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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璋家的笑着点头,竹香三口吃完手里的包子,也往内室去,“我去帮墨香姐姐。”
丁香和砚月则是慢慢吃完包子,一个去大厨房端早饭,一个去打点热水好侍候范安阳洗漱。
瑞雪和瑞芳两个则是边吃边跟贺璋家的说,昨晚她们几个把不带出门的箱笼锁好了,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姚嬷嬷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景象,屋里的人倒是都不知姚嬷嬷来过,直到范安阳收拾停当,要去跟外祖母请安,出东跨院时,看门的婆子说了才晓得。
范安阳到得不算迟,次间里只有眼眶微红的丁文芙正与老夫人说话,看到她进来,丁文芙一把拉起要跪下请安的范安阳,“瞧瞧,老天怎么就不长眼!那些没修口德的家伙过得滋润,偏生折腾咱们这俏生生的小丫头。”
范安阳一听大概就猜出来了!她这大姨肯定在跟外祖母说崔家小郎君的不是。
“日子长着呢!向来自谀百年世家自豪的崔家,本支除了京里的崔侍郎,就再无人为官,纵着子弟成天生事。”老夫人批了崔家一番后,话峰一转,“你家里那几个庶子,我瞧着也大了,若真不想进学,也该为他们盘算未来,可不好放任他们不管。”
丁文芙颌首,“女儿也在为此事忧心,就想着与相公好好商议,若孩子真不想读书,便让他们到铺子上去学做事,本来是想着他们有了功名,要说亲面上好看些。”
“若他们不长进,你可不就白费心了?此事宜早不宜迟,他们若都要进铺子做事,婚事还是早定下的好。”
不能给他们定太好的人家,省得将来给自己的儿女添堵,但也不能定得太差,否则他们的姨娘肯定要吹吹枕头风,给自己找事。
“女儿知道了,回去就给您姑爷说去。”
范安阳听了一耳朵,要如何压制庶子女。如何防范不安份的姨娘生事,范安柏兄弟到了,范安阳笑嘻嘻的看着迎面走来的四俊男。她大哥气质好,长相好。嘴角总带着淡淡笑意,杜云启相貌或许及不上范安柏及杜云寻,但他的作风却似张扬的孔雀,一举手一投足都引人注目,眉眼生得好,眼波一流转,就勾得屋里众丫鬟们脸红心跳。杜云寻是四个人里生得最好的,衣饰和作风却极为低调,总在淡化自己,范安岳年纪最小。但他耀眼的笑容,却让人无法忽视他,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他的灿笑。
老夫人颇有些不舍,范安柏安抚道:“外祖母放心,待元宵后。孙儿就把妹妹送过来。”
丁文芙也劝,“……回头娘别怪她们两个闹腾,吵扰了您就好。”
稍晚,二老爷一家也过来了,崔家小郎君们没进来辞行。丁筱真姐妹眼眶红红的,显是哭过了,老夫人笑道:“傻孩子,你们爹再过几日就要回来过年,哭什么?仔细妹妹笑话你们了!”
丁筱妍看向在大姑姑怀里的范安阳,不好意思的笑了下,老夫人交代几句,便催着他们出门,“误了宿头就不好。”
“是。”二老爷点头,正要说什么,外头来了个丫鬟通禀,“崔家小郎君病了?”丁老夫人皱着眉头问。
“是那一个?”范安柏加一句。
丫鬟咬着唇道:“是崔郎中家的小郎君。”她只记得病了的是父亲在京里当官的小郎君,其他几个趾高气昂的,也就不管了。
“使人去看看,长青你们先出发吧!”老夫人道。
范安柏便带着弟妹,与杜家兄弟先行启程,而丁文芙心里揣着事,与母亲商议起儿女的亲事来,待王进菀起来,已近午时,幸而离得近,丁文芙便派个人回去说一声,隔天再回也成。
二老爷若有所思的取过大夫开的方子,看过方子后,抬头望向那大夫,年纪与二老爷相仿的大夫笑得眼弯弯,拱手道:“还没恭喜年兄嫁女。”
“那天怎么没来喝酒。”
“临时接了急症,去了乡下。”
躺在床上的崔牧直冒冷汗,他不确定丁二老爷会不会拆穿他的把戏,可是他真想不出方法留下来。
他还不晓得,范安柏他们已经出发了,丁二老爷与大夫话了几句家常,才转头对散坐在屋中的崔家小郎君们说,“既然小郎君受了风寒,还是歇息调养几日再回去?看这天候,下半晌只怕还再下雪,小郎君不好贸然出门,万一病情加重可就不好。”
崔晔身为此行年纪最大的兄长,听到这儿,便皱着眉头起身拱手道:“二老爷说的是,不过我们几人出门前曾答应祖母要赶回去过年的。”
“若几位放心,就把小郎君留下,几位先回吧?待小郎君病体好些,再使家人送他归家就是。”二老爷看着崔晔的眼睛,慢慢的说道。
崔晔大喜,“如此便麻烦二老爷了!”心里暗骂崔牧不争气,早不病晚不病,竟在这个时候病了,他们还想与丁二老爷亲近,断不能为了他,错失与二老爷一同回广陵的机会。
二老爷看屋里崔家小郎君们喜形于色,再看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崔牧,不由暗叹口气。
午后二老爷回广陵,崔家小郎君们随行,大门前不见杜家、范家的马车和下人,崔晔忍不住拉住丁家一名管事询问。
“表少爷他们早上就出门了。您几位不知道吗?”崔晔几个脸色都变了,管事心里暗笑,崔晔的小厮小火苗忙问:“怎么范家少爷他们不与二老爷同行,不都是要回广陵吗?”
