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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安阳转头看墨香,见她默然摇头,回转头与老夫人道:“没看到帖子呢!是今儿这赏荷会有什么特别吗?”
丁筱湘做事周到,怎么可能会漏了她没请?就算知道她初一、十五都得去严府,也不会漏掉给她的帖子才是。果然她这么一问,老夫人脸色略显尴尬,紫岑浅笑为范安阳解惑。
“今儿这赏荷会,是帮着十三姑娘相看的,三夫人和三姑奶奶都去了,就连三姑爷也给请去了。”
紫秀端茶过来,笑嘻嘻的补充:“四姑爷家适龄的姑娘也都到了,听说今儿会很热闹呢!”
婆家小姑子们要招婿,丁筱湘身为苏家媳自是义不容辞要出力,正好丁筱楼也愁嫁,就一起相看了!正好有伴。
范安阳已订亲,年龄又小,这事不好在帖子上明说,于是丁筱湘就没给她帖子。
因为丁筱楼母女赴宴去,老夫人这儿正无聊着,小外孙女上门来,正好陪她解闷,等到晚上丁二舅下衙,一家骨肉一道儿用过饭,二夫人带着儿媳退下,三夫人身子虚,累了一天,正恨不得立刻躺到床上,好不容易熬到吃完饭,便拉着女儿告退。
丁二舅这才有空把杜云寻他们的事跟老夫人她们说了。
“这么说来,这崔牧倒是误打误撞,立了大功啦?”丁老夫人问。
“算是吧!不过这事会不会牵连到崔侍郎,还得看皇上的心思,唉!他自年少就被嫡母压制,我记得他那个元配曾与他嫡兄不清不白,生下二子一女后去世了,才得其恩师之助,娶了现在的继室,不想其子竟与其父相同遭遇。”
万万没想到,嫡支一系会与顾四海联姻,还一起买卖私货,甚至还帮顾四海牵桥搭线,攀上鲁王世子与富阳侯府的人。
后头这一条因事涉皇亲,所以被压了下来,不过丁二舅可以想见皇帝知道后会如何。
“对了!阿昭的师父去找你,你可见了人?”
“见过了,儿子见他颇为焦急,立刻就派人护送他去乐州了。”
这么快?范安阳和丁老夫人面面相觑,“不会坏事吧?”
“能坏什么事?严先生擅画,子守不是奉圣命去请许先生下山吗?许先生喜画,这才让复常上山去,不过他们两个没能把许先生请下山,不然也不会遇上顾家那伙人了。”
范安阳忙问:“复常表哥他们怎么会被抓啊?”
丁老夫人也很想问。丁二舅郁闷了!他怎么会知道啊!“兴许是阴错阳差才会被抓吧?”
感情您老人家也不知道?范安阳见状暗自腹诽。
却不知这是杜云启当年独自返京时结下的因,当年他不想太早回京,怕成亲前,大万氏和小万氏会使坏。杜云寻出策,让他沿途找人下棋好拖延时间,不想正遇上顾四海甫北上定居,四处招婿。
顾四海欲强招杜云启为婿,杜云启当时是要返京娶妻,怎么可能娶顾家女,当时奉命抓人的管事,便是这趟押货的领队。
再见到杜云启,那人想起自己这些遭的罪,再加上手下指认。杜云启他们便是近日盯梢自家商队的探子,这才命人把他们拿下。那领队是自作主张抓的人,本来还洋洋得意要抓杜家兄弟回去领赏,没想到却导致崔家和顾家覆灭。
那人死时犹不解,官兵怎么会来。还来的这么快?
