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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乐干笑了两声:“不如我们……”
“回去吧”三个字还没出口,就听见君平道:“小姐放心,君平一定会找出路来。”
永乐吞了吞口水,不好再说。
看身边的凝香跟君平两眼都闪烁着坚毅的精光,那一瞬间,永乐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个屁。
大约绕了半个时辰,永乐终于绝望了,她道:“君平,为什么我们还没看到人?”按说诺大一个园子,怎么没人在里头走动?
“回小姐的话,我在努力。”
可是找路这件事,要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君平停住脚,歇了歇,永乐的两只袖子抱住他的肩,传来隐隐的甜香味,撩得人鼻尖发痒。
再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永乐道:“不如我们还是先出去,看有没有人进出,请他代为通传一声不是更好?”
君平凝重摇头:”不行。”
“为何?”凝香扶着假山壁问,走了这么久,她都累了。
“因为我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永乐正要说话,忽然君平站住不动,目光如炬地盯住右方的树丛,他将永乐放到地上,慢慢地拔出了自己的剑。
“什么人?”他问。
树丛中发出奇怪的磨牙声,绿叶的间隙中闪现出一双精光爆露的眼。
窸窸窣窣的声响过后,那不速之客终于现身,浑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好……好一只胖狗。
永乐兴高采烈地吞唾沫:“狗啊,好大的狗,我们烧来吃吧。”
不能怨她,早饭大约是三个时辰前吃的,现在她肚子饿了。
以前在国师府的时候,就算厉邵齐不在,身边总有许多人围绕,冬日里茶永远是温的,手炉里的香过一日便换,袖子里放着一个小锦囊,总放着时鲜式样的小点心……
哎呀,哎呀,永乐的高兴劲儿忽然淡了。
好想回家。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转眼就到了用午饭的时间,周肃正端着茶漱口,三个入室弟子都子啊一旁静候,忽然听见外面似乎有狗叫。
周肃语重心长地问他的几个得意门生:“你们今天是不是忘记喂大黄了?”
大黄是周大贤人的爱犬,体型肥硕无比,爱好骚扰邻家的漂亮小姑娘,与野狗打架生事。
苏名一转头,盯着二师弟颜思靖,颜思靖扭头,三师弟不在,于是只好看着小师弟苏禾。
“我一天喂它三次还加夜宵……”苏禾极委屈。
“那……谁出去看看?”周肃问,端坐在椅子上不动如山。
有事弟子服其劳,苏名一扭头看颜思靖,颜思靖看苏禾。
苏禾咬牙,微笑:“师傅,不如让弟子出去看看。”
周肃点头。
苏禾拉开门,外面阴沉沉的,冷得人直哆嗦,今年年虽过了,可天气仍这么冷……他这么想着,随口唤了一声:”大黄……”
忽然听到不远处,大黄一声悲鸣。
明明没有风,苏禾还是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师傅说了,照顾大黄,人人有责,大黄在你们在,大黄亡你们亡。
他一个激灵,拔剑向声源地奔去:“大胆狂徒——”
一个裹着半新不旧大红羽纱鹤氅的小矮子,只见他梳着垂髫,圆圆的脸蛋,眉如翠羽,眼如杏核,面颊微红;他一只手在抹嘴边的口水,一手倒提着大黄的尾巴,目光痴迷地盯住它。
那倒也是,大黄是皮光肉滑,苏禾也觉得那肯定是一只挺好吃的狗。
他想起曾经多少次在梦中,与诸位师兄一起分享红焖大黄的美味……不行,不能这样,苏禾回神,板起脸。
集贤庄庄训第六条曰,保护大黄,人人有责。
若有违者,死。
那小矮子旁边还有年纪跟他差不多的少年,手中也握着剑,另有一个丫鬟模样的姑娘蹲在地上,抱着一堆柴……好像是要……烤……肉?
苏禾只觉下腹一紧,大喊一声:“臭小子,快放下大黄。”
对方吓了一跳,赶忙松手,大黄嗷呜一声逃到苏禾身后。
这真是相当不易,大黄是出了名的欺软怕硬,居然怕成这样。
苏禾道:“你们是何人?何以擅闯集贤庄?”
