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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孟生看着父亲冰冷的尸体,思绪彷佛又回到十二年前的那天晚上,他叹口气,用手将杨阿根圆瞪的眼睛合上,说了一声:“真是报应。”
他回头看向苏三,声音有些嘶哑:“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苏三摇头:“我进来就被人迷倒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法官先生,你误会了。”
她说着急忙去系自己领口的扣绊。
“事情我已经看明白了,苏小姐,正如你们查到的,这个人是我的亲生父亲。”
杨孟生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杨阿根,继续讲道:“我以为我们之间在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在进来的那一刻,我还是觉得很不舒服,我做梦都希望这个人死,但是他真的死在我面前,我又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法官大人,现在不是抒发你个人情感的事情,请你离开这里,我要勘察现场。”罗隐说话时扶着苏三站起身。
“事情不是很清楚吗?我父亲是什么人我自己最清楚,想来是这位好管闲事的小姐找到这里,想从中得到些博人眼球的消息,比方说关于我的。”他说着古怪地笑了一下。
苏三喊道:“不是这样,我只是收到一封奇怪的信写着芙蓉里12号,找到这里我担心有问题不敢进来,一直在门口徘徊,后来听到有淑凝的喊叫声,这才冲进来的。”
“这个人年轻时候就不是好人,吃喝嫖赌什么都做,现在老了,看到年轻小姐也可能会调戏一下,只是体力不支,被你挣扎中捅了一刀,你捅他一刀也算是正当防卫,可为什么要对他后背再来一刀,太过心狠手辣。”
“不是这样,我没有做,杨先生我知道你现在心情很复杂,但是你不能冤枉我,你是法官,不是最公正严明的吗?”
“现在我不是法官,我只是受害者的……家属。”杨孟生艰难地讲出家属两个字,叹口气,闭上眼睛。
苏三知道,此刻杨孟生心情格外复杂,他痛恨这个男人,可是血脉相连,他现在又无法接受这个男人忽然死了的现实。
这时罗隐冷笑一声:“我也觉得奇怪,杨**官十多年来都对自己的身世讳莫如深,对这个男人避之不及,怎么今天竟然自己找上门来。如果苏三听到的真是林淑凝的呼救,这就很是奇怪了。”
杨孟生大怒:“你什么意思?你说我谋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杨**官为自己的名利地位,谋杀生父也不是不可能的。”
罗隐冷冰冰地说道。
杨孟生哈哈大笑:“罗隐啊罗隐,我过去觉得你这个人虽然算纨绔子弟,但为人还是坚持正义的,想不到今天为了你女朋友,竟然想出这么个借口,非要把我打成狼子野心,为了向上爬不择手段弑父?”
“那你来说说,到底是为了什么能今天忽然跑到这里来?这可是你恨不能永远忘记的过去!”
罗隐走近一步质问道。
“因为你们的电话,我心里还是放不下,这才赶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吗?”这是犯罪现场,一个探长和一个法官却吵了起来。苏三脑子还有些不清醒,疼,很疼,她揉着太阳穴,费力地听着两个人唇枪舌剑。
这时门口又有人吵闹。
“我是记者,记者有采访权知情权你懂不懂?”
是李主任的声音,苏三心道不好,他怎么来了?
李主任恨死了自己,这一定会变本加厉报复的。
苏三想到硬撑着喊道:“别吵了,外面来了记者,你们要是想上头条的话,尽管吵下去。”
争执声戛然而止。
李主任冲进来的时候,房间内只有罗隐蹲在地上检查尸体。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左顾右盼,又试图向屋后走去。
跟进来的苗一一把拉住他:“这里是犯罪现场,不能乱走。”
“可是我刚刚明明听到屋子里有人在争执。”
“呵呵,你听错了吧,难道这死人还能说话。不过啊……我听说……”苗一贴近李主任的耳朵,阴惨惨地说,“火焰低的人在杀人现场容易招惹不干净的东西,你还好吧。”
李主任这几个月终于从倒霉中挣扎出来,很怕再招惹点什么,吓得急忙又绕了回来。
他狐疑地看看周围,转念一想:不对,那个电话说的很清楚,说苏三要出事了,要我赶到芙蓉里12号,怎么死的是个老头子,苏三在哪里?
