“我之本心，就是想要远离争斗，成为造福一方的父母官，能够得到百姓的爱戴。”
“闲暇时候，写写字，作作画，远离江湖与儒士论道。”
“可父亲以及宗门的逼迫与压力，却让我在挣扎过后只能无力的妥协，做出很多违背本心的事情。”
“宗门覆灭，父亲惨死，我最终每日生活在痛苦之中，背负着血海深仇以及重建宗门的重担，终日身心俱疲。”
“从那以后，我就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理想，忘记了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忘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我的眼中，只剩下仇恨，以及那沉甸甸的责任。”
“就在刚才，我回忆起了自己此生经历过的美好事情，虽然尚且没有完全重新经历完毕就被打断，却也知足了。”
“哪怕就此死去，我却又找回了曾经的自己。”
“此生，无憾矣！”
孔文昭并没有说话。
可是此刻，桓常居然从对方那逐渐暗淡的眼神中，感受到了这么多复杂的情绪，不由心中震动。
这个时候，桓常似乎有些明白，为何当年贵为巨野帮少帮主的孔文昭，甘愿在平阳城中隐藏身份多年，成为小小的副城主了。
他也感受到了，这五年时间，孔文昭身上所背负的痛苦与压力，几乎已经令其忘记了本心，忘记了这个世界的美好。
这种沉重的枷锁，居然让给桓常产生了强烈的共鸣与归属感。
桓常当初离开萧韵毅然奔赴名剑山庄，当初为了壮大宋国为官五年，以及国破之后所背负的沉重，与孔文仲经历何其相似。
看到孔文仲因为春花秋月意境，明悟己心放下所有仇恨以后，却最终死在自己手中，桓常内心不由产生了强烈的愧疚感。
“前辈，前辈，前辈！”
桓常上前，将孔文昭的身体抱在怀中，大声呼喊着。
然而，对方却没有丝毫回应，身体也逐渐变得冰冷起来。
第十三章 武林大会
“也许，祖师创出春花秋月这招，本意并非为了杀人，而是为了化解人们心中的暴戾与仇恨。”
桓常抬起头看着村民们眼中的背上，忽然心中微动，春花秋月的已经笼罩全场。
本来因为亲人去世而悲伤、仇恨的百姓，脸上忽然露出了缅怀的笑容，悲伤情绪也渐渐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村民们终于醒来了，看到亲人尸体的时候眼中虽然仍旧带着悲伤，仇恨却已经消失无踪。
“果然如此。”
桓常见状，不由在心中暗自叹息。
从一开始，他对于这招剑法的领悟就出错了。
这招是为了唤醒人们对于美好事物的向往，是为了洗涤人们的负面情绪，而非为了杀人。
当初在名剑山庄的时候，徐妄面对众多强敌，没有施展春花秋月这招，并非其施展不出来，而是没有必要。
庭院内，熟悉的大青石旁边，树叶随风舞动。
桓常与杨峰相对而立。
大青石上面放满了酒菜，两人不停碰杯饮酒，气氛却显得有些沉默。
至于大黄却是蹲在旁边，正在吃一头烤全羊。
“你会在家中待多久？”
喝完两坛酒以后，杨峰忽然放下手中酒杯，对着桓常出言询问。
“明日我去荡平大野帮，然后就准备离开。”
杨峰眼中露出不舍之色，轻声说道：“不能多待一段时间吗？”
桓常闻言，沉默许久。
“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担心在此地待久了就会产生留恋之心。”
杨峰默然不语。
两人继续碰杯，不过这次桓常却打开了话匣子，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缓缓道来。
杨峰认真聆听着，听到宋国最终结局，以及萧韵嫁为人妇以后，眼中忍不住露出了心疼之色。
他也终于知道，自己这个曾经非常单纯的兄弟，为何会有如此大变化了。
桓常讲完以后，杨峰也把自己这些年的经历一一道来，两人从下午喝到繁星满天，又喝到旭日东升。
晨曦下，大黄趴在院子里面呼呼大睡。
桓常与杨峰仍旧举杯痛饮，两人没有用真气逼出酒精，此时眼中都已经有了些许醉意。
“阿，阿常，你此，此次离开准备前往哪里游历？”
桓常脸色微微泛红，摇晃着身体说道：“八，八月十五，二十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就，就要在楚国举行。”
“此次武林大会，将会有无数豪杰前去参加，各大宗门也会派遣门内杰出弟子相互比武。”
“我想要登临武道巅峰，就必须磨练自身武功，与那些强大宗门的杰出弟子争锋才行。”
