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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伽楼罗陡然发出一声惊叫,“不要碰他!他会杀了你的!”
然而,飞廉已经毫不犹豫地上前一步,握住了那只冰封的手。他单膝跪在沉睡之人的面前,平视着他紧闭的双眼:“云焕,我知道你心里满怀恨意——但,如今你是不是真的要任凭我们死在各族的夹击之下?在你师父的墓前,你回答我,你是不是真的就这样撒手不管我们了?回答我!”
冰封的人没有回答他这一连串激烈问话,依旧毫无表情。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飞廉却也没有遭到任何攻击。
“主人!”潇惊呼起来,隐隐明白了那个不能说话的人的意思。
“如果不是,那么,”飞廉喘了一口气,一字一字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请你把力量暂时借给我,让我去一趟伽蓝帝都,把那些无罪的子民带出重围。”
金座上冰封的人还是没有回答,面上却有了微妙的变化。
“主人!”潇惊呼一声,感觉到了那个被封印的人某种情绪上的波动,不可思议地喃喃,“您……您的意思是不拒绝么?您不拒绝?”
“云焕!”飞廉平视着那张冰封的脸,“求你把伽楼罗的加量暂明借给我!如果你觉得我冒犯了你,就将我格杀在此吧!”
飞廉毅然伸出手握住了那个操纵伽楼罗的机簧。然而,直到机簧被扳下,伽楼罗发出起飞前的颤动,他依旧安然无恙。他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那个曾是那么暴戾、残酷的军人,不敢相信对方竟默许了自己此刻的举动。
冰蓝色的封印下,破军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怀。
“主人……”终于证实了云焕的心意,潇低呼了一声。
——是的,主人没有拒绝!他在命令自己为飞廉而战!
“潇……多谢了。”飞廉转身看向金座上的鲛人女子,声音里透出一丝欣慰,“没想到如今,我们竟然是要第二次联手行动了。”
伽楼罗发出了起飞前的鸣动,飞廉将手放到了机簧上。
“飞廉!”然而,一阵“嗒嗒”的马蹄声传来,伴随着一个狂怒的声音。
那个随后赶来的人飞马奔过沙漠,来到了伽楼罗金翅鸟的面前,翻身下来,遥遥望着机舱里金座上的飞廉,脸色霍然大变,几步就跳了上来。他身后,居然还跟着一个娇弱的女子。
“别袭击他。”飞廉连忙阻拦了潇的举动,“我有话和他说。”
狼朗攀着金属外壳,急速登上了伽楼罗,他几步跨到了金座前,看着取代云焕坐在那里的飞廉,大声叫道:“飞廉!你……你想做什么?你疯了么?你难道想要……”
“不,不,你想错了。”俊朗的少将微笑起来,“我不想成为第二个破军——我坐在这里,只是为了去救回帝都的族人。”
“帝都的族人?”狼朗怔了一怔,忽地大笑起来,“你以为凭你一个人,就能把那数十万人救出来?你真是比破军还狂妄啊!”
伽楼罗隐隐震动了一下,似有怒意。
“我自然也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我还是会尽力去做的。”飞廉低声答道,“就是不能救回帝都的族人,起码,也能暂时阻拦空海之盟的追兵,让空寂大营里的人安然离开。”
“你……”狼朗怔住了,却无话反驳。
“狼朗,你听我说,卫默已经死了,我离开后你便是空寂之城里最高的将领了——所有的人性命悬于你手,不可有一丝马虎,”飞廉凝视着空虚大漠里长大的同僚,眼神严肃,“明白,你便带领族人拔营离开,从狷之原去往西海,随时准备渡海。我则会去帝都尽最后的努力,如果成功了,我们就一起离开。如果……如果我死在了那里,伽楼罗也会返回通知你们的。到了那个时候,一刻也不必多等,立刻离开云荒,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狼朗定定地看着这个巫朗一族的贵公子,缓慢而慎于重的点了点头,对于少将这个几乎是赴死的决定,他出乎意料地没有反对或者劝阻。他只是将手放在剑柄上,单膝跪下,断然答道:“是,属下领命!”