到底是老江湖,做记者二十来年,眼睛一转立马明白过来,明明是这老人死了,怎么说苏三出事呢,难道,难道这老家伙是苏三杀的?
想明白这一点,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问苗一:“苏小姐受伤重不重?”
苗一一时没转过弯来:“没事,皮都没擦破。”话未说完,他急忙捂住自己的嘴巴。
李主任呵呵笑了一下:“果然如此,原来是你们警方包庇!”
罗隐喊道:“把他赶出去,当这里是什么地方,滚出去!”
苗一急忙带着一个警察将李主任往外推,李主任举着相机哗哗哗不停拍照,嘴里嚷着:“警察包庇罪犯,围攻记者,天理何在!警察打人啦!”
这么大动静,弄堂里的人已经被惊动了,听到有人喊叫警察打人,有些闲人混混就围了过来,场面一时失控。
此时杨孟生和苏三已经顺着后院墙爬了出去,躲在墙角,听着前面动静,苏三苦笑道:“杨法官,你是聪明人,你也能看明白,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这是有人想利用咱们下一盘大棋啊。”
杨孟生的眉头拧成疙瘩,双手握拳。
苏三只注意听着前面的动静,并没有察觉他的神情。
(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夜探现场
杨孟生回到家,林淑凝正在厨房忙碌,扎着围裙笑眯眯地迎上来道:“你去哪里了?等你回家吃饭呢?做了你爱吃的糖醋鱼。咦,孟生,你怎么脸色这么差?”
“下周的婚礼取消吧。”
杨孟生怅然地倒在沙发上只觉得浑身疲惫,精神萎靡。
林淑凝愣住:“你说什么?婚礼取消?为什么?”
“我可能会连累你,我的家庭背景,会让我成为上流社会耻笑的对象,我不想你也被人耻笑,淑凝,对不起,我隐瞒了我的家庭出身,我其实并不是父母双亡,我的父亲是个黄包车夫,他不是什么好人,可能还是个罪犯。多可笑,上海滩最年轻的**官是个罪犯的儿子。哈哈!这可能成为今年最大的笑话。”
“可是,他不是死了吗?他死了没人能威胁你,那些人没有证据的。我们没有什么可怕的,你是个黄包车夫的儿子又怎样,寒门出身取得这样大的成绩,大家只会羡慕你佩服你啊。”林淑凝蹲在沙发前拉着杨孟生的手说道。
“你怎么知道他死了?”杨孟生蹭地坐起来,目光炯炯。
林淑凝躲避着他的目光,侧过脸去:“你忽然间这么颓唐,我以为是你父亲去世了的缘故。”
“不对,今天苏三说听你叫救命的声音,我开始以为她只是为了攀扯我故意那么说的,现在想,当时可能真听到你的声音。”
“孟生,你是太伤心了脑子都乱了,我怎么能去见你父亲呢,是你告诉的我他早都死了呀。”
“我并没有说在哪来遇到苏三,也没说她在哪听到你声音,你怎么就知道是在我父亲家里?”杨孟生质问道。
林淑凝紧紧握住他的手:“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不要疑神疑鬼了。反正现在人不在了,死无对证,他们能查出来什么,敲诈勒索我们也不怕,直接报警就是。”
“不对,不对。”杨孟生能从最底层走到今天,心思缜密程度是林淑凝所不及的。
他将所有事情在脑子里重新过了一遍,忽然想到那天接到的敲诈电话。
“那天,你是什么时候来的?你听了我的电话!”
林淑凝眼中闪过惶恐,用力摇头:“不是,不是,没有,我没有听到。”
“那天你明明进来了,淑凝你是聪明人,你一定猜到我被人威胁,这件事还能和苏小姐扯上关系对不对?”
