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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二-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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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她走过,永乐连气都不敢出。
  永乐的下巴被一只玉手扶住,慢慢扭过来,然后松开。
  “你就是永乐?”帝君轻声问她。
  永乐凝视着面前的帝君,说不出话来。
  她修长的柳眉翠如远山青黛,眼眸顾盼妩媚,唇不点而朱;美貌明艳至此,即使脂粉未施,这春日里百花绽放也无一能及;她的发如乌瀑,自细长白皙的颈项处散开;她仪容安静,体态娴淑,身上还有些许幽兰的香气,那是与平日里以熏香熏染衣物全然不同的气味,十足的清雅自然。
  果然,这样的女子,才是天下第一吧?
  永乐不知道怎么的,吞了吞口水,这天下第一的美人是名不虚传;临晖城里人笑说她是天下第二,可是不知道何时,她才能像这帝君一般高贵美艳。
  她的眼神里带着笑意,可是永乐却觉得,这笑容有些冰冷,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帝君似乎并没察觉,只是又笑问:“永乐姑娘,怎么不说话?”
  栩乔在一旁偷笑,永乐的脸涨得通红:“回帝君的话,我是永乐。”说这一句都要花好大的力气,声调都在发抖。
  帝君转身走回白玉椅上,道:“天也不早了,送她们回去吧,我也说过好多次了,这请安的事,心意我知道了便好,十日里来请安一次也就罢了,栩乔,你知道了么?”
  栩乔回答:“知道。”
  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话,帝君就令人将栩乔与永乐送了出去。
  殿门一关,栩乔便觉得左袖一沉,回头才看见永乐拉着她的袖子不放。
  这是在斋宫正殿之外,她也不敢大声,只好小声斥道:“大胆,你想干嘛?”
  永乐道:“我脚软。”
  在帝君面前,她莫名地觉得自己似乎身罩着什么沉甸甸的东西,压得她大气都不敢出。
  这天下第一的人,就是跟她们不一样。
  “没出息。”栩乔摔开永乐的手,嘲笑道。
  “你还不是不敢说话。”
  “我……我那是讲礼貌。”
  “骗人的吧?”
  永乐发现栩乔极容易脸红,每次脸上一红,她那张脸就当真像个苹果了。
  “你少胡说,信不信我诛你九族?”恼羞成怒了。
  “我信我信……”永乐斜着眼偷乐。
  “我——”
  两个人没能继续吵下去,因为还要到凤阳阁去给凤君请安。
  见凤君可比见帝君有意思多了,凤君不仅美貌温柔,还爱说笑,请过安了之后,又留着两人用早饭。
  “一个人吃饭有什么意思?”凤君笑着让人给两人布菜。
  “就是就是。”栩乔忙接话道。
  “就是就是。”永乐学栩乔。
  永乐在心里笑,看来比起帝君,栩乔更喜欢凤君呢,这也难怪,方才去请安,帝君才说了几句话?还都是对她说的,对着栩乔就只说了一句“起来吧”。
  用完了早膳,三个人又一起喝了两杯茶,忽然有人进来,送来平阳府新敬上的上用布匹,有霞影纱也有绮罗丝绢,凤君亲自看了,便道:“都令人送去尚宫局,帝君一向喜欢那水青色,叫人设计些新的式样给我瞧,再送上去。”
  又看着栩乔与永乐:“那湖蓝的给栩乔,葱绿的给永乐,也要做出新样子来,赏花的时候好穿。”
  栩乔跟永乐一起道了谢,凤君才将他们送出去,临走又嘱咐:“栩乔,要好好念书,不要生病,你昨晚上又贪玩晚睡,眼睛底下都青了。”
  栩乔的脸又红了:“知道。”
  走出凤阳阁上了车,离撷芳殿还有很远的路,车里闷闷的,永乐坐不住,便现开口道:“皇太女殿下。”
  “怎么?”栩乔忧心忡忡地拿着一面小铜镜照自己的眼睛,似乎真是有点青黑色,还有点肿,所以也顾不上与永乐抬杠了。
  “凤君……”
  “怎么?”
  “凤君到底是什么谁啊?为什么住在宫里?凤君是帝君的什么夫君吗?”人人都只说帝君是天下第一的美人,却并没多少世人谈论凤君。
  栩乔白眼道:“你可别胡说,帝君怎么会有夫君?凤君深居宫中,掌管这宫中的事物,每年四时又要主持祭祀……总而言之凤君是很忙的,不许你去烦他。”
  永乐想想,自己才进宫一天,什么时候烦过凤君了?倒好像是栩乔,巴不得整天都跟在凤君身边。
  看着栩乔不说话又对着镜子唉声叹气,永乐道:“别照了,我给你做个药膏,擦上去很快就淡了。”
  栩乔放下镜子,狐疑道:“真的?”
