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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上,要是熟悉重繁的那些人知道这事,一定会捶胸顿足,比姜风更加无话可说。
重繁是什么人?把他的能力用在一个小镇的小集市的倒买倒卖上,用牛刀杀鸡来形容都算轻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现在,姜风只是拍了拍重繁的肩膀,笑着说:“谢啦!”
他揽住重繁的肩膀,说,“走,哥请你吃大餐!”
重繁只觉得肩膀一重,心里也跟着一重,像是被什么东西涨满了一样。
他笑了起来:“嗯!”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陆明镇上燃起了摇曳的灯火,好像等待着游子归家一样。
镇子很小,白天看可能会觉得有些破旧,但夜晚却给它带来了不一样的温情。
镇上的店铺关门都比较早,一家成衣铺的招牌刚刚收进去,木门正在合拢,一个人抢上前去,抵住了木门。
姜风拉住门边,笑着说:“董叔,麻烦再开一会儿,我给兄弟买两套衣服。”
陆明镇不大,镇上的人大多都相互认识。
很早以前,姜风在南姜的邻居大婶经常打一些络子、绣一些手帕到镇上换钱,姜风从小就学着跑腿,挣一些辛苦钱糊口。就此也跟镇上的成衣铺熟悉了起来。
后来他跟随小姐学武,来陆明镇上的时间少了一些,这些人知道他得了小姐青眼,很是为他高兴。
关门的老人愣了愣,一把把姜风拉进门里:“好久没见到你了。姜家的人说,你犯了大罪逃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他从小看着姜风长大,知道这孩子虽然生性执拗,但是一个你对好一分,他对你好十分的性子。
姜家居然对他不怎么好,但的确还有一分香火情,按姜风的性子,就算冲着这点香火情,也不会做出什么大事。
姜风轻描淡写地说:“哦,我烧了小姐的屋子,现在住在太屋山里。”
“烧了小姐的屋子?!”董叔立刻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他下意识地问道,“你……”话还没说话,他意识到了一些什么,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你是个好孩子,这么做一定有你的道理。我不问了。”
重繁一直安静地站在姜风身后,董叔抬眼打量了他一下他:“生面孔啊,是你要买成衣?来,我看看你的尺寸……”
姜风低下头,笑了起来。董叔转移话题的意图非常明显。他信任他,没有多问,这点让他非常感激。
重繁虽然不明事情经过,却像是有了些什么感觉一样,目光闪了一闪,顺从地跟着董叔走到了柜台旁边。
董叔一边给重繁量身,一边又忍不住絮叨起来:“小风,你还不知道吧?我听说姜家马上要有个大举动了。”
姜风拉开椅子在一边坐下来,问道:“什么举动?”
“前两天,姜家从外面请了个老师,住进了北姜。这个老师好像是个什么大人物。听说他这次来,是为了当姜家那些年轻人的老师,帮他们通过大考的!”
他摇头道,“上一年县考,姜家才有两个人通过,州考什么动静也没有。看来这次要有大动作了!”
姜风低垂着眼睛,心里如滚水一样沸腾起来。
跟小姐跟了一年,他对姜家的了解更深。
姜家的实力一年比一年更衰弱,以他们的人脉,怎么可能请得到“大人物”来当老师?
这中间必定跟伏流君有关系!
姜家的大动作,是卖了小姐换回来的!
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姜家想用小姐换来家族振兴?
哼!
董叔手脚极其麻利,很快就量好了重繁的身材,给他拿来了两套衣服让他试。
可能看出了他独特的气质,董叔拿出来的两套都是文士的长衫,质料也不错。
姜风瞥了一眼,摇头道:“董叔,麻烦换两套。这样的衣服在山里可活动不开。”
董叔一愣:“你这兄弟跟你一样住在山里?看上去不像啊……”
他挠了挠头,说,“这个尺寸的短打没现成的了,得改一改。小风,你们坐一下,一会儿就好!”
他话音刚落,重繁的肚子就咕地叫了一声。姜风笑着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先去吃饭,一会儿就回来。董叔,辛苦你了!”
