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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下再不管楚静姝的事,匆匆忙忙往父母的住处而来。
世子夫妻也听到外头的消息,虽然早有准备,但衙门还没开印,按说这事不该就已经传得沸沸扬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世子夫人问着丈夫,世子摇摇头,“我那知道是怎么回事?”
世子夫妻早从顺天府尹那儿得知此事,只是人家是私下知会他们一声,好让他们早做准备,可不能害顺天府尹得罪人,那么现在这消息外泄,是谁往外头传的呢?
原来杨十一郎风尘仆仆病倒在床,他的妻子还迟滞不归,在病榻前侍候的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人,他那二房和儿子也不见踪影。
就有人传出话来,说楚明心是在跟丈夫呕气儿,因为杨十一郎纳崔氏女做二房,并未征得她的同意,嫡子都还不知在哪呢!庶长子的姨娘就已经又怀一个了,这明晃晃打脸的事,楚明心不肯回来,也算情有可原啦!
有同情楚明心的,当然就有厌恶她的,编派她不贞不洁,不守妇道,还有脸跟丈夫计较二房及庶长子的事,人多嘴杂,又因各有私心、立场不同而争闹不休,大房除了和其他房头的兄弟、妯娌们斗,自家内里也吵个没完。
一来二去的,就有个五房的媳妇一时口快说溜了嘴,把富阳侯代孙写和离书一事说了,其他人说她胡沁,胡乱编派祖父,是忤逆,那媳妇吓得脸色惨白,捧着七个月大的肚子直倒抽气儿,她身边侍候的见主子不好。忙跳出来为主子辩护,明言是她家小儿子亲耳听见的。
替富阳侯把那份和离书送到顺天府的,就是这仆妇的小儿子。
这话一出口,大伙儿面上表情各异,不过不待她们细想下去,五房那媳妇发动了,众人急急把她送回房去待产。
那媳妇后来生下个大胖小子,她成亲多年,一直未能有孕,现在总算生下儿子。一扫多年抑郁。觉得腰杆子硬了,有底气了,在为人处事上就有些强势,以往明里暗里说话酸她的妯娌发现。这个妯娌不似从前那样逆来顺受。便有些不悦。想要给她个教训,便将那件事传扬出去。
甫生下儿子在坐褥的五房媳妇,压根不知自己得罪了人。对外间的事也浑然不知,一心扑在胖儿子身上。
富阳侯这厢自然也听闻此事,十一郎回府,派去接十一媳妇的人去了鲁王府,连她的面都见不着,就被挡了回来,次数一多,不免让富阳侯怀疑,鲁王世子该不会已经知道这事了吧?
但他要真知晓什么,依那脾气肯定是要闹腾的,现在没闹,表示是不知情吧?虽说此事要瞒也瞒不了多久,可是主动放出消息,和被人提前泄露出去,那是完全不同的。
他命人把幕僚们请来商量对策,幕僚们来了,人数却是大大锐减。
要跟他们商量对策,还有什么对策可想?
幕僚们是暗摇头,富阳侯这事办得差了,那有做人祖父的替孙子签和离书的,还不叫孙子知道,就更别说,他暗地里用这事换得了什么好处了!这事是纸包不住火的,一旦事发,合府上下的媳妇们会怎么想?
今日能把贵为宗室女的楚明心拿去和东靖国换好处,明儿,这事就可能落到自个儿的头上来,这么一来,这家宅还能平静?
那几个眼毒的,瞅着不妙,早就溜之大吉,在场的这几位,有是先前看不清的,此时看明白了,想抽身却不知如何开口,也有是感念富阳侯的知遇之恩,不忍轻离的,只恨自己没本事,没能劝阻富阳侯。
富阳侯府的事不多时便传得人尽皆知,范安阳带着儿子回娘家,范二少奶奶聊着聊着就说起了此事,范大少奶奶抿着嘴笑了笑,道,“这富阳侯是在想什么,竟然替孙子做这个主。”
“怕是想要楚家那一位,给崔家那位让路呢!”毕竟后者育有一子,又怀有身孕。
范安阳正看着儿子、侄儿坐在松花百鸟朝凤地衣上玩儿,闻言偏着头问,“之前不是说,杨家那位回京的路上遇袭,崔家那位和一双儿女都没了?”
