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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太子明明有过更好的机会擒获二皇子——他这样,真的是为了擒拿叛贼么,无论怎样看,都更像是一己之私——为了一个女人。关系百姓的大事,岂能儿戏。
眼见太子的书信已经上路出发,有人终究是按耐不住,向上通风报信。
没人料到,这封密报,却到了楚世手上。
楚世拿着那封密报,长长地舒了口气,“总算等到这最后一份证据。”
“二皇子,那是小王爷送来的书信?”
“没错,是令时在红业郡拦截下的密报——墨枫,搜查的证据已经都准备好了吧?”
“是,万无一失,请二皇子放心。”
“好,那么只要再加上这一份密报,就足以证明太子和叶国舅的陷害……”为了一个女子如此陷害自己的弟弟……楚世并不想扳倒楚城,也没有那个必要。但是,至少要让父皇明白原委,阻止发兵。“现在的问题,就只是由谁去京城,将东西送到香时手上——”
朝廷之中的事情自有泓香时会安排,而泓令时离得虽远,也不见得使不上力。加上朝中还有许多站在他这一边的大臣,施加压力不难平反他的罪。只是,要将证据及时送到,最好还要赶在太子的书信之前,这却……
珠帘掀动,雪崖从内室走出来,淡淡道:“我去。”
“不行!”楚世站起来迎向她,下意识地想去扶,“你的伤才刚刚……”
“伤?”雪崖浅笑,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哪里有伤?”
光洁细腕白皙如玉,全无半点伤痕。
楚世怔了怔,随即释然的笑了,伸手拉住她的手——总算,放下一桩心事。这样多好,不必日日心痛,还要担心她什么时候会不会受伤,会不会遇到危险……找一个仙人当夫人,也真不错的。
雪崖知道他有所动摇,继续道:“你就算找别人去,也未必能够赶在楚城的书信之前,万一迟了怎么办?我去才是最万无一失的,况且越早送去,朝中的人也有时间可以早作筹划。”
楚世轻叹,“好象你所说的事情总是让人无法反驳。”
“事关重大,整个蜀州的命运,怎能不尽量妥当些?”
点点头,仍旧有些不放心,“你的伤真的痊愈了?”
“放心吧,我又不是普通人,这样的伤……怎么会放在心上。”
怎么会放在心上?身上的伤,只三天便和不曾存在过一样,不曾存在……不曾受过伤害……可是,心呢?那崩坏的一角,如何修复?在那支离破碎中,即使可以忽略,仍旧无法阻止缓缓入侵的黑暗。
她说服了楚世,拿过那些证据收好,出门之前却若有若无地向墨枫扫了一眼。那一眼,貌似无意,墨枫却心里微微一动,立刻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在雪崖离开之后,他便也告退,跟出门去。
远远地看到雪崖在等着他,他走过去,低头行礼道:“二皇子妃有什么吩咐?”
雪崖无奈一笑,“这样的称呼我还是有些不习惯,不必这么多礼了。楚世他真的打算只平反了自己的罪名就算了吗?”
“是。二皇子的确是如此打算。”
“墨枫这样的后果是什么,你应该明白吧?”墨枫沉默点头,他们都明白,如果就此放过太子,就算平反了楚世谋反之罪,他日太子登基,一样不会放过他们。该发生的事情依然会发生,一切不过是短暂的拖延而已。这一点,连他们都明白,楚世想必更清楚。
“墨枫,楚世的事情,你比我更清楚,他在顾虑什么,你也是知道的吧。”
墨枫微微促起眉头,既然雪崖也全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楚世的确一直都在顾虑,因为他不是皇上的亲生子,不想让太子和皇上之间有所隔阂。那个位子,只属于太子一人。
“二皇子仁善……但是……”
“但是我们不能这样放过楚城,因为他不会放过我们。”
“……您想怎么做?”
