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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有两个挽起弓,飞矢如流星。
太远了,两支箭尽皆落空。页施按住射手,不许他们浪费宝贵的箭矢。对手见此,再次向前靠了靠,走到长箭落地处,遥遥喝骂。看装束,那是宁安城守军派来的官兵,而非楚州民军。
“一点挑战性都没有……”页施冷笑,回手取弓,十余人同时搭箭,弯弓如满月。
官兵们并不在意,便是几百、几千人同时弯弓又如何?射程是不会有变的。
页施松手,羽箭离弦,耳中满是萧萧风声。没有人去看战果,而是翻身上马,径自前行,只有一个格外爱惜马儿的瘦高个儿轻夹马腹,催着马儿越过尸体,以免沾上血迹。别看他瘦,刚才一箭将两人串成糖葫芦的就是他。
“将军只说限制他们的斥候,没让一个不留。”有人小心地提醒。
“所有轻视附离、轻视附离卫的人,都该死。”
“你这话就不对了,是咱们故意诱他们误解的啊。”
“噢,我忘了。”页施扭头看看被抛在身后的尸体,“抱歉。”
浓密的黑发瀑布般垂在身后,那苏附离盘腿坐在矮矮的草堆上,左手托着下巴,无聊地叼着一杆草茎。网已布下,只等猎物上门了。
纛旗孤零零地立在那苏附离身后,没有护卫。
“这一战,便当作附离卫在这南疆的谢幕吧。”她轻声说着,仿佛自言自语。大地的震动中,一支轻骑如轻灵的雨燕贴着草尖飞驰,堪堪停在那苏附离身后。六百余千里挑一的战马,五百余千里挑一的汉子,雕塑般凝固在纛旗下。
那苏附离缓缓起身,转头,微笑,不怎么在意地问:“碰到谁了?”
“昨日夜里,不小心与宁枫的楚州军碰了一下。”带队的军官低声回答。
“战果呢?”
军官垂下头,有些难堪地回答:“阵亡两人,伤十一人。楚州军伤亡大致在三到四倍上。他们反应很迅速,协作能力强,卡安和鹄傅都是被几个小队夹击后阵亡的。”
“那个……七蕊梅花阵?勃野大将军改造的步兵军阵?想不到真的被宁枫模拟出来了。不管他,先把眼前这两万武毅军吃下去再说。页施带着翎矢团正在压制他们的斥候,你们嘛……老规矩,阿斯蓝、宾旅、西阔各带一个百人队,日落前切开他们。”
“是,将军。”被点到名的三人吆喝一声,令旗随即舞动,三队人马井然有序地冲出去,向着不同的方向疾驰。
那苏附离舒展一下筋骨,翻上马背。肃立片刻,她带着剩下的两百多人,沿着他们来的路径驰去。
宋源从来都没发现领兵是这么痛苦的一件事。这边骑兵营丢了两匹马,还没处理好,那边辎重队又翻了车。整支军队慢腾腾地向前挪着,估计连只健康的蜗牛都跑不赢。还好,只要在日落前到达就可以了。
远处突然响起一阵喧哗,仿佛出现了什么恐怖的场景。宋源皱了皱眉,叫过一个传令兵:“去,看看怎么了。”
片刻,传令兵带着一个衣甲凌乱、眼神涣散的汉子赶回来:“前面堆了好多尸体,还有这个疯子,像是斥候。”
“斥候……不、不,我不是斥候!不要杀我!”汉子突然惨叫起来,哀嚎连连,“我只是个种地的,不是斥候!”
宋源呆住了。他恍惚记得,半个时辰前,就已经没有斥候的消息了。
“全军戒备!”
可惜,为时已晚。借着最初的慌乱,百余轻骑如同一柄快刀,迅疾地切下来。拦截的羽箭被高速奔驰的骏马甩在身后,骑兵们反击的银矢却精准地洞穿了指挥拦截的校尉的咽喉。
恐惧像雪崩一样扩散。冲在最前方的骑兵抽出獠牙,发出一阵兴奋的嚎叫。嚎叫声中,有人彻底崩溃,抛下刀,向后逃去。一个,两个,十个,百个……
“督战队!”宋源目眦欲裂。因为距离较远,他只能通过不断后退的各式旗帜判断战况,但这足够了。怎么可以被人压着打?对手只有一百多骑!
令旗挥舞,督战的军官用刀背抽打着后退的士兵,喝令他们围住对手。骑兵们却不纠缠,外层挥刀,内层放箭,笔直地冲向帅旗。这是亡命的打法,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听起来很过瘾,却极少有人能活着出来。
宋源抽出刀,与亲兵们一起严以待阵,头顶令旗飞扬,舞出一道命令:合围!