林淑凝继续否认:“孟生你多想了,我哪有听到什么。没有的事情。”
“淑凝,你到底做了什么?我父亲,他是个混蛋你知道吗?他也好,我也好不值得你去铤而走险!你和我不同,你天生就是公主,我不同,我本来是个穷小子,大不了一切打回原形,我至少过了十年受人尊重甚至嫉妒的日子,这就足够了。”
“不,孟生,你不要这样,你是非常了不起的,出淤泥而不染,你不能有事绝对不能有事。他死了已经没人能伤害到你,孟生,我永远支持你,永远和你在一起。”说着,林淑凝将脸靠在杨孟生腿上,紧紧贴着,眼中有泪花涌动,“孟生,我们会好好的,再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了,这多好的事情。”
杨孟生痛苦的闭上眼睛,双手颤抖,最后还是抚上林淑凝的头发,轻轻抚摸着。他什么都没问。不想问也不敢问。
深夜,罗隐和苏三又来到案发现场。
下午,李主任在门口大吵大嚷,罗隐心里烦躁没法仔细勘察现场,索性让苗一以妨碍公务罪名将他关到24小时再说,所以现在讨厌的李主任还在看守所里。
尸体已经运走,房间内的臭气却还没有散去。
俩人捏着鼻子打着手电走进去,破旧的房间里实在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罗隐手里拎着证物袋,里面装着苏三醒来后握在手中的匕首。
那把匕首非常长,但是无法判断到底是不是杨阿根的东西,因为杨阿根和周围人几乎没什么联系,唯一一个熟人是曾经一起拉车的,叫做田三,可是这人失踪了找不到,因此杨家的具体情况谁也说不清楚。
“你一点都不怀疑我?”
苏三举着手电一点点查看着。
“我只是生气,你怎么还那么冲动,不等我过来就冲进来。”
“主要是我也觉得这地奇奇怪怪,事情还牵扯了杨法官,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然后听到淑凝的声音我就急了,我过去对不起淑凝,不想她受到一点伤害。”
“等等,你说林淑凝,你真的听到是她的声音?”
罗隐站住。
“对,我听到是她的声音。”苏三见罗隐那么严肃地看着自己整个人都愣住,她试探着问:“你的意思是……淑凝和这件事有关?”
“我们一直认为杨阿根是罪犯的事情暴露对杨孟生影响最大,其实仔细想,更怕这件事的是林淑凝。”
“淑凝,不可能,她不能这样对我的。”
苏三猛地摇头,不相信这样的判断。
“你确定?你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但林教授那次事情之后,你仔细想想,你们之间还有多少情分在?多久没见面了?”
苏三仔细想想,是,林教授的事情像一根刺扎在自己心里,每次想起对林淑凝都充满了愧疚。
那么林淑凝是不是也这样想的呢?
她闭上眼睛叹口气:“你是说淑凝杀了人,然后引我过来嫁祸给我。她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试图将这件事闹大?”
“对,苗一已经审问过那姓李的,他承认之前接到一个电话,说你出事了要他赶到芙蓉里12号。声音是个小孩子的,应该是那个凶手指使小孩子说话。”
淑凝……苏三心里一阵难受,眼睛有点模糊,她低下头,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接着抬起头问道:“淑凝是个弱女子,怎么能那么利索的将杨阿根杀死?腹部一刀,背部再一刀?杨阿根身材高大,就算是年纪大了,厮打起来也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吧?不行,我现在就要找淑凝去问个清楚。”苏三激动的就要往外走,罗隐伸手去拉她,奈何苏三走的块,罗隐没有抓住她,只是苏三走到门口,因为走的急被桌子撞了一下,向墙那边倒去。罗隐叫道:“哎,小心。”
苏三撞到墙壁上,手电被撞掉了,抱着胳膊喊疼,罗隐一把搂住她肩膀,心疼地问:“走那么快干嘛,疼吧?”苏三则用力推开他,喊道:“不对,这里有血腥味。”
罗隐一愣:“啊?伤到哪里?我看看。”
说着去拉苏三的袖子,苏三指着墙壁道:“是那里,那里来的血腥味。”(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婚礼搅场
墙壁上的血腥味?
罗隐看到苏三没有什么事情,便松开她,举着手电仔细去看那墙壁。
这屋子很破旧,墙壁上糊着破报纸,苏三指着的地方报纸已经被撕掉了,露出黑漆漆的墙壁,上面有一道裂缝。
苏三指着那墙壁说:“那里的报纸一定是溅上血迹被人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