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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大个挥舞手中的斩马刀,抵挡着四周围攻过来的敌兵。方才还是慢慢逼近的守兵,看到他砍断了绞车上的铁链后,便好像发了疯一边蜂拥而上,不要命的围攻起来,登城了的六七个选锋虽然拼死抵抗,还是一一被杀死,只剩下郭大个一个人还靠在城墙便抵抗,将手中的斩马刀舞得跟风车一般,可毕竟这兵器本是以步对骑用的,虽然他臂力雄浑,可在这厮杀中还是不够灵便,一不小心便露出一个破绽被人扎了一枪到左臂上,幸好他反应很快,反手一刀斩杀了那人,可眼见得四周的敌人越来越多,后继的人却没有上来,郭大个只得将手中横刀向对面一掷,便转身往云梯那边跳去。
那郭大个下了四五步,却只听到头顶上一阵风声,抬头一看,却不知从哪里来了出来一个人趴在自己上方的云梯上,不由得一愣。原来钱传褄在那箱笼中看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只得一咬牙,推开厢门,用力一蹬,向那云梯方向飞扑而去,正好落在那郭大个的头顶上,他反应甚快,还没等对方反应过来,一脚就蹬在那郭大个的脸上,将其踢下云梯去了,接着便三步并作两步爬上城去,这时下面那些被眼前状况惊得目瞪口呆的润州兵们才想起来用弓箭射杀,已经来不及了。
钱传褄刚上的城头,守兵们立刻将用铁锤大斧将云梯上的铁钩打断,接着将云梯推到下来,城下的润州兵已经攻了小半个时辰,最精悍的选锋也伤亡了大半,此时见连勇冠军中的郭大个都被打下城下,不由得士气大挫。后面的督将见守兵也有了方便,此时再在城下耗着只是给对方的弓弩多些靶子罢了,只得鸣金收兵了。
润州中军,安仁义脸色铁青,两厢的将佐们一个个噤若寒蝉,不敢出言触怒主将。
“那牙城之中满打满算也就七百人,围攻的军队有一万六千多,打了二十多天,还没攻下来。吕任之攻下杭州可就花了三天,你们就和莫邪都差那么多吗?”
安仁义突然暴喝道,他本自视极高,在淮南诸将中只服田覠一人,后来与吕方结拜后,虽然十分钦佩吕方的用兵,可并不以为自己会比他差,后来吕方横扫两浙,隐然间已可以与杨行密分庭抗礼,这让他心中颇有阴影。可现在自己野战破敌之后,竟然围攻一个区区牙城不下,一股子压抑已久的阴郁爆发出来,分外可怖。
这时于孔走出行列,他方才观察仔细,守兵也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便准备出来捡这个便宜,他躬身行礼道:“主公,让我都督莫邪都精兵攻城吧,三日之内,若不能拿下此城,任凭将军处置。”
安仁义却摆了摆手道:“罢了,莫邪都破常州兵损伤颇重,我还指望着他们替我击破广陵大军,岂能浪费在这坚城之下。”
两厢的将吏脸上不禁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他们与于孔相交多年,还不知道他的秉性,本来见他出来捡便宜就颇为愤恨,此时见他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更是快意的很。
那于孔还要坚持,却听到安仁义道:“也罢,万余大军顿师坚城之下,师老兵疲,可并非好事。反正这牙城之中也不过几百残兵了,留下千人包围便是,明日便回师润州,准备迎击广陵之军。”
于孔见状,只得闭嘴退回行列,耳边却传来地位的嗤笑声,心知是嘲笑自己抢功未遂,心头不由得一股阴火冲去,好不容易才强自压了下去,脸上却不露神色,只是仔细回忆方才是何人的声音。
“我于孔总有一天要站在众人之上,让这些没眼力的家伙好看。”他暗自发誓道。
“田宣州悉众西向击李神福舟师,水陆两路并进,言十五日内必还师,与主公共破广陵之师。”
润州军幕府,安仁义正斜倚在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的苏掌书正轻声朗读着书信与安仁义听。
“田公谬矣,兵法曰‘敌分我集,我虽力弱,亦能克敌’,眼下杨行密兵势远胜与我,两家合兵一处,尚恐不足,岂能分兵迎敌。”安仁义坐起身来,英俊的面孔上满是忧色。
为王前驱第348章割袍断义
第348章割袍断义
“事已至此,主公也只有全力一搏了,明日回州城后,苏氏一族,可持兵者也有千余,吾当收束整齐,自为一军,以供主公驱策。”一旁的苏掌书躬身答道,他在安仁义麾下执掌机要已经十余年,苏氏一族存亡早就与之不可分离,与其等到安仁义兵败之后,为人鱼肉,不如现在就孤注一掷。
