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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山势奇骏,怕是已经靠近了燕回山脉,咱们离安阳,已经越来越远了!”
谢云顿时讶然:“啊……”心里忍不住暗暗骂自己太笨,居然往反方向走了这么久还不知道。
无尘走到溪边勉强蹲下,忍住那种顿时泛上来的那一阵强烈眩晕感,捧了一捧水喝了,顺便洗了把脸,这才站起身,微微气喘地一指身后,说道:“那里是安阳方向,咱们现在回头,尽快赶到安阳吧!”
谢云因为自己是个路痴而觉得万分羞愧,见他没有责怪,心里才安定了些,忙点头应了,扶着他上了牛背,在河边草地上放了一会儿牛,立即转身往回走。
就在这时,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利箭破空之声,无尘本来迷迷糊糊地靠在谢云的身后,此时听见这声疾响,立即惊喝一声:“小心!”话音未落,连忙带着谢云从牛背上翻落下来,重重落在了地上,也避过了那险险的一箭。
无尘眸中立即寒光暴起,一翻身将谢云护在身下,手上铁骨扇啪地一声打开,寒光一闪,就要反攻回去,眼角瞥见对方的武器,顿时眉角一抽,手上动作也瞬间忘记了!
只见,从两面山洼里奔出上百名壮汉,人人手里挥舞着,铁锹,钉耙,镰刀……
当先一名大汉见无尘像是会武功的样子,立即吓得后退几步,大声疾呼道:“是个会武的,大哥!”
无尘勉强站直了身子,冷冷看着这群匪盗,只见这群人衣着粗鄙,面色蜡黄,手中武器又粗陋,看来,这是一群落草不久的农夫,该不是什么棘手的角色。
众匪之后,一名三十来岁的壮实汉子越众而出,看了看丰仪出众的无尘,和他身后美貌娇俏的谢云,顿时大喜,一手指着谢云道:“不用管这男的,要女的……将这女的留下!”
谢云躲在无尘身后,顿时被气得脸颊粉红,跺脚呸了一声,伸出头来骂了一声:“无耻匹夫,休要猖狂,小心姑娘我戳瞎你的狗眼!”
无尘也冷哼一声:“你们现在自行离开,我还可饶你们一条性命,否则……”他手上铁扇一拍,啪嗒一声,“就不要怪我手辣无情了!”
那群农夫在这官道上守了小半个月了,本指望着能劫一单大的,哪知左等右等,只等来这么一对男女,不过还好,男的俊美女的俊俏,男的可以卖到城里的馆子里,女的嘛,正好留下来做压寨夫人,有了压寨夫人的山寨,才是个完整的山寨啊!
还有两人身边的那头牛,也是笔不小的财产啊……
那个被大家唤作“大哥”的中年男子无所谓地摆摆手,朝身后兄弟们喝道:“爷们都是被吓大的,怕了你不成?兄弟们,给我上!”
农夫们上山落草到现在,这还是第一单活计,并没有碰到传说中的武林高手,自然也就不知道害怕,被领头大哥这一番鼓动,立即哇哇叫着,挥舞着镰刀铁锄冲了上来。
无尘顿时暗暗叫苦,现在的他,丝毫内力也不能用,浑身正虚软无力,别说打架了,走路都有些困难,本来指望着能吓退这帮莽夫,哪知这些人根本不怕,倒成了一桩麻烦事。
少不得,要好这些人拼死一战了!
他刷地打开手中嗜血铁扇,看着趁手兵器,顿时苦笑一声:想不到,竟沦落到,和一帮子匹夫打架的地步了!
一个泥腿子壮汉哇哇叫着挥舞着手里的锄头朝他砸了过来,他忙一手推开谢云,手中铁扇抬起拼力一挡,顿时手上一软,铁扇被当头砸落,他胳臂上传来一阵剧痛,险些骨折。那莽夫见自己一击得手,顿时得意洋洋,大喝一声:“兄弟们,这是个脓包,捉了,带上山去。”
众农夫呼啦一声,挥舞着手里的农具扑上来。
无尘手脚无力,立即被一群莽夫推倒在地,谢云在后一看,顿时怒红了眼:这还了得,神仙哥哥何等风姿,居然被这群泥腿子这样亵渎?!