“哦!二老爷赶着回广陵是有正事要办,表少爷他们往佛光寺参拜,不同路,便不同行啰!”
第一百七十一章 启程 二
“可恶!”崔晔坐在马车里,愤然踢着钉在车地板上的桌几出气,与他同车的小郎君拥被高卧,堂兄踢蹬的声响吵醒,没好气的道:“有时间在这儿踢那死物出气,倒不如想想法子,怎么在祖母面前告他一状!”
崔晔怒目而视,“你以为我不想,哼!整冶他最好的法子,就是让他娶范家那傻子!范老头得罪了太后和杨妃,把五皇子身边的跟班踹到北边流放,你当五皇子不恼吗?哼!那天五皇子登基了!就是他们范家的死期。”
“晔哥,五叔叔和定哥真与侯府搭上线了?”拥被高卧的小郎君似想起什么,声音有些尖锐的问。
“嘘,那么大声作什么?”崔晔伸长手一把摀住惊呼出声的堂弟,见他安静下来,他才松开手,在桌边拉了条帕子净手,“我哥好不容易搭上了富阳侯府,嘿嘿!将来啊!咱们不用读个半死不活的去考那劳啥子功名,也能当大官啦!”
崔晔靠着蓝地洒金绣金钱蠎的大迎枕,勾勒着美好的未来,一旁的小堂弟目露艳羡的插嘴:“晔哥,将来有好处,可别忘了拉弟弟一把。”
“那是当然的。咱们哥俩儿最是处得来,有什么好的,当然会拉你一把。”崔晔拍着胸脯道。
前头的车里,丁二老爷端坐如松,正捧著书在看,忽有人在车边道:“老爷。”
听那声音是自己派出去办事的管事,丁二老爷朝门边的小厮颌首,让管事上车说话。
管事年约三旬,躬身入内,恭敬的与丁二老爷回禀,“……我说呢!崔家跟范家往日无冤近日无仇,怎么会踩着阿昭来生事,原来是崔家五房搭上了杨家。”
“老爷,崔家这回来咱们家的小郎君里,就数这五房的二少爷年纪最大。其他小郎君皆以他马首是瞻。”
“让人留心注意着,此子既能领人来吃喜宴,可见是崔老太君倚重的,其父又攀上了富阳侯,这五房只怕不甘于人下。”
管事点头,“崔家五老爷崔时纮是老太君的么儿,崔晔又是崔时纮的嫡么子。”
丁二老爷沉吟半晌才问:“连长房的长孙都及不上他?”
