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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几步路阿宝走得很缓慢,在马上就要拉住明菲的手的时候,明菲忽的又往后退了几步,阿宝愣了愣,接着往前走,就这样反复几次之后阿宝终于生气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
明菲站在一旁轻笑着道:“不?你要是不让额娘抱你便就坐在这,额娘进屋子里睡去了。”
眼睁睁的看着明菲转身就走,阿宝终于哭了:“凉!凉!”
明菲一走毛毛立马颠颠的跟了过去,小阿宝坐在原地哭了一会见着明菲一点都没有要理睬自己的意思,但却站在了原地在没有往前走,扶着一旁的栅栏自己站了起来,又慢腾腾的往明菲跟前挪去。
明菲转头看的时候,小阿宝立马露出个讨好的笑容,希望明菲能来抱起他,但明菲依旧站在原地。
阳光从高空中倾泻而下,像是披着金色羽翼的天使将幼小的阿宝笼罩在里面,阿宝撅着小屁股走得小心翼翼,一步一个脚印,每一步却都像是走在明菲的心头,她宁愿儿子没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也不愿儿子长大后一步一血,后宫的孩子最先学会必须是忍耐,一个有作为的人永远都要知道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懂得取舍。
阿宝终于抓住了明菲的裤子,兴奋的咯咯直笑。
明菲弯腰将阿宝抱了起来,亲了亲那因为哭过而有些泛红的脸颊:“阿宝是个好孩子。”是额娘不好。
阿宝仅仅只是因为明菲愿意抱他了,高兴的在明菲的怀里拱来拱去,搂着明菲的脖子一个劲的叫“凉”。
明菲抱着他往屋子走去:“阿宝要不要吃苹果泥?额娘给阿宝做。”
阿宝又开始得瑟了,一手指挥着明菲抱着他去林子里转悠,一边嘴里还表达着自己的意愿:“要!”。
明菲对于阿宝这种天生的心胸到觉得有些好笑,有些事情上怎么就这么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自己也好几日没有进林子里转悠,便又转身往回走:“行,额娘带着阿宝去转转。”
阿宝在明菲的怀里雀跃的抱着明菲的脸亲了一口,明菲被儿子这讨好的行为逗的高兴的不行,将怀里的阿宝狠狠的揉搓了一番,以至于阿宝有些受不了,嘟着嘴巴将小脸全埋在了明菲的怀里。
天气开始渐渐的转凉,这让爆发大面积的瘟疫的可能大大的降低,明月的情形一直不见好,阿姆鲁氏却是先一步走了,明菲特意的让人去上了香,回来说是庆复在灵堂上扬言自己十年内绝不娶亲,阿姆鲁氏的娘家人都有些过意不去当场劝慰了一番,却依旧没能让他改变主意。
赫舍里气的几乎晕厥了过去。
明菲的记忆里,庆复一直是个君子一样的人物,兰芝一样芳香,不愿意受世俗的羁绊,他不愿意娶亲又何尝是不愿意担起佟家的负担。
明菲叹气道:“王嬷嬷,你回去一趟传个话吧,便说是‘强扭的瓜不甜’,若是真不愿意就算了,隆科多就不错。”
王嬷嬷担忧的道:“太太自来在大爷的身上心思重,这一次定是气的不轻。”
“谁说不是了,在带些上好的药材去,你好好劝慰劝慰额娘,儿子不止一个,总要往前看的,庆复这样总好过做出别的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庆复已经有过一次私奔的念头了,要不是赫舍里以死相逼谁知道现在庆复在什么地方。
王嬷嬷应了是。
看着王嬷嬷下去,明菲在心里又盘算起了其他的事情,兰馨的婚事定在了十九年的三月,她也当给兰馨打几样别致的首饰,阿宝十月的周岁宴就在眼前,让阿宝抓个什么样的东西才算最合适?
