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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妙筠道:“公主和我说说到底是个情况,我在山上住着,什么都不知道,不是说只有一小股鞑子么?怎么就到了兵败被俘虏的地步了?”
泰宁便把从西北战事初起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告诉了徐妙筠:“……父皇现在老是念叨,说要是当时三哥的腿没受伤就好了,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
徐妙筠默默无语,相比于巧合,她宁愿相信这是一个阴谋。
晚上徐妙筠和泰宁住在一起,徐妙筠睡不着,不管是哥哥还是安成郡王。临走前都没给她带话,按理说以哥哥的聪明应该会意识到这其中的问题的,怎么可能一句话不留呢?
或者说他留了话,却只告诉了大姐二姐,没告诉自己?
徐妙筠有些沮丧。她站着宽敞的宫殿里,却感觉到了一种寒意,月色正好,她趴在窗前发呆,蓦然被什么打湿了脸颊,抬头一看,居然下雪了。
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是了,已经进了腊月了,这还是入冬后的第一场雪呢,因为西北战事的缘故,时间也过得飞快,什么时候居然天这么冷了却不知道。
京城如此,想必西北更冷,她默默许愿,希望哥哥和自己的心上人平安归来。
徐妙筠站了许久,从窗户飘入的寒冷把泰宁也惊醒了,她揉着眼睛看着徐妙筠:“你怎么不睡?”
徐妙筠摇头:“睡不着,我想我哥哥了。”
泰宁道:“他跟在伯让身边,只要伯让没事,他就没什么危险,而父皇是断断不会让伯让出意外的,你只管放心就好了。”
徐妙筠点点头,和泰宁挤到了一处:“安贵妃没有说过做过什么吗?她会眼睁睁看着端王去西北?”
泰宁语气有些不屑:“安贵妃再得宠,那也是一个妾侍,父皇宠着她,她便得意,父皇不理她,她也就那么回事,不过说也奇怪,她也就长得不错,又没什么见识学问,居然把父皇迷得团团转,三哥去西北,她没有反对,反而说去西北正好为父皇分忧解难,安贵妃这个人哪,她得意的时候风头尽出,不得意的时候便隐忍不发,很会见风使舵,前阵子三哥贪污,她一声不吭,如今三哥去西北,她就满口夸耀,话里话外是三哥多能干,暗中讽刺大哥不如三哥,母后听了就厌烦,让她抄佛经为三哥祈福。”
徐妙筠若有所思,一个在宫里得宠了几十年的嫔妃,见风使舵是本性,趋利避害也是本性,如今康王被俘,皇后心里不痛快,她却撞到枪口上去导致被罚,这可不是她该做的事啊,而且皇上病了,她不是应该在跟前侍疾么?
她问泰宁:“皇上这次病了安贵妃有没有去侍疾?”
泰宁摇头:“说来也奇怪,要是以前,她肯定凑上去嘘寒问暖了,可这次因为母后让她抄佛经,她便整日在宫里不出门,自然没有侍疾。”
徐妙筠点点头,没说话,泰宁却失了困意,拉着徐妙筠道:“父皇拆散了你和伯让,你现在还恨他么?其实父皇已经后悔了,只是你哥哥太气人了,坚持把你送到寺里去,父皇觉得没面子,索性就不再管了。”
徐妙筠笑道:“我在寺里也挺好的,并没有吃苦啊。”
没有提婚事的事情,泰宁也没有继续追问。
在宫里住了两日,唐囡囡进宫来瞧她,拉着她叽叽呱呱,好像十几年没见了,徐妙筠笑着听她抱怨唐二奶奶如何*霸道,她如何不满意这门婚事,及说到了徐沛凝的来找她的事情时,徐妙筠愣住了:“我姐姐去找你了?”
唐囡囡道:“与其说是去找我,不如说是去找我娘的,也不知道她们说了什么。”
徐妙筠有些忧心忡忡,唐囡囡奇怪道:“你怎么了?”