那身披鹤氅的小子一跳,躲到了握剑少年的身后,只露出一个头瞄着苏禾。
眼看两个少年似乎要打起来,那抱柴的丫鬟丢下柴,手向袖中一掏,握着一封书信,迅猛地往苏禾的方向一扑:“慢着慢着,我们有荐书……啊……”后面一声惊叫是被石头绊倒发出来的。
另外三人沉默。
苏禾觉得有点愧疚:“你……你没事吧?”犹豫要不要去扶一把,对方好像摔得有些厉害。
正闹着,忽然听到有人问:“怎么回事?”
是周肃,领着剩下的两个弟子来了。
众人相望无言,过了良久,那丫鬟妆扮的姑娘才倒抽了一口凉气,捶地惊起一层灰:“小姐……公子……哪位好心……扶奴婢一把……呜呜……好痛啊……”
只不过是一场误会而已,周肃终于想起来,这几日,被他那位国师好友送来的新弟子的确该到了。
除了君平在屋外,永乐在周肃面前恭恭敬敬地站着,包扎了伤处的凝香在她身后紧跟,别的人都在屋内就了坐。周肃喝着永乐奉上的拜师茶,对另外几名弟子道:“好了,这是你们师弟……”
永乐咳了一声。
周肃看向她,旁边的凝香道:“先生,这是我们家小姐,永乐。”
周肃淡然一笑,转向诸位弟子:“那这就是你们师妹。”君子一言,其实很好追。
然后又一一介绍给永乐知道:“这是你大师兄,苏名一。”
永乐朝苏名一点了点头:“大师兄。”
叫完,永乐含笑打量他:只见苏名一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相貌出众,眉目间尽是浩然正气。
苏名一也笑,心中在想:师妹啊……这就是朝思暮想历朝历代江湖传说中立于不败之巅的绝世高手人生中必不可少的人物之……小师妹啊。
周肃又道:“这是你二师兄,颜思靖。”
永乐道:“二师兄。”
颜思靖面上没那么多表情,他连头都没点。
于是永乐也不敢正眼盯住他看,只敢用眼角的余光偷瞄:颜思靖与苏名一全然不同,他有一双妩媚细长的眼,好像……好像狐狸。
“噗~”永乐忍不住笑。
颜思靖看了她一眼,她立刻移开目光,假装正经。
“你三师兄如今不在,这是你四师兄,苏禾。”
苏禾竭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避免自己握拳欢呼:终于有师妹了,从今天去,终于他不再是最末的一个……终于可以不用打杂了!
永乐道:“四师兄。”
苏禾是她刚才就见过的,已经瞧得很清楚了:他个子与君平差不多,脸颊圆圆的,好像苹果,眼角下垂,光看模样,似乎是个极平和的人。
都一一介绍完了,永乐方问:“先生,我有问题要问。”
周肃看看新弟子,嗯,不错,模样标致,十年后必定是大美人,于是心情不坏:“什么?”
“这里的园子里,到底有什么玄机?”想起在园子里至少绕了一两个时辰,永乐的脸就像苦瓜。
周肃一脸高深莫测,似笑非笑:“将来……你就懂了。”
永乐不好再问,她只是不明白,新先生也好,厉邵齐也好,总爱说将来将来……叫人捉摸不透;若是再问下去,就又说她年纪还小,什么都还不知道。
可是大家都不告诉她,她怎么会懂呢?