明菲想着阿宝也当醒来了,就听得康熙又赏了一大筐的贡橘过来。
台湾的事情还在筹备中,因为突然的大震稍微有些停滞,现在又正式提了出来,李光地是主要的主战大臣,明珠一方都表示反对,国家灾难不断,没有太多的精力去理会那弹丸之地。
朝堂上争吵的有些激烈,康熙听得脑仁都疼,也因为都有道理,并没有最后的决定要不要攻下台湾。
给明菲的赏赐刚到一会,又是康熙叫了嫔妃们去御花园赏桂花的旨意下来了。
康熙有些烦躁,叫嫔妃们陪他游园。
男人爱美女,就是不怎么样,放到一起都看着都是一件极其赏心悦目又自豪的事情,这就是男人万年也变不了的劣根性。
佩环笑着跟佩玉几人给明菲换衣裳:“皇上好几日都买见着主子,今儿主子可得好好的打扮打扮。”
佩玉在妆奁里翻出了康熙上一次赏给明菲的金崐点翠梅花簪:“主子簪这个,皇上看见了也喜欢。”
明菲看着还是一如既往的恬淡,可是若是仔细看就看的出她眼眸里的冰冷。
她能待在后宫里仅仅也只因为她的别无选择,她愿意完美的扮演一个角色只是因为她觉得她还剩下些尊严,她还能够活着,可是这一次,她只觉得自己是男人的一件物品,一件美丽的物品,喜欢的时候还是可以拿出来展示,并且放在众多物品之间,她觉得这个时候,她甚至不能算作人。
她要紧紧的握着双拳,才能克制住自己的悲凉和愤怒。
秋天的天总是蓝的高远蓝的明净,一眼看过去甚至找不到一丝云彩,但明菲总觉得这个时候的蓝色很忧郁。午后的阳光给木槿花树渡上了一层金色,荷塘里的荷花已经完全开败,因为明菲说要“留得残荷听雨声”,满池子的枯枝败叶让秋天的味道更浓了几分。
她推开窗户,甚至能嗅到浅浅的桂花,那定是金灿灿的开了一片,用来做些松软香甜的桂花糕就刚刚好,她或许也可以移一些到空间里,那样桂花的质量就能更好。
佩环看着明菲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有些急切的道:“主子,时候差不多了,总不能让皇上等吧?”
是啊,那是皇上,全天下的人都是他的奴才,她又算什么?她不过是沧海一粟,微小的如同一只蚂蚁。
她收回目光淡淡的道:“去给我叫个太医来,在去给皇上回个话,只说是我身子不爽利,怕过了病气给皇上,便不去了,请皇上降罪。”
妃嫔的手里总有那么一两丸可以装病的药,她也有,却是第一次用。
佩环惊诧的道:“主子这又是为何?”
明菲转身向里走去:“你不必问了,按我的意思来。”她不过是不想逼的她自己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
康熙带了二十几个妃嫔在御花园里转悠,远远的就是香风扑鼻,康熙看着宽松就有人敢说几句轻松顽皮的话,皇上一笑后面的美人都跟着一起娇笑,御花园都亮了几分。
没等康熙派人问明菲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明菲身边的太监向康熙回了话:“主子今儿有些着凉,一直是头疼,下晌午的时候身上觉得酸软,叫了太医过去果然是得了风寒,主子说万万不敢给皇上过了病气,也不敢过来,请皇上降罪。”
风寒这样的病说小也不小,但若是说大也能大,康熙还是很着紧明菲的:“太医说没说严重不严重?”
“回皇上的话,并不是很严重,喝几贴药就能好的。”
康熙顿了顿道:“即如此朕就随你过去看看贵妃。”
已经有人丝毫不带犹豫的认为生病什么的其实完全是贵妃以退为进的招数,不过是想让皇上单独的陪她罢了。
荣嫔担忧的道:“奴婢很是担心也跟着皇上去看看贵妃,若有奴婢能做的事情也好帮把手。”
惠嫔赞同的点了点头:“奴婢们侍候贵妃娘娘还是能做好的。”
康熙回头看了看:“荣嫔和惠嫔就跟着,其他人先退下。”
明菲穿着浅色的中衣躺在拔步床上,脸颊苍白,看着娇弱的让人怜爱,康熙的声音不自主的轻柔了气来:“怎的这么不小心?也不是小的时候了,还这么不会照顾自己,可是下面的人不够尽心?”
明菲轻咳了咳:“这几日天气忽冷忽热,是妾身自己不够小心,不关下面人的事,只是妾身现在身子不爽利皇上若待的久了,小心过了病气。”
康熙不赞同的道:“朕龙体康泰,哪里是说染就是能染上的,在说,不过来看看你朕总归有些不放心。”
蕙嫔和荣嫔听的心里一片酸涩,说她们受宠又怎么能和贵妃比,皇上什么时候用过这样的口吻跟她们说过话,更别提一点也不管是不是会沾染了病气,坚持在这陪着。
明菲转头看向两人道:“我不过是有个小病,到要让两位妹妹过来受累,这便是我的不应该了。”
两人忙都向明菲行了一礼,荣嫔道:“贵妃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侍候贵妃娘娘是奴婢们应当做的,怎么会有受累这一说,贵妃娘娘折煞奴婢了。”
明菲笑了笑,带的自己又咳嗽出了声。
康熙忙伸手给她拍了拍背:“可是喝了药了?”
