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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贤板起了脸:“不行就是不行,奉颐园是皇家园林,可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安舒不服气,用马鞭指着茂哥儿:“徐茂宁也不是皇家的人,为什么他能进?”
茂哥儿淡淡扫了他一眼,道:“我是奉皇上之命去检查奉颐园有无不妥,皇上和皇后已经择定了赶在八月十五前搬过来,你若是想见,等中秋节在奉颐园开宴的时候再过来吧。”
安舒被噎了一句,悻悻的,若是换了旁人敢让他这么丢脸,他早就一鞭子抽过去了,偏偏这两个,一个不敢惹,一个不能惹,只得罢了,不过也的确对奉颐园好奇,便丢下了身后的几个狐朋狗友,死皮赖脸跟在效贤后头进了园子。
奉颐园采取了江南园林的风格,大到亭台楼阁,小到花草木石,无一不显示着高雅别致,而进到屋子里面,则处处彰显着皇家的华丽富贵,连安舒这个见惯了好东西的也都啧啧称叹,一进进院子看过去,竟然一点也没觉得腻味。
直到到了寝殿,原定是伯让和徐妙筠住的地方,效贤便不让安舒进了:“这是父皇特意送给母后的,吩咐了除了工匠谁都不许进,我也不进的。”
安舒叹气:“我要是个女的就好了,花这么大手笔只为博千金一笑,还真是奢侈。”
效贤哼道:“你怎么能跟我母后比。”
三个人从奉颐园出来,又顺路回了宫里,刚踏进凤仪宫,便看到柔柔歪歪斜斜的跑出来,嘴里念叨着:“皇兄皇兄。”
后头两个奶娘如临大敌的跟着,效贤见了眉开眼笑,伸手将柔柔抱了起来:“柔柔在做什么?”
柔柔嘻嘻笑着,看到茂哥儿也在,红着脸伏到效贤肩上偷偷地看茂哥儿,茂哥儿冲她一笑,柔柔这才伸手要他抱。
伯让跟了出来,人到中年,伯让身上温润如玉的气质越发的浓了,寻常也不大管政务了,一概都是交给了效贤。
见效贤回来,便道:“园子修的怎么样?”
效贤笑道:“自然是极好的,父皇亲眼看看便知道了,我说也说不出那个景致来。”
伯让便把柔柔抱了回去:“能住便成了。”
效贤回了话,又和茂哥儿去了承德殿,只留下安舒一个蹭饭。
徐妙筠一直没亲眼见见那奉颐园是什么样子,听了安舒添油加醋的形容却越发好奇起来,好在搬家的日子也不远了,虽说要住到奉颐园那边去,可也不能就把宫里搬空了,奉颐园那边一应都是全的,不过收拾几件常穿的衣裳,常用的东西罢了。
八月初,伯让和徐妙筠就进了奉颐园游园赏景。
第一百七十章 人心(一)
将来的故事还很长,写出来怕太繁琐,所以只挑了我觉得值得写的,算是番外吧,大概有四五章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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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宣十八年,景宣帝退位,太子效贤登基,改年号为景泰,景宣帝以太上皇之尊与太后徐氏搬去奉颐园居住。
景泰元年,新帝立山东陈氏第三女为后,天下太平,国富民强,史称宣泰之治。
景泰三年夏。
这一年的夏天尤为炎热,蝉鸣声此起彼伏,幸而伯让和徐妙筠都是不拘小节之人,反而觉得蝉鸣声别有一番趣味,遂并没有让人粘去,可跪在颐和居前的皇后陈氏听在耳里却尤为烦躁,明晃热烈的阳光直直照在她脸上,她却一动也不敢动,只偶尔抬头看颐和居大门处垂着的湘妃竹帘。
她已经跪了一个时辰,里面的人却丝毫不为所动,她也知道这次自己做的过分了,可她怎么能容忍别的女人在她之前生下长子。
直到屋内传来一声响动,不多时,便有宫女掀帘子出来,对陈氏恭敬道:“太后娘娘让皇后娘娘先回去,好好照顾萧妃的身子便是对她的孝顺了。”
陈氏黯然低下头,自己跪了这么久,到底没能让太后心软,她低声应了,因为跪的太久,起身时一个踉跄险些摔倒,被身边的人扶了一下,这才站了起来,再三的看了颐和居,见没有人出来,这才落寞的慢慢的走了出去。
徐妙筠坐在窗下,透过纱窗看着陈氏渐行渐远的寂寥背影,叹了口气:“原以为这是一门好亲事,没想到人心也会变,盼姐儿从那个天真懵懂的孩子变成了如今模样,已经有些面目全非了。”
午睡初起,躺在躺椅上翻书的伯让道:“也是她刚进宫的时候你太骄纵她了,让她变得目中无人起来。这事你可告诉陈家了?”
