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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君倾下意识地要开口骂人,忽然想起来这是人家地盘,人家都不在乎污染自然环境,她瞎操什么心呢。
宋翼扬扔了酒坛,突然直起身来,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的身子扳得正对着他的面。梁君倾的心,突然间被狠狠提到了嗓子眼里,在这一刻,她只以为,惯常冷心冷情得宋翼扬终于也酒后乱性了……
宋翼扬的一双俊秀双眸中忽然间华光璀璨,隐隐有水波流动。
梁君倾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刹那间想起这双眼睛来了,她见过,她绝对在哪里见过,似乎还是在一个很隐秘的地方……
可是下一刻,她就只觉得脑子里渐渐迷糊起来,脑海里浮现出的场景,是那样的熟悉。温暖的海水,浩浩荡荡,沉浸在其中,让她情不自禁想要闭起眼睛沉沉入睡!
“你累了,睡吧!”
梁君倾无意识地答道:“是啊,我累了!”
“闭上眼,睡吧!”
“嗯,睡吧!”
她只觉得浑身暖洋洋的,眼皮沉重,终于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立即失去了知觉,倒在了草地上。
宋翼扬一手伸出,轻轻托住了她的后背,醉眼迷离,却神色清醒地看着沉睡的她:“唉,你这孩子,忒没防人之心……”
他头上一阵刺痛,幻瞳术极耗内力,每次用过后,就会头疼难耐,没想到短短一个月里,他竟连续两次对她使用。
这可真是……
他摇头笑笑,朝身后吹了声呼哨。凤翔立即悄然飘了过来,看了梁君倾一眼,低声道:“将军……”
宋翼扬站起身,抱起梁君倾,轻轻交到了凤翔怀里,沉声吩咐道:“送她回自己院子里,你知道该怎么做!”
凤翔一怔,随即脸上一红,好在是在夜里,也看不见。
他接过梁君倾,立即一转身,消失在了夜色里。
到了洛桑院,凤翔轻手轻脚地将梁君倾放在了床上,站在床边,借着屋内昏暗的光,看着梁君倾姣好得容颜和曼妙的身材,脸上越来越烧,如果有光,一定能看见他满脸可疑的羞红。
挣扎了许久,他终于咬咬牙,弯下身子,哆嗦着手伸向了梁君倾得衣领,立即风卷残云一般,将她的衣服脱了,从床头拿过亵衣,为她穿上,再将被子盖好,这便伪装出了一副梁君倾一夜酣睡的样子来。
等到明早,梁君倾醒来,看见自己穿着自己的亵衣,睡在了自己的床上,定然不会再想起今晚的事情。
穿衣的过程,就算他再小心,也不能避免与她的肌肤相触,到最后,梁君倾仍旧好梦酣睡,凤翔却觉得自己像是在水里走了一遭,后背上已经被汗打湿。他将被角掖好,长舒一口气,立即逃也似的离开了。
床上的梁君倾,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咕囔着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着。
第二天一早,梁君倾醒来后,看见自己穿着自己亵衣,顿时愣了愣,依稀记得,她原本是打算将这套亵衣昨晚上洗了的,怎么又穿在身上了?
什么时候换上的?
脑子里只是微微用力一想,还没有理出头绪来,立即就觉得头疼欲裂起来。她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心惊胆战地想:难道她爱梦游的老毛病又犯了?
那还是前世时了,她小时候经常会梦游,半夜里妈妈起身总会找不到她,无奈之下只好每天用绳子将她紧紧拴在床上。
她无奈地看着自己身上那洁白的亵衣,无奈地想,难道以后每晚睡觉,也要用绳子将自己拴住么?
“君倾,起来了吗?”宋安忽然在院门口高声唤道,“我进来啦!”
梁君倾立即停止了无谓的臆测,手忙脚乱地起床了,边忙边高声回答:“这就起了,等会儿!”她将自己收拾齐整,到了外间,只见宋安正不耐地搓着手,见了她,立即奔到她面前,急道:“怎么这么慢,快一些,殿下已经在等你了!”
梁君倾奇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宋安一翻白眼:“都快辰时了!我以为你生病了,还特意跑过来看看!”
