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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朝云龙吟-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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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

朱老头得意起来:看把你们吓的!这村子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走过没有一百次也有八十次了。

拉倒吧。石刚抢白道:我昨天才问过,人家叶大娘说这村子十几年没外人来过。

程宗扬试探道:咱们能不能绕过村子,正东面跟花苗人会合,再一道往南走?

朱老头翻了翻白眼,嘴里嘘了两声,把颔下的山羊胡吹得老高。

祁远打量了一下周围,不禁苦笑起来。面前的村落依山而建,想绕过村子等于是在山里再开出一条路来,谈何容易。

昨天已近黄昏,众人急着投宿,没有留意村子的模样。这时天色大亮,众人才发现,眼前整个村子都被巨大的蕨类植物所覆盖,偶尔出现一座泥土垒成的房屋,上面也爬满各种藤蔓。村内一片寂静,没有任何人类和动物的声音,昨天遇到的几个村民,此时也不见踪影。

村口的四凶煞草结给众人心里留下浓重的阴影,队伍中没有一个人作声,各自牵着马匹闷头赶路。

走在前面的祁远忽然停住脚步,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怎么了?程宗扬赶过来,低声问道。

瞧。祁远用手指了指,小生示意。

路边放着一片刚砍下来的芭蕉叶,叶上放着三只用藤条编成的筐子。一只筐子摆着两块普普通通的石头;另一只盛着灰褐色手掌大小的皮毛,一块一块叠得整整齐齐;最后一只的物口叩很零乱,几件色泽黯淡的首饰、几粒石子串成的项链,还有十几枚古旧的铜铢。

程宗扬道:这是干什么的?

祁远还没回答,朱老头已经伸过头来,抢道:山里人不懂得怎么做生意,遇到商队路过,就把东西摆出来,人不露面。你看中就拿走,放着货搁在筐里。

云苍峰下了马,低头看了看,忽然眼睛二兄,拿起一块石头。

那石头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山岩,灰扑扑的不起眼。但一角却被凿开一小块,对着阳光一看,里面绿汪汪看不出有多深,竟是一块难得的璞玉。

云苍峰反覆审视良久,呼了口气道:程小哥,单是这块石头,贵商馆此行就不亏了。

祁远似信非信地接过来,眼角也突的一跳,失声道:龙睛玉?

云苍峰点了点头。

程宗扬拿过来,只觉那石头沉甸甸的压手,外表看起来跟普通的砾石没有太多差别,但破碎的一角闪动着蓝绿的光泽,犹如苍龙的睛瞳。

这东西值多少钱?

祁远咧了咧嘴。这东西可遇不可求,我见过有御法师把它琢成戒面戴在指上的,据说能让施法速度加倍。那价格,啧啧……指尖大小一块,就要好几百金铢,说不准还是被人用过的。

手里的璞石足有拳头大,另一块虽然没有破口,但体积也不小,如果里面都是龙睛玉,可算得上是一笔横财了。

祁远道:云老哥,这个怎么作价?

云苍峰摇了半晌头,道:老夫也没想到此行会遇上龙睛玉。我带的丝绸这些山民也未必想要,还是你们留着吧。把盐巴都放下,上面抹平,不要留尖。

云苍峰指点说把盐巴抹平不留尖,祁远是知道的,意思是这点货并不足以支付璞石的价格,下次再来还要补偿。但几匹骡子驮的盐巴还有三百来斤,若都放下,祁远倒有些不舍起来。万一这璞石里并不是龙睛玉,或者只有看到的那么一层,拿几百斤盐巴换,那吃亏就大了。

程宗扬瞧出他的不舍,笑道:怎么?怕上当?

祁远苦笑道:倒不是怕上当。山里人朴实,没有咱们那么多花花肠子。只不过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不过几百斤盐巴,不如赌一把。程宗扬对云苍峰道:云老哥,这石头我们白湖商馆留着,到内陆再剖开,如果有赚头,咱们一人一半。赔了钱,都算我的。

云苍峰道:无功不受禄。我若拿了,那不就白捡五成利润?

怎么是白拿?如果不是云老哥的慧眼,我就是拿在手里也不识货。这五成利润,就当云老哥的签定费好了。

云苍峰略一思索,展眉笑道:那就却之不恭了。

祁远在另一只筐子里翻了翻,是些鼠皮。不值多少钱。

程宗扬道:也留着吧。放几样东西,不吃亏就行。

说着程宗扬随手翻拣最后一口筐子。筐里的物品多半是山民从外面得来的,不知放了多少年头。几件首饰都黯无光泽,铜铢也锈迹斑斑。忽然他目光一闪,接着心头狂跳起来。

筐子一角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物体,它是一个不规则的长方形,黑色的表面积满灰土,背面光滑,正面排列着几行大小不一样的按钮——如果自己没有认错,这该是一支遥控器!

