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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香按住额头上跳跃的青筋:“小姐,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
“你很累吗?”
凝香:“小姐,我们行了这么久的路……”
“你不是跟我一起坐在马车里的吗?”仔细回忆,好像是一直都在一块的。
“坐马车就不许奴婢很累吗?”
“哦,那我们还是睡吧。”
永乐睡在床上,凝香歪在屋内一张软榻上,预备伺候永乐夜里醒来要茶要水,这么些日子在外头,不曾睡得舒服,还是自己府中好。
半夜凝香睡得迷迷糊糊的,忽然听到永乐在唤她名字:“凝香、凝香?”
凝香一个激灵,披上外衫,点了一盏灯,移过去悄声问:“怎么了小姐?”
“我刚刚忽然想到之前我忘记问你的事儿了。”永乐自床上坐起,掀开床上的纱帐。
凝香沉默。
“我就说这里少了什么,我外面廊子里的鹦鹉哪去了?”
得到的答案是凝香更长的沉默。
“你也不知道?那算了,你睡吧,我也困了。”说完,真的翻身睡下,呼吸平稳,迅速入睡。
凝香瞪眼吸气呼气:杀了你啊……
第二天永乐睡到自然醒,起来的时候听说厉邵齐上朝还未回来,只好待在房里,翻了两页书又想起来那只鹦鹉,于是再问了一遍;凝香已经打听过了 ,听见永乐又问,于是一边整理桌上的笔墨纸砚,一边回答:“小姐,听府里的人那鹦鹉去年死了。”
永乐呆了呆。
凝香不见自家小姐说话,以为她没听见,于是拔高了声音又说了一遍,被永乐扔了一团纸砸中脑门。
“小姐怎么了?”
“哼。”
永乐不说话,凝香也不敢再问。
忽然有人来通报说厉邵齐回府了,永乐也只哼了一声;她抓了锦囊里最后一颗杏仁糖塞进嘴里,嚼着嚼着眼角忽然溢出眼泪来。
凝香吓了一跳,又不敢惊动,只好悄悄走到廊下,令人告诉公子一声。
没多久,厉邵齐就来了。
“这是怎么了?”把旁人遣开,厉邵齐走过去,拿指腹擦掉永乐脸上的眼泪。
永乐道:“鹦鹉死了你怎么不告诉我……”
厉邵齐愣了愣:“鹦鹉?”
“以前挂在廊子上那只!!”永乐又悲又怒。
厉邵齐回想了下,终于想起来那只呱噪的鸟:“啊……原来那只是鸟。”
永乐滴溜溜的眼珠子乱转,还是很不高兴。
厉邵齐道:“永乐,这世上有什么不会死呢?你喜欢鹦鹉,叫人再给你找一只来好不好?”
永乐摇头,眼泪稀里哗啦的掉:“我不喜欢鹦鹉。”
“那你哭什么?”
“它都死了嘛……”
厉邵齐想起,好像这还是永乐第一次经历身边亲近的人或动物,见她哭成这样,虽然觉得并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不得不安慰。
偏偏,他又不是个擅长安慰人的人。
在一张椅子上坐下,厉邵齐朝永乐招手:“过来。”
永乐奔过去,抱着他的膝盖哭。
“好了好了,现在就哭成这样;其实有什么要紧呢,以后还会有更多呢……”厉邵齐若有所思地道。
永乐听了这话,忽然哭不出声。
“哎,你怎么不哭了?”
“你不是让别哭吗?”永乐哽咽。
“我是这么说,可是你真的想哭也不要紧,我在这里处理公事,看着你哭也行。”厉邵齐无所谓地道,说着,真的令人将公文送过来。
虽然深知这是一种温柔体贴,但是现在,永乐当真……一点儿都不想哭了。
桃花开了
【五】
厉国师府上那天下第二的漂亮小姑娘回来了。
这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般,转眼就传遍了整个临晖,大家掐指头算算,猛然发现:哎哟,小姑娘年满十二岁了,再过不久,也该是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吧。
不少临晖人闲来无事就在戏说,这永乐小姐到底会嫁给谁呢?