梁君倾自然不会告诉他,她认为自己昨晚梦游去了所以才会起这么晚,只感激地笑了笑,随着宋安一刻不敢停地往临风院赶去。
刚到临风院,就闻院内忽的一声,像是有什么钝器往院门口飞来,梁君倾立即一把将宋安拉过,二人齐齐偏过身子,这才躲过这迎头一击。只听哐当一声,梁君倾回头看去,却见是一个铜盆,兀自在院门口的地上哐哐乱颤,声音尖锐,刺得人头皮发麻。
梁君倾暗呼好险,却闻院子里,尊贵暴戾的三皇子殿下正怒声喝道:“梁君倾呢,还不来为本王绾发?!给我去叫她,看看她是不是在自己院子里睡死了!”
梁君倾只觉得自己的一颗三十多岁的老心脏顿时就要受不了这样的刺激,几乎忍不住想站到院门口大喝一声:魏青羽,你姑奶奶我已经来了!
可是内心无比硬气的梁君倾,还是选择低眉顺眼地站在院门口高声道:“殿下,奴婢来迟,罪该万死!”
☆、039 孤寂往事2
魏青羽正站在正厅里披头散发朝着满院子宫人发火,一听到她的声音,立即暴喝一声:“还不滚进来!”
声调之高昂尖锐,令梁君倾浑身一颤,朝宋安微微示意他不用担心,她就立即低着头踩着小碎步急忙奔进了屋内,魏青羽气呼呼地坐在铜镜前,也不看她,只用一副来了大姨妈的神情瞪着镜子里他自己的脸!
梁君倾低头暗骂: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别扭的死孩子哟~
“磨蹭什么呢,还要本王再说几遍?”
梁君倾小跑着走到镜子前拿起梳子,片刻不敢耽误地为他绾起了头发。也不知是为何,自从梁君倾来伺候他之后,他就再也不肯让院子里其他得宫人来为他绾发,似乎在他心里,梁君倾的技术真的是最好的似的!
梁君倾却多少能猜到一些原委,看平日里魏青羽对崔荣若和一众宫人的态度,总不是十分亲近,带着几分疏离。宋安前几日与临风院一个叫做小顺的内侍混熟之后,那小顺就悄悄告诉他,原来他们原本在定平皇宫里,都是分散在各宫里不得各自主子喜爱的宫人,三皇子出行之前,才由内廷监公公亲自点了,跟随三皇子上路的。
身边没有一个亲信在身边,也难怪这个皇室中长大的男孩会这般暴戾,似乎那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保护自己的方式了!
梁君倾自诩按年龄来说她是他的长辈,一个小孩子在她面前发着小孩脾气,她自然是不会与他一般见识的!
魏青羽坐在镜子前,看着梁君倾的表情变化,心里却是微微一动。他自小就善于察言观色,不然也活不到现在。为了保命,为了麻痹那些人,他不得不每日上演着荒唐而暴虐的戏码,身边的宫人,有背景的,自然是对的暴虐有恃无恐,不知就里的,逢他胡闹之时,也总是有多远躲多远……
有谁曾像她这样,以一个大姐姐的姿态,像是明白了一切缘由,却又什么也不多说,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任他怒骂,只是低头微笑。
这种感觉,本应该是极为亲近的家人才能给他的!
而他的那些家人,却从未给过他这样安定的感觉。
梁君倾嘴角带着适度的笑,轻轻将青玉簪插在了束冠中,轻舒一口气:“殿下,妥了!”
魏青羽神色别扭地对着镜子,只是看着她,并不去看自己的发冠,忽然问道:“你方才在笑什么?我骂你,你不是该哭的吗?”
梁君倾摇摇头,笃定地道:“我知道你并不想这样骂人,所以我才不会哭!”
魏青羽像是被人说中了心事,有些尴尬地瞪了她一眼:“妄自揣测主子的心意,难道没人叮嘱过你,这是死罪吗?”
梁君倾无所谓地耸耸肩,毫不在意这个舶来品的动作在魏青羽的眼中是多么的怪异,语气随便地说道:“我又不是这府里的奴婢,这你是知道的!我不知道这些规矩,也是很正常的嘛!”
魏青羽果然没有生气,立即笑道:“说的也是,谁叫你是个野丫头!”
梁君倾立即正色驳道:“我不是!”
“本王说你是,你就是!”
“我不是,我就不是……”
二人又背着众位宫人开始了无休无止的斗嘴!
