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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想法,像一颗最微弱的火种,就种在琉璃的心田里。哪怕她披着满身伪装的硬壳,穿着满身复仇的盔甲,冰封着满身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息,只要那火种在,温暖着她的心窝,她就还是活着的,不仅是为某个目标而存在的行尸走肉。
“小姐,红蝶姐姐带来三个消息,现在要听吗?”青黛悄步来到纱帐低垂的床前,轻声问。
虽说是装病,虽说那秘药只是加重外表症状,却不是直接戕害身体,到底也有损伤。而且琉璃为了保持病容,这些日子只好歹吃点东西,保证不饿死就行,也真是憔悴得很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长期禁食令琉璃身体虚弱,简直林黛玉似的,风一吹就能飞了,所以平时能躺着就绝不动弹,尽量减少消耗。
“你说吧,正好我闲得要发霉了。”琉璃侧坐起来,把手中看的书放下,伴随着空胃壁摩擦的咕叫,“一直卧床休息,我实在是睡不着了。”为了让“病人”保持安静,温芷云把她身边的丫鬟都撤走了,只留下话少安静的青黛和忆秋轮班,性子活泼爱说的其他几人,全被派去小厨房盯着药炉。
青黛就走近了,把纱账挂在床角的金鱼钩子上,又在琉璃身后垫好了靠枕后才道,“先是石台子那边,黎豆豆就是报个平安,他还要等小姐的命令,然后进行下一步。”
琉璃点了点头,“让他耐心些,很快就会有动静了。若我没记错,皇上的生辰是在五月初二,如今还有半月不到,朝中和民间,只怕已经预备起来了。”虽说是五十二岁生辰,以古人看来不算整寿,但萧左是天子,他的生辰自然是普天同庆的一天。
“还有就是程格那边,他来信儿说办好了小姐交待的事。”青黛继续道,“第三个消息是郭府传来的,正好做了证实。尤氏已经归家,夫妻俩前后脚去了名宝斋,订了一样的精美礼盒。”
琉璃微笑,“鱼儿上钩了。”一件聘礼,就让郭有年自己走到了死路上。可见,若是男人被色之一字迷了眼,就看不到其中的危机,智商下降得厉害。但若非如此,她还舍不得青柠抛头露面呢。
他想吃冰,上天就给他下冰雹?天下间哪有这种美事。可是,以郭有年谨慎又多疑的个性来说,居然没有产生一点怀疑。其中,纵然是他们安排得巧妙,黎豆豆等人演得逼真,情理上又合了郭有年的理解和逻辑有缘故,但他自毁长城,也是促进剂。
不过,计划顺利进行的开心很快就消散了,“江南总舵那边,可有消息传来?”琉璃问。
青黛摇了摇头,但想到红蝶姐姐的脸色,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事。
琉璃皱了眉头,心中七上八下的。算算日子,石头早就回到家了,可是为什么没有捎信儿回来?难道是石夫人病重,他无暇给她写信?
不过,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琉璃和石夫人相处三年,彼此之间很有些亲情,可偏偏她不能床前尽孝,内心又是担忧又是愧疚。加上惦记石头,只能用这句话来反复安慰自己。
青黛看到自家小姐的心情低落,连忙又道,“程格那边,想问小姐一句话。”公事的话,应该能分小姐的心神,让她不再那么忧愁。
“怎么了?”果然,琉璃被吸引了注意力,问。
“他想知道,这件事会不会连累到淮南侯府?毕竟是诛九族的大罪,若是搭上无辜的尤三娘,程格很有些过意不去。”
琉璃再度露出笑容,却是宽慰的神情,“转告他,有惊,却无险。”铁血军人又如何,他们像姐姐一样,上阵能杀敌,对手不容情。可是私下,心里都有最柔软的一角。
尤三娘只是淮南侯尤肖的一个庶女,还是不起眼那种。她命不好,嫁了个中山狼,说是书香门弟,其实吃人不吐骨头。丈夫死了,于她来说本是好事,可是夫家又刻薄她,逼得她不得不回娘家避居。会有人觉得,她父亲是淮南侯,掌管水军,也是皇上重臣,怎么婆家敢如此嚣张?那是因为淮南侯府理亏,被人抓住把柄,不得不忍气吞声。
她那丈夫虽然官小,却是正经由科举入仕的。可惜啊,和温凝之一样是斯文败类,在某些方面有虐*待的爱好。这种事,就算对着自己亲娘也不好说出口,尤三娘几次寻死未果,倒在庄子上养伤期间喜欢上了自个儿的车夫。
