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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封陈公博的私人来信,是曾作家求我帮忙的,她担心信中有对自己不利的事情,现在到处都在肃奸,她很害怕。”
第十六章 愿赌服输
陈公博?又有他什么事。
苏三有点心慌慌,真的,打死她也想不到能扯出这么多事情来。
军统中统的纷争、军统派系争斗内讧,现在又搭上了大汉奸陈公博!
她渐渐觉得自己可能是做了一件错事。
开始设计小吴,其实最主要还是想出口恶气吧。她知道头盖骨化石的事情军统中统都在调查,一定会惹上些是非麻烦,那就让好大喜功总想霸占别人成绩的吴环生去背好了。但是她根本想不到会招惹到这么大的麻烦,以军统的行动能力,吴环生怕是要有危险了。
“你只是为了拿一封信?”
罗隐可不相信这样的理由,这算什么理由!
“是,真的只是为了一封信。宴会刚开始,有个邮差过来送信,我看了一眼,那个名字是陈公博的化名。”
“等等,林教授和陈公博很熟吗?”
“老师早年曾经在陈公博办的报纸做过事,两人私交还是不错的,这信大概是他被处死之前托人寄来的,因为宴会马上开始,老师收到信就放在口袋,这时我看到了曾玉清和淑凝还有苏师妹走进来。”
苏三点点头:“是的,我和淑凝在门口遇到的曾作家。”
“陈公博当年曾经秘密出资给曾玉清办过刊物,光复后肃奸开始,她一直耿耿于怀,担心哪天被人告发和陈公博扯上关系。”
什么!曾玉清曾经做的刊物是陈公博投资的!
许是苏三眼睛睁得太大,面部表情太过惊讶,罗隐笑了:“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件事很多人都知道。你们文化界竟然不晓得?”
很多人都知道!苏三呲之以鼻:明明是你们这些高层们才知道好吗?我一个小记者哪里晓得这些事,永远被蒙在鼓里。
这时就听着外面传来卡车的声音。小那凑到窗口看过去喊道:“哎呀,头儿,来了一车丘八!”
萧道一惊道:“不是全城戒严吗?”
“哈哈,我说戒严就戒严?你还真信啊。告诉你吧,本少爷是最恨那些打着老子旗号招摇撞骗的家伙,以权谋私?敬谢不敏。”
萧道一真的慌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抓着罗隐的裤脚苦苦哀求:“求你罗公子,不,罗探长,不能让我和他们走啊,走了我就没命了,你说会护我周全的。”
罗隐用力挣开,示意小那出去看看情况,这才说道:“放心,我不会透漏一点消息出去,明天的报纸上什么都不会有。虽然你没有杀人,但毕竟是伤人了,薄文景也是因为被你所伤没法逃走才被日本人杀害,我希望你记着这点。”
“我会的,我会的,我会找到薄师弟家人给老人养老送终。”萧道一举手发誓。
“你的妻女,并不在我家,我没把他们带走,你尽管放心好了。反正你现在什么都说了,必须和我们一条心,我是文明人,不会对你怎样,可军统那帮人可不是吃素的,首鼠两端只会丢掉自己性命连累全家。”
说着探伸手架着萧道一的胳膊,扶他站起来,在他耳边低语:“牢牢记得我的话,什么都不要表现出来,坦然一些,别跟惊弓之鸟似的。”
萧道一长出一口气,将内心的惶恐压制下去。
“哎,长官,您不能这样乱闯啊,这可是审讯室。”门外传来小那的声音。
苏三看了罗隐一眼,悄然躲到他身后的位置。
门被踢开,莫明神气活现地站在门口,手上举着一张纸,下巴一扬:“呶,你要的命令,肃奸委员会和警备司令部联合签发的,现在可以放人了吧。”
“萧道一涉嫌杀人,没有开口前不能放。”
罗隐老神在在的看都不看那命令。
莫明大怒,将那纸狠狠地拍在桌上质问:“姓罗的,你到底什么意思。”
“意思很明白,此人有杀人嫌疑,没做口供哪里都不能去。”
萧道一急忙喊道:“我没杀人。”
“既然没杀人你怕什么?什么都不说?鬼才信你。”
罗隐戏演的挺来劲。
莫上校看了一眼萧道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来的很及时,此人还没有开口。
这时孟局长打着哈欠走进来。
‘算了算了,人给他们算了。”他挥挥手,接着说,“莫老弟,萧先生可以给你们,姓沈的得留下,今天当着那么多新闻记者的面把人带走,你总得让我对全城人有个交代。”
“好,就这样。”
莫明只想带走萧道一,沈慕白对他们毫无用处,他只是看到萧道一杀人,对军统一无所知,他还懒得和这种人浪费时间呢。
“局长!”
