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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告诉过你啊,一个‘王爵’只有一个‘使徒’,除非‘使徒’死亡,否则‘王爵’不能对第二个人进行‘赐印’。而在你之前,我没有过‘使徒’。”银尘闭上眼睛,轻声说着。
“这样啊……原来我是你的第一次……”麒零两手一摊,大松了一口气。
银尘维持着安静而高贵的睡姿,但是依然难以掩饰他太阳穴上愤怒跳动着的青筋。
麒零挠了挠头发,心里莫名地高兴起来,“说起来,‘使徒’到底是做什么的?伺候‘王爵’的么?还是说,是你们的跟班?”
银尘睁开眼睛看着麒零,月光照在他年轻而英气的脸上,他的目光像是黑色的大海,剑锋一般的眉毛衬托着他的俊美,“‘使徒’……是下一任的‘王爵’,我死了之后,你就是‘第七王爵’。”
“啊啊啊啊啊啊!”麒零在愣了三秒钟之后,抓着自己的头发尖叫起来──当然,叫到一半,又开始满嘴冰碴,“呜呜呜”地开始吐。
吐完嘴里的冰碴,麒零依然没有放弃,“银尘,你们的魂术都太厉害了。我要练多少年,才能像你那样啊?你也教教我从地面引爆一根冰刺出来吧!太厉害了啊!或者至少你教我哗啦啦地洗衣服吧?这样我这个跟班干干净净的,你脸上也有面子呀!”
“这些东西,是没办法教的,只能在不断的战斗和练习里学来。‘王爵’教授给‘使徒’的,也仅仅是他们独特的运魂方法而已。而至于能产生多大的能量,完全取决于个人的修为。如果说得简单一点儿的话,魂术的本质,就是运用自己身体里的魂力,和外界的各种元素产生感应,从而达到普通人类用肉体无法完成的‘奇迹’。而亚斯蓝帝国疆域上的魂术师,天生体内的魂力,就是水属性的,所以对水、冰、雾、汽这一类的事物,具有出类拔萃的控制力。不过这种对元素的控制力,对魂术师来说,都像是喝水、眨眼睛、抬头这类动作一样,几乎是一种生命的本能。就像你出生之后,没有人教过你如何眨眼,但是你生来就会;没有人教过你如何跳跃,但是你生来就会。魂术也是一样的。你慢慢就懂了。”
麒零低着头,若有所思。
“并且,魂术师们因为体内魂力的不断操控、循环、激荡,所以肉体也比普通人类具有更强大的潜能。比如我们的力量、速度、再生能力,都远远超越一般的人类,所以说——你的鸡,已经烤焦了。”银尘望着麒零身后,面无表情冷冰冰地说。
“什么?……哇!!”麒零蹿过去一把抓起树枝,不过为时已晚,他看着手里一块焦炭一样的东西,哭了……
【西之亚斯蓝帝国·深渊回廊】
两侧拔地而起的高大黑色山脉,把蓝天拥挤得只剩下一条狭窄的缝隙。
峡谷的入口处,弥漫着浓厚的乳白色大雾。峡谷深处被大雾掩盖着,什么都看不到。偶尔传来一声诡异的吼叫声,隐约地在空气里回响。
四处爆炸散落的血块,残肢断臂,无数形状奇异的头颅,有些被踩碎一半,混浊的脑浆喷溅在黑色的岩壁上,有些只剩下一个空壳,里面的脑髓已经不知去向。地上大大小小散落着各种颜色和大小的眼珠子,仿佛无数冤魂的眼睛,不甘地瞪着人间的幽灵。
数不清的内脏和肠子,它们饱蘸着血浆,四处悬挂着,山崖上,树枝上,岩石见的溪涧里,水面上也不时漂过一副脏器,整个巨大的山谷被黏腻混浊的恶臭包裹着。
如同人间炼狱般寂静无声的场所。
一望无际的空旷辽阔,被雾气覆盖着峡谷腹地。
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以至于让这个静谧的峡谷盆地,变成了如此恐怖的人间炼狱。
在辽阔的尸骸之地上,两个渺小的身影,缓慢地从这片血腥里走出来。
鬼山缝魂看着自己背上沉睡的那张仿佛一碰就要碎掉的晶莹面容,胸腔里翻滚着难以言喻的感受。
“我们……活着出来了……”鬼山缝魂血迹斑斑的脸上,终于出现了笑容,他如同星辰般的眼睛里,浮出一层发亮的泪光来。
背后那个穿着银白长袍的少年,睁开他那双仿佛琥珀般美好得惊心动魄的双眼,柔软而又纤长的睫毛把他装点得像一个年幼的神祇。精致的五官、没有任何瑕疵的肌肤,他孱弱的脸看起来就像是苍白的雾气一样,虚弱而没有生气。
快要走出‘深渊回廊’的时候,少年的瞳孔里,出现了一个如同幽灵般的身影。
