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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远远的纵火,这不就是火焰碰射器吗?”杨渥被周本无意识的一句话所提醒,顿时猛地一拍额头,道:“我怎么连这个都忘了!”
“火焰碰射器?”众将满脸疑惑。
“嗯,就是猛火油柜,可以将猛火油远远发射出去的东西。金陵城中不是有用车载的灭火器吗,就是那种被称为‘水龙’的东西,可以将水喷射到远处去;咱们只要将水换成猛火油,岂不是就能将猛火油远远发射出去吗?”杨渥一边解释,一边在心中懊悔自己怎么没有早点想到。
猛火油应用与军事是比较早以前的事情,不管是攻城还是守城都有应用,而在水战中更是广泛用于纵火。
不过这之前军中对猛火油的运用手段还很低级原始,一般都是将其浇在引火物上,比如纵火船,以焚烧敌军战船,可以遇水不灭;又或者直接运到城下,将其浇在城门上,用来将城门焚毁等。
换句话说,这个时代的猛火油还需要近距离浇到目标上,而不是像后世的火焰喷射器一般,可以远距离纵火。
直到猛火油柜,这个在宋朝时得到极大发展的水军利器出现才改变这一切;有杨渥今日之言,显然猛火油柜就要提前出现了。
李承鼎等人面带兴奋,道:“大王,若真能将猛火油发射出去,从远处进行纵火,那敌军设置的第三道铁锁就不起作用了!如此浮桥必破!”
“只是不知大王说的这个猛火油柜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准备好,又到底能发射多远?”严可求问道。
“这个不是问题,孤会下令军中工匠连夜赶制,一定要在最短时间内拿出一个样品来,做好试验!”杨渥道:“只要确定能用,就大规模制造,将来可以为每一艘战船都配备!”
司马福兴奋道:“大王,若真能如此的话,将来我军战船又要多一件水战利器,到时候遇到敌军船只直接纵火焚烧,必将无往而不利!”
……
众将满脸喜色,热情讨论起猛火油柜将如何应用到战场上。
过了半天,严可求才道:“大王,若是猛火油柜真能制造出来,那么毁掉浮桥应该是没问题。不过浮桥毁了之后,敌军的铁索还在,水军依旧难以通行,且敌军还可以用小船运兵,虽然速度慢一点,但还不能算彻底封锁河道。”
“严大人请放心,只要将浮桥毁掉,剩下的敌军小船不足为虑,大不了我军也用小船与敌军交战,一样可以击败他们!”司马福信心满满的道。
水上战斗的主要手段就是用弓箭相互射击,之前晋军在浮桥上,那是一个相对稳定的平台,没有波浪起伏,弓箭射击起来就如同在地面上一般,所以与吴军交战能占到上风。
但只要浮桥毁掉,敌军就只能用小船来与吴军的小船战斗,这就是纯正的水战了;若是在这种条件下吴军水军还不能取胜,那司马福就应该好好反省了。
……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吴军一面在地面上发起进攻,一面命工匠赶制猛火油柜。
这猛火油柜的制造原理就如同水龙一般,不过因为要点火,所以必须使用青铜来铸造。
没过几天,这种新的武器就被制造出来,也就一扇窗户的大小,重量约百斤,内部可以装入猛火油,用一个喷嘴喷射。
制造成功后,吴军迫不及待的进行了一次试验,结果表明这家伙能将猛火油发射到八步左右的距离。
“只有八步的射程,这个距离够了吗?”杨渥皱眉,向司马福询问。
“勉强够了吧?”司马福也有些不确定。
“不能勉强,孤要确定的知道到底够不够!这样吧,你亲自带人去丈量一下,看看从第三道铁索到敌军的浮桥的距离究竟有多少。”
