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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芙香说:“我怕姑姑不要我了。”
…※※※※※※…
芙香这一病,足足过了一个多月才有些了起色。除了最开始几日她常常噩梦连连之外,对于宛碧罗的死,她更多的竟是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四月春暖,草长莺飞。放眼望去,整个“素锦苑”缀满了翠的绿,粉的蕊,一片生机勃勃春意盎然,让人不免心情舒畅。
芙香痊愈的那日,恰逢四月初十。本是清明前后的时节,可这天的天气却格外的好。
“姑姑,今儿个我陪你去清安寺吧。”早膳过后,芙香一边收拾桌上的碗筷,一边蹭到花扶柳的身边央求道。
一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下来,芙香往日开朗活泼的性格就渐渐在花扶柳面前显了出来。到底只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她也隐约能感觉到花扶柳对自己的赞赏和喜欢,便是不再如从前般拘束和谨慎了。
“你这丫头,病好了倒是越发会偷懒耍赖了。”花扶柳点了点芙香的额头,“陪我?你怎么不说是你自己想出去玩儿?”
“芙香不敢,芙香就是想和姑姑多出去长长见识。”
“春痕你听听,这丫头牙尖嘴利的,若我不让她去长这见识,倒成了我的不是了。”花扶柳佯装怒意的推开一直扯着自己衣袖的芙香,可瞧着她那娇嗔撒娇的模样心理却是欢喜的。
“姑娘久病卧床,调理了一番以后总算是好了。今日天气不错,夫人应当带姑娘出去散散心,活动活动筋骨的。”春痕笑着抽掉了芙香手中拿着的空杯,“刚好我还有几味香粉要整理,夫人也允许奴婢今儿个偷个懒,不出门了。”
“你们倒是一条心了。”花扶柳无奈的笑道,“你这小泼猴,快去换件衣裳,迟了我可不等你。”
…※※※※※※…
一连几日滴滴答答下了好久的清明雨,今日天一放晴,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
清安寺在晁新东边清云山的半山腰上,寺庙虽小,香火却是非常旺盛的。每逢初一十五或是其他重要的日子,这里总是人山人海的熙攘拥挤。
今日是初十,人虽不多,却也是一番热闹的景象。
芙香在“素锦苑”闷了好久,好不容易出来透气,觉得哪里都是新鲜的,连个叫卖糖人儿的小贩她都能笑着瞧上半天。
“想吃?”花扶柳知道她虽老成,却终究还是个孩子。
“不想,就是看着好看,姑姑瞧那小兔子做的多像!”芙香摇摇头,刚想转身跟上花扶柳的步伐,却突然看着街巷口停了下来。
那是个一身素缟的小姑娘,年纪和自己相仿,一张苍白瘦小的脸衬的一双眼睛越发的大而空洞。她跟前摆放着一张破旧的草席,草席上那张泛黄的宣纸歪歪扭扭的写着“卖身葬母”四个大字。
可此时,那小姑娘却被几个官宦公子模样的少少年耍戏着。
“钻啊,钻了少爷我的裤裆,少爷就把这银子给你。丫头你看,一锭的雪花白银啊,甭说葬你娘,连同你一起葬都够了,哈哈……”
“既然都要钻裤裆了,那舔干净本少爷鞋上的灰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呦,周本,你这主意出的可真绝了,你刚才不是说自己才踩了狗屎的么?”
