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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像泄了气的皮球,歪在了炕上;耳边只听见淅淅沥沥的雨声。
金妈妈眼见着霄三爷就这样把六姑娘领走了,和二太太这个母亲多一句话也没有的,这在以往;哪怕是高中榜眼之前也断断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她小心地窥着二太太的脸色;就连她都感受到了这其中的变化,更何况是太太自己?
当真是冷暖自知。
听见二太太怅然地叹气,金妈妈遣退了屋子里伺候的人;独自上前劝道:“太太莫要伤心难过;三爷如今是不比往昔了;可爷心里一定是有您的。”
打小就抱来养着的,人家说七八岁的孩子难养熟,霄三爷在太太身边的时候可绝对是个襁褓中的婴孩,是太太日日在眼皮子底下看着长大,看着他一步步成才成人的,如今虽说中榜为官,说难听点,这是翅膀硬了… …可怎么也不至于忘恩负义,就把多年的养育之情抛之不顾罢。
二太太叹道:“心里有我这个母亲么?母亲怕是没有她的妹妹重要。”
二太太自认对待霄三爷就像待自个儿的亲生儿子,当然这是因为她没能生下过儿子。她也料想过霄哥儿长成之后的种种,但她似是太过自信了,今次他的作为实在叫她大为意外,那个听话温文的儿子去了哪里?
血浓于血的母子也会有摩擦,何况他们?
二太太此时尚且不明白,却也忧心自己和霄三爷之间小小的裂痕,这道裂痕便是——六姑娘。
六姑娘… …
二太太垂下眼皮,眼前出现了那张初见精致的面庞。和戚姨娘几分相似,和那位,她的族中姐姐河阳伯夫人,顾盼间也有几许的神似。
当年就欲置于死地的小姑娘,没想到至今却越来越好,日日在自己眼前晃悠不说,样样都较七姑娘优秀—除却出身。还骗得自己以为她是个乖顺的孩子,小小年纪就知道如何讨自己的喜欢,换着花样在自己跟前逗趣儿… …
这本也没什么,算她识相。可如今是怎么着,这近一段的时日,连装腔作势都做不到了?还是已经不愿、觉得没有必要再在自己跟前卖乖?!
就因为霄哥儿做了官?就因为老爷宠着她?
二太太脾气上来,伸手就掷出去炕上小几上摆着的小杯子,“咚”的一声杯子撞在窗棂上,落在地上多了几丝裂痕。从杯底狰狞地延伸至杯口,贯穿了杯心。
裂痕难修。
二太太心中蓦地一惊,她终于清醒过来,庆幸自己及时打消了心中刚刚一闪而逝的杀念。——对于自己难以掌控的有威胁性的东西,她习惯性的想要让它消失。
这实在是最简单快捷的做法,也同样拙劣。
二太太就想到了戚姨娘,霄哥儿嘴上没说,心里对于戚姨娘的死不知知道多少?又是记在了谁的头上?自己此番若是真的把六姑娘弄死,神不知鬼不觉还好,但凡走漏一点风声,那么她和霄三爷的关系还有修补的可能吗?
她不能确定,自己于霄三爷的养育之情,会不会如那破杯中水,一点一滴的就在时间的无知无觉中流逝干净了… …
“妈妈!”二太太被自己的想法惊颤到无以复加,不禁喊了金妈妈一声。金妈妈慌张地看着二太太,听见她道出了自己的忧虑,她害怕有一天这个不是亲儿胜似亲儿的霄三爷,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还是金妈妈主张道:“… …不管如何,太太还是该笼络好六姑娘的。”
二太太虽现下厌极了六姑娘,却还是赞同了金妈妈,就把昨日汤阁老家送来的帖子放在手里反复地翻转,金妈妈看出太太是动了要带六姑娘出门的意思。
二太太不无感叹道:“今次是汤老夫人五十大寿,若在往常我是万万不带着她一同去的。”宴席间各家女眷,无论勋贵、清贵人家的太太奶奶们都在,这样的场合她实在是不愿意把这个庶女带过去,倒衬得她的七姑娘身为嫡女还不及六姑娘稳重。
京里的的贵妇人又是少有见过六姑娘的,名义上她又确是嫡女,不知真相的人家难免把两个姑娘来比较,更甚至万一就被哪家的太太相中了… …也太便宜她。
“就老奴说,太太很应该现下就把这事儿让人去交待了六姑娘,让她早作准备。”其实有何要准备,不过是因着霄三爷此刻是和六姑娘在一处的。
二太太一听心中登时雪亮,那点不情愿立马就烟消云散了,她唤了外头的丫头进来嘱咐几句立时让出了门去传话。
那丫头到的时候,霄三爷和六姑娘正在芙蕖轩里六姑娘的屋子。两人坐在东稍间的临窗大炕上,六姑娘一双白腻的柔荑托着个长长的络子在霄三爷胸前比划着,左摆右放的拿不定主意。
霄三爷倒是很有耐心地看着妹妹忙活,唇角浮着春日般暖人的笑弧。
两人听到丫头报二太太派人来传话,六姑娘收回手端正坐回小几的另一边,把那络子放到了身后,就示意让那丫头进来。
小丫头眼珠子在两人身上荡了几溜,笑着行礼道:“二太太叫奴婢来告诉姑娘,过几日便是汤阁老府上汤老夫人五十大寿,叫您准备准备,有什么需要的就让人去正院里告诉。”
要让她和她们一起出去参加什么夫人的寿宴?