“好。”飞廉松了一口气,脸上浮出一丝欣慰的微笑,“幸亏有你在。”
然而,他的笑容忽然冻结在了脸上——黑夜里,女子美丽而哀伤的脸出现在自己面前。明茉努力地攀上了伽楼罗的舱室,站在那里定定地看着他。
“明茉?”他看着自己年轻的妻子,满脸惊讶。
“你一定要回来!”她的脸色死一样的惨白,声音却是镇定的,“否则,我一定会来找你……不管你是在帝都还是在黄泉。”
“明茉!”他一惊,“别说傻话!你才18岁,将来的日子……”
“没有什么‘将来’的日子——如果你死了的话。”她却截断了他的话,斩钉截铁地道,“你要我在你死后再跟别人,是不是?我不会再承受这样的折磨了……这一生,在你和破军两个人之间摇摆不定,我已经够累了……”
她看着伽楼罗上的两个男子,唇角浮出一丝苦涩的笑意:“你说这样的话,是不是在内心也是看不起我的?一直以来,你只是在可怜我——”
“不,不是这样的。”飞廉截断了妻子的话,“明茉,我只是希望你能好好地生活下去——我和破军都是军人,都不过是战争里的灰烬而已。而你会遇到更懂得生活和爱的男子,可以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然而,那个贵族女子只是凝视着他,眼里露出某种悲凉的神色,缓慢而坚决的摇着头:“每个人都有自己可以为之赴死的东西,我虽是女子,却也一样……所以当我下定了决心时,飞廉,请你就不要再阻挡我了。”
她忽然推开了狼朗,走到丈夫面前,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我是你的妻子,我不会阻拦你去帝都,也不会非要跟你一起去。但是,我会等着你。”
“飞廉……我知道你那时娶我,只是怜悯我罢了。可是……我却是真的爱你啊,我一定会来找你的。”她的唇冰冷而柔软,声音温柔而悲伤。
飞廉抬起手,抚摩着她苍白而美丽的面颊,轻声叹了一口气:“好,那就等着我吧——无论在哪里,我们总会相见的。”
黑暗笼罩了云荒上空整整一个月后,孤守湖心的伽蓝帝都终于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城内贵族云集,各个世家大都有自建的粮窖,存着大量的嘉禾,因此粮食不曾匮乏。
然而,水源却出现了危机。多么可笑而可怕的场面啊——一座四面都是水的城市,里面却无一处可饮之泉!
仿佛是对之前破军做法的嘲讽一般,如今空海联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用幽灵红潭作为武器来对付沧流人。这种来自西荒赤水的幽灵红潭沿着镜湖水脉疯狂地滋长,很快便将帝都内可供饮用的八十一口水井全部侵蚀了——而外围的铁城已经被空海联军攻陷,城内的沧流军民无法出城汲水,只能困守其中。
缺水比缺粮更加可怕,只不过短短一个月的时间,伽蓝帝都里的沧流冰族已经到了山穷水尽、快要崩溃的边缘。
这一声最后的攻坚战役在无声无息中进行,缓慢而残酷。
“殿下真是英明,”大司命忍不住赞道,“围城之策胜过十万雄兵啊。”
真岚却是面色阴沉,并不以此为喜:“当年我也曾在这里守过十年的城,所以……如今攻守转换,自然占了便宜。”
大司命叹道:“所以,这真是天理循环啊!”
真岚看着城中的景象,眼里的光芒却是暗淡的——城里饥寒交迫的百姓哀号声盈耳,惨烈可怖。他沉默了地看了许久,似是不忍再听下去,最终掉转马头,进了无色城。
“已经连树叶都扒光了么?”站在铁城的城头,大司命遥望着禁城和皇城内的景象,眼里有着报复的快意,“看来,接下去很快就要易子而食了吧?除了人的血肉,已经没有任何含有水分的东西可以解渴了……我们当日的苦,总算也让这此冰夷尝到了!”
