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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仰头喝尽了。
“对我这样好,怕的是总有那么多阴谋阳谋。”
君宏笑:“永乐姑娘多心,公子对你怎能不好?”
他以前是做暗卫的,永乐虽不知道他,他却知道永乐。
永乐又满了一杯,喝得更快:“那也未必,厉邵齐是公子,难道厉邵昀就不是了?”
君宏哑然失笑,半刻才道:“永乐姑娘与公子相处多年,难道这也难分辨?”这话要是被公子知道,心下不知道会如何作想呢。
谁知永乐却摇摇头。
君宏不敢再说。
可永乐自己却说了。
“我是分不出来……隔了那样久,我怎么分得出来?”
说不长,又不短,四年间的时光,就那么过去了。
足够平凡人家的女子,出嫁了去,生了一两个孩子满地打滚。
那热闹戏文,隽永传奇,总是相隔十年,乍然相见,也能分证明白。
可那些,果然永是故事。
迫
厉邵齐掀开帘子进来的时候,永乐正在桌边小睡,面前似乎都是些医书药典,又有些术书,堆了一大堆。
阳光洒在她身上,留下一片温暖的形状。
他正要走近,永乐却已经抬起了头,两只眼睛从迷惘到清明。
“来人,打水来。”
永乐看都不看厉邵齐,却往门外喊,不多时,就有人捧了水进来,伺候她擦脸洗手。
“看我做什么?”
“听见刚才你白日里就在园子里喝酒……”
“君宏果然好忠心。”
厉邵齐不置可否。
“君平可有什么消息了?”
厉邵齐笑着摇摇头,又出去了。
永乐问旁边的婢女:“你们公子是来做什么的?”
婢女巧笑言兮:“当然是来看永乐姑娘的。”
这下换永乐不置可否,笑笑,继续翻看面前的书。
她一个从来不懂法术的人,要看懂这些天方夜谭般的玩意,真是太难挨了。
这些书都是厉邵齐差人去找来的,来源不明,数量庞大,不知道要看到何年何月。
翻来翻去,永乐百无聊赖地翻到最后一页,忽然发现一行小字。
字是蝇头小楷,不知系何人书写,字迹娟秀,都说字如其人,想必写这话的人,也是相当清丽的人物。
当然吸引着永乐的并非那字迹,而是写在上头的内容。
“龙骨牡丹一物,生于天地间极寒复极热之地,世间众人不解此物出处,又名其为情花,此物生性奇特,以心血浇灌,花开后只余两叶,一叶生情,一叶断情;又及,整株入药,可活人命,生肌骨。”
后面就被抹掉了几句,永乐紧紧盯住这些句子,又翻到前头去看。
果见一色的字迹,上面写的是“春暮夜雨,长亭小聚,兴之所至,杨衍书赠阿昀”。
阿昀?那是指厉邵昀吧?
永乐想,龙骨牡丹是天地奇珍,那时候厉邵昀给他的种子,约莫也是来自这人手里。
他叫做杨衍书,不知道是怎样的人物。
想到这里,永乐捏起这书,出门去找厉邵齐。
因为是一样的布置,这个时间,永乐下意识地便往厉邵齐的书房那边走,问都不问人。
果然去到那里,隐约听到有人声,门窗却紧闭着,无法瞧见里头的人,也无法挺清楚究竟在说些什么。
永乐哼了一声,一脚踹开了书房的门。
屋内,厉邵齐身后的一面窗却是开的,阳光那么好,他背光而坐,一张脸上的表情十分平静,似乎并不为被打扰了而生气。
永乐“啊”了一声。
厉邵齐道:“越大越没规矩。”
这句嗔怪永乐听得多了,全不放在心上,她踏进去,问:“你和什么人说话呢?”
厉邵齐似笑非笑道:“你瞧这里,哪里还有别人?”
永乐揉揉耳朵,又看看周围,确实不见有别人出现,也没有声息,她内力不算深厚,假若有高人认真要隐藏,她也没有办法察觉到。
当下也不再计较这件事,就当作的确是自己弄错了什么,她到厉邵齐身前,将书丢给厉邵齐看。
厉邵齐翻开来,看了几眼,道:“这倒是个有趣的玩意。”
永乐爆发:“不是有趣!你想要死全靠这玩意了!”
