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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牙切齿的歹毒,谁更恨谁,怕是分不清楚了。
马厩里各式各样有很多马。我随便挑了匹棕色的马,皮色平常。翻身上马,挥动马鞭疾驰而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风如刀割般凌厉的打在脸上,眼泪涌了出来,很快就被吹干。身边的景象一闪而过却延绵不断,粗壮的树干油绿的树叶青翠的野草,还有各种模样的植物,茂密而茁壮。
跑了不知多久,只觉身上的骨头咯咯作响,快要散开似的酸疼,脸上也是火辣辣的疼。用力扯了把缰绳,马儿停了下来。身后响起马骤然减速的马蹄蹬地的声音。一道目光直直的打在背后。我没有回头去看,因为风送来了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马载着我慢慢的走着。看来我走了很远,已经听不到营地嘈杂的人声了。树林很静,偶尔有鸟儿飞过的声音,或是树上草丛里哗哗的响声。剩下的就是两匹马一前一后走在地上一下下的蹬地声。我固执的不回头,他也只是静静的跟在后面。天色渐渐转暗,周围围绕的变得雾气湿而重,应该已走到树林深处。此处多是野兽栖息之地,而我们只有两个人又远离营地,万一遇到凶狠的群狼,任浞飏武功再高也难保我二人周全。顾及至此,赶忙回身,却见浞飏神色凝重,黑发张扬风中,周身一片肃杀之气,隔着雾气傲然骑在白马上有如天神般高大。
浞飏唇角轻扬:“出来!”
我听见利器划风而过的声音,快而有力。一声哀嚎,紧接着又一声。身下的马儿全身抽搐,仰头又是一声嚎叫。浞飏掠起,拦腰抱住我,一个起落,我们已落地。身后是两匹马的尸体,仰面,口吐白沫。
四面的树上一齐落下数个黑衣人,无声的落地,竟没带起地上的尘土。那本是太阳晒过的薄尘,干燥,轻,是极轻。
十六个人,一种装扮。身着黑色夜行衣,黑巾蒙面只露出眼睛和嘴,眼神犀利冰冷。手握钢刀,精钢所制,四尺三寸长,薄而轻,是简单却有效的杀人利器。
“谁派你们来?”浞飏问道。
其中一个黑衣人咧嘴笑,声音嗡嗡的,暗哑含糊。
我却发不出声来,心扑通扑通的跳。在迷茫的雾色中,借着天边的光亮,我看清了他张开的嘴里竟然没有舌头,齐舌根而断。
地杀!一个神秘的组织,不是杀手,而是死士。杀手杀人可能是为了钱或是某种利益,他们可以有信誉却并非坚定不移。而死士却没有任何目的和动机,活着只是为了执行命令直到死。一入地杀,断的又何止是一条说话的舌头,人世间几乎所有的情感都过眼而去,灰飞烟灭。如果说还残留什么属于人的欲念的话,怕是只有嗜杀了。只要是能杀死人的手段他们都用,传闻曾有一地杀死士在濒死的时候还死死咬住对手的脖子,直至其血肉模糊血流而亡,而他自己尸体都已冰凉。于是人们便说,地杀,连死了都在杀人。
我经历过绝望、生不如死的屈辱、漫长孤寂的等待,体会过近在咫尺的死亡。所以我知道,一个还有着活着的希望的人是绝不会去做死士。因为只有你迫近死亡,才能体会到它的可怕,它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越接近,就越想逃离。那么地杀这样庞大的组织是如何聚集到这么多不要命的死士呢?天边滑过一朵白云。我想到了一个人。于是很多疑问就有了答案。
一寸还成千万缕(一)
一寸还成千万缕(一)
“找机会走!”浞飏把我推到身后。凌空一个翻身,掠空二丈,右手拔出玄铁剑顺势一扫。剑光滑过,剑气破空而来,树叶应势哗哗落下,十六个黑衣人被剑气所震纷纷退后。浞飏双腿蹬地翻身而起,挥剑紧随其退势。
他在为我争取退路和时间。他要我走。可是我却不能走,我的命早已和他的紧紧相连,他活,我生,他死,我亡。却不是情人间的生死相随,他之于我,更多的是利益关系,没有了浞飏的保护,我寸步难行。所以即便他逃不过死亡,我也要亲眼见证,在他生命的最后说出深藏心底的那句“对不起”。
一个人,黑色紧身骑服,黑发纷飞,手持厚重铁剑,剑身赤青,剑柄黝黑,得名玄铁。立于战圈中央。
十六个人,黑巾掩面,手握钢刀,刀身铮亮。招式快而简单,招招索命。步法敏捷迅速把浞飏围在中间。
