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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接圣旨。”
裴世矩展开了那卷黄绢,郎声道:“敕曰,右羽卫大将军杨义臣,尽忠职守,讨伐反贼,劳苦功高,威名赫赫,朕心甚慰,特此加升杨义臣为上柱国,礼部尚书,加授金紫光禄大夫,赐物两千段,赏奴婢五十口,钦此!”
杨义臣的脑袋“轰”地一声,几乎要瘫到了地上,裴世矩的微笑声在他的耳边回荡着:“杨将军,恭喜你升任礼部尚书,快快接旨吧。”
杨义臣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也没有接旨,激动地说道:“裴尚书,这个圣旨,义臣现在还不能接,请您回复圣上,就说河北的叛乱还没有完全平定,现在义臣还不能入朝为官啊,只要义臣一走,只恐怕,只恐怕这河北的叛乱会再起!”
裴世矩的脸色一沉,冷冷地说道:“杨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你的塘报上不是已经说了,击毙了两大贼首,消灭数万反贼,河北已无大股反贼了吗?”
杨义臣咬了咬牙,说道:“贼首张金称,高士达虽然已经授首,可是反贼还有不少在逃亡的,需要我们搜捕剿灭,裴尚书,扫尾的工作还没有完成,河北难说平定,只要我杨义臣一离开军队,只怕这些反贼,就会死灰复燃,义臣不是贪恋军权,而是以国家为重,以陛下的江山为重,恕难从命啊!”
裴世矩的声音渐渐地高了起来:“杨将军,我提醒你一句,抗旨不接,可是重罪,你说的这些事情,陛下也一定会有所安排和准备的,就不劳你费心了。还是说。。。。”说到这里,裴世矩的话锋一变,语调中透出一丝杀意,“这右羽卫的军队,就只听你杨大将军的,朝廷派了别的将军,就指挥不了了呢?”
杨义臣几乎一口老血要喷出,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大忌了,刚才一时激动,公然抗旨,现在又落下了这军队不受外人指挥的话柄,只怕就算回到江都,也要悲剧了。当下的情况,看起来已经无法逆转,只有先接了旨,然后再徐图良策了。
他咬了咬牙,下跪道:“义臣绝无此心,刚才是义臣的无心之词,还请裴尚书见谅,义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说着,磕了九个响头,神色也变得无比地虔诚,以首伏地,高举双手,作接旨状。
裴世矩的神色稍缓,把圣旨放到了杨义臣的手中,顺便扶起了他,笑道:“早接旨不就没事了吗?杨将军,本官也不过是为了陛下传旨罢了,你有什么意见,可以向陛下当面提嘛。”
杨义臣擦着头上的汗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么,裴尚书这回有没有带旨意来,大军由谁来接任呢?”
裴世矩笑道:“陛下有旨,右羽卫大军即刻解散,散归本府,所征调的州郡兵马,各回州县,若家乡战乱,暂时无法回归的部队,交由虎贲郎将王辩代管。”
杨义臣突然只觉得眼前金星直冒,两眼一黑,向后倒去,在失去意识前的一瞬间,他听到杨善会和王辩在大叫:“杨将军,杨将军!”(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一十四章 奇袭饶阳(27更)
河北,饶阳县城,县衙。
县令宋正本坐在大堂之上,眉头深锁,堂上已经没有了一个衙役,冷冷清清,而一个吏员打扮的人,穿着八品的绿袍,正是本县的县丞牛富达,拿着根水火棍,站在堂上,权当衙役,一直不停地摇头叹气。
宋正本皱了皱眉头,说道:“牛县丞,公堂之上,你这个样子,让人看了不太好吧。”
牛富达转过头来,苦笑道:“宋县令,你说咱们这河北怎么就这么倒霉?闹了六七年的反贼了,好不容易刚刚有杨大将军平定了张金称和高士达,眼看着再过几个月就能扫清余党了,至尊这是怎么想的,这时候要把杨大将军给召回?这,这不是要让贼人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吗?”
宋正本叹了口气:“朝廷有朝廷的考虑,杨大将军上报的是已经基本上平定了河北的贼寇,所以才会给召回,现在麻烦的是杨将军的大军也已经解散了,河北的士兵全都要回各州县,而并州的马邑军士则由王将军统领,已经渡河南下,进入中原地区了。今天我们在这里升堂,不就是为了迎接回饶阳的军士吗?”