“所以，我准备一路步行前往楚国，在路途中领悟自己的道，然后参加武林大会。”
当初昆仑派出世，举行小武林大会聚集楚国境内比武，虽然在楚国引起了轰动，可是在整个九州知名度仍旧不够。
这次武林大会却是二十年才举办一次，乃是整个九州的盛举。
当然，这次武林大会也并非所有宗门都能参加，因为九州宗门太多，能够受到邀请的至少都是一流宗门。
二十年一度武林大会的举办，老辈强者之间只是切磋表演，真正的重头戏还是年轻一代弟子的争霸。
二十年代表一代。
武林大会年轻一代弟子的排位，也能代表这个弟子所在宗门未来的发展潜力。
所以武林大会的名次，对于九州各大宗门而言，含金量绝对不低。
那些能够在武林大会中获得好名次的武者，如果能够顺理成长起来，将来几乎都能成为该宗门的擎天巨柱。
武林大会虽然在八月十五才会举办，不过真正的重头戏天才令争夺战，却已经拉开了帷幕。
所谓天才令，就是五大超级宗门联合九大顶级宗门，以特殊材质铸造的五百枚令牌。
在武林大会举办前半年时间，这些令牌就会被发放到各大宗门天才弟子手中。
得到天才令的弟子，才有资格前往楚国参加武林大会。
整个九州宗门林立，二十年积攒下来的天才不计其数，有资格获得天才令参加武林大会，绝对是无与伦比的荣耀。
当然，拥有天才令的天才，也将会得到来自四面八方天才的挑战。
如果有其余同阶武者，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击败拥有天才令的年轻才俊，就可以将天才令抢走，取代这人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
而且只要是在众目睽睽下公平比斗，生死无论！
所以对那些拥有天才令的天才而言，在拥有荣耀的同时，也带着强大的危机。
饶是如此，许多武者仍旧对于天才令趋之若鹜。
也许有人会说，这些武者得到天才令以后，只要躲起来静静等待武林大会召开就行了。
对于这点，五大超级宗门与九大顶级宗门却早有防备。
按照天才令的争夺规矩：拥有天才令的武者，每月必须主动在某座繁华的城池待上三天，公然接受来自各方的同阶武者挑战才行。
否则，天才令就会被收回再次发放出去。
正是由于天才令争夺的残酷性，才让其成为武林大会之前最精彩的事情，也被称为天才资格战。
只要有人能够最终保住天才令，并且最终参与武林大会，就会成为一种莫大荣耀，此人所在宗门亦会与有荣焉。
不过这场武林大会，被天下所有宗门共同监督，规矩也十分严格。
根据武林大会规定，只有同阶武者才能相互挑战、争夺天才令，高境界武者不得对低境界武者动手，否则将会被九州所有宗门强者追杀。
当然，如果你有信心与实力，只要能够成功击败高境界武者，也可以得到天才令，不过这种事情基本很难发生。
因为每个拥有天才令的武者，都是同阶翘楚，想要越级挑战肯定难如登天。
每一块天才令也都被登记在案，挑战者必须在众目睽睽之下，以正当手段击败对手抢走天才令才能得到认可。
如果私下抢夺天才令，非但不会得到参加武林大会的资格，甚至还会被蜕凡强者直接出手抹杀。
这也是防备，有些宗门前辈暗中抢夺天才令，然后将其交给自己宗门弟子使用。
第十四章 修行
杨家村，百姓们看着桓常的背影，依依不舍。
然而，那道身影仍旧渐行渐远，村民们只能发出无奈的叹息。
“他，本就不属于这里。”
杨峰看着桓常的背影，眼神露出些许伤感之色，不过也为自家兄弟的成就而感到骄傲。
不管是二十三岁的半步蜕凡，还是宋国上将军这种身份，都让桓常变得高不可攀。
桓常离开了，并没有扫平大野帮。
因为就在孔文昭被击杀的当天晚上，官府已经派兵将大野帮彻底剿灭。
就连桓常都能猜到，这大野帮乃是巨野帮余孽组建而成，官府又岂会不知？
只是因为孔文昭这个半步蜕凡的存在，才导致官府数次派兵讨伐失败，饶是如此，官府也在积蓄力量准备扫平大野帮。
高山之巅，披头散发的桓常负手而立，就着朝阳的晨曦举目眺望，看着红彤彤的日头缓缓出现。
就在红日刚刚出现的那个瞬间，桓常眼中紫芒闪现。
“这就是紫气东来么？”
眼中的紫芒一闪而逝，不过仍旧被桓常把握到了，心中忽然产生了异样的感觉。
这个时候，桓常正在领悟嵩山派的那名绝顶强者，赖以成名的绝学紫气东来。
桓常虽然只感受到了些许紫气，却已经产生了很多明悟。
若是能够不断感受东来的紫气，桓常以后与对方交手的时候，就会变得容易许多。
“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