徐妙筠道:“这可怎么说呢,效贤气的那样,我若是偏袒了这个,效贤非得跟我翻脸。”
伯让最见不得徐妙筠愁眉苦脸的,道:“晚上把效贤叫过来问问,那个萧氏也不是个省事的。”
萧氏是效贤未登基前去江南出巡带回来的女子,小门小户的,带着一股江南女子的钟灵毓秀,很得效贤喜欢,遂没等大婚便收在了身边。
徐妙筠和伯让虽然都是奉行情有独钟。只守着一个人过一辈子的。却不会勉强儿子如此。遂除了徐妙筠有些微词,伯让倒没有说什么。
直到效贤登基,立了唐囡囡的女儿陈宗莹为皇后,这才将萧氏封为萧妃。
陈氏为后三年。却一直无所出,可萧氏却在前不久有了身孕,这是效贤的第一个孩子,尽管不是嫡出,可不管是徐妙筠和效贤都十分期待,没想到不足三月,萧氏就落了胎。
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陈氏身上,效贤大怒。在徐妙筠跟前嚷嚷着要废后,陈氏这个皇后是徐妙筠亲自选的,出了这事她也是又不敢相信又觉得羞愧,听了效贤的话气得直掉眼泪。
效贤被伯让抽了一顿,赶回了宫里。至今还没露面。
直到用完晚膳,效贤才过来,自打登基,他身上那股子少年的青涩就全然褪去,变得越发成熟沉稳,徐妙筠看着儿子如此优秀自然是十分骄傲的,可也是因为儿子太能干,渐渐挣开了她的束缚,让她有些手足无措,有些抓不住的感觉。
效贤过来的时候伯让正盘腿坐在罗汉床上研究棋谱,见了效贤也不搭理,徐妙筠坐在对面,欲言又止,最后也没说话。
效贤闷声不吭跪在了地上:“前几日儿臣蒙了心,说了混账话惹得父皇和母后伤心,儿臣在这认错了。”
徐妙筠一听这话,忙要上前拉他起来:“你知道是混账话就好了,快起来吧。”
伯让却不紧不慢道:“让他跪着,如今他是越发的目中无人了,独宠萧氏,忽略了皇后,本来就是他的错,他却埋怨起了别人,难道都跟他似的宠妾灭妻才好?”
听了伯让的话,效贤也不敢起来了,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徐妙筠见他不起来,看伯让也不松口,又是气又是急又是心疼儿子,又要掉眼泪。
伯让这才将徐妙筠拉了回来,问效贤:“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办?”
效贤道:“萧氏总是受了委屈的,儿臣打算将她晋为贵妃,以示安抚。”
伯让道:“她没护住皇嗣,是她没本事,不说罚她就罢了,反倒要晋她的位份,哪有这样的道理,你把她送到这儿来,我看她倒要好好学学规矩,知道知道什么是嫡庶尊卑分明。”
效贤抬头看着伯让,有些惊讶,最后还是不甘心道:“萧氏没能护住皇嗣有罪,那陈氏呢,残害皇嗣,又当何罪?”
徐妙筠道:“她今天在我这儿跪了大半天,我也没理,我知道你生气,我也生气,可你也要顾念一点夫妻之情,毕竟她是皇后。”
一边说着,一边把效贤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效贤不吭声了,徐妙筠便拉着他进了内室,避开了伯让说私房话:“你和盼姐儿刚成亲时多好啊,怎么现在就变成这样了?”
效贤这才对徐妙筠说了实话:“她嫁过来后见了萧氏就很不高兴,还常常拿母后做借口,动不动就说父皇只得母后一个,我却没有做到,我刚开始听了,以为她是吃醋,何尝不是温柔小意的陪着哄着,可母后也看到了,她嫁过来三年无所出,我怎么办?难道叫我断子绝孙不成?我略微亲近萧氏,她便说我不如父皇痴情,她若是如母后一般刚进门便生下嫡长子,我也不会去亲近萧氏,让萧氏赶在她前面怀上子嗣,萧氏有孕后,我也和她说了,若是生下儿子,虽是长子,却也是庶子,丝毫不会妨碍到她将来的嫡子位置,她却不听,处处跟萧氏过不去,让萧氏给她立规矩,我但凡说一句,她便说我偏心,我也是无可奈何,时间长了,谁受得了啊。”
徐妙筠叹了口气:“她没有儿子,自然是心急如焚的,见萧氏有孕,心里就是不痛快也是常事,这件事是我疏忽了,不过你父皇说的是,那个萧氏也不是个省心的,整天娇滴滴的,又一副可怜相,盼姐儿见了能不觉得碍眼么?”