可能因为绝望吧,两人还就在一起了,结果中山狼才死,她就珠胎暗结,生下个儿子。此事被发觉,就算在风气开放的大赵,通奸的事不算少,但主与仆相合,那却是死罪。
淮南侯就这点让琉璃很欣赏,才决定把他摘出来。他不是那种为了面子或者所谓名声,就随意牺牲自己儿女的权贵。他不知向尤三娘的夫家做了什么妥协,终于保住了女儿的命,不过那车夫却是被打死了,孩子作为丑事的证据,被丢在山里喂野兽。
那是三年前发生的事,霍家军已经进京。不过霍家军军纪严明,单身的官兵没有外块,手头总是紧的。那几日程格身无分文,偏偏还想吃肉,干脆就自己到城外的山上打猎,机缘巧合之下,救下了婴儿。
那边,尤三娘的奶娘贿赂了家中看守,跑出府,以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情去山里找孩子。本以为婴儿连骨头也会被啃得不剩,却正巧见到程格抱着孩子下山。几经哀求,程格答应保守秘密,还帮忙把孩子交到住在隔壁的一对老夫妻收养。
从此,尤三娘把程格当成自己与儿子的救命恩人来看待,愿意以命报答。平时每隔一段时间就派奶娘过去一趟,送些接济的银子,顺便给恩人请安。程格却一直没反应,直到前几天他写信,让尤三娘劝尤氏回家。这在尤三娘看来是举手之劳,根本不算报恩,可程格却起了恻隐之心,这才来问问琉璃。若淮南侯府被抄家法办,那孩子就连亲娘也没了。
“看来,不久后郭有年就会来提亲了。”琉璃沉吟了一下,又道,“叫人去给萧十一送个口信儿,让他尽快来找我一趟,但不要让其他人发觉。”
第四十八章 这招真毒
“小姐,为什么叫临山郡王来?”青黛惊讶地问。
她从不是个多嘴的丫头,做事说话都极有分寸的。但她总觉得临山郡王非常危险,所以对自家小姐与那位殿下的接近,特别敏感。
“因为人情债难还啊。”琉璃很认真的道,“时间拖得越久,欠得就越多。施恩的人越是难搞,还起债来也就越麻烦。所以,若有机会,必须尽快、加倍的还回来,彼此再不相欠。”在石头迅速离京这件事上,当初她是求了萧十一的。虽说这对萧十一来说是容易的事,但那个人脸皮厚起来是非常浑赖的,现在有现成的机会,当然赶紧还了这份人情。
再说,送一份大人情,还能解了程格的担忧,何乐而不为?
于是当天晚上,萧羽到了。照例的一身黑色劲装,贴合在他好得不能再好的身材。照例的如刺客一般偷偷潜入水府,如幽灵般。不过到了生生居后就很守礼,由青柠通报了才进了正屋。
琉璃在萧羽面前自然是不装病的,穿戴的整齐,在外间的会客厅相候。但尽管如此,萧羽见看到琉璃的瞬间仍然愣了愣……本来白里透红的小脸蜡黄,至少小了两圈,下巴都尖了,脊背笔直的身段纤细了不少,弱柳扶风似的。如果说从前是生机勃勃的翠竹,此时就像秋日的芦苇,虽然仍是坚韧不拔,却盈盈楚楚,呈现出别样的柔弱来。
“这是怎么的了,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本是嘲讽的话,却包含着一丝温柔的怜悯。
这姑娘对自己真是狠,让他都有些……都有些心疼了。
琉璃不接话,只道,“郡王殿下来得好快。”
“水大小姐开了口,必然是大事。也就有大好处,我能不跑快点?”自然的调笑,可惜到了琉璃这儿。不出意外的再踢了铁板。
“祝郡王殿下先下手为强。”琉璃点头,严肃认真。完全是公事公办的态度。
私交?免谈。
“本王洗耳恭听。”萧羽的桃花眼眯成狐狸眼,心下了然。
这姑娘不是不解风情,而是紧张戒备他,不留任何一点能令两人接近的机会。
琉璃亲手倒了茶给萧羽,同时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如何给郭有年挖坑,如何推他跳下去的情形一五一十的讲给萧羽听。至于结果,都是聪明人。就不必挑明了。
“这招真毒。”萧羽听完,由衷的挑了挑拇指,对水家这对“兄妹”颇有些刮目相看。而且他更加确定,霍家军已经重新掌握在了霍家人的手里。若不然。郭有年也不会这么快、这么轻易就掉井里。漕帮,了不得哪。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琉璃拿起小银剪,拨了拨烛火。温暖的桔色光线,映着她面容淡然。目光冰冷,心却被那蛰伏着的、名为复仇的野兽啃噬得隐隐作痛。
郭有年强求姐姐而不得,就要动手毁掉。所以,她就让他也毁在女人手里!郭有年踩着姐姐的尸体升官发财,官至从三品的将军。那么。她就要他的权爵之位,被那个赋予他的人再亲手夺回去!