“好,好!”安仁义见亲信破家为己,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强笑道:“先前害怕军粮不足,我将己军分到各县就食,只留下牙军五千人督促降兵攻城,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回到润州后便集中全军,准备迎击广陵之兵。”安仁义虽然还没有得知广陵渡江大军的消息,但是既然田覠大军已经西向迎敌,宣州已经空虚,杨行密久经戎行,绝不会放过这个渡江进击的机会。自己戎马半生,成败与否,便看这次决战了。
苏掌书又读了几封信件,眼看几案上只剩下了最后两封,随手捡起一封拆开一看,没有立刻念了出来,却是“咦”了一声,又将案上剩下的一封捡了起来,细看起帛纸上的印鉴来。斜倚着的安仁义等得有些不耐烦,道:“何等事情,为何不快些念出来,急煞人了。”
苏掌书赶紧谢罪道:“主公莫怪,州中来信,说苏州留后徐二运来军粮一万石,还有一封吕方的亲笔书信,悉数在此。”说到这里,苏掌书将最后那封书信双手呈了过去。
安仁义立刻坐起身来,园瞪双目,再无方才那副懒洋洋的样子,他接过书信,拆开细看,看着看着不由得轻声念了起来:“某与兄虽非一母同胞,然兄长待某恩重,与骨肉无异。小弟初入淮南时,寄人篱下,若无兄长出言,吕某岂有今日。如今兄长起兵,小弟本应持戈以为前驱,然根基不稳,身侧皆为敌寇,力所不及,今奉上军粮万石,以为军资,往兄长笑纳。”念到这里,安仁义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意,随手将那书信丢到几案上。
“主公,那吕方到底意欲何为,莫非他要出兵与主公相合。”苏掌书脸上露出希冀与恐惧交织的表情,如今吕方已经据有两浙之地,势力与昔日的钱缪也差相仿佛,若是与田、安二人合兵一处,其形势便会急转直下,那他博的这一把便是赌对了。
“吕任之呀吕任之,某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安仁义苦笑道:“果然是个厉害人物,这一万石粮食只怕是让我安仁义在这里替你多顶些时日,让你好收拾许再思、赵引弓之流的吧,天下英雄在你眼里也不过是供你驱策的棋子罢了。”
苏掌书赶紧拣起那书信细看,稍一思索便明白了事情原委,笑道:“主公也不必丧气,有了这些军粮,我等便可将本州临江之地田中禾谷尽数焚毁,以待敌兵。而且州中军士可并不知道吕方是否会派援兵前来,主公大可将吕方运粮前来的消息大肆宣扬,军中必然士气大振。”
安仁义听了点了点头,让苏掌书连夜遣人行事。
苏掌书赶紧修书用印,分遣将吏行事,待到忙完了,天色已经微明了,此时返回润州的前军已经开始准备朝食了,苏掌书所在的中军要到中午才拔营。苏掌书赶紧回到帐中,准备先打个盹,刚刚躺下不久,便听到帐外有亲兵通报,说营外有人求见,说是丹阳故人求见,苏掌书本欲不见,但转念一想,询问那亲兵来人的形容,待到听完后,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莫非是那人来了?”
苏掌书想到这里,心里不由得狂跳起来,他强自镇定下来,吩咐亲兵带那人到自己帐中来,便起身整理衣冠,不一会儿,便看到门口帘布一动,进来一个身着灰衣,身材修长的男子,依稀可以看到脸上数道交叉的伤疤,看起来颇为渗人,正是化名为严可求,现在隐身于徐温府中的故友陆翔。
看到故友出现在自己面前,苏掌书不由得心头一热,抢上前一步把臂道:“陆兄,这几年来你连个口信也不遣人带来,到底过的如何了。”
看到故友这般模样,饶是如今已是铁石心肠,严可求(为避免误会,以后就用严可求这个名字了)也不禁有一丝感动,但想起此次的使命,心底又硬了下来,躬身答道:“严某不祥之人,身负大仇,若是让那吕方知道,只怕为苏兄惹来祸患。”
苏掌书想起故友的那满门血仇,也不禁一阵嘘叹,赶紧让严可求坐下,轻声问道:“如今吕方已经据有两浙之地,麾下数万之众,几可与杨行密分庭抗礼,贤弟你虽然高才,要报仇谈何容易,不如且去北方等待时机吧,总不能将陆家这一脉香火,自你而绝吧。”
严可求坚定地摇了摇头道:“这数年来,我一合上眼睛,便看到妻儿父母大声责备,问我为何不为他们报仇,大仇未报,你教我如何能娶妻生子。吕方固然一世枭雄,可当年伍子胥不过孑然一身,楚国天下莫敌,最后不也能掘棺鞭尸,报仇雪恨,吕方现在再强,总抢不过当年的楚平王吧!”