这话说得,好像厉邵齐一心求死一样,厉邵齐也懒得去纠正她这用辞,只点点头。
“既然找到了药,那后面就要靠你了……”
厉邵齐温和一笑,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永乐身上;永乐怒而拍桌:“靠我?我是靠不住的!做人只得靠自己!!”
“我也认不出什么牡丹情花的玩意……”
这话说得认真,术业有专攻,厉邵齐并不懂得这些医理药物的玩意。
永乐想想也是,于是又一次拍桌:“那就把这个叫杨衍书的王八羔子找出来!”反正是厉邵昀认识的人,大约厉邵齐也是人士的。
呔,蛇鼠一窝,这叫杨衍书的家伙,必定也不是什么善类。
厉邵齐道:“我倒是与这人不相熟,天大地大,恐怕难找。”
隐约记得那是个人物,眉目风流,举止温文,说出口的话却是怕死人,是个奇怪的家伙。
这人与厉邵昀却是认识的。
永乐极端不耐:“那你叫厉邵昀把这人交出来——”
“这个么……”
他与厉邵昀,分明是誓不两立的,但听永乐说话,自己都仿觉他与厉邵昀如今还是兄友弟恭……
永乐叹息感慨:“分明无用啊……当初眼错,竟然看上如此一人……如今后悔晚矣!”
先生果然不曾说错,女人的眼光可是十分重要,不然所爱非人,累及自己!!
厉邵齐被如此苛责,却也不生气,反而似觉得有些高兴。
“既然都错了,将错就错也是好事。”
厉邵齐说得温柔,永乐听得生气。
永乐吊起两只眼,啐了一声,翻着白眼走人。
她人虽走,却连门也不顺手带上,看来是气了。
厉邵齐还没出手,只听到指风一弹的声响,门又合上了。
屋内一片黑暗,却正是谈话的好时候。
“果真只有厉公子,才能养出如此天之骄女,令人艳羡。”
这夸奖不知道是真心还是假意,只是说得动听罢了,这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十分从容。
厉邵齐笑了一声,又道:“你竟没走?”
“话虽谈完了,也是想见故人周全,既不盼我在此多留,那我走了便是。”
厉邵齐点头:“望你守诺。”
“君子一言既出……”
这话并没说完,紧接着两声浅笑,风声一动,那人已经走了。
君子一言?
君子一言其实不算什么,都是红口白牙说出来的,既可说,便能改。
可是现在,也只能相信他人。
这夜间永乐正打算休息,叫人来换枕衾;忽听有人敲门,永乐兀自喝茶没理,对方却进来了。
是厉邵齐。
“今日早些睡吧。”他将永乐手上的茶盏用温和的力道取走,毕竟夜间喝茶,难以入眠。
“怎么?”
“明日一早,我们要回临晖去。”
红黄蓝绿青橙紫,好似一道霓虹映照着永乐的脸,颜色转了半天,最后停在了猪肝色。
她厉声道:“我可不去——”
这一声仿似尖叫。
她是真的不想去,那个地方不是伤心地……而是折磨得人要掉半条命的龙潭虎穴。
在宫中帝君死,厉邵齐伤。
在帝陵,凤君伤她,栩乔亦死。
那天子脚下的宝地,实在不想再踏上去一步。
她的气息有点不稳,却是怒气冲冲地看着厉邵齐。
厉邵齐叫婢女们都退下,一双漆黑的眸子彷如墨潭,将永乐的力气吸干榨尽,动弹不得。
永乐颓然坐了下来,装作毫不在意地与厉邵齐对视着,直觉口干舌燥。
“永乐。”
等了半天,厉邵齐终于又再开口。
“怎样?”
“我要问你一件事。”
永乐道:“我可什么都不想说。”
这话题却还没到尽头,厉邵齐并不认同这个答案。
他道:“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何事?”
终于还是问了。
永乐眼中泛酸,却忍了下来。
“有什么可发生的?虽然在帝陵,我又有人伺候,终日锦衣玉食……有栩尧在,我的日子怎会难过?”
说完她站起来,下逐客令:“我要睡了,你去吧。”
说完自起身到床上躺下,拉下了围帐。
半晌听不到声响,永乐知道厉邵齐并没有走,又过了许久,厉邵齐终于站了起来。
但他却不是要走。
他径直走到了永乐的床前,又将床上的帐子撩开,系了起来。
永乐闭着眼睛。
感觉到厉邵齐伸出了手,然后摸到了自己的脸上。
温柔的,不带着半点□的,就像小时候那样,轻轻地抚摸着自己的脸。
“你对君宏说,分不清我与阿昀?”