雪崖缓缓转身,盯住墨枫,字字句句道:“除掉楚城,扶楚世继承皇位!墨枫,你是楚世身边最近,最信任的人,所以这件事情一定要让你知道,才能够辅佐他。”
墨枫犹豫片刻,这也是他的心愿,他没理由反对……“但是皇上……”
“这些都由我来处理。楚世必须继位,这是他唯一的活路,也是蜀州百姓的活路。”
她要改变这一切,这由她一手造就的灭亡之路……就算因此要逆天改命,她也一定要做到!她不能够再忍受,每天都能预见到眼前人的死亡的日子。
洛儿,是不是连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你都已经预见到了,所以才将你最后的力量寄托在这双眼睛上?——雪崖伸手摸上自己的眼,这一片血红,要生生将人逼疯。
事到今日,墨枫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雪崖能够做到——即使他曾经不信,当日手脚俱废,现却好端端的雪崖,已经足够证明他听到过的话。雪崖只身前往京城,她跟墨枫的见面没有人知道,她跟墨枫说了什么,更不会有人知道。
京城,一夜之间风云变色。
几日后,太子泓楚城没有等到朝廷派兵,却得到了二皇子泓楚世平反,反叛之罪实为奸人所害,某朝廷重要官员入狱的消息。那个官员是国舅的人,显然事情的矛头已经指向国舅,但是叶国舅在朝廷多年,势力已是根深蒂固,要动那个老狐狸并不容易,而那个官员不过是替死鬼而已。
楚世究竟哪来那么大本事,人被困在蜀州,居然还能够扭转局面!
他盯着眼前皇上下令撤兵的手谕,紧紧攥住拳——不、能、撤、兵!他决不会楚世任何翻身的机会!
“太子殿下!叶国舅传书——”
“拿过来!”
他打开,微微蹙眉——这是怎么回事?皇上竟然在收到他请求出兵的书信之后大发雷霆,传闻多位朝中重臣和王爷突然一同进宫面见圣上,当夜皇上急火攻心得了急病,闭门不见任何人。国舅连见到皇上的机会都没有,就听到宫内传出下令给楚世平反的消息——
父皇居然闭门不见任何人?究竟宫里发生了什么?母后呢,难道她也不知内情?
要把事情弄清楚,只能继续派人镇守,他亲自回京城走一趟!
“去校场叫将军来见我。”
待下人离去,他走出房间,抬起头,天空中乌云压顶,厚厚的云笼罩着这片大地,阴暗而沉闷。眼前的花园在这片阴暗中毫无生气,花仍在,人却已经离开。
这个园子,从雪崖离开之后,他不允许其他人随便进来。乌云低压,看不出晨昏,天地间好静,静得只有风声,和自己的呼吸声。
昏暗的光线里白色的牡丹白得令人心慌,他伸手用力将花扯下来,在手里握碎——白色的花瓣片片坠落,摊开的掌心上被花萼划出细小的伤口,隐隐作痛。
他的心也在痛,不知道哪里被扎了一根刺,找不到,却无法忽视地隐隐作痛。
耳边忽然响起了琴声,熟悉的曲子,每一个音都清透美好,连在一起,却不复纯净。他心中一震奔向花园深处,灰蒙阴暗的天空下,坐于琴前缓缓抚琴的白衣女子依然静好,只是再无幽谷深雪般的悠然干净,她已是人间的雪,沾染了三千红尘,便再也洗不干净。
楚城震惊地看着她,他不信,他亲眼看她手脚被废,筋脉已断,从此只能远离了这弦琴。只是那跃然弦上的手指,何曾有过被毁掉的痕迹。
雪崖缓缓抬头,对他勾唇一笑,透着几分沉沉的凄凉,那双眼瞳中蛰伏的黑暗,与他如出一辙。
“你说……不想再听到我的琴声。现在,你可满意了?”
琴声还在,意境全无。现在的她,再弹不出往日的清澈。这琴声冰凉,浑浊,带着脓腻得化不开的阴沉。闻琴识人——这就是现在的她么?容貌未变,心境全非。
楚城,你满意了?
沉默地对视着,楚城突然觉得,雪崖离他好近——再没有那高不可攀的距离,他们从没有距离如此近过。
“你的伤——”
楚城的话刚出口,却又停住。似乎不必再问什么,一个好端端的雪崖就摆在他面前,早也知道雪崖有些不寻常,却没料到不寻常到这种地步——距离她带着那已经无法医治的伤离开,不过三天。
“楚城,我无意伤你……你为什么不肯放过我?”雪崖的话,与其说给楚城听,倒更像是说给自己。她在做什么?为自己要做的事情找借口么……
“放过你?雪崖,为什么你就不能接受我?我对你的心意难道比不过楚世,为什么你选择他,却不是我?为什么非要是他!?”