程宗扬心里怦怦直跳,脱口道:这是哪里来的?

祁远和云苍峰摇了摇头,都露出茫然的表情,显然从没见过类似的物品。倒是朱老头在旁看了两眼,老气横秋地说道:这是山里人用的小东西,拿来砸核桃的。

砸核桃?程宗扬彻底被震惊了。山里人砸个核桃还把工具做的这么讲究?

老头儿,你不会以为这东西是……

程宗扬还没说完,朱老头就拿过遥控器,抡起来往筐上一砸。

……是铁的吧?

啪!

遥控器背面的盖子松开,掉出两枚奇怪的电池。

咦?朱老头纳闷地说道:怎这么轻呢?说着抡起来还要砸。

停!程宗扬一把拦住他,不由分说地把那支酷似遥控器的物品抢过来,塞进背包。

这个我要了。

璞玉被祁远贴身收好,那些不值钱的鼠皮随便塞进行李。商队把所有的盐巴都留在芭蕉叶上,顶部抹平。云苍峰又加了一串铜铢在上面,众人这才离开。

程宗扬紧紧捣住背包,脑中乱纷纷的,一时理不出头绪来。虽然看不出这件东西到底是什么物品,但它的形制、曲线、结构,握在手中的触感,无一不告诉程宗扬,这是一支自己最熟悉不过的遥控器。问题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在自己之前,曾经有人穿越到这个世界?

程宗扬回过头。那个小小的村寨隐藏在群山间,周围都是莽莽大山,没有一条通往外界的道路。昨天他们开出的小路,只二仅时间,就被新长的藤蔓和蕨叶掩没。如果不是朱老头领着,谁也想不到这里还有人居住。

老四,四凶煞是什么东西?

祁远脸色微变,低声道:当心,在南荒这可是禁忌,不敢乱说的。他朝左右看了看,然后压低声音道:四凶煞是南荒流传的四种恶鬼:炎煞、江煞、阴煞和虎煞。传说这四种凶煞在南荒山水间游荡,带来各种灾祸,平常人都避之不及。

那他们还扎了草结?

有些村子跟人结仇,被欺负得狠了,把整个村迁到山里,全村人都拜这些凶煞。那些草结是用来给凶煞指路的,指望它们帮自己复仇。这些村子的人怨气大,把外面的人都当了仇人。外人不知底细,进了村子,少有能活着出来的。

祁远心有余悸地呼了口气,咱们算是运气好,没沾惹到村里的人。说着又不放心地去摸那块龙睛玉。

凝羽仍骑在马上。她的伤势远比预料得严重,三天来仍没有多少起色。那天她与鬼王峒武士缠斗了一日一夜,虽未受伤,但真元几乎耗尽。

西门庆留在她体内的阴寒之气,已经在她子宫内蛰伏良久,与程宗扬交合时,这股阴寒之气已蠢蠢欲动,但因为程宗扬真阳太过浓郁,将它强行克制下来,未曾发作。她真元一弱,这股阴寒之气趁机肆虐,重创了凝羽的经络。

花苗新娘给凝羽留了几丸丹药,用来调理她受创的经脉,但凝羽丹田的气息仍是一片紊乱,即使再过十余日也未必能够运用自如。

凝羽回过头去,远远看到那老媪坐在那幢孤零零的石屋前,篮子放在手边的地上,那头光亮的长发散在膝上,一手挽着,一手拿着那把黄杨木梳慢慢梳理。

与凝羽目光一触,那老媪满是皱纹的脸庞慢慢笑了起来,嘴唇轻动着,仿佛在说着什么。

凝羽无由地感到一阵恶寒,整条脊骨都仿佛浸在冰冷的水中,忍不住娇躯发抖。

怎么了?程宗扬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凝羽。

凝羽咬住发白的唇办,良久摇了摇头。

程宗扬松了口气,你看你,还说能撑得住呢,差点就摔下来了。

凝羽不敢回头再看,但身后叶媪那两道目光像冰剌一样,仿佛要穿透她的背脊。

第二章旱洪

林间远远传来花苗人用树叶吹出的啃声。祁远扯了片叶子,用啃声回应。

他们在林子里等。祁远脸色发黄地苦笑道:早知道我也不进村了,一晚上都没合眼。

朱老头兴致不错,骑着他的瘦驴眉飞色舞地说道:昨晚我可做了个好梦,梦到一个仙女从天上飞下来,死乞白赖要给老头我做老婆。仙女头发那个长啊,味道那个香啊……我飞啊飞啊……

吴战威砍开一片巨大的蕨叶,笑道:你不会是梦到姓叶的老太婆了吧。

朱老头吭哧几声,恼羞成怒地说道:胡说!