大部分的百姓都说,那还用问?既然当年说是“童养媳”,那再过几年,大约永乐姑娘就会成为厉国师夫人了。
当然,也有不少人,坚持厉国师与永乐“情同父女”,这部分人中不少都是当朝重臣家的闺秀。
不能怪她们,毕竟圣人有训:嫁人当嫁好男人。而放眼整个大皓,又有谁比厉邵齐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更好呢?故此,有不少年轻的姑娘将“我坚决不相信厉国师居然是恋童癖”整天挂在嘴边。
结果眼瞧着开了春,百姓们中间仍是津津乐道,没有定论。
这些说话都被国师府的人听见,也传进了厉邵齐的耳中。
这天他小憩完毕,正歪在软榻上检查永乐新写的字,玳瑁端了茶来,忽然一笑,问道:“公子,外面百姓的说话,您可听见了?”
他是厉邵齐贴身近侍,不少事情厉邵齐也并不隐瞒他,可永乐的来历,却是连他都不知道的。
他只记得那年冬天,似乎是宣华元年,有一天他家公子出门,却不要任何人跟随,回来的时候,怀里就抱着个小女孩。
后来他给这个孩子取名叫永乐,却并没有给她姓氏,就这样养着她,一直到如今。
厉邵齐听到了玳瑁的问话,脸上没什么表情,道:“听见了如何?没听见又如何?”
玳瑁笑道:“不是如何如何,只不过永乐小姐也大了,前几天刘大司马不是还说笑要为他家大公子提亲么?”
厉邵齐笑了笑:“玩笑罢了,我自有主意。”
外面冷风忽然将窗吹开,玳瑁连忙前去阖上,屋内的光线立刻暗了许多。
厉邵齐也不令点灯,随手便将永乐写的字搁下,永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性情他最清楚;正所谓字如其人,这几页字临摹的是柳体,还算不错,只是笔锋仍旧稚嫩。
他若有所思地摘了面上挂着的面具,人歪在一片阴影之中,看不清他的面貌;只听玳瑁又笑盈盈地问:“公子当然是有主意,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主意?”
厉邵齐沉默良久,方道:“出去叫人预备衣裳。”
玳瑁奇怪:“去哪呢?”
“去永乐那。”
玳瑁转过身的时候似乎听到厉邵齐叹了一声,不过听不分明。
国师府不算私宅,历代的国师被女帝赐封后,才能入住其中;府内又分东西两苑,中间有一个园子隔开,厉邵齐住在东苑,而永乐住在西苑。
两苑隔着园子和长长的回廊,厉邵齐进西苑里,先看到屋外的桃花已经开了,他笑道:“这里的桃花比东苑的好。”
正说着这话,忽然听到一声:“哎呀。”
原来是凝香,她一看见厉邵齐,似乎立刻慌了手脚,忙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说话。
厉邵齐道:“起来吧。”说着自己掀了门帘进屋,屋里没人。
凝香忙进来伺候倒茶奉上,玳瑁看了看自家公子的脸色,似乎没什么表情,便轻轻巧巧地问道:“凝香,永乐小姐呢?”
凝香扑通一声又跪了下去,冷汗直冒。
“怎么?”厉邵齐这才问了一句。
“这个……这个……小姐……刚才……”
凝香悲愤,要是她知道是怎样了就好了,刚才永乐说要叫厨房送一碟子香糕来,但是不要太甜也不能放太多油,又说怕别人说话不清不楚,于是凝香自己去了,结果回来就不见永乐人,而且连狗洞里都找不到!
正在愁的时候,厉邵齐居然来了。
这次死定了。
正在她期期艾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时候,忽然听到永乐的声音:“哎哎我在这呢——哎呀——”
“乓——”
门口那大花瓶碎掉的声音很应景,然后是几个小丫鬟的声音:“小姐快起来,摔着哪里了?”
厉邵齐眉毛都没抬一下,玳瑁忙出去看,原来永乐跑太急不看路,摔下去的时候伸手往前一抓,于是花瓶就给摔了。
好在碎片没伤到她。
永乐揉了揉膝盖,傻笑:“哎?玳瑁你也在。”
“是啊,小姐。”玳瑁微笑着将她扶起来,顺势给她拍干净身上的灰尘,心想虽然眼前这人年纪是大了,可是那冒失的个性仍旧不改。
永乐却忽然压低声音:“厉邵齐来多久了?”
玳瑁苦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正巧此时里面的厉邵齐咳了一声,问:“还不进来?”