罗隐面上露出为难神色。
“带走,带走,赶紧的。”局长抓着罗隐到另一边,让莫明将人带走。
萧道一自始自终都面色平静。在他跟着莫明走到门口时,罗隐喊道:“萧先生,咱们的事没完,你小心以后不要犯到我手里,到时新仇旧账一起算。”
“哼,只要你们有这个本事。”
萧道一迅速嚣张起来。
过了一会,苗一扒着窗子汇报:“好了,他们走了。”
苏三松了一口气,又有点担心起来:“能骗过那个莫名其妙吗?”
“差不多吧。”
罗隐坐下说:“继续喝点茶,等会送你回去。”
“如果骗不过,那萧先生会不会有危险?”
苏三听说过军统行事非常毒辣。
“那与我们何干呢?”罗隐耸耸肩,“我以为你根本不会在乎他的死活呢。”
“与你何干?”苏三吃惊地看着他,“你答应过他的呀,保证他和家人的安全。”
小那和苗一开始呵呵笑起来:“我们头儿最爱开玩笑。”
罗隐也哈哈大笑:“他没杀人?不,他只是没来得及杀死人。他没做汉奸?同样是因为他没来得及做汉奸!他对同门的师弟都能下这种死手能是什么好人?萧道一必将承担自己要承担的一切,认赌服输,报应不爽不就说的这个?反正我已经尽力帮他掩饰了,能不能过得去看老天想不想惩罚他。”
罗隐讲完,看苏三的脸色阴晴不定,伸手拍拍她肩膀说:“这世道就是如此,你慢慢想吧。”
“小吴,小吴会不会有事?”
“那就看那个莫名其妙怎么想了。”
罗隐放下茶杯,站起身道:“我总你回去,明天你随我去见那个装模作样的曾玉清。我看看她到底还有几分冰清玉洁。”
这样真的好吗?会不会太过狭促?苏三有点后悔自己一时意气将吴环生推了出去。
第十七章 后悔药
“又是你们?”很明显,曾作家对这两位不速之客是发自内心的厌恶。
“你该庆幸是我们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比方说萧道一。”罗隐不等她往里让,自顾进去。
苏三不好意思地笑笑,曾玉清只能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只是心不甘情不愿。
“说说吧,你和萧道一什么关系。”
罗隐进屋就找个沙发舒舒服服坐下,接着开门见山发问。
曾作家彷佛受到莫大侮辱脸色大变,指着门说:“罗公子,你再说这些侮辱我的话,我只能请你出去。”
罗隐压根不搭理她,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抽出一根,接着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对着她喷出个烟圈。
曾玉清这些年被捧的很高,从没遇到过这么无礼的人,咬牙切齿道:“你不要过分,看我一个单身女人好欺负是不是?”
苏三也在一边拉着罗隐的袖子,叫他不要这样轻佻。
罗隐却笑笑,故意贴近曾玉清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么陈公博呢?”
曾玉清瞬间气势全消,目光中也充满了恐惧,向后退了两步,背靠着门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怎么?害怕了?说到你最怕的那块儿了?”
罗隐冷笑,猛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拽过来,恶狠狠地说:“你可以不说话,到了肃奸委员会可就由不得你了。”
曾玉清吓得嘴唇都在发抖。
当年郑苹如死在七十六号的事她记忆犹新。她听说现在的军统和当年的七十六号那是不相伯仲,若是被肃奸委员会的人盯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这辈子就完了。
所有的高傲都被残酷现实打得粉碎。
曾玉清不得不低头求饶:“罗公子,你想知道什么?”