“是,末将现在就去准备,定会给大王一个准确的答复。”司马福道。
当天下午,经过司马福亲自带人去确认,八步的距离的确已经足够,这无疑是一个好消息。
既然确认猛火油柜的射程已经足够,那么接下来就轮到大规模制造的时候了。
第六百六十八章祸不单行
杨刘北城,晋军中军营地。
晋王李存勖将南城的战局交给了李周、朱守殷、石敬瑭等人,如今已经返回了北城。
这些天陆地上的战事一直都在胶着状态,晋军一方兵力虽然少,但战力却强,且有坚城作为依托,他们在石敬瑭等将领的带领下不断出城向吴军发起挑战。
这些战事虽然并不是都取得了胜利,但不断的出击却极大的鼓舞了士气,让晋军上下对于战局充满乐观。
当然,如此频繁的战斗也造成了不少伤亡,不过得益于浮桥的存在,那些受伤的将士可以及时送回河北疗养,同时调来新的士兵作为补充,让南城守军始终保持在最强的状态。
反观吴军一方,经过这些天的大战后,似乎他们因为惨重的伤亡而不得不暂时休整一番,所以这两天并没有什么动作。
一切看上去都在按照晋军的计划进行着:以杨刘南城来消耗敌军,等敌军疲惫之后,再集中兵力发起反击,一举击破敌军。
轻轻的敲击着桌面,李存勖一边反思着这两天的战局,一边仔细想着有没有什么疏漏的地方。
这时,他的贴身宦官焦彦宾进来,满脸忧虑的轻声道:“大王,刚刚得到的消息,义成节度使被赶回来了。”
“被赶回来了?什么意思?”李存勖楞了一下,皱眉问道。
之前李嗣昭战死,李存勖命令李嗣昭的儿子们护送灵柩回晋阳,并把他安葬在那里。
然而李嗣昭的儿子李继能却拒不接受归葬晋阳的命令,反而率领他父亲留下的几千名亲兵,从军营护丧送回潞州。
李存勖得知消息后,顿时大怒。
原本计划好的将李嗣昭灵柩送去晋阳,举行隆重葬礼,现在李继能等人居然会抗命,这也是最近让李存勖感到头痛的一件事。
若是在平时,又或者是一般人胆敢如此抗命,他早就下令将其处死了,不过一来现在是战时,根本没有多余精力去头痛这些事情;二来李嗣昭毕竟功劳赫赫,总不能他现在尸骨未寒就把他儿子给杀掉吧?看在李嗣昭的面子上,李存勖也只能轻轻放过此事。
所以他派同母弟弟、义成节度使李存渥骑马急速追上李继能,劝说他护丧到晋阳。
“大王,义成节度使见到李继能后,劝说其护丧到晋阳,但依旧被拒绝了。”
“依旧被拒绝了?”李存勖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焦彦宾脸色充满忧虑,他小心翼翼的看了李存勖一眼,接着道:“不仅拒绝了归葬晋阳,而且李继能等人还想要杀了义成节度使,幸亏他逃得快,这才保住一条命。”
“放肆!”李存勖大怒,狠狠一巴掌拍在桌上,道:“他李继能等人眼里还有孤吗?他这是想要造反不成?”
李存渥虽然没什么本事,仅仅挂了个义成节度使的虚衔,平时基本在赋闲,但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李存勖的同父异母弟弟,若是将来李存勖登基的话,李存渥少不得还要被封王。
再加上李存渥乃是李存勖特意派去的,代表的就是李存勖的脸面,李继能等人居然连李存渥都要杀,这与造反有什么区别?
当然,李存勖也知道,李继能等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就要杀李存渥,这里面肯定还有别的缘故,不过即便有再多缘故,李存渥都是晋王的脸面,要杀他就形同造反。
一旁焦彦宾早就被吓得汗流浃背,只知道不停劝说:“大王息怒!”
过了一会儿,李存勖渐渐平静下来,重新坐下,道:“他们的队伍现在到哪里了?现在派人的话还能追的上吗?”