“是。”管事将崔家内部不睦的事,一一细数给二老爷听,二老爷边听边陷入沉思,“防人之心不可无。崔家这家子不能不防。”一个家族能存活于世百年。必有其求生的手段。
他实在不相信崔老太君是个胡涂的。女人有小心眼,这他知道,打压庶子、拿捏妾室,而闹出人命或祸事的官司多了。他为官多年岂有不知的理。如崔老太君与夫婿因庶子而起纷争的,并不少见,不过也难怪崔老太爷不惜与妻翻脸,毕竟这世上的庶子多矣,然能如崔时明这般有出息,实在少之又少。
官道上寒风呼啸而过,天地阴沉连成一片,不多时,雪片簌簌越下越大。丁二老爷一行人不得不就近在一小镇稍做停留,向来养尊处优惯了的崔家小郎君们,以为要在镇上过夜,高兴的下了车,抱着手笼拉紧大氅就往酒楼里钻。
谁知二老爷却没打算在此打尖。只让众人做好防雪御寒的准备,并添加柴炭就要再上路。
崔家小郎君们不悦的叫嚣着,崔晔不得不出面与二老爷相商。
“既如此,几位小郎君就留在此地过夜吧!老夫赶着要回去封印,可不好误了公事。”
说完也不待崔晔再说什么,便带着打点好一切的下人、护卫离去。
被晾在后的崔晔反应不过来,只怔怔的看着人远去。
“咦?下雪了耶~”范安岳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只见细雪飞舞,路上除了他们一行人就再无旁人。
“小路别看了,当心受凉。”范安柏头也没抬的道。
范安岳嘟着嘴回座,“大哥,下雪了,咱们还往佛光寺去做啥?”
“看日出。”范安柏依旧埋首书中,范安岳没好气的啧了一声,哄人呢!虽然车里摆了熏笼炭盆,但车厢毕竟不是密闭完全无缝的,纵使车壁钉了厚绒,还是有寒风灌进来。
冻得范安岳浑身直发抖,“早知道就把阿昭的红红抱过来。”
“回头让人给你养两只狗儿,你就别去折腾阿昭的红红了!”范安柏淡淡的制止了他。
范安岳抱怨,“大哥你偏心。”伸手从暖笼里取出茶壸倒了杯茶来喝,“什么好的都留给阿昭,大哥你和阿昭常常一起说悄悄话,都在说什么?肯定不是在教她读书习字对吧?”
范安柏嘴角微翘,“你怎么确定我不是在教阿昭习字呢?”
“阿昭那手字,真是教人惨不忍睹!如果大哥每次都是在教她习字,怎么一点进步都没有?”
范安柏不与他讨论这个问题,直接把他的描红本摆上桌,“来吧!既然你要说阿昭的字不好,那你的字肯定不能跟她一样糟,多练练,回头你好帮我教她。”
原不高兴的范安岳听到这话,立时高高兴兴的坐到桌前,乖乖的描红。
范安柏这才能安静的看书。
杜云启打了个呵欠,靠在软软的迎枕上看棋谱,偶尔一抬头,就见早就睡着的杜云寻不知何时睁着眼,半躺在身边发呆。
“醒了?那就别睡了,省得晚上睡不着。”杜云启帮弟弟掖了被角。
“大哥会想家吗?”杜云寻问。
“想祖父。”杜云启算是在祖父身边长大的,出京离家,唯一让他挂念的,也只有杜相。
杜云寻点点头,“大哥的亲事订下了,只怕那两位心有不甘吧?”
“咱们那位继母,只怕心有不甘也力不从心了!”杜云启咧嘴一笑。
上个月京里有消息过来,道是杜夫人有喜了,另外还有一个姨娘、两个通房也一并有喜,想要透过外甥女来拿捏继子,总及不上亲生子来得亲吧?只不过这个同时,家里一共有四个女人同时有喜……该称赞他们父亲老当益壮吗?
“就怕老夫人趁机想伸手代她管着家务。”
杜家虽未分家,不过却是分开来住,原因很简单。宅子太小住不下,杜大老爷外放,杜相虽让妻子给长子一家留着院子,不过,杜老夫人喜欢热闹,常把娘家侄女、外甥女统统接来住,再加上杜老夫人生的几个孩子日渐长大,几个孩子挤在一起,却要空着一个大院子不让人住?
杜老夫人深感委屈,整日吵闹不休。逼得杜相让步。当杜老夫人欢欢喜喜带着儿女和娘家侄女、外甥女来到那院中。却只见到空无一物的院子,把杜老夫人气得仰倒。
原来杜相得知长媳的嫁妆全封在长子那院子的库房里,又听总管打小报告,说老夫人时常借故。要从长子院中的库房借用物品,杜相怕长子夫妻回京时,里头的东西全让人搬空了,这要传扬出去岂不丢人?便让人将长子夫妻留存在院子里的物什,全挪到京中他名下的一处宅子去。
后来杜大老爷一家回京,便住到那宅子去,前头的杜夫人便是因与婆婆分居两处,而失了戒心,才会被人动了手脚而不自知。最后因为胎儿过大而难产亡故。
孝期过后,杜老夫人便不顾长子在任上,径行为他娶妻,新上任的杜夫人过门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