姜风把重繁带到陆明镇最大的一家酒楼,把菜单给他让他点菜。
重繁目光在菜单上随意一扫,点了几个菜。姜风一听,伸手把菜单抢了下来,摇头道:“你又不是兔子,怎么尽点些素菜?我家的兔子还吃肉呢!”
重繁抿了抿嘴,什么也没说。
姜风还是保留了他点的那几样,又新添了三个肉菜。
等菜上桌的时候,姜风托着腮望向窗外,重繁端正坐在他对面,突然问道:“你不太高兴?”
姜风一愣,故作轻松地说:“没有,我很好啊。今天在半月集收获不小,托你的福,我还是第一次到这家来吃饭呢。我小时候第一次到陆明镇,就想着,等我长大挣了大钱,一定要到这里来享受享受……”
在重繁的目光下,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终于叹了口气,耙乱了自己的头发,直爽地说,“我跟姜家有仇,听见他们好,我不高兴。”
重繁微一扬眉,淡淡地说:“你不像是一个忍气吞声的人。”
姜风笑出了声:“没错,我的确不是。”
小二端着托盘走过来,盘上放着一盆热气腾腾的鱼汤。
姜风拿起碗,先给重繁盛了一碗,又把另一碗放到自己的面前。
他的动作很慢,但是非常稳定,鱼汤一滴也没洒出来,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两碗鱼汤的份量一模一样,绝对平均!
姜风自言自语道:“姜家最想要的是什么?他们没落了太多年,再继续这样下去,也许在陆明镇都没办法当这个老大了。他们迫不及待地想利用这次大考,争得一点地位。”
“一个厉害的老师?也许不止如此。姜家说不定想碰碰运气,跳过县试,直接把人送进州试、府试。”
那一天,刺木对小姐说的话清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小姐向刺木要求一枚天照令,刺木是怎么说的来着?只有伏流君,才能直接发予州令与府令。
姜家最想要的是什么,姜风非常清楚。
他们这一次如此大张旗鼓地请了老师,准备大考,多半向伏流君要求了级别更高的天照令。他们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姜家重新立起来!
重繁点头:“虽然按日常道理来说,州试府试难度比县试更大。但考官的倾向不同,对考生的要求也各有不同。没办法通过县试,却能在州试府试中有所斩获,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出来,但姜风已经心知肚明。
更高级别的考试,伏流君这样的人影响力就越大。
姜家的天照令是怎么来的,也许考官在考核时也会顾虑到这些。
重繁端起鱼汤,浅浅饮了一口,因为淡淡的鱼腥皱起了眉。他放下碗,平静地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姜风知道他一定来历不凡,还不太清楚他的真实身份。不过这少年一直谨慎自恃,他既然有底气说出这句话,就一定能帮得上忙。
他盯着重繁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把碗中鱼汤一饮而尽:“不用,这件事……我想自己来!”
第0025夜话
菜一道接一道地上了上来。两人再没怎么说话,开始正常用餐。
姜风自从正式修武开始,体内所需能量极多,食量也开始暴增。他吃饭速度非常快,完全不挑食,一碗饭三两口就吃得干干净净。
重繁则跟他相反。他下筷时以素菜为主,每道菜他都只少少地夹了几筷。
姜风盛第四碗饭的时候,他的碗里才下去了小半碗。
姜风摇头道:“跟你吃饭可真没什么意思……”
重繁咽尽嘴里的饭粒,放下筷子,这才开始说话:“因为这些菜,做得没你的好吃。”
这家“来一碗”酒楼是陆明镇最大的酒楼,做了几十年,一直没换过厨师,味道有口皆碑。结果重繁却说,没他做的好?
姜风抬眼盯着他,重繁说完话,又重新开始吃饭。姜风嗤地一声笑了起来:“真是多谢你了!”
吃完饭,姜风还记得给董叔打包了两个菜一份饭。
他们回去董家成衣铺拿了重繁的衣服,董叔坚决只收一半的钱,姜风最后还是把钱往他柜台上一扔,拔腿就跑。
重繁跟着他跑出一条街,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他好容易才平复呼吸,苦笑道:“我怎么感觉我们变成了打劫的……”
姜风笑着说:“董叔为人很好,我小时候,他还用一些其他客人剩下的布给我做新衣服,我来送货的时候就送给我。”
他转头看着重繁一笑,说:“这个世界上虽然不少坏人,但好人也的确不少。”
夜更深,灯火映着姜风的侧脸,重繁重新感觉到了刚进镇时的那种温暖。
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说:“嗯,我会记住的!”
