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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三掏出几张钞票递过去。范太太这才笑嘻嘻地打开门锁。
苏三心里有点不舒服,在谢阿妹的叙述中,这位房东太太是个好心人,在她将要饿死的时候给过饭吃,也许人都是多面的吧,苏三眼中的这位范太太,精明市侩又狡猾。
门一打开,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范太太也闻到了,捏着手帕堵着鼻子,站在门口嫌弃地说:“想想都慎得慌,要看你自己进吧,我可不进去,晦气死了呀。”
这是个不大的房间,有些潮湿,血腥味中混着浓重的霉味。苏三走到床边,地上已经清洗过了,床上的被褥都被扔了,只有床边能看到点点血迹,呈喷溅型,很明显是刀子砍上去时候喷溅上去的。
苏三站在床边,看着血迹,想象着当晚的情况。
因为闭目凝神,感觉就格外敏锐一些,她闻到一种红花药酒的气味。
苏三急忙看向周围,这房子里东西简单,破烂的桌椅,上堆着几个缺边的碗碟,但都洗的干干净净,看来谢阿妹是个很勤快的人,并没有因为贫困就懒惰放任。
桌上没有红花药酒。
苏三蹲下身子,看向床底。
范太太在门口看到,拍着胸口道:“哎呦,苏小姐,下面小心有鬼的呀。”
苏三没搭理她,伸手从床下找到碎掉的小瓷瓶,捡起来闻了闻的确是红花药酒的气味。
这药酒应该是谢阿妹在用吧?苏三想,她都没有钱吃饭只能饿着,这药酒又是从哪里得到的呢?
范太太见苏三好像找到个什么东西,急忙问:“苏小姐,找到什么好东西了?”
苏三站起身,摇摇头:“没啊,手上沾到点血迹,床底下好多血的,吓人。”
“是的呀,我当时吓得腿软,没仔细看,等老范下班就叫他提水冲冲。”
苏三恭维她:“范太太真是好命啊,范先生这么能干又听话。”
范太太眼中滑过一丝阴霾,接着连连点头:“嗯,我家老范就这点好,听话。”
可是这听话俩字,在苏三听来却似从牙缝挤出来的一样,涩涩的有些让人心惊肉跳。
苏三回到报社,宋主编正在和一个记者说话,看到苏三进来急忙喊道:“苏小姐,酱油弄的案子怎样?咱们明天就指望你这个独家报道咯。”
“没问题的。”
苏三笑笑,回自己的小房间去写稿子。
苏三的稿子着眼在保护妇女权益,笔下对谢阿妹的遭遇充满了同情。写完稿子,苏三才发现外间安静的很,看向墙上的挂钟,竟然已经是晚上8点多了。
苏三起身,将稿子直接送到校对室,然后拎起自己的公文包走出报社。
一辆吉普车停在门外,见她出来,车灯冲她闪了几下,莫明拉开车门,看向苏三挥挥手。
苏三上了车,靠着后座满脸疲惫。她今天很累,实在不想走路了。
“酱油弄的事情我听说了。”
苏三嗯了一声。
“你打算帮那个女人?”
“谢阿妹很可怜。”
“不过,这案子影响很大,杀夫啊,现在全国上下推行新生活运动,人伦是其中最重要的一环,恐怕会有人拿这个案子说事。”
苏三虽然疲惫,但感觉还是很敏锐,立马意识到莫明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她急忙问道:“你的意思,有人打算利用这个案子?”