苏掌书看到故友这般模样,知道绝非能以言辞所动,只得转问道:“也罢,此事也只能由得你了,只是这些年你都在哪里安身,可还缺乏些什么?”
听到故友打听自己现在所在,严可求不由得警惕了起来,自从家门大变,又遭遇陈允刺杀,几乎丧命之后,他便小心谨慎到了极点,他深知仇人不但势力极大,而且心狠手辣,心思细密,一个不小心,丢了自家性命事小,大仇无人来报可就事大了。可是想起此行的目的,严可求低声道:“某现在在淮南吴王帐下右衙指挥使徐温府中当一个清客,也就给他们幼子讲讲经书,混碗饭吃罢了。”
苏掌书听到故友在杨行密麾下将领府中做活,不由得警惕了起来,待仔细看了看严可求的脸色,却在那伤疤纵横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端倪来,便息下了疑心,起身走到帐后,一会儿走了出来,手中却多了一个小锦囊,放到严可求面前,笑道:“那徐温是个武夫,想必也看不出贤弟的大才,这里有些钱,贤弟且先收下,待到急时花用。”
严可求听了不由得一愣,将那锦囊打开一看,却是十余枚金锭子,怕不有二十余两,心头不由得一暖,正要推辞,却听到苏掌书笑道:“你也莫要推辞,如今安使君胜负未卜,若是胜了,我也不缺这点金子,若是败了,只怕苏家也与贤弟差不离了,多点金子又有何益。”
看到故友脸上的苦笑,严可求犹豫了一下,还是将此行的目的说了出来:“苏兄,在下此次前来却是受人所托。”
“受人所托?”苏掌书的脸色立刻阴沉了下来:“却不知是受那位高人所托?”他的声音温度一下子低了下来,全然没有了方才那种与故友交谈的亲热劲。
“正是鄙主徐温徐将军。”严可求硬着头皮继续说了下去:“徐将军受命讨伐田覠、安仁义二贼,久闻苏兄乃是润州大族,深孚众望,让在下来请您相助。”
“徐将军?”苏掌书的声音中满是讽刺意味:“这厮鼠营狗窃之徒,离间骨肉,使计杀了朱使君,才得了这个右衙指挥使之徒,竟然称我家主公为贼。”说到这里,苏掌书拔出腰间佩剑,将衣衫前襟割下一块来,撇到严可求面前,低喝道:“君子相绝,不发恶声,你回去后告诉徐温那厮,苏某受安使君厚恩,自当以死相报,若要交战便提兵来战,休得使这些伎俩。”说到这里,他走到帐门前,伸手指着帐门道:“今日你在这帐中还是苏某之友,异日相见,便是路人,尽心竭智相斗便是了。”
见苏掌书已经割袍断义,严可求也不禁觉得颇有些羞愧,正准备告辞,眼角却看到了几案上的一封书信,正是先前吕方写给安仁义的那封亲笔信。这些年来,严可求日夜都想着向吕方报仇,对吕方的笔迹更是熟悉之极,一眼便认出了是仇人的笔迹,立刻将那书信抢在手里,细看起来。苏掌书看到严可求的行径,也知道这书信何等要紧,赶紧抢上前夺,却被严可求一把推开,跌坐在地,情急之下,便拔出一旁的长剑喝道:“快将那书信放下,否则我高呼一声,你便休想生出此营。”
严可求此时已经将那书信看了小半,心中便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他见故友神色坚定,心知自己生死便在对方一念之间了,强自笑道:“苏兄何必如此紧张,小弟将这书信还你便是。”话音刚落,严可求手腕一抖,便将那书信弹向苏掌书面门。说时迟那时快,严可求借着对方视线为书信所吸引的机会,一个箭步便冲到苏掌书面前,一掌便印在对方的胸口中。
苏掌书刚刚接过书信,胸口便被对方轻轻的印了一掌,只觉得四肢百骸软绵绵的,一丝力气也提不起来,他双目死死的盯着故友的眼睛,想要说些什么,口中涌出的却满是鲜血,便瘫倒在地,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