不吃惊是假的,等那丫头领了雪珠給的赏钱欢喜地回去二太太处回话,六姑娘笑睨着霄三爷道:“若不是哥哥,太太才不会带我出门。哥哥觉得… …是也不是?”
霄三爷习惯性地就想去揉揉妹妹的脑袋,手刚抬起就放下了,六姑娘如今已是个大姑娘,她说话行事,都有自己的意图了。
他就若有所思看着妹妹,清俊的面容不露一点心迹,“妹妹是觉着,哥哥薄待了你?”
六姑娘不置可否,倾身半跪在霄三爷身前,神色温柔地把那条长长的络子給他系好了,方抬头道:“从前怎样都可以不究,哥哥心里却要看清楚,”她想了很久,启唇道:“明儿才是哥哥至亲,是至亲。不是二太太,不是七妹妹,只是我。”
“就像从前第一次哥哥擅自带我回家,那是从没有过的温暖。姨娘不在了,只剩下我和哥哥,哥哥不知道明儿多么想依赖着你… …哥哥不欠太太的,即使是养育的恩情,她当初不也是为了自己么?难道离了她哥哥便不能长大么?难道——”
直到她喋喋不休的唇瓣覆到了霄三爷胸口的衣襟,才发现自己被他轻轻地带进了怀里。就像是哄着孩子一般,他的手掌在她背脊上温温轻抚,冥冥中似有种治愈的力量,六姑娘抿起唇不再说话了。
一片绒绒的羽毛飘在了她心尖上,只余柔软的触感。
“哥哥发奋读书,夜以继日,除了为自己,亦是为你。”霄三爷的声音突然有几许凉凉的落寞。
他的身份从来都很尴尬,从来都站在一条细长狭窄的夹缝里左右为难。就当他懦弱罢,直到看到戚姨娘冰凉的身体躺在床上直到那一刻,他知道自己必须作出抉择——才明白有些矛盾是不能被消解的。
只有真正在这个家能够站起来,挺直腰,才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万事都随着自己心意,才不会有遗憾。
“哥哥对不住明儿,对不住娘,一直因为我… …让你们吃了很多苦头。”声音里是无法忽视的艰涩。
六姑娘抬起朦胧的泪眼吸了吸鼻子,就在霄三爷胸口捶了一拳,“那哥哥记着自己今日说的话,妹妹日后不管受了谁的气都来找哥哥出头,好不好呀?”
“都好。”霄三爷轻笑着在她鼻子上刮了刮,“就怕你越发的古灵精怪,没人敢欺负你。”
在外人面前六姑娘一直都是安静知礼的,霄三爷却看出她心间住着一头小野马,整日里在心田上狂奔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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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老夫人寿辰这日,二太太带着七姑娘、六姑娘被一众婆子们簇拥着到了仪门,马车已经备好了。六姑娘独自一人坐到了后一辆,二太太和七姑娘一起坐在前头的马车里,七姑娘好容易等进了车厢就憋不住了,她气鼓鼓地看着二太太,不由地埋怨道:“娘怎么把她也带去,做什么要带上她呀!”