徐妙筠摇头:“我哥哥去了西北,我担心家里出事。”唐囡囡不以为然,反而安慰了她一通。
虽然进了腊月。可宫里一点过节的气氛都没有,徐妙筠整日要么在太后身边,要么和泰宁一起,倒比住在山上还觉得枯燥,等过了腊八,徐妙筠已经渐渐死心,安安心心的在太后宫里抄佛经。泰宁却悄悄来找她:“杨敏之回来了。”
徐妙筠丢下笔跟着泰宁一路小跑去了承德殿。
承德殿的内侍和宫女全部守在了门外,为首的梁公公拦住了泰宁:“皇上皇后在说话。公主稍后片刻,老奴再替您禀报。”
泰宁不耐烦的挥开手:“用不着你,别出声就行。”
梁公公到底不敢拦泰宁,想着以往泰宁公主也有偷听的时候,皇上却不以为然,便无奈的看着泰宁和徐妙筠进了后殿。
隔着重重帘幕,却可以清楚听到前殿杨敏之清冷的声音:“……臣带了十二个人去,路上有三拨人拦截,死了四个,到了古城关后。发现四处戒备森严,臣拿出皇上的旨意要求见宋三奇,宋三奇见了臣,却在臣的茶水里下蒙汗药,臣不敌。被关进了牢里,醒后质问宋三奇,宋三奇却说臣是乱臣贼子,要替皇上锄奸,幸而有人暗中相救,臣才逃脱,救臣的人是一个自称叫大刀的侠客,他说他受徐景焕所托暗中保护康王爷,可谁知康王爷一到古城关就被宋三奇软禁起来了,他觉得奇怪,可见康王爷没有性命之忧,便暗中隐藏起来,把宋三奇摸了个底清,察觉宋三奇要对康王爷不利,他便见了康王爷,康王爷却让他速速回京报信,说宋三奇要造反。”
随即传来皇上的怒斥声:“这个宋三奇!这么说鞑子来犯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情?”
杨敏之道:“鞑子来犯是真的,不过只有一小股队伍,是看着入冬了,想来抢点吃的,已经被宋三奇打退了,古城关戒备森严,古城关的百姓却安然无恙,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康王爷到了边关,大刀不敢离开康王爷,怕康王爷受伤自己不好交代,后来救了臣,让臣回来报信,臣便去广宁卫和宁远卫求救,想趁势把康王爷救出来,可广宁卫和宁远卫的人已经被宋三奇策反了,臣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脱身,后来折回古城关见了康王爷,康王爷让臣回来报信,不要再管他,臣想着有大刀在,便先行回来报信。”
皇后道:“慢着!你回来的时候没人在路上拦截你么?”
杨敏之愣了一下,道:“臣就是怕遭人拦截,所以白天休息,晚上赶路,可是一路顺遂,并未遇到什么人。”
皇后的声音骤然变得惊慌起来:“端王带着五万兵马前去古城关救援,你在路上也没有遇到么?”
杨敏之的声音十分肯定:“臣没有遇到。”
皇上沉重的叹了口气,接着便是皇后的声音:“东琪一到古城关就被软禁起来,杨敏之也遭到了暗算,回来的时候却没有遇到那五万大军,皇上,您不觉得蹊跷么?”
泰宁听得都愣住了,而徐妙筠则迅速的把她拉了出来,泰宁觉得莫名其妙,一出承德殿便大声道:“你拉我做什么?”
徐妙筠满脸严肃:“你还没听明白么?哪里是宋三奇要造反,是端王爷要造反了,先谎报军情,让皇上决定出兵,端王临阵前又摔伤了腿,导致康王代替出行,再说康王兵败被俘,把安成郡王也引到了西北,皇上又把拱卫京城的几支军队都调到了西北,导致京城空虚,若是不出意外的话,杨敏之回来的时候这么顺利也在端王的算计之中,他让杨敏之回来报信,好真正的撕破脸,他杀个回马枪,到时候只要控制了皇宫,就算康王爷回来了也无力回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想必京卫指挥使司和五城兵马司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
泰宁惊慌失措起来:“那该怎么办?我去告诉父皇知道。”
徐妙筠道:“皇上肯定猜出来了,我要赶紧回家,要是端王控制了京城,头一个不会放过的就是康王府和徐家,我要回去保护祖母。”
她拉着泰宁恳求:“公主,你带我出宫吧,我不能留在宫里。”
泰宁却拒绝了:“你不能离开,若真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回去了也是送死,不如在宫里,有我护着你,谁也不敢动你。”
徐妙筠苦笑,若真的到了那一步,泰宁做为皇后的女儿只怕也不能自保,更别提保护她了,不过泰宁说的也对,她回家也没什么帮助,家里有大哥大姐二姐,定然想的比她周到,她倒不如留在宫里随机应变。
仿佛在验证她的话一般,皇宫藏书楼楼顶的大钟沉重的响了起来,声音肃穆,让人心寒。
泰宁却脸色大变,喝骂远远跟着惊慌失措的宫女:“还不去看看,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撞响归魂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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兑现之前的承诺,加更喽。
第八十六章 围困
归魂钟归魂,只有皇帝去世的时候才会被敲响,如今钟声响起,只怕满京城的人都以为皇上归天了!