“是吗?”范二少奶奶眨着大眼睛问,她生得肤白娃娃脸,看来显小,配上那双大眼睛,孩子气尽现,一点都不像是个孩子的娘。“那怎么没发丧呢?”
范大少奶奶虽不如二少奶奶那么秀美,但她天生就有种温和可靠的气息,让人见了就觉得能依靠她。“那崔氏女又没给正室敬过茶,就只能算是外室,就算生下哥儿,没名没份的,怎么给他们发丧?”
“杨家要是敢给他们发丧,鲁王府就能打上门去。”说话的是新进间的五少奶奶,范安阳转头看她,这位嫂嫂年纪虽小,但相貌成熟,要是不说,定有人会误以为她已成亲多年,殊不知她今年才刚及笄,性子直爽,听说才进门就把找她麻烦的四姑娘给噎得再不敢惹她。
对于范四娘对嫂子们的挑衅举动,范安阳深感无言,怎么总学不了乖呢?再磨蹭下去,她都真要成老姑娘了!
“对了,二叔父屋里总算有传出喜讯了!”范大少奶奶命人沏茶,边对她们说道。
“真的?”范安阳很讶异的问,早年二叔父也曾有过庶子,只是那个四哥福薄没能养下来,这几年隐约听人说起,二房可能要过继孩子,不过总是只闻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如果他屋里真再有人生养,那就不用从别的房头过继孩子。
家常数语后,二少奶奶妯娌起身告辞,范大少奶奶让人重新给范安阳沏茶,姑嫂说起富阳侯府和鲁王府的事情,范大少奶奶忍不住提醒她,“楚家那个要真和离了,你可得防着些,那是个脸皮子厚的。”
范安阳乖巧的点头,待去了范夫人处,又被亲娘拎着教训了一顿,“你可得醒点神,别傻呼呼的让人钻了空子才好。”
“知道。”(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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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章 凉薄
楚明心和杨十一郎和离一事,是开春后京城最热门的消息,酒楼、茶馆,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有人在说这件事,杨十一郎返京途中遇袭的事,外人并不知晓,但看他风尘仆仆返家,并无带着待产的女子,或孩子,便有人质疑,那什么纳二房生庶长子的消息全是假的,要不,瞧,人都回来了,怎么就没瞧见女人和孩子呢?
当下就有人反驳,没瞧见杨十一郎进门的狼狈啊!许是路上遇袭了,可别忘了,当初他去西北服刑,是被人半道劫走的,虽不知那些人跟杨家有什么仇怨,但他能逃回来,势必是费了一番功夫的,要不然他那媳妇怎么会和他走散了呢?
群众的想象力是很惊人的,流言传到最后,几有八成切中真相,叫富阳侯不能不心惊,深恐别人看出端倪来,杨大少爷也惊,若是被人窥知真相,岂不是要把他爹娘给扯出来?
杨十一郎的罪名未消,衙门开印之后,刑部及大理寺连袂派人上杨家来,不说提人,只说想要验明正身。
这话说的令杨家人脸**辣的,不约而同想起当年,将个不明女尸误认为楚明心,还把人葬进了祖坟!
官差们可没那等心思挤兑他们,再怎么说,杨家到底是太后娘家,是怀王的外家,他们是来办事的,杨十一郎是犯人,被人掳走有好几年了,验明正身本就是应走的程序,所以就算杨家人感到脸皮子生疼。也只能陪着笑领他们去杨十一郎院子里。
杨十一郎一回来就病倒了,他原就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又在外漂泊数年,就算是后来住在纪州调养得不错,也禁不起这一路被人追杀的惊悸,又伤心崔氏及女儿的亡故,儿子被掳想来也是凶多吉少,回到家里,原本提着心吊着一口气,终于松了下来。他这口气一泄。就倒下了。
病榻上,隐约听闻楚明心早他回京,原是闹着不回来,后被皇上训斥。才被他那身份高贵的岳父母给押回来。年后不知这对岳父母是怎么想的。竟然把人接回去过年,就一直拖到现在,也不见把人送回来。
他身边虽不缺侍候的人。但是她好歹担着正室的名份,哪有丈夫病得快死了,妻子还留在娘家享福的理?就算她祖父病了,可他也病着不是?难道就只尽孝道,而不必遵守妇道了吗?