永乐摆着苦瓜脸看玳瑁,玳瑁轻轻将她一推:“小姐,快去吧。”
她一进屋,屋内的窗开着,光线明亮,只见厉邵齐坐在她的书桌前,检视她写的字和别的功课。
“邵齐……”永乐唤。
厉邵齐仍低着头,却道:“你们下去。”
玳瑁与凝香果然领着众人走开,凝香拍着自己的胸口,深深吸气呼气,接着又抱怨道:“玳瑁你也不先告诉我们一声,说公子要来。”
玳瑁拍拍她脑门:“告诉你也没用。”
诺大的屋里,厉邵齐坐着不动,永乐也站着不动,过了好半天她觉得刚才撞到的地方都开始疼了,厉邵齐才抬起头来,朝她招手道:“过来。”
永乐哀哀怨怨地走过去。
厉邵齐摸了摸她的脸颊,道:“又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永乐道:“刚才看见好大一个凤凰形状的风筝,落在我们家的梧桐树上,我就出去捡了,然后扔过墙头那边去。”
今日外面难得暖烘烘的太阳,风吹得也好,不少人家的孩子都在放风筝取乐。转眼又是一阵风从窗外吹进来,桌上落下不少桃花瓣。
厉邵齐并不说话,却将永乐抱到自己怀中。
永乐笑了笑,好像很久没这样被厉邵齐抱着了。
厉邵齐问:“刚才撞到什么地方了?”
永乐指了指膝盖。
厉邵齐弯下腰细看,永乐十分自然地将裙裳下摆向上挽起,露出膝盖来,厉邵齐看着那片光腻白 皙的肌肤上多了一大块淤青,显得十分突兀。
他忽然伸出手,在那淤青处按了一按,永乐闷哼一声,好看的眉毛也皱了起来。
“疼么?”厉邵齐问。
永乐轻轻点了点头。
厉邵齐又按了两下。
那手指是冰凉的,淤青处却在发肿微热,被厉邵齐的手指一碰,那处的肌肤顿时敏感起来,又是痛,又是痒,让人十分难受。
“啊……”永乐小小地叫了一声,在厉邵齐怀中一扭,转而抱住他的胳膊撒娇:“疼呀……”
似乎很久没这么亲密地抱着厉邵齐了,永乐忽然想起。
以前小的时候还能缠着她,现在厉邵齐却推说她长大了,要有大家闺秀的样子,不能随便对男子搂搂抱抱,举止亲密;不仅是对旁人,对他自己也是如此。
其实有什么关系?永乐撇嘴,她一直都是在厉邵齐身边长大的。
厉邵齐抱了她一会,
厉邵齐淡淡一笑,却忽然令她起来站好,自己仍旧坐着,整了整身上的衣衫,方道:“叫人给你擦些药就好了;亏周肃还说,你成日里在外面跑,野马一样的;回来才多久?被这么一碰,就叫疼?”
永乐认真反驳道:“在外面跑摔到了我觉得疼,现在我也疼啊。疼就是疼,还分在家里和在家外?”
厉邵齐一愣,旋即笑道:“你说的很是。”
永乐很得意:“也不用别人给我药。”她打开桌上一个檀木锦盒,拿出里面的一个白瓷小罐,道:“我在先生那的时候,自己配的。”
说着打开来给厉邵齐看,那膏药是淡红偏紫的颜色,气味芬芳,说是伤药,倒不如说像香脂。
永乐道:“别家卖的伤药,味道奇怪,颜色也不能有这么好,这个是我自己做的……师傅说,换了是他,也做不出这个来。”
厉邵齐笑,那倒是,女孩子的心思,男人是不能比的。周肃那个人,空有贤人的名号,没有贤人的耐心,亏他一身好医术,虽可称是天下第一,他却鲜少治病救人。
全怪一个“懒”字作祟。
见永乐眼巴巴地望着自己,厉邵齐明白她期待被夸奖,于是笑着捏了捏她软软的脸颊:“永乐,你好聪明。”
永乐嘿嘿笑了两声。
厉邵齐静默,时间这么快,其实他只觉得,他眼前的这个小女孩,只是穿着漂亮裙裳,在原地里转了个圈,就长到这样大了。
他捏住永乐耳侧垂下来的发,忽觉已经这样长了。他慢慢地站起来,一大片阴影投到永乐的面上,仿佛什么都瞧不见了,永乐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就算平日有面具遮住,也能看到那双仿似被清泉洗过的眼睛。
她不想什么都看不见。
厉邵齐却也逼近了一步,手上仍握着她的发。
不知怎的,永乐不敢再动。
“永乐。”
“是。”
“你入宫去吧。”
只是这么几个字而已,厉邵齐的声音是平静的,阴影里的面目却是模糊的。
永乐呆愣愣地站了会,回过神想在地上打滚说不去,可是她又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