外围的冥灵战士沉默地看着城中的一幕幕惨剧,黑洞洞的眼里没有任何表怀,只有龙神不作声地游弋在伽蓝的上空……
光之塔下,一身帝王冠冕的青年用手支着下颌,正在闭目小憩。不知道是浊四肢缝回去的时候出了点差错,他此刻虽然恢复到了王者的状态,却还是坐没坐相,一副自由散漫的样子。
“真岚,”海国的神祗对那个午睡的王者开口道,“我有话问你。”
“怎么?”皇太子被冒昧来访的客人惊醒了。
“你……”龙神看着他的双目,微微一惊。那双睁开的眼里血丝密布,颇为骇人,似是一连多日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了。
真岚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指指水面:“那些呼号声,让人不得安眠。”
龙神看着憔悴不堪的空桑皇太子,眼神意味深长:“看来,若是真的灭了城内数十亏的沧流人,你在余生里都将寝食难安了。”
真岚没有回答,看向龙神,脸色阴晴不定。
“一个月来,围城已经初见成效,如今城内的沧流人已经困顿不堪,甚至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龙神低声道,“竽太子为何不下令军队发起总攻?只要一声令下,这个世上便再也无‘沧流’一族了。”
“我……”真岚低下头,看着手边的辟天长剑,迟疑不决。
“皇太子为何犹豫?”龙神凝视着面前的年轻男子,眼神明亮,“请说出来——空海已经结盟,我们应坦诚相待才是。”
真岚抬起头直视着龙神:“是,在下心里尚有犹豫,无法拔剑。”
“为何?”
“兵乃凶器,占乃存亡之道,是故天下动荡,生死皆不足为奇。”真岚手抚辟天长剑,看着上面星尊帝写下的铭文,眼神复杂无比,“但……我不是先祖那样的的,无法做到横扫天下、血流漂杵而无动于衷。”
他摇摇头,继续道:“当我明白那一句话只要一出口,就意味着要夺去数十万人的性命时,我就仿佛中了咒术一样,怎么也开不了口……多么奇怪啊,按理说,我不该多想这些。想当初,冰族追随智者灭我空桑时,下手何曾留情?上百万的空桑百姓也就这样被屠戮——而我自己,又何曾不是被他们生生车裂?相信外面的六部之王,个个都恨沧流人入骨,只等我一声令下便于工作会大肆屠城吧?他们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龙静静看着他,并没有开口。
“我非常、非常厌恶现在的自己……我的先祖用这把剑扫荡天下时,何曾有过一丝犹豫?而我呢,却连拔剑的勇气都没有。”空桑的王者看着海国的神祗,苦笑着摇摇头,:可是,上面的那些哭声和惨叫让我整夜、整夜不能入睡……你说得对,如果我真的下了屠城令,我在余生里必然无法安眠。龙,请你告诉我,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真岚殿下,原来你是一个如此软弱的帝王……和你的先祖完全相反。”龙神忽地笑了,盘起了身子,“你无法做这个决断,是因为负担不起葬送千万花生的责任。是不是苏摩还在,你就不必如此痛苦了?这个困扰你的问题,他很快便会替你做出决断……他可不会如此妇人之仁。”
“我也希望他还活着,”真岚喃喃道,“超码这样,我就可以少听一个人的哭声了。”
此话刚一出口,他立刻便愣住了。
气氛微妙而尴尬,片刻的沉默里,有女子低低的哭声从光之塔内传出,悲凉而压抑,一丝丝钻入耳中,令闻者无不动容/
“那么,”龙神低声道。“你问过她的意见了么?”
真岚苦笑着摇头:“她无法给我意见……”
龙神长叹一声,半晌无语。
“西京将军倒是给过我一些意见,”真岚看着外面的水色,神色复杂,“毕竟是剑圣门下,他也希望不要杀害城中的无辜百姓。但城破之日,乱军压阵,又怎能分得清军民?何况,我估计……无论是空桑这边还是你们海国那边,都不会赞同赦免他们吧?”
“谁说海国不会赞同?”
真岚霍然抬头,只风明月一样皎洁的双眼正在注视着自己——海国神祗眼里,闪耀着某种智慧的光芒,似乎可以看到人的心底。
“你……你的意思是,你赞同赦免他们?”
“当然。”龙神低声道,“你以为我会赞成屠杀?”
“可是……”真岚不知是惊还是喜,喃喃道,“可是沧流人对鲛人一族曾……”
“但如今,不是连空桑人都成为我们的盟友了么?”龙低声道,“如果真的要追究,难道空桑人上千年来对海国所做的一切,会比沧流人这一百年来的少么?”
真岚一时语塞,只觉得汗颜。
“诛其首恶,胁从罔治——这根仇恨的锁链,必须有一方忍让后退才能斩断它!”龙神开口道,声音低沉而威严,“何况在破军的治下,沧流的血流得还少么?当年压迫你我两族的十巫都已伏诛,剩下的大半是和那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