“大王,他们的队伍行军速度很快,前些天就已经过了井陉关,如今或许已经到了辽州。若是现在再派人去只怕来不及。而且大王,看那李继能的态度,显然他们兄弟几个已经铁了心要返回潞州安葬,即便大王再派人去恐怕也不能劝动他们。”焦彦宾答道。
“嗯,让孤好好想想。”李存勖点了点头。
他的心中虽然恼怒,但也知道自己现在根本无力去对付李继能,镇州的战事已经拖住了晋军太多的精力,卫州那边李存审迟迟没有进展,杨刘南城这边要取得胜利更是遥遥无期,晋国实在没有多余的力量去对付他人;甚至为了安稳后方,或许他还要采取一些措施来拉拢和安抚李嗣昭的几个儿子。
李嗣昭一共有七个儿子:李继俦、李继韬、李继达、李继忠、李继能、李继袭、李继远。
其中长子李继俦是泽州刺史,按照制度应当接替其父亲的爵位。
不过李继俦的性格较为软弱,在兄弟七人中没有什么威信,反而是他的二弟李继韬性格狡猾多智谋,在兄弟几个中较有威严,且昭义镇的军队将领多听从他的号令。
至于李继能,此人性格有些憨,说的不好听点就是个二愣子。
“或许在暗中搞鬼的应该就是那李继韬,至于李继能要杀李存渥,应该是李存渥不小心说什么话冲撞了李继能,惹怒了他,所以他才要杀人……”李存勖在心中想着。
李继韬为何要非将李嗣昭弄回潞州去安葬?其实原因很简单,那就是为了继承昭义节度使的位置。
节度使父子相继,这在唐末就不是什么稀奇事,不过要想父子相继,毕竟还需要得到朝廷的正式承认才行,若是没有正式承认的话,那即便掌控大权,也终究难以服众。
而在晋国,虽然节度使制度依旧很“流行”,但朝廷对地方节度使的掌控力度却比唐朝要强上很多,父子相继的现象并不多,甚至可以说没有。
若是正常情况下,李嗣昭死后,他的儿子最多继承一个刺史之位,然后慢慢建立军功,将来逐渐提升,不可能直接继承节度使之位。
更何况李继韬还不是长子,仅仅是次子,想要继承节度使大权就更不可能。
正常途径不可能,所以李继韬就只能用非常手段,强迫朝廷答应。
而要迫使朝廷答应他继承大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手中要有兵权。
昭义节度使麾下的兵权中,最关键的军队又是其中的牙军,也就是护送李嗣昭灵柩的那支亲军。
换句话说,若是这支军队护送李嗣昭灵柩去了晋阳,那么这支军队就会被朝廷掌握,李继韬将来就不可能掌握大权;若是这支军队回到潞州,有军队的支持,李继韬才有希望继承大权。
这才是为何李继能不惜违背晋王命令也要护送灵柩回潞州的原因,同样也是李存勖坚持要将李嗣昭安葬在晋阳的一个重要原因。
可惜如今看来,李继韬的目的显然得逞了,那支护送灵柩的亲军已经快返回潞州了,局势已经难以挽回。
一想到将来昭义镇又有可能出问题,李存勖更加头痛起来。
“大王,您看这件事现在该怎么办?”见他过了半天没有回答,焦彦宾小心问道。
“还能如何?既然他们一心想要归葬潞州,那就由得他们去吧,孤又不是不通人情之人!”李存勖道。
这句话也算为此事做了个了结,以暂时平息事端;至于将来如何,那就不是现在的他能管的。
接下来,又处理了一些公务后,李存勖感到有些疲倦,便在军营里面小憩一下,养养精神,命焦彦宾在外面守着,没有重要事情不要打扰他。
这些天不管是各方战事,还是李嗣昭归葬的事情,又或者从晋阳传来的关于张承业病危的消息等,哪一个消息都不怎么妙,让他深感疲惫。
不一会儿,他便沉沉睡去。
然而,仅仅半个时辰后,他便被叫醒了。
“大王,出大事了!”这一次,焦彦宾的神色比之前更加难看,脸色的惊慌怎么隐藏都藏不住。
李存勖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难道说哪里打了败仗?还是契丹人又入侵了?”
“咱们的浮桥被敌军焚毁了!”
“什么浮桥被焚毁了?这怎么可能?敌军是怎么办到的?”李存勖大吃一惊,神色也有些慌张起来。
浮桥的重要性没有谁比李存勖更加清楚,河南数万大军都是依靠这座浮桥来保持联络,并且随时支援。
若是浮桥被敌军焚毁,他不敢想象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
“大王,就在不久前,敌军以小船载着士兵对我军浮桥发起进攻,我军将士在浮桥上用弓箭进行还击。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后来敌军的小船上突然喷出长长的火焰,一下子将浮桥给点燃了,我军死伤惨重,而且浮桥也被完全毁掉了。”焦彦宾哭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