鬼山缝魂看着远处浓雾里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的影子,停住了脚步。他坚毅的脸上笼罩起一层蓬勃的杀机。
他轻轻地把少年放在山崖边让他靠着岩石休息。少年苍白的脸上泛起恐惧,看起来一阵风都可以让他致命般的脆弱。
“‘五度王爵’鬼山缝魂,是你么?”浓雾里的幽灵问。
“你是谁?”缝魂的身体上,无数金黄色的十字刻纹呼吸般隐隐闪动起来。
浓雾里,幽灵慢慢地走过来,从黏稠的雾气里显影出了轮廓,仿佛水里浮出的一个死灵。漆黑的袍子,笼罩着整张脸的兜帽,从他冰冷的身上完全感受不到任何生命流动的气息。
“我是幽冥。”黑色的影子说。
“幽冥?……‘二度王爵’……‘二度王爵’幽冥?……”鬼山缝魂的声音里,充满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锐利声,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嘶哑而尖锐。
恐惧像是密密麻麻的蚂蚁般从缝魂胸腔里爬出来。当他想从身体里拔出‘魂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身体完全没办法动弹。
“不要浪费力气了,”没有任何感情和起伏的声音,在浓雾里像是来自地狱的鬼牙,“在我‘瞬杀’你之前,你有什么要交代的么?”
“这就是……‘二度王爵’的实力么……”虽然自己在刚刚从‘深渊回廊’里救出少年的时候,已经消耗了大部分的魂力,才导致现在处于完全无法使用任何魂力、足以被‘瞬杀’的局面……不过,就算自己是完全没有消耗魂力的状态,对面的幽冥……也仍然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怪物。缝魂感应着自己身体内被对方压制着的完全无法流动的魂力,看着对面这个一点儿都感受不到他的魂力气息的鬼魅,瞳孔里是铺天盖地的绝望。他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远处睁大纯净瞳孔凝望着自己的孱弱少年,眼里流下了痛苦的泪水。
“幽冥……你听我说……你可以杀我,但是不能杀他,他是……他是……”缝魂的话突然硬生生地断在空气里,仿佛一根被折断的树枝发出的脆响。
一根精美而小巧的冰凌,从缝魂的喉咙里穿刺出来。
随即,肩膀、胸膛、小腹,一根接一根的长满倒刺的锐利冰刃,连续地从他的身体里爆炸而出。血浆汩汩地流了一地。
“不可能……你竟然能控制我身体内部的水……你的魂力竟然强到……可以突破我身体的屏障……这不可能……”
幽冥从黑袍里伸出苍白而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挥了挥,缝魂的身体突然飞起来,朝山崖撞去,轰然一声,坠落在地上。
幽冥的身体像是始终浮动在空气里一样,没有任何重量,甚至没有任何厚度,他那黑色鬼魅般的影子一晃,就突然出现在少年的面前。
幽冥弯下腰,伸出一双完美得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的手,用修长而冰凉的手指轻轻地把少年的下巴抬起。少年那张精致得仿佛年幼天神的脸,此刻充满了恐惧,瞳孔剧烈地抖动着,呼吸越来越急促。
弯下腰的幽冥,轻轻地摘下了头上的兜帽,峡谷里被雾气包裹成柔和色调的乳白色光线,笼罩在他那张俊美无比的年轻脸庞之上,邪气的笑容像是深海里一闪而逝的鳞光,他的眼窝像是狭长的山谷,高高的眉骨隆起在他的额头上,和他挺拔的鼻梁呼应着。碧绿色的瞳人如同浩瀚的汪洋。周身的黑色长袍被魂力鼓动着,轻盈地如同黑色烟雾般在空气里浮动,包裹着他修长而又充满力量的身体。
“你最好告诉我……你是谁……”幽冥靠近坐在地上的孱弱少年,望着他苍白的脸,用低沉而又磁性的声音问道,他有力的手指在少年白皙的脸上轻轻地摩挲着,仿佛在抚摸一朵刚刚开放的花朵。
少年缓慢而又怯生生地抬起他的手,他纤细而苍白的手指,轻轻地搭在幽冥的手臂上,仿佛不敢碰他一样颤抖着,充满了畏惧。
“我是……”少年虚弱的声音,在雾气里难以分辨,仿佛失去力气一般,空洞地张合着他的口。
