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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来没见过这样子的他。
脸上一点儿表情也没有,眼睛又黑又深,偏偏没光亮。
比遇到于同那天晚上还吓人!
83第一楼
心里本来满满的,见到那个人所产生的愤恨的波浪,忽然象被微风吹平了一样,一下子都软下去了。
因为……
因为爱我的人,为了我而产生的杀气和愤怒,却奇迹一样让我心中原来的痛,都消失得无影无形。
我抱紧了他的腰,轻声细气地说:“你是不是早就预备来了?那张参加聚会的贴子,不是偶然带在身上的吧?”
他不说话,只是身子没有刚才那么僵。
“我很幸福,现在很幸福……当然,那个人,我不会原谅。”我的脸贴在他的胸口:“一想到他令我们差一点就永远不能再见,我也会很恨他。”他的心跳很沉稳有力,一下,一下,很可靠,让人安心。
“虽然仇也要报,气也要出,可是,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仇恨而心里痛苦。”我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虽然报仇是一方面,但是我们不要仇恨的奴隶,不要让仇恨驾驭心灵。”我冲他微笑:“因为,我们的心是要拿来装满爱和快乐的,不可以分给仇恨,一点儿也不行。等今天过完,我们就把他们全部忘掉,好不好?其实,报仇是不会让人快乐的,让人快乐的,永远都是爱。即使不把他怎么样,我也不会因此而抑郁。”
他的眼光慢慢温柔下来。
我轻轻闭上了眼,他的唇象微风一样触到我的,短暂的逗留,然后离开。
要报仇的,可是,报仇不是全部。
我的人生目的不是报仇,而是快乐。
和他一起,快乐。
但是……
我慢慢扭过头,看着那个站在人丛中若无其事的身影,拳头还是慢慢的攥紧了。
大厅里的人慢慢又都坐下了。
然后有仆佣穿花蝴蝶似的上酒菜。
咦?还要吃一顿再打么?
这个比武搞的……怎么先跟茶话会似的,现在又开始吃吃喝喝,真没意思!到底什么时候开始正题儿啊!
林更小声说:“玉公子,我过那边去了。”
卫展宁点点头,林更又跟我笑笑,便起身走了。
我们桌儿上没上酒菜,就是上,我也不爱吃!
我刚才都吃饱了!
没留心什么时候厅里来了这么多人,连正厅带我们这边的偏厅开了足足六七十桌的席面,吵吵嚷嚷,哪象是个什么武林盟主的比武会,简直象是大户人家办红白事情,只差没有找吹鼓手来又吹又打!
结果一转眼就看到平阔可容千人的院子里,竟然架起了大鼓和大锣来!
这是……这是做么啊!真是好乱!
目光再转回来,首席那边,坐的就是我相识的那几个人啦。
刘青风和傅远臣,林更坐在左首一点的位置,其他人我就不认识了。有和尚有道士,脸都老得象橘子皮……
好象哪里办什么事儿都有和尚道士的热闹!
不过坐在居中几席的,也还真有青年才俊模样的人来呢。
可能今天来的人,都不饿……或者,饭不好吃。
结果酒过三巡,大部分人都搁筷子了。
首席的人,好象根本就没怎么动过嘴,只拿着酒杯比划比划过做了做样子。
那个和尚站起来,个子虽然不高,但是一张口说话吓了我一跳,他嗓门儿倒亮!
这么一走神,他开头几句话倒没听清,再听的时候,他正说:“是以今日武林同道齐聚一堂,共推一位德才兼备的英才,以领大局……”
吃饱撑的没事儿干。
我翻白眼。
不知道傅远臣看着满屋的这么多人来跟他抢屁股下面那张椅子,心里做何感想。
那个和尚的场面话倒没说太久,直接就切入正题:“学武之人,常言说得好,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咱武林中人,又要选一位统领大局的盟主,自然武艺上要考量一番……今天与会的青年才俊也罢,成名英雄也罢,人品上自然都是上佳的……”又啰嗦了一番:“今日便以武艺论高下,在场诸位便是见证。哪一位最后得胜,自然是众望所归……”
KAO,实在是太啰嗦了!
大师,你确定你法号不是唐僧么?接下来你是不是连人是人他妈生的妖是妖他妈生的只要有了人的心妖就就是妖而是人妖都说一遍呢!
