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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长先生,您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
田玲玲格格娇笑。
“他是买钢笔啊还是买凶杀人啊,怎么能看到警察就吓跑?”
田玲玲笑道:“还是个学生呢,胆子小嘛。”
“玲玲,是这样的,你还记得那天咱们吃饭,后来罗探长他……过来了,然后你还遇到一位小姐,她叫你田宁的。”
“嗯,那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了,怎么了?”
“她……死了。”
“天那!谁干的?”
田玲玲掩住嘴巴,一副惊恐的样子。
“你就那么确信她是被人杀害的?”
罗隐抓住她话中的漏洞。
“罗探长,你一来不就说明方晴定然是被害的吗?正常死亡的人也不用你罗探长上阵呀。”
田玲玲叹口气:“对,她叫方晴,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后来我出来读书,听说她家也搬走了,就不知道她的情况了。那天也是我第一次在本城看到她,我还想和她在约个时间见面好好聊聊的,哪想到……竟然天人永隔。”说着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苏三挽住田玲玲的胳膊低声安慰着。
“你写下方晴的老家住址。”罗隐拿出一支钢笔,田玲玲接过看了一眼,说:“民国30年的派克51,真不错,探长是识货的人。可是她家早都搬走了呀,我写哪里的地址。”
“总会有了解她家的人吧。怎么,你不是很想帮我们?”
罗隐对她的反应很是在意。
“哪有啊,能帮到你们,找出害小晴的凶手我是乐意至极啊。”
她在一张纸上写下了自己家乡的地址递给罗隐。
罗隐点点头:“以后有什么情况还会再找你的。”
“自然随传随到。”
田玲玲目送两人离去,眼中已不见悲伤。
第二十三章 不是秘密
袁晨背着书包,走到门口,冯伟华正笑呵呵地从大厅里走出来,看到袁晨,他打个响指:“漂亮的袁小姐放学了呀。”袁晨点点头,她不想和男人走的太近,便站住脚,礼貌地站在一边请冯伟华先过去。
“袁小姐。”冯伟华见四处无人,压低声音问:“不知你的零用钱够不够呀。”
袁晨没说话,瞪了他一眼。
冯伟华继续笑嘻嘻地问:“叔叔那里有挣外快的工作,要不要来做。”
袁晨大怒,指着冯伟华怒道:“你什么意思?小心我告诉我妈妈赶你出去。”
“呦呦呦,真当自己是房东小姐了哇?”
冯伟华笑起来,随即眼睛上下打量着袁晨,看的袁晨浑身不自在,她忍不住往一边又退了一下“你再这样我就叫人了。”
“叫啊,你这种小婊——子,表面上装的冰清玉洁,骨子里浪的没边了。装什么教会女中的贞洁烈女,不过是被小赵先生玩过的烂货,呸。”
袁晨听到这话,浑身如被冰雪,她声音颤抖着质问:“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老子愿意说什么就说什么。”
袁晨大哭起来,边哭边上前抓住冯伟华厮打“你怎么知道的!谁告诉你的!”
“那点烂事谁不知道。”
冯伟华将她用力推开,嘴里嚷着:“疯婆子,这么点年纪哪学的疯样子,哎呀,你弄疼我了。”
苏三正好下班回来,看到这一幕急忙上前拦住,轻轻搂着啜泣的袁晨说道:“冯先生,她只是个孩子,你和一个孩子较什么劲呢。”
“孩子?都残花败柳了还孩子呢。”冯伟华嗤笑着“苏小姐,你可是清白人家的小姐,别被这人的假面具给骗了哇。”
“什么意思啊冯先生?”
这边吵闹着,别的房客也惊动了。赵青萍从三楼下来,拉着袁晨的胳膊就往楼上拽。
“你们还不知道吧。她和小赵先生早睡一起了。”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培成女中一向以校风严谨著称,本城的人看培成的女学生都带着羡慕的神色,而现在,一个舞厅老板说袁晨是不干净的!
二楼一个太太摇着扇子说道:“话可不能随便讲的哦,人家清清白白小姑娘,冯老板你以为都是你舞厅的那等人物啊。”
“清白!她清白?我那舞厅的姑娘们才叫清白来,轻易不和客人出去的,不过是跳跳舞拉拉手。”冯伟华大笑:“我就问一句要不要出来挣点外快就给我摆脸色,我问一句就脏了她不成?你若是个干净的也就罢了,自己脏成那样,还给我摆脸色,哎呦呦,这是什么世道啦?”