这样的报仇,才够快意啊!
逍遥散是郭有年提供。斩断姐姐的后路,也是他动的手。姐姐如此坚强聪明的人,若非陷入情债,怎么会自入牢笼?又若非亲近的人,谁能这样轻易害得了她?就连龙座上那位,当着天下人的面也得招安和安抚为主,不敢强来。
姐姐手中握着的,远非霍家军这些明面儿上的力量!
室内一时沉默,萧羽望着琉璃,忽然很不喜欢看到她现在的模样。他自己从黑暗中与血色中挣扎着活到今天,也不怕这天下尽成墨染。唯独,不想让她黯淡。
琉璃,就应该晶莹剔透。就算她抱有目的而来,也如透明的水晶隐在水中,只是旁人看不到,却非她变了自身的样子。若被捞起,捧在掌心,应该仍旧是清爽干净的。报仇、阴人,谁说不能玩得光明正大?正如琉璃本身的气质,犀利而尖锐,锋利却纯粹,报仇虽然需要计谋和筹划,需要布下陷阱,却也要个痛快淋漓!
这样的她,不能阴暗。
情不自禁的,他伸手入情,掏出个油纸包,丢到琉璃手上,“大慈恩寺的素包子,尝尝?”
琉璃下意识的抬手接住,有些愣怔,对萧十一话题转换之诡异迅速,十分不适应。不是在说正事吗?谈什么吃吃喝喝?
她知道,大慈恩寺的素包相当有名,虽然贵得要死,但每日供不应求。只是此时,入手居然还热乎着,什么情况?大慈恩寺虽然在城内,却离水府有些远。再者,这都什么时候了,哪里还有新包子出笼?而那香气,透过油纸包钻进鼻子,引得她肚子大声哀嚎。
琉璃脸红了,因为太尴尬了。
“快吃,吃完再说正事。”萧羽笑眯眯的品着茶,很风度的没提那难堪的咕叫声。
他当然不会说,他的暗线无孔不入,却偏偏渗透不到水府来。但尽管如此,通过侦察探病者的言谈,他还是判断出为了装病态,琉璃在逼自己忍饥挨饿。所以,他才带了吃的,在进门看到这丫头的脸色时,他就知道自己做对了。
他当然更不会说,他清楚饿久的人不能吃不好消化的东西,或者荤腥之物,这才决定带素包子过来。为了让这丫头吃上新鲜出锅的包子,他绑架了大慈恩寺的厨子,在自家的郡王府现包现做。
对女人可以好一点,但绝对不能让她知道。不然,她就会恃宠而娇了。
至于为什么要对琉璃好……盟友嘛,友好相处能得到更大的利益。这不,郭有年这事就能让他得到好大一股助力,简直算是天下掉馅饼。
之前他还一直发愁,水军这块要怎么渗透。可如今淮南侯一家老小的命捏在他手上,加上他那位皇叔生性又多疑,就算饶了尤肖。以后也必不被重用。
一边是救命之恩,一边是打压冤枉,让淮南侯怎么选?
当然。他也明白这是琉璃在还他的情,要跟他一笔一笔清账。不过有什么关系。来来往往的才能慢慢亲近呀。他谋的是天下,也谋这个姑娘,不用些心思哪能成啊?
“怎么不吃?”见琉璃把油纸包放在桌上,萧羽亲手把纸包打开,推到琉璃面前,“报仇也是打仗,没有力气可不行。难不成怕我下毒给你?还是。你和那些搔首弄姿的女人一样,怕在男人面前吃东西,样子会很丑?”
“激将法对我没用。”琉璃不服输的瞪着萧羽。
萧羽也不说话,只是唇角慢慢上翘。形成嘲讽的笑纹,好像在说:你怕我看到你不雅观的样子。水琉璃,你不过如此啊。
明知道会上当,可琉璃还是受不了这种挑衅,在两人静默着绷了半天后。她突然拿起一个白胖的包子,两口塞进嘴里,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