  永乐点头。
  栩乔看看她,想了想,起身走到车厢的这一头,坐在永乐身边,又问了一次:“真的?”
  “当然真的……一罐药膏五两银子。”永乐又道。
  其实她也不知道五两银子到底有多贵重,只是以前在集贤庄的时候,年关将近,先生也是给四师兄五两银子叫他去置办年货,没办法,苏名一只顾着练剑,颜思靖只在乎下棋,三餐饮水都觉饱,实在是靠不住。
  于是每年永乐就跟着苏禾到隔壁的村子里去,五两银子买的东西堆得山高还有余。
  所以大概,五两银子挺多吧。
  可是栩乔挠挠头:“银子?我没有,夜明珠行吗?”
  “夜明珠,我有了……这玩意值钱吗?”以前在国师府里,厉邵齐送过他一支花簪,上面就是一颗硕大的夜明珠,配以珊瑚翡翠,十分精巧。
  “对啊,我床头那面墙上嵌了一排,我回头撬两颗给你行吗?”栩乔歪着头问。
  “值钱吗?”永乐狐疑。
  栩乔反问:“我不知道……那银子值钱吗?”
  “我也不知道……”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念叨了半天,全是金尊玉贵的主儿,对金银财物没什么算计。
  “那……你的药膏怎么做?”栩乔换了话题。
  “哦,那个啊,我不告诉你。”
  “说嘛说嘛。
  “告诉你也做不出来,很麻烦的。”永乐正色道。
  栩乔犹豫了下,很麻烦啊,那算了,她不想知道了。
  “对了,我还要做一种药,可以整天吃好吃的,又不长胖……你也不想长胖吧?其实你挺漂亮的,就是脸上都是肉。”永乐也不讲规矩,伸出手捏了捏栩乔的脸颊。
  说到胖这么一回事,栩乔呆住了。
  虽然大家不说,可是她怎么会不知道,多少人都在后面说,这可真是稀奇了,从来没听说过皇太女殿下也会胖的……这样下去,将来登基为帝君了岂不是很……那啥。
  帝君就是要天下第一的,美食当前必取之的栩乔又羞又愧,每次对着镜子都要想,若然有一天她登基……这世上的人会不会把她笑话死。
  于是她回过神来,立刻紧紧抓住永乐的手:“你把那药做出来,我把满墙的夜明珠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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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最近宫中之人都觉得奇怪,为什么之前还横眉冷眼相望无情的皇太女殿下与永乐姑娘的关系变得那样好?
  真叫人好奇。
  一大清早戌佩就找不到自己的主子,别人慌着要找,戌佩道:“急什么?去正殿那看看……”
  “可是正殿这么大……”有人问。
  “皇太女殿下的床上。”当真孺子不可教也,戌佩只好再次缩小了范围。
  领着人到正殿一瞧,果然,硕大的床上躺着两个人,一个口水直流,嘴里似乎还在嘟囔着“茯……苓饼”。
  另外一个条腿挂在床沿,睡得衣衫凌乱,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而两个人身上的被子早都已经踢到床下去了。
  戌佩感慨万千地看着床头那一面墙,上面的夜明珠已经被撬掉了不少,原本富丽堂皇的墙面现在看起来怪模怪样的。
  “戌佩姑娘,现在这可怎么办……”
  “当然是叫起来。”
  今天不用去请安,两个人一路就睡到了四时,而且似乎还没醒的打算。
  一群人又是叫,又是催,终于把两个人叫了起来。
  吩咐了人进来伺候栩乔与永乐梳洗妆扮,戌佩道:“皇太女殿下,永乐姑娘,你们两个人睡在一块,这于礼不合。”
  两个呵欠连天的懒姑娘互看了一眼,栩乔道:“我喜欢,对吧?”说着又看永乐。
  永乐点头,这边床更大更软。
  戌佩耐心地解释:“皇太女殿下,这不是您喜欢不喜欢的问题……这是……”
  “这是撷芳殿,撷芳殿我最大。”栩乔认真道:“你要是敢告状,我就、我就……”
  永乐凑过去,在她耳朵边小声道:“扣她月钱。”
  栩乔拊掌,正色对戌佩道:“对,我就扣你月钱。”
  周围一片暗笑声,但是戌佩恭敬道:“是,奴婢知道了,那请两位快点梳妆打扮,午时过后,凤君请二位去赏花呢。”
  又叫人把新做好的衣裳送上来给栩乔与永乐看,果然如那天凤君吩咐的一样,栩乔的是娇艳无比的湖蓝,永乐的是青嫩的葱绿,还送来了新的首饰。
  永乐妆扮不比栩乔华丽,她先换好了衣裳,宫女还在替栩乔系上腰带,永乐走到栩乔身后,摸了摸她的腰:“瘦了。”
  “真的?”