“我不知道……爱与不爱,或许我不懂……但是,不是你把我推到他身边,一步步,逼我到他身边的么?”
“我没有!雪崖,难道你就没有一点点爱我!?”他走上来,紧紧捉住雪崖的双肩,她猛地挥开,似乎连他一点点地碰触也不能忍受——
“我一直很在意你,但是直到今日,我才明白这‘在意’的真正原因——因为我怕你。怕你,或是怕即将发生的未来——”她的手放在琴上,紧紧地握着琴弦,在掌心勒出血痕……“楚城,你是我的劫,可惜,我却渡不过这魔障……也许,注定我要毁在你手上。可是,够了,我已经不想再恐惧下去,随时会发生的未来,不知何时会到来的未来,倘若就此坠落,就不用再怕了,对吧?”——这就是楚城的心情,她终于明白!
手指猛地划动,灵光瞬间注入琴弦,数道细光自琴上飞出,直直没入楚城的体内——
第二十八章 双龙战18
——与其终日惶恐,不知何时会被身后的黑暗吞噬……倒不如就此坠落,便再无可怕了吧?
一口血腥猛地喷出,楚城缓缓低头,看自己被数道细弦贯穿的身体——
“你消失,我的惶惑就结束了……楚城,你是我的罪,即使永生背负……”她笑着,笑得那样绝望,那样苦。手狠狠向外挥开,贯穿身体的细弦撕裂了脆弱的肉身,带着数道血珠划过空中。
楚城的血喷溅上雪崖如雪的白衣,迅速洇开一片——他在她面前倒下,越来越多的血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的脸上却露出解脱的笑容,参杂着莫名的阴凉,邪气……宛如鬼魅。
沾满殷红的手缓缓抚上雪崖的脸颊,她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照出他的身影。
“你也……和我一样……雪崖,你不是他的……不会再是……我,等着你……你也一样逃不了,你和我一样……被染黑……你就是另一个我,只是我的……我在地狱里,等着你……你会来的……”他的手终于垂落,将自己的血,沾染上雪崖的脸颊,染透衣襟……
雪崖定定看着他不再动的身体,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一点光……这是她恐惧的未来,她恐惧的黑暗,从今天起,她终于置身其中。
她不知道自己是哭是笑,脸颊仿佛木然,做不出半点表情。天空中的乌云翻滚,轰隆的雷声一阵阵不断,沉闷而压抑,豆大的雨点终于疯狂地砸下来,砸落地面,迅速将天地连成一片,在地面汇集……
她缓缓站起来,向后退去,离开楚城的尸体……大雨迅速冲走了地上的血迹,冲淡她衣服上的殷红……一团团红色渐渐洇开,越来越大,越来越淡,白色的衣裳,染成斑驳的浅红……
她盯着眼前的尸体,空洞荒凉的眼睛,似乎只能看到那具渐渐冰冷的尸体。
她的面前,一个身影渐渐走近,走到几步之外,静静看着她,看了许久。
“雪崖,你疯了么?”
她终于抬头,试着扯了扯嘴角,却只扯出一个苦笑。
绿色的身影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悲哀地道:“他是太子,是未来的真龙天子。”
“我知道……”
“你杀了他,是毁了你自己。”
“我知道……”
姬柔沉痛地闭了闭眼。她发觉事情有些不对便赶来,还是晚了一步……
如今,说什么都已经没有用。
“这场雨,会遮了天的眼,也会冲走一切痕迹。雪崖,你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吧?我帮你处理掉尸体……他的魂魄,你自己想办法。不能让他去地府……太子不能‘死’。
杀了人,你绝对不能再回天上了,能瞒一天,你就瞒一天,能瞒一年,你就瞒一年。能做的,我们都会尽力帮你,剩下的,你自己保重。”
这算是,她们最后的分别。姬柔很想对她笑一笑,可是她却笑不出来……大雨中,没有一滴雨水洇湿在她身上,但是雪崖却完全浇透,身上的红色越来越浅,直到最后残留下洗刷不掉的痕迹。
“雪崖,我们一起在锦翔仙府共职,已经几百年……”
“嗯。”
她最终还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低声道:“好好保重。”弯下身,拉起楚城的尸体,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