为了给我赢得逃走的机会他把自己置于了最不利的境地。一个人一把剑如何抵挡得住十六个方向的攻击。
突然,眼前人影绰绰,再一抬眼战圈中赫然多了八个人,白面青衣,头后挽髻,手持铁剑。衣饰兵器都极为普通,市集随处可以买到。容貌也是平常而普通,这样的人是不会给别人留下印象的,在人群中根本无从辨别。他们围起了浞飏,却是保护的姿态,剑指外圈那十六个黑衣人。
我想起在凡间郊外,浞飏身中“温柔”,也曾出现过八个这样模样的人,普普通通。为首的人见浞飏受伤,只说了句“属下护卫不周”便挥刀斩下左臂,鲜血如火花喷涌而出,那张脸依然面无表情,全无痛苦之色。
这八个人模样普通,武功却不凡。那只值两个铜钱的铁剑在他们手里竟耍的飘忽灵动,犹如神兵利器。
形势骤然逆转。但毕竟对方人多势众,浞飏等不敢掉以轻心。
我早已惊得一身冷汗。此时不禁长舒口气。
忽而银光一闪,一抹幽蓝色的光划破风声,笔直朝我而来。来势凶猛速度奇快,我始料未及根本无从闪躲。
“少主!”几声惊呼,紧接着又是几声利器划破衣服,刺穿血肉的声音。一切又变得寂静。
黑衣人全部毙命,其中一个食指与拇指紧扣还保持着发暗器的手势。五个青衣人持剑而立,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伤痕。另外三个只怕是永远也起不来了。那原本面无表情的五个人此刻脸上都挂着惊恐的神色还有着丝丝的担心,目光向我身前投来。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味道。浞飏高大英伟的站在我面前,把我纳入他的身影中。我瞪大眼睛带着二分惊讶三分担心的仰视他,浞飏也静静的看着我,漆黑的眼睛里竟有着笑意,他说:“笨女人,你怎么不跑?”
话声刚落,浞飏身形一软,人颓然倒下。
青衣人一拥而至,在地上铺开一白色棉布,令浞飏俯卧躺平,动作干净利落。一人抽出腰间匕首,划开浞飏衣服露出其后背。四处刀伤,渗着血,一处较深皮肉已外翻。然而最醒目的却是右边肩头一根泛着幽蓝色诡异光芒的银针,外露半寸其余已打进浞飏体内。
五人同时倒吸口凉气。
生死关头他又一次挡在我身前。当日他曾说过“不用怕,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我相信,此时此刻,我是真的相信,我愿意用生命去相信这一诺千金不离不弃的男子。可是夜色暮霭中那一抹蓝光却令我心惊、颤抖,甚至恐惧。
蓝妖!以七步蛇的鲜血浇灌了无人烟的瘴气深谷中生长的无名毒草,待其开出幽蓝花朵时再以其花喂食剧毒的七步蛇,两毒向冲,毒素反噬,蛇身通体泛蓝,割开蛇尾除去前两滴蛇血,取其之后三滴,以血伺针,银针淬取毒素呈幽蓝色,且带有七步蛇的妖气,得名蓝妖。蓝妖毒性刚猛不似“温柔”,中毒者周身笼罩幽蓝光芒,待蓝色蔓延到头部时剧毒入脑,顷刻之间血暴而亡。“蓝妖”并不是无药可解,却正是没药可救,因为其毒素蔓延的速度奇快,未等解药被吸收便已毒发身亡。
蓝色已漫过浞飏的颈部。青衣人跪倒在浞飏身边,手握铁剑,青筋暴露,眼中泪光闪闪。
他不能死。我依然这样对自己说。
我深吸口气,稳住心神,胡乱抹了抹满脸泪水,跪在浞飏身旁,一手铺开随身的二十四根金针,对五人道:“合你们五人之力阻挡毒素向头部蔓延。”
五人俱惊讶的看着我。金针刺血逼毒本是高深精妙的医术。只片刻,一人起身冲我一点头,扎马,提气,单手运气推向浞飏的头顶。他只有一只胳膊,正是当日凡间郊外自断一臂的男子。
其余的人见状未有一言的起身,同样真气打人浞飏体内。
我道:“几位小心,只需逼退剧毒,切记不要反吸入毒素。”
五人都是一脸坚毅的表情,只要浞飏活,被剧毒反噬也在所不惜。
我以一根金针打入肩井穴,封闭四周几大要穴,右手食指顺血流方向逆势推动,金针出缓缓渗出蓝色的血水。以此类推需打通其周身二十四处大穴清除毒素,方可使血流畅通,自创处导出余毒。
约摸一炷香功夫,我长舒口气,浞飏全身笼罩的幽蓝色退去,只在肩头银针出环绕着一圈蓝色光环。只要逼出此处余毒浞飏就无大碍。一掌拍向浞飏肩上,银针应声弹出,右手摸向装金针的布袋,顿时一震,心咯噔一下跌落,手顿在空中,冷汗漫上额头。二十四处大穴,二十四根金针,哪里还有多余的那一根金针?