徐妙筠当机立断,拉着泰宁回了承德殿,正遇上从里面出来的杨敏之,也是听了钟声满面愕然,徐妙筠拦住他:“这个时候你也别想着出宫了,保护皇上要紧。”
杨敏之神色一肃,回了承德殿。
承德殿内空无一人,皇上躺在床上咳嗽,脸色发白,而皇后则是神色庄重,这归魂钟被敲响,不用猜,一定是安贵妃的杰作,看到去而复返的杨敏之和跟在后面的泰宁,徐妙筠,皇后不由慌了:“你们两个在这儿做什么?赶紧回去,到太后宫里去。”
若是端王真的有心兵变,他唯一不敢动的就是太后了。
泰宁顿时红了眼圈,跑到了皇后跟前。
本应在西北的端王此刻却出现在京城东城门外,守城门的将士听了那一声声归魂钟,都是惊慌失措,窃窃私语,而端王冷冷一笑,他受够了遮遮掩掩,他要靠自己的实力夺去属于自己的东西!
他对同样戎装整发的王恒道:“你带着人把京城有名有姓的人家都看好了,只许进不许出,尤其是康王府和徐家,不得让他们找到可乘之机。”
王恒抱拳称是,可却不放心端王独自进城,端王却道:“只有我孤身进城才能顺利进宫,到时候你带着五城兵马司的人把皇宫给围住了,不要惊动三大营。”
王恒满面严肃,看着端王独自进了城,这才和手下兵分数路,各自行事。
不出一刻钟,徐静含便在徐家院子里听到了马蹄声,剑戟声还有士兵的喝骂声。神色一肃,和身边的徐润安对视一眼,徐润安道:“家里的事交给二妹妹了。”
徐静含点头:“大哥要小心。”
看着徐润安带着护院悄悄聚集在了前院。她才进了后宅,命丫头扶着徐老太太。徐大太太和谢芝兰晏静宜几个一起进了刚刚修建好的跨院,因为事先有了准备,徐家上下寂静一片,没有人高声说话,也没有人惊慌失措。
大家有条不紊的把厅堂中摆设的贵重器物锁进了库房,然后有条不紊的进了跨院等待,王恒所带领的人马到了徐家时。徐家已经成了一幢空荡荡的宅子。
徐沛凝站在苏家宅院里,也听到了外头的动静,她回到屋里拿出中秋节时叫人定制的烟花放在院子里,命人点燃。已是黄昏时刻,绚烂的烟花冲上天空,虽然转瞬即逝,可住的不远的唐家,谢家。程家,冯家,张家……都看到了,也开始各自行动。
今夜,注定不眠。
此刻端王已经顺利进了宫。宫门的侍卫虽然见了他跟见了鬼一样,可都沉浸在刚才的归魂钟声里,还没有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端王一路疾行,到了承德殿。
出乎他的意料,整个皇宫好像全无防备,宫女太监依旧低着头在长街行走,承德殿的侍卫也在正常当差,甚至承德殿廊下皇上亲自养的一只鹦鹉还是活蹦乱跳的。
梁公公等在殿门外,见了端王身子一躬:“老奴见过王爷,皇上已经等候王爷多时了。”
故弄玄虚!
端王一声冷笑,进了承德殿,王恒已经把京城控制在手里,三大营也有他的人,只怕一齐喝了掺了蒙汗药的酒,不省人事了,如今只要等去截杀安成郡王和徐景焕的五千死士赶到,这京城,这天下,就都是他的了!
华丽的承德殿如今只剩下一片冰冷,皇上躺在榻上,身边一个服侍的宫女太监也没有,神色憔悴,眼神却十分平静,端王慢慢走过去,看皇上咳个不停,便给他倒了一杯水,服侍他喝下。
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十分熟练,却让皇上老泪纵横,他握住了端王的手:“东珍,朕对你还不够好么?”
端王面无表情:“您若是对我好,就该早早的把我立为太子。”
皇上苦笑:“你以为立太子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么?你若是早早的有了儿子,朕十年前就能名正言顺的立你做太子了!”
端王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