“林教授生日宴那天的全部情况,扶着林教授回客房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曾玉清坐到侧面沙发上,靠着沙发背,像是个被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精气神都消失了。
“那天我在门口遇到了……”她说到这里,略带歉意地看向苏三,“这位……”
苏三就知道,这位心高气傲的曾作家压根就没记住自己姓甚名谁,在一边尴尬笑笑说:“我叫苏三,苏三起解的苏三。”
“遇到这位苏小姐和林小姐,我们一起走进大厅,苏小姐送上礼物,是一个精致的火镰子。”
苏三点点头,罗隐看着她面带惊奇:“送火镰子,你还真老土。”
苏三横他一眼,不搭理他。
“那个火镰子,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曾玉清讲到这里,高傲的神色又恢复了大半,隐隐有点用下巴看人的意思。
“我的祖母出身前朝大家,我小时候在祖母的书房看到过一些文人笔记其中不乏奇闻异事,其中有一件就和这火镰子相关。”
苏三想不到自己买的生日礼物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急忙追问:“你确定?”
曾玉清微笑一下很是不屑。
“苏小姐,你不必怀疑我的记忆力,我可是过目不忘的。”
她神色桀骜,苏三腹诽:神气什么呀?我何止过目不忘,还能过鼻子不忘呢。
罗隐听到这话,也瞟了苏三一眼说道
“那就请曾小姐讲讲那火镰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苏三则说:“等一下,曾小姐既然要讲火镰子的来历,为何不将东西拿出来讲呢?”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上次在这里我明明闻到了火石的气味,可是曾小姐却说没有什么火石火镰的。而就在昨日,淑凝告诉我那个火镰子并不在礼物中间,想来是林教授当时随身携带的,可是林教授尸体旁并没有那个东西,它去了哪里?当然是知道它价值的人那里,我说的对吗?过目不忘的曾小姐。”
曾玉清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沉默了两分钟,她走到衣柜旁,打开门在里面翻找一下拿出火镰子。
罗隐一把接过,翻来覆去好奇地看,嘴里说道:“我不懂这些,不过看着倒是挺贵重个东西,你这个小财迷还很舍得花钱的嘛。”
“那本书上有这个火镰的图,其实它不是一个普通的器物,它叫做后悔药。”
“一个火镰叫后悔药?”
苏三和罗隐都愣住了。
“是的,一个人有了后悔的心事,就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对着这个火镰念一个咒语,点上一种蜡烛,据说由此可以消除内心深处的悔意,不过这个东西只有半个时辰灵验,如果这半个时辰不能消散悔意就失去了作用。”
“天啊,竟然是这样,我说那个火镰的盒子里怎么还搭配三根蜡烛。”
“搭配蜡烛?那定是鲛人油脂制成的,这个是最早后悔药最合适的搭配,只是后世这种蜡烛几乎找不到了。”曾玉清讲到这里,罗隐急忙将火镰放在一边。
曾玉清摇头笑道:“罗公子不必担心,这个东西在我这里好几天了,但我始终参不透玄机。这东西对不知道咒语的人而言,只是个火镰子而已。”
“那个,半个时辰是多久?”
罗隐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
“一个小时左右吧。”
苏三回答道。
“宴会刚开始,萧先生去敬酒回来和我说林教授收到一封可能是陈公博写的信,我当时害怕极了,陈公博已经被处以死刑了,我最怕和他扯上关系,天知道他的信里会写什么,我就央求萧先生一定要先看到那封信,确定它不会对我不利。后来沈慕白闹了那么一场,我们就扶着林教授回去,也正是在客房里,萧先生从林太太那偷来了钥匙交给我。”
“怪不得你扶着林教授回去就再也没回来,原来是又去客房了。”
“是的,我等着宴会开始,就悄悄打开客房的门,打算找到那封信,可是我进去就发现林教授一动不动,靠着沙发站着,双目紧闭,火镰子掉在地上。我当时很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