她尖叫一声,挥舞着拳脚就冲了上来,一副不怕死的拼命形状,她自小本就身体强健,今日在谢冲身边又得他指点了些浅薄的拳脚功夫,对付别人自然不成,可和这群全无武艺的农夫干架,还是勉强能对付的。
当先推倒无尘的那名大汉想不到看上去娇娇柔柔的小女子发起飙来竟这样骇人,一个不留神,就被她当胸狠狠踹了一脚,倒退几步惨叫着倒在地上险些吐血。
谢云这一番拳脚,看上去还像是那么回事。
一众农夫顿时被唬住,纷纷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那领头大哥看谢云这么彪悍,一时也愣了。
身边令一名大汉擎着手里的镰刀护在他身前,大叫一声:“渔网……渔网呢?”
一众十来名大汉立即都开身后带着的薄薄渔网,还带着鱼腥气的渔网顿时铺天盖地的朝着两人罩落下来。无尘只觉得头顶乌光一闪,顿时苦笑一声,拉住了谢云,淡淡地道:“罢了,事已至此,挣扎无用,还是先看看这群人要做什么再说吧。”
谢云闻言立即放弃了无谓的挣扎和抵抗,任无尘护着自己,被卷在巨大腥臭的渔网中,由那些粗蛮的山匪们扛上了肩头,往伏牛山上奔去。
这群山匪,本是伏牛山下的农民,因为前些年魏国战事不断,赋税加重,难以维持生计,就拉帮子上了山落了草,一群人推举了稍稍有些威望的男子做了大哥,据山为王,倒也勉强活了下来。
伏牛山上原本是有一伙山匪的,只是后来那匪帮被飞沙帮收服,尽数迁走,留下现成的山寨。
虽然寨子有一定程度的破坏,但是这群农夫都是手巧的,种田盖房无所不能,一番收拾,山寨再次成了易守难攻的堡垒。
无尘被困在渔网里,沿路看着地势,伏牛山与其后的落凤山隔着宽约数十丈的一道山崖,虽不是千丈绝壁,摔下去,也足以让人尸骨粉碎。
两道高山之间有吊桥相连,吊桥尽头设立哨卡,着人把守,危急之时,守卫可将吊桥一砍,整个山寨就稳若磐石。
无尘颇为赞赏地看了看那吊桥一眼,暗暗地想,这群莽夫,也不全是没有脑子的,还知道吊桥是整个山寨重中之重。
过了吊桥,山寨里立即有二十来个年纪不一的妇人迎了过来,兴高采烈地,像是在迎接凯旋归来的将士。
“回来啦,打到什么猎物啦?”
“呀,是两个年轻人呢……”
“长得跟神仙似的……”
妇人们的眼睛,在无尘身上一瞟,再一瞟。
无尘立即觉得浑身不适,冷冷撇过头去,正好将谢云的脸让开来,露在了妇人们的眼里,顿时,风向就变了。
“看着小娘们,细皮嫩肉的,不知是哪里来的?看样子像是官小姐呢。”这是艳羡不已的。
“呔……看她那狐狸样,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这是妒火中烧的。
“姐妹们,可得看好自家爷们啦,被一不小心……就钻到母狐狸精的胳肢窝里了。”这是看到美貌力量的。
谢云听着她们口中的污秽言语,气得杏眼一瞪,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女人,不准再辱我。否则……看我不撕烂你们的嘴!”
女人们本来见谢云长得天人之姿,心里隐隐存了仰望的心思,此时见她破口大骂,顿时明白,这原来也是个泼妇,并不比她们高贵到哪里去啊,众农妇顿时更加兴高采烈了,对着谢云指指点点,议论得更加热络,浑然不在意她的威胁。
谢云见她们这样,气得双颊粉红,气鼓鼓地瞪了那些人一眼,转头再不理会。
☆、141 天云山寨1
几名大汉扛着两人一路进了寨门往寨子里走去,一路上,引来无数妇女孩童的围观。无尘看着满山寨的妇孺老人,看着他们人人脸上的满足安宁表情,本来冷硬的表情,渐渐地柔和了下来。
生逢乱世,这些普通百姓,也只有通过这种落草为匪的方式,才能获得片刻安宁生活。这不可不说是上位者的过失啊!
若是他能平安回到安阳,必定劝谏梁君倾,广布善政,最起码,要在整个中山郡,再无一个不能饱腹之人!
众人扛着渔网中的两人一路到了山寨的议事大厅里,粗鲁地将两人扔在地上。无尘用了巧劲垫在谢云的身下,被摔得闷哼一声,脸色白了白。谢云听到他的哼声,知道他中了毒被这么一摔肯定难受,顿时大怒,骂道:“你们这些腌臜匹夫,知道我们是谁吗,敢这么无礼,仔细着你们的脑袋!”