范安阳腻在外祖母怀里享天伦乐时,严池老先生正一脸严肃的坐在马车里奔赴乐州。
严筠接到老父捎回来的信,不住纳闷,父亲好好的怎么会突往乐州去访友?不过家中有客,她无暇分心想太多。
“先生,跟着老先生出门的那位姑娘,也是您的学生?”声若莺啼啘转动听。面若满月眉眼俱弯,其是亲切和善的谢咏初,是永平侯世子三女,曾为严筠学生。
“不是,她是你的师姑。是我爹的徒弟。”严筠与谢咏初感情不错,谢咏初出阁多年。但只要经过广陵,都不忘来探望恩师,平日也时鱼雁往返。
因此早从信里得知,严池收了女徒弟,曾得严池指点画技的谢咏初闻言不由娇嗔。“哎呀!您怎不早说,我好跟小师姑讨教一二。”
“下次有机会再说吧!”严筠问起谢咏初的儿女,说到一双儿女,谢咏初不禁眉开眼笑,然掩不住眸底略略失落,“勇哥儿昼读的不错,我爹和大哥考较后,觉得他留在京里,日后好安排他去太学读书,我婆婆见了玉姐儿就不撒手,硬要是留在她身边,我想着,等她再大一点,是否能请先生也将她收入门下。”
“若有机会自然是好,不过桂家世代书香,有你婆婆教着,应是不错的。”严筠浅笑称赞着谢咏初的婆母。
谢咏初也是微微一笑,严筠看着,不禁拉着她的手,柔声道:“孩子虽在你婆婆那儿,你也万不可轻心。”说着婉转的说起杜大少奶奶的事。
谢咏初一愣,杜大少奶奶胡涂之事早就传遍了广陵,谢咏初一家住进客栈时,便听了一耳朵闻言闻语,她却是不知,原来杜大少奶奶之所以胡涂,是其来有因的。
“若不是怕你掉以轻心,日后重蹈前人覆辙,我也不会拿别人的事来说嘴。”严筠粉脸微红,谢咏初的性子与高大夫人略像,让她不由自主的将两人联想到一块儿去,知道谢咏初的婆婆把孙女儿留在身边,她不免替那小女孩担心。
谢咏初深知这位先生的人品,就是云渡飞那小人那般待她,她也不曾在她们面前说人一句不是,她此次回京,她娘和嫂嫂便曾纳闷不已,高大夫人是个精明人,怎么她女儿却这般胡涂,高明亭可是高家唯一一个养在老祖宗跟前的女孩呢!婚前名声很好的,不想婚后却是这般胡涂,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现在听严筠这么一说,她倒是想明白了。握着严筠的手低声致谢,“您放心,我会随时注意她身边侍候的人,绝不让人把她带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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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 故人 六
也不知丁二舅是怎么交代的,护送严池前往乐州的府卫马不停蹄,直将人送抵湖乐卫所才停歇。【本书由】
严池毕竟上了年纪,虽然一路都坐在车里,但还是累得够呛,踩着虚浮的步伐,蹒跚的在自家小厮的搀扶下缓缓走进卫所,卫所里只余留守的两名佥事在,看到姚都指挥使这位亲戚,年少的那个不屑的略撇了下嘴角,另一名较年长的,眼睛却为之一亮,知姚都指挥使与元配感情甚笃,对亡妻这位长辈更是敬重,更别说,诚王妃可是这位老先生独女教出来的。
这名宣佥事有个老来女,性情鲁直不谙琴棋书画等事,他与老妻为她愁煞了,女儿与诚王妃投契,原想请托诚王妃搭把手,引介女儿去严家拜师,谁知诚王妃竟然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不想机会就这么送上来,宣佥事心道,要是能招呼好严池,女儿拜师之事便不难。
另一名苏佥事却是瞧不起读书人,见同僚一副巴结讨好的样子,冷哼一声把人丢给宣佥事招呼,自个儿溜回屋去睡大觉。
严池无心在此多纠缠,他只想赶紧找到杜云寻,问明白他为何会画那幅画,听那宣佥事奉承恭维的话一套套的,严池着实没什么耐心听他再往下说,正想开口让对方住口,就听宣佥事迟疑的开口了。
严池闻言不禁怔愣了下,然后才若有所思的道:“你说了这么大一套,就是想问,能不能让你女儿拜在我家丫头门下当学生?”
“是。”既然把话说开了,宣佥事那武人习性终究还是冒了头,“您老不知道,俺家那死丫头自小就是个野丫头,今年都十五啦!可是愣没人上门提亲,眼看着亲戚朋友家里的小姑娘都成亲了,您说俺能不急吗?本来想托姚老大和大姑娘帮忙的。谁晓得大姑娘竟然嫁进京去啦!”