比起智计百出的楚州宁枫,他略显愚笨,但绝不懦弱!
无形的手将大批士兵捏成一道厚厚的防线,更多士兵不断地填充进去,军阵像面团一样,不断发酵,越长越大,似乎要将这区区百余骑吞没。可以想象,这支小小的骑兵队伍一旦冲入军阵,必将被鲜血织成的网死死粘住,再难脱身。
狼嗥悠悠,低沉的牛角号声贯穿长空。
宋源愣了愣,转头,天际茫茫白云下迎风招展的后军将旗,颓然坠落。
阵前的骑兵划出一道血色的弧线,贴着层层叠叠的拒马、木盾和矛枪,飘然远去,留下一片嘲讽的血雾烟尘。仿佛与此呼应,后军中腾起滚滚浓烟,投在宋源心中,是沉重的绝望。
“只是部分粮草而已,还有机会。毕竟,我们有两万多人。”一只手搭在宋源肩上,手的主人是个风尘仆仆的青年,衣着简朴,却自有一番风度。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路牵着马走进中军,无人敢拦。
宋源呆呆地看着他:“宁枫将军?”
作者有话要说:
☆、第 8 章
“伤十七人,无阵亡,杀伤、驱散约两千人?宾旅、西阔,干的漂亮!”阿斯蓝搂着两个同僚的肩膀,大笑。
宾旅身材相对高一些,反过来压在阿斯蓝肩上,嘿嘿地笑:“还是多亏了阿斯蓝,没有你在前面吸引注意,我和西阔也没法啃下那么大一块肉。”
“翎矢团最辛苦,等回到都城,得请他们好好喝一顿。”西阔皱着眉,并无喜色,“将军的命令是把他们切开,咱们是不是有点不务正业?”
“切开?你我手里有三百多人,翎矢团的人也在慢慢聚过来,怎么着也得先来顿大餐犒劳一下自己吧?”阿斯蓝豪爽地拍了拍同伴的脊背,褐色的眼睛里战意飙升,“这就要回家了,长老们还等着咱们为部落争光呢!”
“什么,固守?我们是来救元帅的,没空陪你玩花样!”宋源气得跳脚,“在楚州你算无遗策百战百胜,这会儿又装起缩头乌龟来了。你说附离卫倾巢而出,有什么证据?就算是这样,他们不过一千人,咱们两军加起来快三万了,还怕她一个女子不成?”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你也说了,咱们的目的是救元帅,不是击垮附离卫,把他们拖住就行了。”宁枫懒洋洋地席地而坐,漫不经心地道。
宋源快疯了:这世上竟有这么不可理喻的人!他抓狂地大吼:“你这楚州军主帅在这儿,谁领兵去救元帅?”
冰冷的目光让他一下子僵在原地。
宁枫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罕见地认真起来:“我给朝廷的奏折里写得很清楚,只是你们不信。汐儿,我的妻子,才是楚州军主帅。算无遗策的人,是她。”
算无遗策?陆泠汐苦笑。怎么可能呢?这一次,就算错了啊。她策动战马,迎向那个拦在大军前的冷漠女子:“那苏将军,幸会。”
那苏附离轻抚刀柄,抬眼,算是打了个招呼。在她身后,是两百多名肃立的骑手,比起五千余人的楚州军,渺小许多,也锋利许多。
“附离卫,果然锐不可当。”陆泠汐笑道。她指的是刚才附离卫从侧后方冲出来,凿透大半个军阵,拦在阵前一事。即使七蕊梅花阵全力发动,也仅仅留住了不到二十人。当然,有了准备,同样的惨状,绝对无法重演。毕竟,没有足够得距离,骑兵的威力连一半都发挥不出来。
“宁夫人,何事?”那苏附离冷声问。表面上,她肃杀如修罗,抚刀的手却在微微颤抖。一路疾驰,便是神仙也难免脱力,此战要胜,难。
遥遥望着那苏附离冷漠的面容,陆泠汐从马背上勾下身子,拾起一支长箭,掂了掂,笑容绽放:“那苏将军瞒得好苦。附离卫……堪称天下第一。”
“夫人过誉了,只是一群武夫而已。”
“世人皆知附离卫擅轻骑逐猎,却不知这射艺也举世无双。那苏将军,有些人……不会放心你手握兵权的。”
挑眉,那苏附离抽刀,指尖弹在刃上,满脸不屑:“多谢提醒,不过,至少现在,他们还需要我这个证据——元人生来高贵的证据,汉人,连女流之辈都不如。”
“人之贵贱在乎于心,无关权财身世。不瞒那苏将军,我无意劫人。南夏早已衰落,我不打算殉葬,只是元主的确不怎么让人放心。” 陆泠汐停住,因为听者已拨转马头离开。
“铭弘旭不错。我等你找我喝酒。”
归程,一路寂静。
“直接将我们拉回来,也不留人监视武毅、楚州两军,将军笃定她会守信?”阿斯蓝紧靠着那苏附离,低声问。他们身后,近千轻骑缓缓而行。
含着笑,那苏附离眉眼舒展,格外开怀:“楚州军独守孤城,两年无援兵无粮饷,都是宁家死撑着才没散去。一个家族,能坚持多久?宁夫人……不,陆泠汐,她很聪明,这年头,手握一支精兵,比多少真金白银都好用。”
“可,将军建议她去找铭弘旭,若大汗……”
“若大汗怪罪下来,我担着便是。她累了,姓铭的治下是最适合养老的地方。”
阿斯蓝汗颜,那个陆泠汐怎么看也不过二十岁,累?至少也得三四十岁以后吧?说到累的话……他抬起头,期待地看着那苏附离:“这次回去,能不能留下?”