“呵呵,我是猜测,提醒一下。”莫明将车子在一家小店门口停下,“吃点东西去吧,我看你很累。何必把自己搞得那么疲惫呢。”
“莫明,你说实话,到底是哪方面会对这个案子施加压力?谢阿妹真的是被逼杀人,蒋学礼简直不是人。”
“你知道有这么个事就行,自己小心点,如果真有压力有人不想让你继续调查下去,别那么倔强了。”
“不行,这件事我必须调查清楚,新生活运动既然提倡礼义廉耻,那也不能只针对女子吧,若是男子的错误,导致女子不得不挥刀反抗,这样的事情怎么能打入违反新生活运动中去呢?这本身就不公平,所谓国民道德可不是单单约束女子的,大家都是国民呀。”
莫明苦笑:“我就知道你是不会听劝的。”
这时两个人已经下了车,走进这间小店,苏三也是真的饿了。
苏三并不知道,此刻有一辆黑色的奥斯汀从他们身边开过去,一个贵妇隔着玻璃窗看着她们俩。
罗家的二姨太眼中闪烁着惊喜和幸灾乐祸的光,她今天和过去的小姐妹聚会,这会儿才坐车回去的,没想到遇到一场好戏呀。
呵呵,这么晚了,孤男寡女一起去下馆子,这未来的少奶奶还真是够豪放呢!二姨太嘴边泛起冷笑。
第二天早上,苏三出门时就听到报童的叫卖声。
可是并没有提到苏三写的那篇文章啊。
苏三想了想,挥手喊过一个报童买了份沪江晚报,从头看到尾,连报纸中缝都看了一遍,并没有自己的那篇文章。
苏三叫了辆黄包车,匆忙赶到报社,将报纸往宋主编桌上一拍质问道:“主编,我的报道为什么被砍掉了?”
宋主编呵呵笑着:“苏小姐,一大早,不要火气那么大嘛。”
“宋主编,你昨天都说将这个案子完全交给我来做,我可以保证我的采访是非常公正的,为什么不许发呢,这不是出尔反尔吗?”
“苏小姐,你听我解释,这是上面的意思,这种罔顾伦常的案子还是少宣传为妙。”
“对呀,罔顾伦常,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五种人伦关系,夫妇之间也应该是互敬互爱的,不能因为是妻子杀害了丈夫就说是人伦大忌,这也要看具体原因的,这件案子中,很明显,蒋学礼残忍粗暴对待妻子才是惨案的导火索,怎么能将整件事都推到谢阿妹身上,还将这件事的真相彻底封杀呢?”
宋主编很是无奈:“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其实昨晚你的稿子正准备复印,我忽然接到市政厅的电话,半夜匆忙赶来,看了你的稿子,我也认为蒋学礼可恨,非常可恨,但苏小姐,案件还在审理中,你这样引导舆论也不是太好。”
苏三气笑了:“我引导舆论?天地良心,这些采访都是很客观公正的。我只是客观的转述周围邻居和房东的话,这就叫引导舆论,这大帽子扣的真叫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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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双重标准
稿子被砍掉了,事情已然发生再多的抱怨都是无用的。
苏三心里憋着一股气:一定要将这件事查的明明白白。她清楚了了昨晚莫明为什么忽然跑来提醒,他早知道自己的稿子会被砍掉。
想到这里,苏三忍不住握紧拳头,咬着嘴唇,脸色很不好看。
宋主编看她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忍,便低声劝说道:“上面的话我们是要听的,想想当年的邵飘萍邵先生,史量才史先生,这些都是前车之鉴啊。”
“可是这只是妇女被家庭暴力伤害,奋起反抗杀人的事件,和政治什么都无关啊,这是尊重女性的问题。”
苏三还是有点想不通。
“我们说它不是政治,但是上面认为是就是的,苏小姐,你不要想那么多,那个谢阿妹是很可怜,不如这样吧,我们再等等,等到警察局和法院那边定论下来,我们试探看看上面的意思,也许就松口了呢。”
苏三还是觉得有点奇怪。
过去这种杀人案,各种报纸趋之若鹜,花边小道消息满天飞,把人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现在这么普通的一个女子杀夫案就要被封锁住呢。
宋主编见苏三还是一脸茫然,摇摇头说:“唉,苏小姐,还要我说的明白吗?过去那些杀人案,的确也有杀夫什么的案子,但都是女子与人**谋害亲夫,而这次,是一个女子被丈夫虐待反抗杀夫,这情况明显不同啊。”