永乐不答。
厉邵齐的手指落在了永乐的颈项上。
永乐心里在怕,这样脆弱的地方,仿佛厉邵齐下一秒就要用力,将她扼死在这里。
可是他没有,只一会,厉邵齐就收回了手。
永乐方一松气,便听厉邵齐道:“我与阿昀是很像……他那个人,又能有什么手段呢?”轻叹一声,似是惋惜,似是感慨,似是歉意。
统共是这些情绪,饱含在里头。
“永乐,是我对不住你。”
永乐猛然睁开眼。
下一刻她翻身坐了起来,高高地扬起手,一掌刮了下来。
“啪”的一声,好清脆,好悦耳。
这一巴掌,打得自己手也红得发痛。
永乐的眼睛也渐渐红了起来。
可是她没有哭。
厉邵齐被她这一耳光打得头侧向一边,但他慢慢地又将头转回来,目光轻轻浅浅地落在永乐面上。
永乐哑然失笑。
半晌她笑,道:“临晖又算什么?去就去吧。”然后自袖中掏出一瓶药,取了一粒,当着厉邵齐的面吞了下去。
话毕,一个翻身睡了下去,没过多久,便觉得困了。
也许是药效,也许是发泄了一番,睡眠果然都好些,只是夜里觉得有人揽着她的肩,长长叹息。
不悔
永乐打了个呵欠,昨夜她睡得并不好,因为有个混蛋自比情圣,抱了她一夜,有人鼻息近近在旁,永乐很不习惯。
可是她除了装作睡得很熟,还能做什么呢?
而且今天一早,就真的被人拉起来,上临晖去。
这些下人比当年还更训练有素,收拾起来利落干净,屋内鸦雀不闻。
永乐爬上一辆璎珞华盖八宝车,歪在车内铺好的柔软垫子上,将两只鞋一踢,找了个枕头,拍两下,闭上了眼睛。
车走得不算太慢,路上有些颠簸,可永乐困得睁不开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永乐忽觉得有一股细细的香味,她先还不在意地换了方向,但下一刻立刻惊起,摸出袖子里两颗药丸吞下,然后掀开车上的帐子,果见这是在林间,这花香着实诡异:“厉邵齐!”
厉邵齐骑马行在前头,却没回头。
他一扬手,示意众人停下:“闭气。”然后示意君宏。
君宏果然会意,调转马头,到了永乐的车边,道:“永乐姑娘……”
话还未说完,永乐气呼呼地丢出三只青花瓷瓶,心想过会收钱也还来得及。
君宏却不知她心中所想,笑不见眼:“谢永乐姑娘惠赐。”
那药拿下来分发下去,而细细绵绵的香味,越来越浓。
永乐找了半天,只找到一只鞋,无所谓,踩着一只鞋站到了车外,怨气冲天:“……谁这么不长眼,睡觉也不让人好好睡?”
厉邵齐回头看她青黑着一张脸,只好令道:“君宏过去看着。”
君宏只得又转身回去,守在永乐身边。
“永乐姑娘,鞋……”
那脚上的袜子凌乱,实在不似个大家闺秀雍容的模样;君宏看了两眼,吞了吞唾沫,小心翼翼地提醒,换来永乐凌厉的一记白眼。
此时一阵风卷着香味却忽然淡去,众人被风吹得微微阖眼,然后渐渐起雾。
永乐的头发被吹得乱了,她大怒:“什么妖风?”
厉邵齐却全然不为所动,他咳了两声,轻轻地拊掌。
随着清脆的巴掌声,风渐渐停住,四周的雾气也淡薄了。
永乐磨牙。
“气什么?”君宏好奇。
“我最讨厌这等藏头露尾半天不出现自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还吵得别人安睡不得的王八蛋。”
君宏又吞了吞唾沫,什么都不说。
只听厉邵齐在前方道:“……阿昀么?”
回答他的,是两声轻笑。
自树林间走出来的人,不是厉邵昀,也不是其他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而是君平。
一身青衣,抱剑而立,腰上系着一块美玉。
一见此人,永乐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