魏青羽自小与人勾心斗角,许久没有人肯这么陪着他说笑打闹,让他对这种与朋友肆意玩笑的感觉愈发上了瘾。直到崔荣若在外沉声禀报“镇西将军来访”,他才意兴阑珊地打住,不情不愿地站起身往外间走去。
梁君倾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又犯了花痴病,在听到“镇西将军”四个字的一刹那,小心肝忽然就颤了那么两下,而后才赶紧收敛心神,低下头跟在魏青羽身后往外走去。
到了大厅,只见宋翼扬正沉着脸坐在主座下首,左手边高几上宫女端上的茶水正冒着丝丝热气,他却看也不看一眼,只微微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东西。
“宋将军,今日这是吹了什么风,怎么有空来看望本王?”
宋翼扬抬起眼来,似水目光从梁君倾脸上一扫而过,神情未变地淡淡说道:“殿下可否屏退下人?下官有事与您商议!”
梁君倾的目光也只在宋翼扬的身上一扫而过,不是故意无视,只是他的光华实在太盛,令直视他的人,忍不住低下头去。今天的宋翼扬,身上不再是万年不变的黑色衣衫,而是一袭月光宝华似的白色长衫,头发闲闲地挽在头顶,留下一道墨色的长影直达腰侧,那一头黑发,真是一点也不比魏青羽的差!再次令梁君倾看着自己的发梢自惭形秽起来!
魏青羽轻轻朝她摆摆手:“你们先出去!”
她微微躬身,转身走了出去,与她一起退下的,还有宋翼扬身后那个神情冷峻的青年。但是,令梁君倾奇怪的是,那青年在看见她的一刹那,脸色就轰地一下红了个彻底,像是被火烧了一样,之后急忙别过眼,就再也没有看过她一眼!
梁君倾忍不住暗暗自恋起来:难道姑娘我的风姿已经到了令人一见即刻失态的地步了?
她弯着眉,嘎吱嘎吱非常自得地笑了起来。
屋内,宋翼扬见厅门关上,这才沉声道:“我得到消息,代国宁王世子从康城出发,往通城进发来了,途中还要经过燕国的安阳和弨衍两城,代王派出三千精兵护送,这件事,你怎么看?”
魏青羽一惊:“他来通城做什么?”
宋翼扬淡淡地道:“对外宣称的是,为宁王妃求医问药,你也知道,神医吴道子从未踏出通城半步,常年只在医仙之乡问诊开药。这个理由,似乎相当合理!”
魏青羽斜斜挑眉一笑,意态飞扬地道:“哈,合理?你在官场浸淫这许多年,也该知道,往往越是看上去合理的东西,却越不可信!官样文章,暗地里的猫腻最是惊人!”
宋翼扬心里当然也是这样想的!
魏青羽忽然眼中精光一闪,带着残忍的笑,看着宋翼扬道:“你已经有了打算,是吧?”
宋翼扬面无表情,却微微郑重地点了点头。
魏青羽此时再无嘻笑之态,正色道:“我能做什么?”
“派出你手里飞沙帮的一批好手,劫杀什翼宏!留下该留的线索!”
魏青羽凉凉地一笑:“也好!飞沙帮闲了太久,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
宋翼扬不再言语,淡淡地一笑,拿起手边的茶盏,打开杯盖,闲闲地喝了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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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国永治二十一年,八月十二日,晴,微热,万里无云。
轻装上路的宁王世子什翼宏一行,车驾已经接近代国边陲,前方的燕回山千里山脉已经隐隐在望。林顺座下的马匹已经腿软地开始了趔趄,实在不能再往前走了,他无法,只得下了马,走到身后马车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禀报道:“主子,先休息片刻吧,马匹都累的吐白沫了,实在走不了啊!再说,人也需要休息!”
马车的帘子被一把掀开,露出什翼宏苍白的脸庞,他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终于点点头:“休息一个时辰再继续赶路!”
林顺头皮一麻,心想一个时辰可怎么够休整啊,却还是躬身应了,自行转身传令众人下马歇息,三千骑兵纷纷下马,纷纷在路边挖燥煮饭,好一片忙碌。
什翼宏斜靠在马车内,疲累地闭上了眼,皱眉揉了揉额角。这些天,他片刻不敢耽搁地赶路,马匹换了一批又一批,短短十几日,就从康城奔到了边境,速度可谓是不慢了!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够快啊!
如果她真的在顺阳,会遭遇什么呢!
临行前他见了无尘,还有那个护送梁君倾离开的无眠,他亲口告诉他,梁君倾当日从魔鬼崖掉下了山崖,而后就离奇失踪,众人在山崖下搜寻了许久却始终没见到她的身影。无眠怀疑梁君倾是被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