宣佥事细数自己的纠结和为难,严池此行,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女儿的终身,听宣佥事这么一说。心有戚戚焉,当即拍胸脯打包票,肯定会帮宣佥事的女儿说话,让女儿收宣姑娘于门下。
宣佥事大喜,安排着严池歇下,打算隔天再把人送去与杜云寻兄弟会合,严池毕竟上了年纪,纵使平日极重视养生,但到底不曾像这两日这般赶路,这一躺下歇息。隔天就病了。
宣佥事急得直上火,他才跟家里婆娘说遇上严池,他答应为女儿说好话,回头严池就病了,万一让姚都指挥使知道了。以为他招呼不周,岂不糟糕?急忙请来大夫为严池诊脉,熬了药侍候人喝下,方松口气出屋透气,就遇上苏佥事。
“怎么啦?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吧?”看宣佥事忙进忙出,苏佥事并未伸手援助,这会儿更是看他笑话的等在这儿。
宣佥事垂眸。暗摇头,苏佥事曾暗示他,说他家丫头性子野又刁蛮,将来只怕没人娶,倒不如两家结亲,要求他为苏家几个兄弟谋差。啊呸!想的美!他要有那本事为人谋差,不先为自家儿子打算,反为他苏小人的儿子谋算,家里婆娘要知道了,不拿菜刀跟他拚命才怪哩!
当下打了哈哈蒙混过去。边派了亲兵快马通知姚都指挥使去,严池毕竟是他家亲戚。
山里头的秋天总是来得早,山下还热得紧,山上已经刮了带寒气的风,一名拄着拐杖的老人慢慢走出搭在百年老树下的土坯屋,这宅子外表看来简陋,里头却是坚实,一个老仆颤危危的从冒着炊烟的另一栋小屋出来,看到老主人拄着拐杖往院门外去,不禁有些急了。
“阿善,阿善!”
“良伯啥事?”阿善满头汗从老仆身后的小屋冒出来。
“快,跟着太爷。”良伯指着已走出院门的老人气急败坏的叫着,阿善却有点为难,“良伯,太爷说要吃豆腐包子,我还没弄好呢!”
良伯却不理他,“叫你去就去,啧!哪来这么多话啊!真是。”良伯转过身把阿善揪出来,看他还惦着屋里的什么豆腐包子,气恼的抬脚踢他,“快去!太爷之前才摔了那么一下,还没好哪!要是又有个什么不妥,老爷不把剥了咱们的皮才怪!”
阿善听了这话,不禁一悚,三步并作两步走的追出去。
到了外头,就看到太爷站在前方不远的桃花树下,看到老人家好端端的站在那儿,阿善松了老大一口气,他个头大脚步声也大,才走几步,就被太爷警告了。
“轻点声。”老人转头不悦的瞪了这大个头的家伙,阿善憨憨的笑了,脚下明显放轻了,走到了老人身边,“太爷。”
“阿良叫你来的?”
阿善点头,老人凉凉的问:“我的包子呢?”
“小的还还没弄出来。”阿善有些颓唐,他不是厨子,更不是厨子的料,只是前两天厨娘贵嫂的媳妇生了娃,媳妇却撒手人寰,贵嫂的儿子手忙脚乱,只得托送东西上山的管事把她接下山。
山上冷清,太爷又不管事儿,二十几年前辞官归隐回老宅时,曾与其父兄争执,之后就搬到山里头来,在太爷这儿做事没油水,贵嫂手艺好却不善言辞,在老宅里被排挤,也不会在山上待这么多年。
现在她儿媳妇死了,带着个小孙子,还会不会回山上来啊?阿善摸着扁扁的肚子嘴角淌着可疑的水光,想念贵嫂的好手艺。
“嗯,我想也是,叫你小子吃东西行,叫你捣鼓这些,却是不成的。”老人的直言,令阿善欲哭无泪,太爷不带您这样欺负人的啦!
“你褚叔呢?”太爷反转身缓缓沿着家门前的小径往下去,阿善挠挠头,“今儿一早就没看到人啊!对了,那个大夫也没看到人。”
禇叔是太爷带回来的,刚带回来的时候,像个活死人,躺在炕上动也不动,他那时候还小,以为他是个死人,还拉着贵嫂问,这人死了怎么还让人躺在炕上啊?
要知道这山里冷,冬天北风呼呼吹,能睡在烧得暖和的炕上睡觉,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他才丁点大,不管刮风下雪,他都一样要干活,就是太爷也没闲着,下过雪一样要拿雪铲去铲雪啊!
可这位褚叔连起床吃饭都不用,洗澡也不用起,他们帮他洗,真好命!不过褚叔也是有受罪的时候,例如经常就得被太爷丢到药桶里去,浸泡苦苦的药汁,啧啧!那滋味可不好受,洗完出来,人都是苦的,他帮褚叔擦澡的水,最后都会变苦汁。
有一回,他偷懒,随手泼在太爷种的花丛下,结果把花弄死了!被太爷追着打。
直到五年前,褚叔才醒过来,不过刚醒的褚叔傻傻笨笨的,很好骗,都不用哄,苦药乖乖喝,后来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