好在……
终于是说完了!
厅里的纷纷移师往院子里。
平阔的大广场上靠东原来有一座高台,大约是第一楼常弄歌舞表演吧……现在倒是现成儿,改擂台了!
我跟着卫展宁向外走,扯扯他袖子:“要怎么个打法儿?是一哄儿全上,还是一对一对的打?打完了再打打个没休么?傅远臣是不是要跟每个人打一遍?”
卫展宁挑挑眉毛不理我。
旁边那个给我买零食的家伙躬躬身:“小公子不大明白,小人跟你说说。”
我嗯了一声。
这会儿场中已经坐满了人。我看了看,不知道坐哪里。卫展宁拉着我,一路脚不停步的向前走。
嗯,好象坐得离擂台最近的就是和尚和道士了。
他们前面还有排座子,张着布幔,MS雅座,比较考究。
嗯……
卫展宁拉着我,我们就坐在了雅座儿里。
嗯,视野很不错!
不过,我们,怎么比他们待遇都高,坐了雅座儿呢?
我带着疑问瞅瞅卫展宁,又是旁边那个家伙凑上来说:“小公子,这第一楼,原是小人的一处产业。”
啊啊,是你开的啊? 84第一楼第一楼 我很小声在那家伙耳边说:“你这酒楼怎么开的?连点儿好吃的点心都不常备。”
那人立刻心领神会:“小公子请稍待。原本不知道庄主和公子会来,正道这些兔崽子哪配我伺候他们的。”
行,是个明白人。
我就喜欢跟明白人说话,不费劲。
所以说混过魔教的人也有好处,头脑灵活啊。
台上还没开打的时候,我跟前又摆了满满一桌子。
卫展宁坐在那儿,一身的闲适。我坐拥着一桌的吃食,眼睛直往台上瞟。
到底多会儿才开打啊?再不打天都要黑了。倒好,大家可以就地在第一楼过夜,连找客栈的功夫都省下来了。
说来……
我咀嚼的速度慢了下来……从我味觉恢复的差不多,我这些天吃东西时无论是速度还是数量都有大幅度上扬,而且光吃不干,一天睡到晚……
我有点心虚的放下手里的点心,悄悄伸下去捏捏小肚子……
呜,我的身材……
不行,我要减肥……
本来我就没有卫展宁高,没有他帅,没有他武功好……要是变成一个小胖子,那,那站在一起能看嘛!
旁边那个人先跟我作自我介绍:“小人姓伍,行四。公子觉得怎么喊顺口就怎么喊好了。”
明白了。你肯定是五四爱国运动的先驱者的祖宗。
然后五四跟我说,这次比武是淘汰制。
估计如果顺利的话,要比个三天才会见分晓。第一天一轮,第二天再刷掉几个,第三天会决出个最终结果来。傅远臣和其他争夺位子的人一样要一轮一轮的打。如果在第一轮就刷下去,当然后面就没他的戏唱了。但是就目前的局面看,他的赢面还是满高的,有可能连任。
至于他的有力竞争对手,我的小师弟林更是一个,还有几个比如什么潇湘剑啦,玉面小白龙啊,奔雷客啊……反正绰号是希奇古怪。
上台的人按着抽签决定次序和对手。
这种耍猴戏似的比武,还有这么多人抢着争着上台去打,这些人的脑子还都真是生得奇怪。
这会儿我知道那边竖的鼓和锣是做什么的了。
有个光膀子一身横肉的家伙上去,甩开大粗胳膊,抡着鼓槌“咚咚咚”连敲三声,嗖嗖的两条人影一下子飞身到了台上。
啊,我知道了。
这就开打啦?
倒是怪有效率的。
那两个人我都不认识。刚才跟我们打过招呼的崔山羊胡子站在台边唱名,嗓门扯得又尖又细。
一个叫一剑定九州……KAO,不知道是哪九州,更不知道他是咋定的,怪会唬人呢。另一个叫开碑手,嗯,这名字就正规多了,很踏实个名字嘛,劈开石碑估计就取名字了,不象某些人这么会吹。如果把那个定九州叫过来问,你定的是哪九州?估计他自己也得急眼吧。
两个人揖过手,下场斗在一起。
我打个哈欠,把手里的茶盏一放。五四动作麻利又给斟上了,一边还顾上给我当解说:“小公子看不上是不是?倒是开碑手那一对掌上的功夫高些。只是此人脑筋死板,临敌变招儿不行,不一定是一剑定九州的对手。”
我嗯嗯两声,其实没顾上看。
看台上七七八八打了一会儿,那个开碑手被一剑定九州刺伤了右臂。
“铛”的一声锣响,崔山羊胡子唱:“一剑定九州胜——”
不错不错,虽然过程不怎么精彩,但是这个开始时打鼓完事儿时敲锣的小程序很要得!