二太太何尝是自己愿意,不过是为了让霄三爷看到她对六姑娘的好,然这个中缘由她并不准备说与女儿。只板起脸训道:“六姑娘是你姐姐,满口她她她,不成个体统。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少在席上给我惹祸娘就谢天谢地了。”
七姑娘扁嘴,撩着帘子偷偷摸摸朝街道上张望,后头六姑娘的马车里她也正挑着帘子,看了一会儿便靠在了车厢上小歇。
模模糊糊睡意正浓的时候,听得外面响起一阵马蹄声。
她揪着眉头很想骂骂咧咧几句,风此际适时地带起车帘一角,而她正半眯着眼睛,看到一袭宝蓝色的身影挥着马鞭策马而去。
鲜衣怒马的少年。那匆匆而过的侧面依稀是熟悉的轮廓。
作者有话要说:。
春风得意马蹄疾,鲜衣怒马少年时。(这样倒也挺押韵的。)
。
【原诗】
唐·孟郊
《登科后》
昔日龌龊不足夸,
今朝放荡思无涯。
春风得意马蹄疾,
一日看尽长安花。
。
晚安哈
47宴席(上)(抓虫)
卿家的马车在汤府正门前停下来;小厮放下小脚凳,六姑娘踩着脚蹬下来的时候看到二太太和七姑娘已经正在等着自己。
还好她们知道等自己;六姑娘快走了两步跟过去。回头看了雪珠一眼,虽说是没怎么出过门见识大场面;但关键时候雪珠总是拿的出手的,也不东张西望,很老实地跟在六姑娘身后。
汤家大爷的媳妇汤大奶奶在门口负责迎接客人;她看到马车上下来的二太太和七姑娘时便已笑着迎了上去;后又看到马车上下来的另一位姑娘,桃腮杏面的好惹眼,不由多看了几眼。
既然已经在外头了;不比家里;二太太当然是摆起了一副慈母的笑脸和汤大奶奶介绍六姑娘;她笑着道:“大奶奶不认识我这个女儿,这是我家的六姑娘。”
二太太平日里没少带着七姑娘出门,汤大奶奶自是熟悉七姑娘的,便也无需介绍。
汤大奶奶眼神就大方的落在六姑娘身上打量,见她穿了身水红色素面云纹的妆花褙子,颈上戴着赤金的项圈,□是一条艾色的软银轻罗百合裙,边沿绣着好精巧一小簇白花,疏疏落落。再观其面颊,果真是人皮肤一白穿上红的衣裳更衬得面若桃花肤凝脂。
六姑娘就像没注意到汤大奶奶过于赤。裸的打量眼神,不疾不徐地給她见了礼,脸上自然也带着笑,腮边的小酒窝就露了出来。
汤大奶奶由衷地赞道:“夫人家的姑娘都是好俊俏的模样,将来不知谁家有这个福气呢!”
二太太就掩着嘴呵呵笑了起来。汤大奶奶这话既夸了六姑娘又转弯赞了七姑娘,二太太听在耳中自然无比受用。
汤大奶奶作为主人领着二太太、六姑娘和七姑娘往里边走,边走边闲聊两三句,等到了翠幄青绸轿前她就止了步,看着力壮婆子们抬起小轿子,眼神却不受控制又瞥了六姑娘一眼。
她心里就寻思,这位卿家的六姑娘看来在家里也是吃得开的,不然二太太也不会带她出来。她会这么想自然是猜到六姑娘是庶出了。却又觉得六姑娘的容貌顾盼间好生熟悉,似乎… …与河阳伯夫人仿佛几分相像。心里就觉着有热闹瞧了,一个是三品官员家的小庶女,一个高高在上的伯爵夫人,又是那样心高气傲的脾气,不知看到这位六姑娘会是什么个态度?
汤大奶奶继续在前门引客,六姑娘已经坐着小轿子到了直接被抬到了此次宴会的荷花池边。扶着雪珠的手下来轿子,六姑娘不禁为眼前的莺声燕语有些动容。她被迫闷在家里当了几年的宅女,身边来来回回就那么几个人,如今一下子见着这么多少女少妇夫人奶奶的心里竟然升起一丝隐隐的兴奋。
二太太领着两个姑娘落座,雪珠和别他小姐的丫头们都被安排到了不远处的一座亭子里。六姑娘刚一坐下,就被鼻端弥漫着的各种脂粉香气熏得差点当场打出几个喷嚏,她只好从袖子里抽出帕子在鼻子前按了按,帕子上自带着她长熏的白檀香气,此刻闻了闻才舒服得多。
就有几位和二太太交好的夫人笑着看向了六姑娘,心里虽不情愿到了极点,二太太少不得还是要把六姑娘給席间几位夫人们介绍一番,完了还笑着道:“这孩子没怎么出过门,若是无意冲撞了你们可别计较啊。”
几位夫人一听看向六姑娘的目光就复杂了点。她们几个倒是知道二太太只生了七姑娘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