这么一解释,苏三明白了。
原来现在的主流思想,这个女人杀夫一定是与人***十恶不赦,各种报道出来,大家一看纷纷叫骂这女人是潘金莲啊,女人就该贤良淑德啊。有些报道为了吸引眼球,各种细节描写如同*****卫道士们看到也只是借此叫骂一顿奸…夫…***世风不古;而现在,是一个男人虐待妻子,最后导致妻子忍无可忍杀人,这就不符合卫道士的道德观了:女人怎么能为了这点小事谋杀亲夫呢?男人是一家之主,在外面受了气回家对妻子发泄一下也无可厚非嘛,再说,谁能保证那女人说的不是假话?一定她偷人了,否则丈夫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打她?一个巴掌拍不响啊,现在人死了,就把污水泼在丈夫身上。哎呀呀,你们是不晓得,那些潘金莲是多么的恶毒。但凡上位者有几个洁身自好的?家里外面污糟事一大堆,若是女人都因此这样反抗,那不是家无宁日了?这样的报道绝对不能允许。总之,话语权掌握在谁的手里才最重要。
苏三咬着嘴唇回到自己办公室,翻看着昨天的采访记录,心情沉重。
她发誓一定要将谢阿妹的冤屈传递出去,对,去找妇女联合会,通过她们发动广大女性们正视这件案子。
苏三这么一想,眼睛活泛起来,她翻开厚厚的电话本,查找妇女联合会的电话号码。
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苏三,别忘了,今晚要去我家吃饭的。”
苏三愣了下,才想起罗隐之前说过这件事。
虽然不是第一次去罗家大宅,但上次是以记者协助调查的身份去的,这次却是以罗隐女友的身份,苏三内心还是有点忐忑。
上次可以毫无顾忌的面对罗家那些女人,但是这次是不行的。想到这里,苏三稍微缓和的心情瞬间又绷得紧紧的。
下班时候,罗隐过来接苏三。看到她还是平时打扮,点点头说:“对,这样蛮好,我家那些女人各个花枝招展的像个活动圣诞树,你这样淡淡的样子倒显出与众不同。”
苏三摸摸自己的脸:“会不会怠慢了,那我回去收拾一下?”
罗隐按住她的肩膀道:“你要记得,你才是主人,她们算什么。要放在过去,提脚卖了谁敢说个不字。”
苏三眉头皱起看着罗隐道:“你这话说的跟遗老遗少似的。什么卖了,那是哪辈子的陈芝麻烂谷子,她们虽然是妾,也有自己的人格。”
罗隐轻蔑地笑笑:“那些女人不过是玩物,和老头子收藏的枪啊古董啊没什么区别。”
“她们是人,独立的人。”
苏三今天连续受挫,心情很不好。
罗隐伸手摸了她额头一下:“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今天怎么这么奇怪,为那些女人说上话了,我记得你可是很讨厌她们的。”
“我是讨厌她们,但这不代表我就自认比她们高贵,大家都是一样的人呀。”
“不一样的。”罗隐笑道,“以后你就懂了,这些人,甘心做小早就将自己放到最低,不用对她们客气的。主仆观念总得要有,否则这家不得乱套了?好了好了,咱们这就过去吧,不好让爸爸多等。”
上了车,苏三想缓和一下气氛,便对罗隐讲了发现红花药酒的事情。
“那个瓶子应该就是出事那天打碎的,我闻到床底下药酒气味很大,杀人案发生后现场就被警察封锁了,那瓶子碎片就一直在床下。我觉得很奇怪,谢阿妹饭都吃不上,哪里能有闲钱买红花药酒擦。我也注意了,她身上并没没有药酒的气味。既然她没有擦过那药酒,那么药酒瓶子碎片为什么在那里?”
“这的确是个疑点,你的意思那药酒是别人的?”
“谢阿妹没有和我提过药酒的事情,应该也是死者蒋学礼的。还有关于砍了几刀的事情,谢阿妹一直说记不得砍了几刀,房东太太却说砍了七八刀,还说砍在脖子上,谢阿妹只说看着那张脸非常厌恶气愤,冲着脸就砍下去,没有提到脖子。”
“有些事旁观者清,谢阿妹砍完人意识混乱自己记不清也是有可能的。”
罗罗隐想了想道:“你要是真想查明白这件事,那我就从那边警局把这个案子要过来。”
“真的吗?”苏三惊喜异常。
“怎么对这个案子这么关心?同情谢阿妹?”
“不单单是同情谢阿妹,首先,我觉得这个案子疑点重重,再一个就是,我想不到,同样的杀人案子,为什么女子水性杨花**夫合谋杀夫就能上各大报纸头条,而一个弱女子被丈夫虐待反抗杀人就要被销声匿迹,这实在不公平。”
罗隐微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