“哈哈……哈哈……”
有那么一瞬间,芙香仿佛是看见了自己一般心有感慨,她太明白那种山穷水尽的滋味了。上一世,宛碧罗好赌,可十赌九输,她常常是这般身披淡薄衣裳,跪在街边,和乞儿一般讨点吃食。
可真的沦落至此,她才明白乞儿也不是那么好当的。遇到好心人自然好说,可若遇到那些没事儿找乐子寻开心的纨绔子弟,那为了区区一文钱做些颜面尽失的事也是常常有的。
眼下面对那些口无遮拦的调戏侮辱,小姑娘只是紧紧的咬着嘴唇,一双有些凹陷的大眼中噙满了未落下的泪花。
而周围路过的人有的则是偷偷瞧了一眼以后摇头离开,更多的却是置若罔闻,绕道而行。
芙香心头一紧,想到昔日自己曾受过的那些不堪,便下意识的朝着那小姑娘迈开了步子。可刚走两步,她手臂一重,整个人被拉了回去。
“姑姑……”芙香心有顾忌,微微的垂下了眼。
“看不下去了?”花扶柳低头盯着她,淡淡的眼神中看不出一点情绪。
“姑姑,你能帮她的。”芙香似有似无的哀求到。
“我是能,可我为什么要帮她?”花扶柳一抬头,视线扫过面前的人群,“芙儿你要明白,在这个世道上,一味的靠人帮,是活不长久的。”
“我问姑姑借一两银子,回去算了利钱一并还给姑姑可行?”芙香执拗不让,仰起头斩钉截铁。
“呵呵。”花扶柳轻笑,“你若真想帮她我也不拦你,道理我于你讲明白了,你只消记住,帮人要看人,有些人是真可怜,有些人却是扮可怜。”
芙香点点头,从花扶柳手中接过银子,直径走到了那小姑娘面前,“来,给你,快些回去把你母亲安葬了。”
“有意思,又来一个丫头。”围在周围的那几个公子哥儿还没有离开,见着芙香插足进来便是越发的来劲了。
“光天化日的,几位少爷当街耍戏一个小姑娘,传出去也不怕坏了自家名声。”芙香虽小,可话一出口,气势却一点儿也不输人。
“你这丫头片子哪里来的,这儿有你什么事啊,赶快滚开。”被芙香这么大声一嚷嚷,几个少年颜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了。
“这可是在清安寺脚底下呢,几位少爷也不怕违背了佛祖的善心,遭了报应。”芙香理直气壮不惧恶人,是因为花扶柳远远的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再者这几个轻浮纨绔的少年,她也很想给他们点小小的颜色瞧瞧。
“呸!你个死丫头,走着瞧,别让小爷我再碰见你。”被芙香这么一说,再加上周围陆续围过来一些人指指点点的,几个少年到底也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一瞧阵势不对了,便是匆匆的撂了句狠话就四下散去了。
“谢谢姐姐,小翠今后就是姐姐的人了。”看着那几个少年鸟兽而奔,芙香俏皮的一吐舌头,刚笑着转身想走,背后竟怯生生的冒出一句话来。
“不,不!”芙香连忙摆手回头,“你误会了,我没要买下你的意思。”
“小翠卖身葬母,既收了姑娘的银子,小翠就是为姑娘做牛做马也愿意。”那唤名小翠的小女孩儿紧紧的握着那粒小小的碎银,重重的朝芙香磕了一个响头。
“你快起来,快起来。”芙香愣住了,她只是感同身受的想帮个忙,可没想要让这小姑娘跟着自己走啊。
“姑娘若嫌弃小翠,给小翠指个干粗活的杂役活计也成的,小翠都能做,都能做的。”小翠见芙香一身云绣罗裙,误以为她是哪个富家官宦的千金小姐了。
“你……你别这样,你先起来再说啊……”
正当芙香和小翠纠缠在一起的时候,花扶柳越过人群走了过来,“你自己帮的忙,就该想到这样的结果。我瞧着这丫头也是个质朴守信的孩子,你身边刚好少个贴己的人,与其再费神去挑,就干脆认了这个丫头如何?”
“姑姑!”芙香不可置信的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花扶柳。
眼见花扶柳眼角闪过的一抹笑意,她脑中突然灵光乍现,“姑姑早已经存了这样的心思的!”
花扶柳笑而不答,“你这瞻前不顾后的性子,以后一定要给我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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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初入市井,三见恩人(上)
。 重生之侯门弃女 第五章 初入市井,三见恩人(上) 岁月如同一支磨了光阴的利箭,势如破竹,一去不返。。转眼间,十三年韶光默默而逝,童真出落青春年少,红颜熬成两鬓苍苍。
依旧是渐隐秀气的“素锦苑”,可今日过后,却要易主换新了。
“姑娘化这桃花妆,倒有一股说不出的美。”当年的小翠,如今的言歌。十三年的调教,她早已褪去一身浊气,长的亭亭玉立落落大方。
“当年帮你的改的名字你可曾还记得?”妆镜前坐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年满十八的芙香。
“记得,姑娘说颜者歌舞笑,只是‘颜’字太过俗气,所以取‘言’字同音。”言歌微笑而答。
当年清安寺一事过后,言歌就跟在了芙香的身边,陪着芙香一路走到现在,虽比不上芙香琴棋书画、骑射舞剑样样精通,却着实比寻常人家的女子也要多出几分的才华和能耐。
若没有芙香,便没有言歌。这份恩,言歌心中谨记,这份情,她亦从未忘怀。
“是了,颜者歌舞笑,可你偏偏日日穿的如此素气,不是白色就是青绿,我记得上个月你十七岁生辰的时候,我还特意去锦绣庄帮你做了件粉色的织锦罗衫,上面还专门秀了你最爱的水莲,是不喜欢还是怎么着,竟从未见你穿过。”
芙香转过了身,娇嗔的一掐言歌的柳腰,“白费了我一番心思。”
她这一动,垂云髻上插着的金雀步摇应势而晃,刹那间“叮当”作响,清脆动听。只见芙香面着淡淡的桃花妆,柳眉粉腮樱桃嘴,细腻的肌肤白如初雪,双眸透亮,眼妆微微上挑,眼神倍显媚态,却媚而不妖,美艳动人。
真正是芳泽无加,铅华弗御!