散的时候,大家恭送周肃离开,待颜思靖跟苏禾一走,苏名一便跳过去拍拍小师妹的肩膀:“师妹啊,还是大师兄告诉你这园子里的玄机吧。”
永乐很感动:“大师兄……”虽然感动还是挪开了点,大师兄的眼神看起来很奇怪。
苏名一却似乎未曾在意,他摸了摸下巴,道:“这集贤庄……原是钦赐的。”
“嗯。”永乐想起刚进门的时候看那牌匾,字儿挺丑,看来当年那传闻中天下第一的女帝的字……其实也不怎样。
“所以大了点……”
“嗯。”
“所以要保持一直齐整漂亮,得花不少银子……”
“……”
“所以园子太大,时间太久,没钱常修理,又一直没人管,草深路长的……是很容易迷路,习惯了就好,习惯了就好……”
永乐脚步一个踉跄,差点平地摔倒。
重之,慎之
【四】
拜了师,就得学艺。可学什么,是个问题。
第一个月,周肃叫永乐到跟前,叫她露出手腕和胳膊,他瞄了一眼,道:“这个月,每日下了早学,就跟着你大师兄练剑吧。”
苏名一跟着周肃学的是剑。他出身武林世家,家学渊源,天资聪颖,家中所藏的剑谱他尽数读完,无一不精,他到集贤庄跟随周肃已逾八年,将来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
由苏名一教永乐,周肃很放心,毕竟所有弟子里,对女人最有有耐心,最有企图的就是他。
苏名一也挺高兴,这还是第一次体会到当大师兄的好处,有漂亮的小师妹跟着自己练剑,虽然穿着一身男装,但是那小模样小表情,比跟他那两个笨蛋师弟不知道要赏心悦目多少倍;以前出去比剑,别人身边围绕师妹无数,各个都是对自家师兄崇拜无比的表情,就他没有,难免嫉妒。
剑术再好,没师妹崇拜,就是海棠无香,鲫鱼多刺……总是有些不够完美。
师妹没学过武不要紧,据说从前没拿过比筷子重的东西也不要紧,他一定会努力……悉心教导师妹的。
可是苏名一高兴了没多久,就发现,他这个漂亮师妹……好像对剑术……对他,都没什么兴趣,反而比较喜欢拿着木剑捅蚂蚁窝或者……马蜂窝。
他摸着额头上的包,不禁想,这丫头眼真尖啊,那么隐蔽的一个马蜂窝都能让她发现了……而且这么高的树,这孩子怎么就在他背过身的时候爬上去的?
“永乐,师兄说过很多次了,不要乱捅马蜂窝啊。”苏名一和颜悦色,对永乐进行说服教育。
永乐点头。
苏名一乐,这还是挺乖巧懂事的一小孩么。
结果第二天,永乐还是把一个蜂窝给捅了。
苏名一又绝望又愤怒,胳膊上被蛰个正着,又肿又痛:“我不是告诉你别捅马蜂窝了吗?!!!哎?我的剑呢?我的剑呢?”
他那把剑名曰白虹,是名师所造,刀锋锐利,长有三尺三寸。
之前永乐好奇说要看,才解下来递给她瞧的,结果一转身上个茅厕之后就不见了。
永乐缩了缩脖子,:“这次捅的是蜜蜂窝……剑么……刚才四师兄说厨房里的火钩断了,顺手就借给他……噗师兄你别气你一气脸就好像茄子——”
“你怎么不借那小子的剑给他?”
那小子是指一直担任永乐护卫的君平。
永乐委屈:“师兄,不是我不想借啊,是我借不到啊。”君平这个人,不叫他,他是不会出现的,也不知道他怎么吃饭睡觉,哎。
苏名一转身,吸气,女人是揍不得的,小女孩更揍不得,于是他冲向厨房将苏禾暴揍一顿。
总而言之,待永乐把园子里的蜂窝蚂蚁窝以及苏名一本人祸害完之后,一个月就这么……悄然无声地过去了。
这月的最后一日,周肃召集弟子前来检视永乐的学习成果。
周肃笑着问永乐:“永乐,这个月跟着大师兄学了什么?”说完,令苏禾解下佩剑,让永乐演示给他瞧。
永乐歪着头想,好像……好像学了扎马步,拔剑,收剑,解剑鞘……
她得意,觉得自个还是学了挺多东西的。
等她表演完,离周肃站得最近的苏名一扑通一声跪倒在周肃面前,声泪俱下地道:“先生其实你知道的我一直是资质平庸蠢钝无比天下无人不知……教导师妹一事还是让二师弟来吧——”
旁边的颜思靖手抖了一下,面无表情。
周肃一脚把这个趁着哭诉之机往他衣摆上抹鼻涕的大弟子踢开一丈远,想了想,于是又吩咐:“永乐,那这个月起,你跟你二师兄学些东西也好。”
永乐笑,不知道二师兄精通何物?刀?剑?暗器?来了一个多月,总是见颜思靖斯斯文文地吃饭做事,身上也不带任何兵器。
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又是一个月后。
形容枯槁泪流满面的永乐扑倒在周肃脚边抓着他腿不放:“先生我资质平庸蠢钝无比人尽皆知……我还是不要浪费二师兄的时间学下棋了……”
早上令她一个人看棋谱用过午饭后二人对弈,下完了之后还要自省……永乐对下棋兴趣全无,但颜思靖是个棋痴,那一副和田玉的围棋就是他半条命,一天说的话不超过十句。
永乐最怕的事情就是坐在一处不动,更怕的事情是不仅不能动还要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