“你也累了?那就都歇歇吧,我去向大汗请命守卫极雪河北岸,你们自己找个窝,别指望本将军。”
怔了怔,阿斯蓝难以置信地拉住缰绳,原本匀速行进的队伍一下子停了下来。大部分将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茫然地看着几个副将提马上前,团团围住那苏附离。
宾旅急出了一头的冷汗:“将军,极雪河北岸什么都没有啊!”
“谁说的?有好大一片林子呢,还有雪山,还有草原,还有……我。” 那苏附离摇头甩去一个影像。他不会去的,不会。
“大元北部以极雪河为界,再向北只有野人,想久住的话也不是不行。但那地方终年苦寒,每年只有四个月的绿色,怕是……罢了,将军看上什么地方,我们一起去便是,难道还吃不了苦?”西阔倒是洒脱,只是不自觉地向那苏附离靠了靠,像一只担心会被遗弃的小狗。
那苏附离几乎笑岔了气,好悬没从马背上摔下来。半晌,她瞟一眼西阔,一拳锤在他肩上:“你还跟定了本将军不成?一边呆着去。现在说这些还早,先追上哥哥他们吧。”说完,她夹了夹马腹,疾驰而去。
原以为很快便能追上,哪料夕阳西下,一行人才远远望见招展的鹰帜。
“哥也不笨,近卫军又来了一千多人。” 那苏附离含笑勒马,目光触及与鹰帜隔河相对的猎猎旌旗时僵住,“这是怎么了?随朝怎么会出兵?”
作者有话要说:
☆、第 9 章
中军大帐。
一路飞驰,来不及卸甲,那苏附离直闯入帐中:“哥,对面是怎么回事?随军怎么来了?”
甫一进门,她怔住。希努涨红了脸,将怀中瑟瑟发抖的女孩推开。尴尬起身,他一边掩襟,一边道:“妹妹来得好快,战果如何?”
“搞定了。” 那苏附离冷起脸,毫无顾忌地展露不悦,“哥哥倒是逍遥,美人在怀的感觉如何?您先忙,我出去转转。”
“附离!”希努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紧张。他不愿那苏附离发怒,于是不舍地拖过之前的漂亮女奴,推向那苏附离:“喜欢的话,哥送你了,别走……”
那苏附离踏出大帐,用力甩上门,阿斯蓝立刻迎上前。
“传令,附离卫另设一营。”
张了张嘴,阿斯蓝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将军的性子,很容易招来麻烦,比如……那又如何?麻烦些,可还有弟兄们帮衬,他只要完成将军的任务就好。
闹哄哄地重新扎营,忙而不乱,每一个士兵的脸上都无半分不耐。那苏附离板着脸冲进自己的帐篷,一时间措手不及,“咚”地撞上了一堵肉墙。
“附离,疼吗?”页施伸手扶住那苏附离,下意识地捂住她磕红了的额头。
那苏附离双眸一凝,毫不犹豫地扣住页施手腕,一掰一拧一翻,干脆利落地把他扔了出去。她已不是当初那个单纯的女孩了,除非经自己允许,否则无人能怜悯于她。
冷笑一声,她突然发现气氛有些不对,扭头,正迎上一双痛苦的眸子。独孤汐?他怎么在这儿?
“他们……武毅军损失了多少?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