要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看他们输赢。
武功都不怎么样嘛。
当然啦……我是眼高手低。看人家净毛病,其实自己一趟拳都打不下来。
没办法啊。
大鼓又敲了三响,又是两个人跳了上去。五四一边给我把瓜子壳扫一边去,一边介绍:“公子,左边儿那个叫万里蛟,右边儿那个叫千手罗汉!
嗯?又是万又是千的,千手观音舞我是看过,千手罗汉就没见过了。一边儿的五四倍儿乖觉,跟着就解释:“说是千手,其实最多不过一次放四五十个暗青子出来招呼,外号有点吹大气了。”
哦……我喝着茶,继续看。
五四的话先给我垫着底,看到那个瘦个子一抬手就招呼人家吃铁莲子飞蝗石,我也不不奇怪了。这台上也没个什么大制度规定么?点到为止的场面话好象没人说过。要是有伤有残,是不是只能怨自己倒霉了?
我一边儿看着那满空嗖嗖乱飞的暗器,一边琢磨着我是不是该上去卖个人身意外险医疗保险之类的,省得那些落败受伤的前不着村儿后不着店儿,多可怜。
打到后来那个千手好象是急了,这么多东西扔出去人家那个万里硬是一个没挂上,估计他也快扔完了东西了,毕竟这个背囊不是小叮当那百宝袋,无穷无底。再大的包也有扔空的时候,更何况他的包又不大。
结果最后一个暗器真叫我开了眼界。
那东西里不知道是机括还是炸药,一个圆溜溜的东西扔出来,突然爆出银光,我的天!
全是牛毛针!
那针满场子飞溅,整个儿一个圆周形向外扩散!
我可是坐的第一排!
那银针当然不会长着眼睛光奔别人去不奔我来!
啊啊,不是吧……不要啊!
我紧紧闭着眼,可是……没等到预料中的疼痛降临。
卫展宁的声音响起来:“小风……胆小鬼。”
我一下子张开了眼。
卫展宁正冲我微微一笑。哎,忘了他功夫厉害了。
台上大锣又敲,说是那个放银针球儿的家伙得胜!
这也行?
唉唉, 不是我不明白,这世界变化快啊。
下面的我就不大爱看了。太阳已经西斜,风也有点凉。要说我这个福享的……刚刚咳嗽一声,卫展宁就皱起眉头,五四连忙着说:“天晚风凉,小公子和庄主还是早点歇着,小人已经备好了清净院子……”
我摇摇头。
我师弟还没上去打呢,傅远臣也不知道排第几个,我得等着看这两场。 85还是第一楼 又打了七对还是八对,我记不清了。高台周围已经点起火把来了,我们雅座儿里也端了两盏纱灯来照亮。
我先天挺健康,可是后天讨厌烧火把那个桐油气,当年在地牢里落下的坏毛病还是不少,讨厌这个味道就是其中之一。
好在我师弟终于是上台了,我本来已经半躺在椅子里了,小鼓一打,他往台上一跳,我立马儿来了精神。
他看到我了,冲我笑笑,我跟他摇摇手,还觉得不够劲,手往嘴边一圈,大声叫唤:“喂,你可一定打赢……输了的话,千万别跟人说认识我,我——怕——丢——人——”
他好象让我的大嗓门儿震得踉跄了一下子。头再抬起来的时候,脸上表情有点儿扭曲!
我缓缓坐下,五四动作也是忒利索了,我才抬一下屁股,他就往我椅子上垫了那么厚一块兽皮垫子!
怪舒服的。
不是我说,我看林更这孩子吧……本质是不错的,就是刘青风不会教!误人子弟啊!人家挺好挺聪明一个孩子,要不是被他教坏了,能上去演猴戏儿趟混水吗?
所以说,人民教师队伍里混进了败类,等同于蚁蛀长堤鼠钻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