  永乐道:“真的。”
  连侍奉的宫女也笑道:“皇太女殿下是瘦多了。”
  栩乔泪湿了双眼。
  这是多么不容易啊,半墙的夜明珠,还有那么多汤汤水水的药,还有那么些药丸药膏……还有酉时以后就不能再吃东西的坚持,当真还是有成效的。
  “永乐……”认识你真是太好了,栩乔的眼神传达着这样的意思。
  “栩……不,殿下……”那另外半面墙上的夜明珠也该撬给我了吧?永乐的眼神传达着这样的意思。
  最近在屋里叫君平,君平却不出现了,好在与栩乔的关系一日好过一日,这宫里还算有趣。
  只是有时候想起厉邵齐,又觉得日子过得好缓慢。
  现在已是春暮夏初,芳草未歇,说是赏花,却是在湖心亭上,满湖的荷叶青幽可人,不远处已经有小小的荷尖,在满池的碧绿里一点粉红,更显得娇嫩无比。
  “这颜色很衬你们。”凤君道。
  栩乔傻笑了会,对永乐道:“凤君最懂这些。”
  的确如此,从凤君举手投足,吃穿用度上就能看出来,他是个无比精致的人,什么都要细心挑拣。
  今天喝的酒也是他特意挑的,盛在青瓷杯里的花酿,酒味淡淡的,带着一股子花的清甜味。
  喝了两杯,凤君就叫人收下去,栩乔央求:“再喝一杯吧……”
  凤君道:“就是给你尝尝罢了,大白日的喝酒,被帝君知道了我可不管。”说完,又叫人:“把这个酒送两坛子到撷芳殿,叫戌佩收着,不要让栩乔与永乐多喝。”
  永乐坐在位子上,放眼望着湖里的景致,问:“花在哪儿呢?”
  凤君不答言,笑了笑,旁边跟随侍奉的人道:“皇太女殿下跟永乐姑娘人比花娇,既然二位都来了,又赏什么花呢?”
  栩乔用袖子掩住下巴,笑得眯起了双眼。
  “花还未开是最好,你们瞧。”凤君抬手一指,指向湖心的荷尖,道:“世人都只道花盛开的时候好,但盛开之后……剩下的也不过是死。”
  盛放于泥土中,终会坠地;盛放于水里,最后也只会沉底。
  不止是花如此,人也是一样。
  凤君捧着别人奉上的茶,抿了一口,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他身边的栩乔与永乐,恰如枝头豆蔻好,风华正茂。
  他不由得笑了。
  栩乔见他笑,便问:“凤君笑什么?”
  笑什么?这可真好问题,他身为凤君,于此代帝君登基之初便入住凤阳阁,多少人羡慕。
  他在这个宫城的最西端,而斋宫在这个宫城的最东,遥遥相望都只能望见一道一道的回廊与宫墙。
  身为男子,却居住在这个偌大的宫城中,被世人称为凤君。
  不是帝君的夫君,却是这个宫城的半个主人。
  这……到底算什么呢?
  “我笑什么?笑栩乔你最近又瘦了……”
  栩乔得意:“是啊。”
  栩乔原本就是个美人,就是脸上的肉都挤成了一团,活像个肉球,如今瘦下来,漂亮的五官显露出来,与从前比,看起来全不一样了。
  “看你们相处得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栩乔的性子坏,厉国师说,永乐你也不差什么。”
  提起厉邵齐,永乐便道:“凤君……”
  “嗯?”
  “我老见不到厉邵齐。”
  凤君笑笑:“在这里,是很难见到。”
  岂止是难见到呢?何况那个人,根本也不愿意出现在这宫城里。
  永乐低下头,栩乔忙伸出手去,捏捏她的手,永乐抬起头,冲她一笑。
  栩乔也笑了,转头对凤君道:“凤君怎么不请厉国师来赏花呢?”
  “厉国师国事繁杂……”
  “凤君还不是一样很忙。”永乐接话道。
  这样说话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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