“姑娘且笑话我呢,那么好的衣裳,被我这一糟蹋岂不可惜。”言歌一跺脚,强势的将芙香扭转回了妆镜前,“姑娘别乱动,我梳完发尾就好了,夫人还在前厅等着姑娘呢。”
“你这丫头又说傻话,衣服不穿难不成用来供着?”芙香叹了口气,言歌处处都好,可有时就是太过谨慎细微了。
两人一番折腾,等到了前厅,花扶柳一盏茶都已经喝尽了。
“姑姑。”芙香平日在苑里嬉闹欢腾自由惯了,却独在花扶柳面前乖顺的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
“很好。”花扶柳抬头扫了一眼芙香的装扮,满意的点点头,“今日你随我去见的是位贵客,妆容太浓太淡都不好,这桃花妆倒是恰到好处了。”花扶柳十几年如一日的一身黑衣,轻纱蒙面。
芙香记得自己七岁那年一时玩性起了,趁着花扶柳小憩的时候偷偷摘了她脸上的轻纱,曾知入眼的竟是一张被灼烧去半面秀容的脸庞。
那日花扶柳震怒,芙香在日头底下足足跪了两天。此后两人都很有默契的谁也没有再提及此事,而芙香也比以前更认真刻苦了。
“是。”芙香点点头,见花扶柳要起身,连忙上前虚扶了一把,“就我和姑姑两人去么?”
“带上言歌。”花扶柳看了一眼安安静静站在廊下的言歌,“以后,有些事儿还要她从旁助你,早些知道省的日后费神解释。”
…※※※※※※…
平日里花扶柳出门大多步行或坐轿,可今日却是用了马车,芙香暗暗猜想此去路途应当不近。马车徐徐而行,穿过热闹的南咏街和双庆街,又过了凤济桥和福延街,方才缓缓停下。
芙香下车后好奇的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座普普通通的灰瓦大宅,朱门正上方的牌匾上写着“悠然不问”四个字,字迹潦草却笔锋锐劲不俗,颇有大气之风。
出来迎接她们的是一个瘸腿老者,看着已入花甲之年,却有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宅子里随处可见的是一些嶙峋怪石,不过更令芙香吃惊便是宅院深处竟有一座参天树屋,远远望去别具风格,巧夺天工。
老者将她们三人带至宅中水榭前的九曲回廊后便不动声响的退了下去。
水榭中央有亭,四方而筑,飞檐斜瓦,檐角如雏燕展翅,垂挂铜铃。风过铃动,清脆动听,夺人耳目。亭柱垂幔,白纱飘渺,欲隐欲现,宛若仙林。
隐约的,芙香见着亭中有一人端坐,青罗衫,黑束腰,身形修长,举止文雅。那人,分明在对弈,自己和自己对弈。
“苏大人安好。”花扶柳站在九曲回廊上,朝亭子里的人优雅福身,恭敬问安。
芙香不明所以,却也带着言歌一并随着花扶柳福了身,行了礼。
“老槐说有贵客到,我当是谁,果然是贵客。”亭子中的男子丢下手中的棋子,落落起身,迈步而出。
这男子,两鬓斑白却神采奕奕,一派儒雅之气,带着一双透人心智的双眸淡然笑道,“扶柳,真的好久不见了。”
“苏大人在野多年,避世不问,扶柳无事自当不敢多来往,怕扰了大人清闲。”
“这丫头是?”苏伯年笑着摇摇头,目光对上了花扶柳身后的芙香。
“芙香,来,见过苏大人。”
“芙香见过苏大人,大人安好。”芙香依言上前又行了一礼,举手投足之间浑然天成一股妩媚纤弱之态,却依然落落大方,亭亭玉立。
苏伯年剑眉一扬,“这丫头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