方才那青衣人看出我的迟疑:“夫人?”
我声音绵软无力:“没有金针了。”用过的金针已经沾染毒素,再用就会重新带入剧毒。
顺着银针的拔除,毒素又开始向四周扩散。我已没有时间迟疑了。从怀中掏出一个青色药瓶,倒出黑色的解毒丹药吃下。一低头,张嘴吸上了浞飏的肩头。浞飏呻吟一声,似乎有了反应,挣扎着要推开我。我死死的抱住他的腰,吐出口毒血,复又低头吸吮。
浞飏眼见虚弱推不开我,微抬起头看向青衣人,声音无力去不失威严:“拉开她!”
一只手拽上我的胳膊,我转头,怒目而视:“你们想他死吗?”
片刻的僵持,手渐渐松开。我再次低头吸上。
头痛欲裂,视线不清,意识渐渐模糊,嘴唇有种肿胀而刺麻的感觉。头很重,很累。眼前是浞飏放大的脸孔,朗目星眉,满面怒气,一脸担忧。
我沉入无边的黑暗中。一个冗长的梦中。
浞炱身着明皇龙袍坐在黄金打造镂空雕刻的龙椅上,正色道:“瑭姻私自偷看《罡天正气》罪同谋反,且杀害两名看守,理应处以极刑灰飞烟灭,但念其一门忠烈网开一面,贬下凡间受世世为娼之轮回,全家关入地下城。
雕花的红木床,床上高悬着锦帐,锦帐上挂着粉红色的流苏。帐内浞炱赤裸着上身搂着我的腰,头埋在我颈间,呼吸沉重胸口一下下起伏,汗水布满我们的脸上腰间。他抬起头吻着我的发,面色潮红双眼布满激情,他说:“瑭姻你知道吗,在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很多年前的元宵节,二弟和我偷偷溜出宫去看灯会,将军府的门外,几个孩子在放爆竹,你就在那,小小的很可爱也很漂亮,你躲在一个男孩的身后,抓着他只露出半边脸偷看。我站在那呆呆的看着,隔着爆竹的烟雾就那样直直的盯着你。”他把我搂进怀里双臂箍紧我,“瑭姻,我只是想这样抱着你。”许久,在睡意朦胧的时候,在以为浞炱不会再开口的时候,他低声诉说了一个秘密,于我却无疑是晴天霹雳,“自那日我便四处打听,后来二弟告知我你是礼部侍郎之女瑭姻以及和将军家的独子间的指腹为婚,我不愿相信也不甘心,那时也是年少无知竟听了舅父的怂恿,我们诬陷了将军通敌之罪,满门抄斩,我没有料到事情会如此严重,后悔却已无法挽回。”我霍然起身,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众人眼中的明君竟然以莫须有的罪名累及人臣,枉死了数十条人命,还有那穿着红色袄褂大声说要娶我的男孩。心中悲痛,挥手用力向浞炱脸上打去,浞炱没有躲,啪的一声脸上赫然五道指印。其实当时我们都低估了那一巴掌的影响和所造成的误会,即使是很多年后人们仍然会拿令浞炱三日不朝来指证瑭姻的祸水之名。浞炱三天没有上朝,没有迈出我房门一步直到脸上的指印消退。
浞炱的脸渐渐模糊,修莛仰着精致的面容高傲的打量我,“皇上是你我的夫君没错,可也是天下百姓的君主,三日不朝这样的笑话不是一个懂得规矩的妃嫔该做的,你明白吗?”
修莛捏住我的脖子,指甲深陷进肉中,恶毒的说:“瑭姻,我恨你,尤其是你这张脸,迷惑人的脸。我原本以为浞炱那样的人心中揣着天下,儿女情长看的淡了,对我冷淡也是情理之中。可是他酒醉之后竟抱着我说:‘瑭姻,你还不肯原谅我吗?是我做错了,可是我爱你啊。’呵呵,听得见吗?瑭姻,那样严肃正直的一个人,居然像孩子一样抱着我说他爱你,你知道吗,他哭了,滚烫的泪水流进我脖子里,灼烧着我每一寸肌肤。你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是你让我得不到他的爱,所以我要你也尝尝失去爱的痛苦,我知道你并不爱他,可你总归是爱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