在幽冥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刹那,少年冰凉的五指瞬间变化成交错缠绕的锋利冰刃,以一种无可抵抗的闪电般的速度,沿着幽冥的一条手臂,像是疯狂的钢铁藤蔓般“哗啦啦”攀爬上去。
一个眨眼的瞬间,幽冥的右手连同右半边肩膀,都化成了空气里飞扬的粉末碎片。
四处飞溅的血液泡沫,在浓雾里腾起一阵腥甜的味道来。
第五章黄金魂雾
【西之亚斯蓝帝国·港口城市雷恩】
从早上醒来开始,麒零就跟着银尘开始一路快速前进,银尘看起来轻飘飘的,仿佛散步一样悠闲,但是实际上,他的速度就像一阵风似的,麒零铆足了力气,才勉强跟上他的速度。渐渐地离开福泽镇外的森林之后,银尘就带着麒零,一路往西边进发。开始麒零只是有点儿疑惑,但是猜想可能银尘知道一条近路吧,也就没多问。直到突然看见了出现在自己面前的一座白得耀眼的海港城市,麒零终于忍不住了:“银尘,我们不是要去帝都格兰尔特么?格兰尔特应该是在北边的内陆吧?我们跑来这个海港城市干吗?”他一边仰起头惊叹着雷恩恢弘的白色建筑群,一边快步赶上走在前面的银尘。
“我带你来这里,是来拿属于你的‘魂器’。”银尘没回头,继续朝前走着。
“‘魂器’?这个又是什么?”麒零又迷惑了。他叹了口气,发现自己永远都没法搞明白这个魂术的世界了。刚刚弄清楚一个东西,转眼又会多一个新的玩意儿。昨儿个刚刚弄懂了自己的魂兽,现在好了,又来了个‘魂器’,明天不知道会不会再来一个魂衣、魂鞋、魂皮带什么的……
“就是属于你的独有的一件兵器。‘魂器’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兵器,它只产生于‘魂塚’里面……”
“请问这‘魂塚’又是……”麒零觉得自己脑子已经缺氧了。
“‘魂塚’是在雷恩海域下的一处深海洞穴,这个巨大的洞穴从远古以来就存在着,和帝都格兰尔特‘白银祭司’的存在一样,没有人知道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魂塚’就像是一个孕育‘魂器’的巨大母体,无数强力的‘魂器’都像是有生命的植物似的,从洞穴的岩壁上生长出来。‘魂器’和普通兵器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它和魂术师的身体一样,具有灵魂回路,魂力沿着‘魂器’上的刻纹流动,能产生巨大的力量,同时‘魂器’也具有容纳魂兽的功能,所以,拥有‘魂器’的人,其实等于拥有两只魂兽。但是只有‘使徒’才有资格进入‘魂塚’去摘取自己的‘魂器’,所以,也只有‘使徒’和‘王爵’,是拥有两头魂兽的。并且,一旦‘使徒’进入过‘魂塚’一次,无论是否成功地拿到了强力的‘魂器’,他此生永远都不能再次进入‘魂塚’了。”
“这么厉害啊?那和我现在的‘苍雪之牙’比呢?”
“不同‘魂器’的容量都是不一样的,越强力的‘魂器’,就能收容越厉害的魂兽。但是‘魂器’也是需要寄居在魂术师的身体内部的,如同‘第一魂兽’需要寄生在‘爵印’里才能恢复魂力一样,‘魂器’也需要魂术师的肉体,才能恢复魂力。”
“你说……把武器……放在身体里?”麒零头皮一阵发麻。
“是啊。你要看我的‘魂器’么?”银尘回过头来,面无表情地看着麒零。
“不用不用!谢谢您了!”麒零胃里一阵恶心,“你刚说是在海底啊?那我们怎么去?还得弄条大船吗?我先说好,我没钱的……”
银尘深呼吸一口,转身大踏步走掉了……
“这……发生了什么事儿啊?”麒零站在狭长的甬道入口,看着四处崩裂的裂缝,砸裂的坑洞,四处飞溅着的碎石,一片狼藉。
银尘站在原地没有说话,他狭长的眼睛笼罩在一片阴影里。周围依稀能够感应到残留下的魂力余烬,证明打斗发生的时间离现在不远。而且从空气里飘浮着的魂力余丝的精纯度来说,这些魂力不是来自一般的魂术师,这种精纯程度的魂力,至少是来自‘使徒’,甚至‘王爵’的。
头顶的阳光把甬道里的一切照得毫发毕现,光线里浮动着微小的石屑碎片和粉末尘埃,像是金色的烟雾。
“你不是说我们去海底么?来这里干吗?”麒零问。
“从这里数过去,第十七个神像,就是去‘魂塚’的‘棋子’。”
麒零揉着太阳穴,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