回去的夜路,重繁还是只能坐在竹篓里,让姜风背着他走。
也许是天已经黑了,他远没有早上那么尴尬,反而感觉姜风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坚实。
他抬起头,看着天空中月光直落而下,在万物的表面蒙上淡淡银晖。
我以前留意过这样的景色吗,感受过这样的夜风吗?
重繁怔怔地有些出神。回想到这一天的经历,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心里瓦解,又有什么东西重新建立了起来。
他突然开口道:“这次我偷偷地跑出来,本来是不想活了的……”
……
……
换了任何一个时候,换了任何一个人,重繁也许都不会把这句话说出口。
他虽然从小身患重病,身体向来孱弱,但某种东西一直存在于他的内心,让他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也不会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
但这时,也许是月光太美好,也许是这一天太愉快,也许是树林里传来的夜莺啼鸣太动听,重繁不知不觉就多说了一些。
听见他的话,姜风什么也没说,步履的节奏也完全没有变化。
这让重繁更安心了,他顺着刚才的话继续往下说。
“不久之前,那个一直给我看病的大夫跟我母亲说,如果想让我活得更久一点,最好对我看得再严一些。如果可以,最好呆在温泉山庄,除了院子里的一点小地方,再也不要出门。”
“少食多餐,食物要少盐少油,不能太硬,最好煮成稀粥混在里面。”
“不能看书,不能下棋,不能写字,不能画画。”
“……我不想活了。”
“换了我,我就去把这个大夫揍一顿。”
姜风突然开口,他的话非常平静,里面甚至带着一丝笑意,重繁却听得出来,开玩笑的话里,还是有一丝认真。
“嗯,开玩笑的,你可别真的去打人。但老实说,这样的日子,活了跟死了有什么区别?身体不好当然要保养,但活着,就要有活着的样子!”
他从鼻子里长长出了一口气,哼了一声,“他可以有他的判断,但这样的建议,太不合情合理了!”
重繁听得呆住了。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这话是姜风说的,还是从他自己的内心里迸发出来的。
他听见医生这样跟母亲说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的想法?但话语刚刚要喷薄而出,就被母亲沉郁的目光给逼了回去。
他正想解释,姜风问道:“医生说完后,你母亲怎么回答的?不会同意了吧?”
重繁下意识地想解释:“母亲也是为了我好。如果不是她,我绝对活不到现在……”
“她当然是为了你好。”姜风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但也是为了她自己好!活着,不仅仅只是要活着,你应该问问你母亲,换了她,她受得了这种日子吗?”
重繁忍不住问道:“那你觉得她应该怎么做?”
姜风摇了摇头:“我不知道她应该怎么做。不过我觉得,这是她的事情,也是你的事情。要活多久,要怎么活,得你们俩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沟通沟通。也许你也想活得尽可能地久,那就照着大夫说的去做。也许你想活得更精彩一点,不那么喘不过气来……也许你母亲自己,也不知道你究竟想要什么呢。”
重繁沉默了下来,姜风也没再继续说话。
他想起一件事。
那天晚上,重繁身受重伤,血流不止。为了救他的命,姜风逼出了本内的金色血气,贯进重繁的伤口。
重繁血止伤愈,同时从毛孔里分泌出一种黑色的物质,恶臭难当。后来,这种黑色的物质散发到空气里,消失不见。姜风醒来后,还留意观察了一下,发现山洞墙壁上的苔藓全部枯黄萎缩,好像被毒死了一样。
那种黑色的物质,就是重繁的病因?这么说来,他的病可能已经彻底痊愈了。
姜风想了想,暗暗笑了起来。
重繁的家世背景一看就非同小可,救了这样的孩子,一定会给他巨额的报酬。
姜风这时却完全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他只是满含趣味地想着:这孩子要是发现自己的病突然好了,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呢?
……
……
回去以后,姜风把重繁安置回小屋里,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