赵青萍整个人都要崩溃了,她紧紧搂住痛哭失声的女儿,指着冯伟华说道:“红口白牙,你不要胡扯!”
“我胡扯!竟然说我胡扯!警察局的档案要不要查过?你们母女做下的腌臜事体,还好意思说我胡扯?”
赵青萍搂着女儿就往楼上走。
冯伟华兀自在愤愤不平,指手画脚和房客们说着袁晨的不礼貌。
苏三走在他耳边低语道:“冯先生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抓着个小姑娘不放呢。”
冯伟华刚才只是想和袁晨调笑一下,却没想到袁晨不给自己面子,因此一时激愤便大吵大闹说了这些。此刻也觉得有点难看,和一小丫头较什么劲呢。于是咧嘴一笑:“我也是一时在气头上。哈哈。”
“你怎么知道那些事的呢?”
“就是知道嘛。”冯伟华避而不谈。苏三和他离得近,闻到他身上的杏仁味。
“冯先生才吃过点心的要出门呀?”
“是的呀,才吃了碗杏仁茶,正打算去舞厅看看,我那新来好几个女孩子。苏小姐,你没事可以写写我的伟华舞厅呀,好多漂亮的舞小姐。”
冯伟华摇摇晃晃地走了,苏三看着他的背影,这时二楼太太问:“苏小姐,你信不信冯先生说的话?”
苏三一愣,随即急忙摇头。
二楼太太向楼上看了一眼,极小声地说:“可是我听到巷子的人都在说这件事,说小赵先生坏了好几个女孩子的身子,其中就有袁小姐,本来我是不相信的,看现在这情况,倒是真的了。啧啧,对自己的亲表妹都下手,这母子二人落这下场也算是报应。”
巷子里的人都在说这这件事!苏三彻底惊呆了。这件事怎么可能大家都知道了呢?
她迈着沉重的步子走上楼,刚到三楼门口,赵青萍探头喊:“你进来一下。”
苏三一进门,赵青萍就边哭边撕扯着问:“819弄的人都知道了。恐怕没几天全城的人都知道,怎么会这样苏小姐,做人要讲良心的,你不能这样啊。”
苏三躲闪着说:“不是我,我什么都没说呀,袁太太,真的和我无关,我也是才听冯先生说大家都知道,我还奇怪呢。”
“警察不会无缘无故来说这些,不是你又是谁?”
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现在这事大家都知道,我们晨晨可怎么做人。”
苏三愣住,随即安慰道:“袁太太,袁小姐是受害者,她有没有做错过什么事,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眼光呢?”
袁晨哭着从里间冲过来,一把将苏三推个趔趄:“被人嚼舌头的不是你,当然随便你说了。”
苏三此刻真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啊。
这时田玲玲的声音冷冷地传来:“哎呦,这才下午的就演上大闹天空了?母女两个欺负一个人,也不嫌丢人。”
田玲玲扭着腰肢走进来:“袁家太太,你是担心袁晨小姐的事情被人乱讲吧?”
袁晨瞪大眼睛哭道:“怎么连你也知道了?还有谁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田玲玲冷笑着:“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还有一句俗话怎么说来着,一报还一报啊。”
她一把扶住苏三“走吧,咱们赶紧上楼,人家母女这是看谁都不顺眼,才搬来几天呀,就摆出房东太太款,要我看,赵太太没准还是他们害的,只要想想,害死了赵太太谁获利最多呀?”
苏三任由田玲玲扶着上了楼,嘴里还在念叨着:“怎么会大家都知道了呢?警察局的人是不会嚼这种舌根子我我也是守口如瓶呀。”
田玲玲气的拍她一巴掌:“你有完没完了,知道就知道呗,反正她们也不是什么好人?”