牛富达勾了勾嘴角:“哼,等了三天了,才回来三个人,还都是缺胳膊断腿的,宋县令,咱们现在这里没外人,也不用自欺欺人了,换了手脚完整,还能打仗的军士,有谁肯回来务农啊?兵荒马乱的,现在种地还不得饿死。我要是军士,现在早就去投奔叛军啦!”
宋正本的脸色一变,沉声道:“牛县丞,慎言,慎言啊!”
牛富达越说越激动,把风火棍往地上一丢,说道:“宋县令,咱们也一起合作这么多年了,你说我老牛说的对不对?以前别说普通百姓了,就是我们这些县里的官吏,也都无俸禄米可领,若不是你带着我们以协助大军之名,去了郭将军,还有杨大将军的军中效力,只怕我们这些父母官,都得饿死在这饶阳城了。”
宋正本叹了口气:“兵荒马乱的,民众都逃亡光了,哪有税米,没有税收,朝廷是不可能给我们发放俸禄的。带大家从军吃军粮,我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啊。”
牛富达冷笑道:“可现在连吃军粮这条路也没了,宋县令,要是连咱们都揭不开锅了,那这饶阳县还是人能呆的吗?所以别怪军士们不肯回乡务农,他们就算回来了,没有耕牛,没有种子,只有一片荒田,还不知道什么时候盗匪会打过来,换了我还得继续逃亡的。”
宋正本咬了咬牙,正要开口,突然,只听到一阵脚步声响,一个衙役模样的人慌张地跑了进来:“宋县令,宋县令,城门口来了两百多壮汉子,说是咱们饶阳人,这回给大军遣散回乡,要向您报到呢。”
宋正本哈哈一笑,对着目瞪口呆的牛富达说道:“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还是有人回来的,这不是挺好,有了壮丁,还怕没有粮食吗?走,咱们这就去城门那里看看。”
一行人很快地到了城门口,宋正本的身后跟着牛富达和三五个衙役,这就是全县所有的官差了,而洞开的城门那里,一个守兵也没有,吊桥早就放下,年久失修的桥板上,站着两百多人,挤得这破桥板“吱呀吱呀”地直响,为首一人,黑铁塔一般,满脸大胡子,黑巾包头,一身劲装,任谁看了,都会心中一凛,暗叹这实在是一条好汉。
宋正本走上前去,看到那人,也是心中一动,转而笑道:“好一条壮士啊,不愧是杨大将军的部下,俗话说强将手下无弱兵,不知道这位壮士姓甚名谁,在军中担任何职务啊?”
那黑铁塔一样的壮汉微微一笑:“某姓窦,名建德,清河人士,在高士达高大头领的军中,担任行军司马。宋县令,你这饶阳城不错,我喜欢,能暂住一段时间不?”
宋正本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额头上冒出了大片的汗珠,“扑通”一声,一下子就软到了地上。
一个时辰后,县衙大堂,窦建德坐在宋正本坐过的县令大椅上,看着站在堂下,昂首挺胸的宋正本,笑道:“宋县令颇有几分胆色啊,见了我这个杀人不眨眼,凶名遍河北的大盗匪,居然还能如此镇定,让我也是刮目相看啊。”
宋正本冷笑道:“也就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时候,才能让你占了便宜,若是平时,我这饶阳县就有数百守兵,加上民丁与衙役,哪是你这两百多人就能攻占的?时也命也,宋某落到你的手里,只求速死,还希望窦头领能善待民众,勿伤我饶阳子民。”
窦建德微微一笑:“谁说了我要杀你了?”
宋正本的脸色一变,这些年来纵横河北的各路义军盗贼,往往都是给逼得落草的百姓,痛恨官府,抓到官吏及士人,全都是各种酷刑折磨后虐杀,能给一刀来个痛快都算是好的,尤其是张金称所部,更是如此,宋正本曾经也听说过窦建德杀光了清河县的官吏,所以本不报任何生的希望,这回听到窦建德这样一问,反而有些惊讶。
宋正本沉声道:“窦头领,我们是官,你是匪,我们捉到了你,肯定也会明正典刑,你抓到了我,为什么不杀呢?”