效贤不吭声了,徐妙筠道:“那个萧氏你且别理会,送过来我帮你教着,你喜欢是一回事,可如今最要紧的是嫡子,还有你和盼姐儿的关系,莫要叫有心人拿住了做把柄。”
效贤满脸委屈,高高大大的身体伏在徐妙筠肩上:“母后,怎么这个皇帝父皇做得如此轻松,我却觉得这么累呢。”
徐妙筠见他跟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或者不开心了便趴在她怀里寻求安慰,心下一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你父皇也是很不容易的,在子嗣这上头,若不是母后很快生下了你,这三宫六院也是难免的,如今你身边只有两个人,太少了些,等明年开春,便预备着选秀吧,多挑两个好的,也免得你把那萧氏当宝贝。”
效贤心下一暖,这件事母后到底要出手的,不会让他左右为难,毕竟陈氏是陈家的女儿,唐家的外孙女,她母亲还是母后的闺中密友,如若母后出面,是再合适不过的,遂越发的要跟个孩子似的撒娇:“母后帮我揉揉额头,我头疼的很。”说着把头枕在了徐妙筠膝上。
徐妙筠笑呵呵的,轻轻的一边帮他揉着额角,一边道:“你婉表姐刚生下次子,过两日要办满月酒,你别忘了叫人去送礼,还有宝姐儿,新婚才三个月,她那个夫君我瞧着文文弱弱的,又不怎么爱说话,你要格外看顾些,也不要许给他多高的官位,最好是稳妥的,不至于出错,也叫人放心,还有致远和莹莹的婚事,耽搁了这两年,也该办了,两个都是你表弟表妹,你要给个体面。”
效贤一一应了,不多时,竟然就这么睡着了,徐妙筠看他眼底乌青,便知道这两日着实煎熬了,心里是万分心疼,叫人进来悄悄把他挪到了炕上躺着,又亲自坐在一旁替他打扇。
做母亲的看儿子,是怎么看也看不够,伯让进来一瞧,心里就有些吃味儿,可他面上对着儿子疾言厉色,心里又何尝不心疼,到底没说什么,反而把扇子接了过来,继续给效贤打扇。
效贤说是睡着了,其实也是装睡,享受着父亲母亲对他一如既往的关怀,听着他们压低了声音说话,心中温情一片,面对萧氏的梨花带雨和陈氏的强词夺理所产生的疲惫一扫而空,竟真的慢慢的睡着了。
第二日,效贤也没有紧赶慢赶的去早朝,反而悠哉悠哉的吃了早饭,和徐妙筠说了几句闲话,这才被伯让赶了回去,当天下午,萧氏便被送到了奉颐园。
徐妙筠看着跪在面前楚楚可怜的萧氏,也理解效贤为何会心软护着她了,遂淡淡道:“你刚刚小产,身子不好,我叫刘嬷嬷去服侍你,先把身子调养好了是正经,旁的事情都不要想了,我自会替你做主。”
第一百七十一章 人心(二)
谁都知道新帝至孝,萧氏对着徐妙筠,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低头称是。
那位刘嬷嬷,说是派去服侍她,可到底是太后身边的人,她哪敢使唤,说不得是供着还差不多。
萧氏倒也乖觉,知道自己被送来奉颐园,多半是要吃点苦头的,遂做小伏低,每日来给徐妙筠请安,即便徐妙筠不见她,也要在颐和居前站上半个时辰,又上上下下的花银子打点,谁不说一句萧妃娘娘温柔贤惠会做人。
伯让知道后对徐妙筠道:“都说日久见人心,这话一点没错,萧氏在宫里只怕也是这么收买人心的。”
徐妙筠看着桌子上摆着的一根根金簪子,一锭锭银锭子,都是萧氏打点颐和居上下所费的东西,可是,能在颐和居服侍的人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被收买了,前脚接了东西,后脚就呈了上来。
徐妙筠也是十分失望,叫人把这些东西送去给萧氏。
萧氏见了这些自己打赏出去的东西居然当做太后的赏赐送了回来,便知道自己收买人心的事情漏了陷,吓得半死,不知道该怎么办。
幸而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