不是什么好人是什么意思?苏三疑惑地看向田玲玲,后者嫣然一笑:“我就那么一说,别当真呀。”
第二十四章 来,喝碗牛奶吧
田玲玲连拉带扯将苏三拽上楼推进自己房间,嘴里说着:“理她们做什么,自己的亲姐姐亲外甥尸骨未寒马上就来占家产,癔里巴怪的,懒得理睬。”
“唉,袁小姐也是可怜。”
苏三叹息着。
“苏苏,我和你讲,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话什么时候都是要得的。你若不信咱们走着看,袁家母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田玲玲脸上显出一丝讽刺的笑。
“玲玲,你对袁家母女有点偏见哦。”
苏三接过田玲玲递过来的茶水:“其实袁小姐蛮可怜的。”
“莫非……”
田玲玲凑近低声问:“大家传的事情你晓得吧?哎呦呦,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呀。”
“什么事情?”
苏三看着她眼中小火苗跳动,充满了跃跃欲试和说不出的八卦神色,她心知肚明却不挑明。
“就是袁小姐和小赵先生的事情呀。”田玲玲紧紧抓住她的手,用力摇晃着撒娇,“你就说有没有那事吧。”
苏三为难地看着她:“这我怎么知道。”
“少来,你在警局和那个长得体面的探长那么熟,怎么可能不知道。”
苏三只能轻微点点头,急忙解释道:“可是袁小姐是受害者,都是赵柯的错。现在赵柯也已经死了,也算是得到报应。”
“你信报应?”田玲玲不屑地一笑,“反正我觉得袁小姐可没你想的那么单纯。”
苏三发现田玲玲对袁家母女有一种说不出的天然敌视态度,便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和她说什么,干脆转移话题说道:“那个方晴,是叫方晴吧,你那个朋友。”
“对的呀,好可怜的。”昨天田玲玲还去警局认了尸,想到这件事一脸悲伤。
“是氰——化——物中毒,这种毒药发作的快,死的时候也没什么痛苦。罗探长那边已经派人回你家乡去调查方晴的家人情况了。”
“她家早都搬走了,怕是什么都找不到,可惜,我这些年没和方晴联系,也不知道她家搬到哪里。”
田玲玲叹口气:“你说这也好奇怪,怎么都是氰——化——物,这种毒药难道很好找,满大街都是了?”
“哪呀,我听罗探长说这种毒药很金贵的,一般人还弄不到呢,这凶手总用这种毒药害人没准是同一个人,真是太可怕了。”
“方晴她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也不像什么大奸大恶的人,谁会害她呢。”田玲玲猛地摇摇头,“哎呀,不能再想了,想破脑子我也想不清那么多事。”
苏三回到自己房间,打开台灯,拿出稿纸准备写点什么。
这时她忽然想起刚才田玲玲的话:“怎么都是氰——化——物……”她的笔尖顿住了,浑身冰冷,胳膊上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自己并没有在新闻中写导致赵太太母子死亡的具体毒药是什么,方才也是第一次对田玲玲提到了氰——化——物,可是她为什么说怎么都是氰——化——物,都是氰——化——物!她知道赵太太母子的死因!上次在报社门口,她还说过赵柯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而那时只是秀秀一个受害者啊!难道她其实什么都知道?天啊,这真是太可怕了。
苏三看着漆黑的窗外坐立不安。
此时跑去警局会不会太危险了?
一想到上次那个车夫,苏三犹豫了。可是这样干坐着不是更危险吗?她想了一下悄悄打开门,趴在阁楼的楼梯口向下看了看,悄无声息地轻轻走下楼,经过四楼田玲玲门前是更是小心翼翼,一点点挪动着。
公用电话在三楼走廊,她终于挪到三楼,拿起电话就要拨打警察局的号码。
“大晚上不睡觉,你忙什么呢?”
一只纤纤素手从她身后伸过来拿住话筒,田玲玲贴着她的肩膀,呼出的热气吹在苏三鬓角,又麻又痒。
苏三身子一僵,话筒已经被田玲玲拿走挂了上去。
“我才想到稿子有点问题,想给报社打个电话,玲玲你脚步好轻呀。”
苏三强颜欢笑。
“哦,那你打吧。”
田玲玲靠墙站着,抱着肩膀,好整以暇地看着苏三。
苏三硬着头皮拿起电话,在田玲玲似笑非笑的眼光中拨了几个号码。
但是电话毫无反应。
苏三无奈地放下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