明菲摇了要摇头:“正煎着了。”
康熙回头吩咐李德全道:“去给贵妃娘娘把前些时候山东的阿胶蜜枣拿些过来。”
明菲摇起身谢恩,康熙按住了她:“别起来了,你身子虚,现在不兴这个虚礼。”
明菲虚弱的笑了笑。
康熙看她可怜,本是打算伸手摸摸她的脸颊的,大概又想起身后还有个荣嫔和蕙嫔,伸出去的手只拍了拍明菲的肩膀。
明菲也只是一时有些想不通,她躺在床上静静的想了一会,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她那所谓的尊严是个什么尊严,她作为一个现代女性一直坚持的底线其实早早的就被踩在了脚下,不过是去游个园,其实真的不算什么。
康熙看着明菲喝了药,又看着她睡下了才起身离开,却并不打算带着荣嫔和蕙嫔走:“贵妃身子不爽利,你们今儿就在这侍候着,若是侍候的好,朕有赏。”
两人都行礼谢恩。
长春宫因为明菲的原因,透着一股现代的简约感,并不似其她人的宫里看着繁复华贵,但却处处都是精品,说是让荣嫔和蕙嫔侍候明菲,其实她们这样已经到嫔位上的也不会真的就让做些是什么,康熙只是表示了自己重视的态度。
荣嫔和蕙嫔坐在外间向四周看了看。
荣嫔笑着道:“贵妃娘娘的长春宫实在朴素了些,我觉着宜嫔宫里的东西都要比贵妃娘娘宫里的东西光鲜亮丽。”
蕙嫔轻声道:“她不过是个嫔,怎么能和贵妃娘娘比,就是看着在光鲜又有什么用,奴婢就是奴婢。”
荣嫔的眉头微微挑了挑,语调不变的道:“谁说不是了,她自己心里头大概是觉得自己很了不起的”她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往蕙嫔跟前凑了凑:“你不知道,我前些时候还在她住的地方见着不当嫔用的东西,我问她你猜她是怎么说的?”
蕙嫔看着来了兴趣,也压低声音道:“怎么说的?”
“说是皇上赏的!”
蕙嫔坐直身子轻哼了一声:“现如今谁没有几样皇上赏的东西,何苦那么嚣张了,在说,我也不信皇上会给她赏那样的东西,皇上才不会坏了规矩。”
荣嫔赞同的道:“我也这么觉得。”
明菲闭眼躺在床上,听得常瑶将两人的对话一字不落的重复给了她,她闭眼勾了勾嘴角:“不用理会她们说的事情。”无非就是想用这种办法给宜嫔上眼药,最好是明菲在核实过之后因为不高兴或者气愤收拾收拾宜嫔。
她挥了挥手:“让她们两个回去吧,不用在跟前侍候了。”
她这一天也折腾的有些累了。
她觉得自己生了病,本是不打算见阿宝的,只是阿宝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没有见过明菲,尤其是在跟明菲晚上住了一段时间之后,阿宝被奶嬷嬷抱进来的时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看见明菲就更委屈了,伸着小手可怜兮兮的要明菲抱,进了明菲的怀里,立马紧紧的搂住了明菲的脖子,小脸埋在明菲的脖颈处。
明菲拍了拍阿宝的小屁股:“这是怎么了?额娘又不是不要你了,怎么就哭的这么难过?”
阿宝的小脑袋在明菲的脸颊上蹭来蹭去,两只手抓着明菲的耳朵。
明菲的伤感被阿宝这样的动作逗的又笑了起来:“你这个孩子,这是怎么了?阿宝是额娘的乖孩子,额娘又不会不要阿宝,阿宝怕什么?”
她抱着儿子亲了亲。
你是额娘自来了这以后最割舍不下的血肉,便是这个世界不要额娘了,额娘也不能不要你的。
她嘴里轻声给阿宝唱着歌谣,手里轻拍着阿宝的背,阿宝乖巧的趴在明菲的肩膀上,不一会就闭上了眼睛。
她现在没有理由带着阿宝睡,更何况对外她还生着病,她哄着阿宝睡着,又用空间水沾湿的帕子给他擦了擦手脸,才让奶嬷嬷将他抱了下去。
佩玉捧了煎好的药上来,明菲闻见那味道就直撇脸,王嬷嬷道:“主子即是这么不喜欢喝药,今儿又何必了?”
也是,她这又是何必了,捣腾来捣腾去受罪的还是她自己,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嬷嬷说的是,何必了,对了,额娘真的不要紧?”
王嬷嬷轻吹了吹药:“这个时候喝刚好,主子还是先喝了药在说。”
明菲皱着眉头接过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