那领头大哥闻言立即奇了,憨声憨气地问:“哦?你们是什么了不起的人,说来俺听听?”
谢云杏眼圆瞪就要开口道破两人身份,不妨无尘突然挣扎着坐起身来,隔着渔网,眸光冷冷地看着那领头大哥,淡淡地道:“我们兄妹虽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家的子弟,但是家中也稍有薄产,你们要是想要钱,我可以手写一封书信,你们送到我家中,自然会有人出大价钱赎我们兄妹二人。这样一来,岂不是比卖了我们兄妹得来的钱财,要多得多么?!”
那大哥一听,隐隐觉得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无尘坐在地上,轻轻解下两人身上的渔网,在谢云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他一站起,满堂众人刹那齐齐噤声。
他像是蒙了尘的明珠被人轻柔地拭去了灰尘,露出了内敛的光华,站在灰扑扑的众人中间,鹤立鸡群,令人心生仰望。
那领头大哥见他气质华贵,顿时也忍不住心生好感,暗暗地想,这样的男子,若是卖到了馆子里做了小倌,任那些猥琐的男人亵渎,简直是在作孽!
他们只是想求个温饱,还是不要作孽了!
“你最好没有骗咱们,咱们要是去你家里,却被你忽悠了,没拿到钱,那该如何说?”
领头大哥还在踟蹰,他身边一名面相精明的精瘦男子抢先开口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
无尘闻言微微一挑眉,淡淡地,而又笃定地道:“在下没有忽悠你们!这样吧,若是你们拿到钱,那就像你们之前说的,将我卖到馆子里,换些酒钱不就是了?”
那领头大哥见他这样说,心想就算拿不到赎金也能把他卖了,两不吃亏,罢了,就信他一回!
谢云是知道无尘的身份的,此时见他这样忽悠这群可怜的农夫,顿时觉得好笑,躲在他身后低下头,嘿嘿笑了一声。
匹夫们,等着中山王的大军踏破你们的伏牛山,乖乖束手就擒吧!
~
安阳城内。
无尘的尸体被梁君倾护送回安阳城,停尸七日后,不得不让他入土为安。只是,她不忍他以一副不辨面目的样子入土,万一人真的有来世,他这个样子入土,来世会是个什么模样?
她于是冒天下之大不韪地,取了胶泥,亲自动手,按照无尘的样子复原了他的容貌,虽然未能全部恢复无尘生前的容貌,却也有六七分相似,足以令生者心安。
做这些事的时候,梁君倾始终面色平静,没有说话,也没有哭闹,像是在做着一件极为平常的琐事,淡然,琐碎,透着点点绝望。
宋翼扬始终默不作声地在旁边陪着她,见她越来越平静,心里却越来越担心。
她若是哭闹,他还稍稍放心些,如今她这样平静,叫他真正看见了她心底的绝望。无尘是她幼年的伙伴,这些年默默无言地陪在她身侧,是她的财政后盾,她密不可分的朋友,她肝胆相照的兄弟和亲人,无论她多伤心多绝望,他似乎永远都会是她回归的港湾。
而如今,这个港湾不复存在了。
她的心,从此没了归处,也狠狠地缺了一块,再也难以补全。
宋翼扬并不觉得吃味,无尘是她的挚友,她的亲人,他知道,在她的心里,无尘极为重要,那个位置,是任何人也不能替代的。而他,在她心里的另一个角落,同样极为重要,同样谁也替代不了。
她的心一向极小,装得下的,只有那么几个人。他没有那么狭隘,不一定要做她心中唯一重要之人,那样的梁君倾也会很狭隘,不是他爱的模样!
为无尘重塑容貌之后,梁君倾率领府中上百禁卫,将无尘秘密下葬。
这一天,是入秋后的第一场秋雨!
全队人马着黑衣黑裤撑黑色油纸伞,八名高大王府守卫扛着无尘的棺木缓缓冒雨出府,绕府一周后,再次进了王府,往后山行去。
到了府中后山,已经有一众守卫早早将坟冢挖好,背山面水居高临下,是曲阜查了堪舆图册,选了许久,才选定的地方。梁君倾左右看了看,虽然她不懂堪舆之术,却还是觉得此处甚好,不仅风光如画,还能俯瞰整个王府。
她回过身,看着无尘的棺木被一点点放进冢内,轻轻摆手制止了守卫们的动作,弯下腰来,一把扔了手中打伞,任冰凉的雨丝打在身上,似乎只有这样,才会觉得心里稍稍好过一些。
“二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