祁远道:朱老头,你那会儿说人家儿女双全,子孙成群——那不是当面骂人家的吗?

怎是骂人呢?怎是骂人呢?朱老头不高兴地嚷嚷道:我说的不都是好话吗?

好话?祁远嗤了一声,人家无儿无女,老公也早死了,你还说她往后儿女双全,那不是找骂吗?

朱老头悻悻然说道:老公死了怎么着?难道不能再嫁?

成,你去跟她说去。

朱老头哼哼两声。说就说!俺走南闯北几十年,怕过什么!说着他忽然两手抱住肚子,惨叫一声:哎哟……我的亲娘哎……

朱老头从驴背上滚下来,捂着肚子连滚带爬钻进蕨丛,片刻后澎的一声闷响,一股臭气弥漫着飘来。

呸!呸!吴战威等人笑骂道:朱老头,要出恭你也不滚远点儿。

朱老头在蕨丛里哼哼唧唧老半晌,才勉强提着裤子出来。他那张瘦脸颜色发青,一边走一边弯腰吃力地捧着肚子,哼哼道:亲娘哎……这是吃着啥东西了?差点把肠子都拉出来……

该!石刚道:把一肚子的坏水都拉出来,你就消停了。

朱老头用手指戳着石刚:石头,你就学坏吧,我这么大岁数,还咒我,缺德不缺德啊……哎哟!

一句话没说完,朱老头又提着裤子,屁滚尿流地钻进蕨丛。

众人一阵轰笑,祁远也龇了龇牙,笑容却有些发僵。

还没走到花苗人的地方,朱老头就拉了五六次。最后一次从林子里出来,老头连腰都直不起来,眼窝也陷了下去,走路直打晃。

程宗扬道:云老哥,情形有些不对啊。

云苍峰拈须低笑一声,这就对了。朱老头这会儿吃点苦头,总比糊糊涂涂送了命强。

是姓叶的老媪做的手脚?祁远道:万一朱老头拉肚子走不动路,咱们陷在这大山里,可就麻烦了。

云苍峰摇了摇手,不妨。那老媪若是动了杀心,他岂能活到此时?如今只是拉拉肚子,这朱老头已经是运气了。

朱老头死狗一样趴在驴上,只剩下哼哼的力气。石刚把水囊递过去,早上烧的热水,还温着呢,喝一口。

朱老头哼哼道:石头啊,我就知道你心好……这水大爷不暍了,给大爷拿点酒……

石刚气不打一处来,都这时候上了还馋酒,泄死你拉倒!

面前的蕨叶忽然哗啦一声,倒了下去,一名胸口剌着纹身,肩膀包着绷带的精壮汉子现出身来。

卡瓦!程宗扬叫道。

赶来接应的花苗汉子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山神庇佑,我们打了一头野猪,已经烧好在等你们。

林中的空地上生起一堆篝火,上面架着一头比牛犊还大的野猪。武二郎赤膊立在火边,正拎着刀,两眼紧盯着火候,将烤透的猪肉一片片切下来,挑在蕨叶上。

这厮在商队里属于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和花苗人在一起立刻换了副嘴脸,殷勤得令人齿冶。程宗扬讽刺道:二爷,勤快啊。

武二郎嘿嘿笑了两声,对程宗扬的讽刺毫不在意,显然心情不坏。

程宗扬笑咪咪道:二爷这是给花苗当上门女婿了?往后不打算跟咱们一起走了吧?

武二郎小心切下野猪后腿一块烤得金黄油亮的好肉,对跃跃欲试的阿夕道:这是给族长的,别碰!

阿夕哼了一声,又白了程宗扬一眼,嘟着嘴走开。

武二郎这才说道:反正顺路,到了白夷族再说。

什么叫到了白夷族再说?

武二郎不耐烦地说道:反正误不了你的事。喂,再给我一个银铢。

这些日子程宗扬大致了解到货币在这个世界的购买力。在南荒一枚银铢差不多能买一百斤稻米,或者够一个人一个月基本生活费用的开销。事实上南荒流通的大多是成串的铜铢,每串一千枚,称为一贯。由于银铢稀少,一枚银铢差不多能换一百一十枚铜铢,比内陆的折换率还高了百分之十。

程宗扬戒备地说道:做什么?

少废话,给不给吧?

不给!

见程宗扬态度坚决,武二郎软了下来,大不了二爷多给你干一个月。快点儿,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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