杨十一郎虽说已接到消息,祖父代他写了和离书,但这都还没成定局,那女人名份上还是他的妻子。
衙差们进得屋来,验明正身后,转身欲走,不防杨十一郎问,“若有妇人在丈夫病重之际,仍滞留娘家不归,是否有律法可管?”
他话一出口,衙差们讪讪的笑了笑,“此乃家务事,我们大人可不管这个。”说完有礼的拱手为礼匆匆离去,一出院子就直道晦气,“怎么让咱们摊上了这事!”
“行啦!既已验明正身,咱们就速速回去回报吧!”刑部的衙差们提了一句,其他人深表同感,便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杨十一郎这厢则是派人请祖父和叔父前来,大少爷不放心,也跟着来到,杨十一郎待他们坐定,才淡淡的道,“我要休妻。”
呃?休妻?富阳侯怔愣了下,世子嘴角翕张却不知从何开口,大少爷斥道,“你凭什么休妻?”
休妻不同于和离,鲁王世子怕是不会答应的。
“祖父,我还没死,她这个为人妻者,不守妇道邀约外男见面,又不老实待在婆家,我回来都几天了,还不见她的人影,如此女子怎堪配为人妻?便是妾也不配。”
杨十一郎极尽侮辱之能事,一句句都砍在富阳侯心头上,他何尝不想休了楚明心,可他能吗?再说,若真要撕扯开来,谁对谁错,还未必是自家有理咧!更何况他要楚明心离开杨家,是有其私心的,这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啊!
现在孙子闹着要休妻,他只得捺着性子,好生的开解一二,杨十一郎原就对楚明心没好感,当初娶她,是母亲和嫂子们设计来的,他对这个惯会在太后跟前讨好卖乖的女人没好感,尤其她还心心念念着杜相的孙子,听说那家伙娶了范安阳那个傻子。
想到这里,他不禁双拳紧握,当初,他怎么就没杀了这死丫头?回想当年那一日,他带着家里的侍卫,像猫逗老鼠一样,好一番戏弄范家那些饭桶护卫及下人,把他们全都折辱够了,才动手杀人,待把人都杀尽,才发现不见那个死丫头,可是大伙儿都累了,杀人也是件力气活,很累人的。
他命人去找,可一路都没找着,只有人喊道,看到马车厢倒在山坡下头,彼时天色渐暗,大雨倾盆,他身边侍候的小厮便道,怕是那丫头没能逃出来,还在车里吧?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是得下去瞧个究竟。
但天色昏暗,大雨让山坡路变得湿滑泥泞不堪,一个艺高胆大的护卫大着胆子往下要去查看,不想失足跌落山下,惊呼声回荡耳际久久不去,之后就再没人敢下去了。
回府后,跟他爹说了,他爹便派人要去善后,不想到底去迟一步,整座山头都被禁军给封禁,就算持富阳侯府的令牌想进山,也被挡在山下不得擅入。
他那个时候才多大年纪,做事不够仔细谨慎,原以为有太后在,便能高枕无忧,不想此举不只是范家受罪,连带着也打了皇帝的脸面,就算有太后求情,到底还是无法平息众怒,只得把他丢出去治罪。
自此后,他每每回想起此事,就不住回想,若当日他先对那死丫头下手,是不是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后来听说。那丫头命大没死,他却要因此流放西北,母亲足足哭了一个月,求到太后那里也没能改变他流放的命运,不过万幸的是,那死丫头虽没死,却成了个傻子,这下子就算兰妃母子想娶她做皇子妃,也不成了!没人和小妹抢六皇子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祖父他们竟然要把小妹许给五皇子。临了大姑姑的女儿又横插一杠。把小妹从正妃挤兑成侧妃!
小妹没能如愿嫁给诚王为妻,被杨妃接走后,就再无消息,家里人也不敢去问。小妹逃婚一事狠狠甩了皇室一巴掌。没当场赐死她。已是念在祖父母的份上了。
都是眼前这个男人害的!
指甲深深的嵌进掌肉里头,沁出点点血丝,十一郎浑然不觉。想到父母亲,心如刀割,想到父母在世时,他犯浑,为着大姑姑和太后去出头,出了事,她们兜不住也就罢了!谁让他不会办事呢?让人逮着了把柄,算是他自己不够本事。
他替大姑姑出头,大姑姑却教女儿抢了他小妹的婚事!虽然小妹压根就没想嫁怀王,但自己不要,跟被人家夺了去,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