窦建德叹了口气,说道:“我窦建德以前也是朝廷的子民,也是从军的军官,并不是天生就想为盗为匪,奈何昏君无道,虎狼横行,逼得我们这些人有国难报,有家难投,我在高句丽为国家出生入死,后方的县官却把我全家杀光,只是因为我窦家庄没有受到盗匪的攻击,宋县令,这事如果换在你身上,你会不会反?”
宋正本咬了咬牙:“窦头领的遭遇,在下也略知一二,很是同情,若是窦头领有意,在下愿意为你的招安,牵线搭桥!”
窦建德哈哈一笑,声如洪钟:“事到如今,我怎么可能再回头?我的弟兄们,无一不是给官府欺压,走投无路的良善,不灭掉昏君,不改变这个世道,所有人都没的活,现在河北没了强力官军,这里,就是我的天下!”(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一十五章 劝降宋正本(28更)
宋正本的眉头一皱,沉声道:“窦头领,难道你是横下一条心,一定要把这条路走到底吗?”
窦建德认真地点了点头:“不错,宋县令,我知道你也是个人才,也为隋室尽了力,就冲现在这饶阳城如此地困顿,你还能坚守这里,坚守自己的岗位所在,就知道你是个好官,可是你这样的好官,或者是杨义臣这样的良将,在隋朝是没有前途的,隋室之腐朽,在于皇帝杨广,他的身边给一堆妖魔鬼怪包围了,所以忠言难进,忠臣不得善终,只有推翻了隋室,天下百姓,四海苍生才有一条活路,我窦建德起兵,就是为了除暴安良,不会为了一点荣华富贵,就给收买的。”
“高大哥不听我言,硬是要与杨义臣正面对抗,致有此败,本来我准备潜伏山野,蜇伏一段时间再待机而动,因为天下已经糜烂,不是靠几个良将率兵就能镇压得下去的,就算杨义臣能平定河北,他也无法再恢复生产了,就象你这饶阳县,城中只剩下了那些老弱妇孺,连青壮汉子都没有,谁来种田,谁来织布?”
宋正本咬了咬牙:“那你又有什么本事,敢说自己能做到皇帝都做不到的?”
窦建德哈哈一笑:“我没有别的本事,但我窦建德出身贫寒,知道民间疾苦,也知道百姓想要什么,痛恨什么,现在他们所要的,无非是吃口饱饭,不用去面对无休止的兵役,徭役,不用成天担心有官军或者是盗匪过来祸害他们的家乡。这两样,我都可以做到。”
宋正本的脸色微微一变,一边的牛富达连忙说道:“宋县令,窦头领说得没错,他入城以后,就把随身的军粮拿出来分给民众了,我刚刚过来看到的,附近十里八乡里许多藏起来的乡民们,都出来了,这会儿正在市集那里分粮呢!”
宋正本看向窦建德的目光里,充满了惊叹与赞赏,说道:“窦头领,你这样把军粮分给百姓了,那你自己还吃啥喝啥?”
窦建德朗声道:“天下并非无粮,那些官仓里堆的粮食,都开始发霉了,可是杨广那个狗皇帝下过命令赈济吗?涿郡的粮草堆积如山,足够供百万大军吃上三年的,整个河北的百姓,靠这存粮都可以活上一年以上,完全够撑到明年了,可是狗皇帝就是见死不救,这河北这么多的盗贼,义军,不都是给他逼出来的吗?”
宋正本叹了口气,他也知道窦建德说的是事实,心中的信念开始动摇了,沉声道:“也许圣上只是给周围的小人蒙骗了,并不知道这里的情况。”
窦建德冷笑道:“他确实是不知道天下的情况呢,不然也不会调走杨义臣了,不过作为皇帝,对天下的苍生状况一无所知,乱发命令,这不是昏君是什么?我们河北的百姓,豪杰,不能再指望这个昏君了,一切都要靠自己的努力,宋县令,你失了饶阳,按隋朝法制,我就是放你回去,你也难逃一死,不如留下来,跟我窦建德一起打天下,创造一个太平人间吧。”
宋正本的眼中光芒闪闪,在作激烈的思想斗争,而一边的牛富达则直接跪了下来,冲着窦建德磕起头来:“窦头领,小的愿意追随您,为您效犬马之力!”
窦建德满意地点了点头,一抬手:“牛县丞不必客气,既然一起聚义,就是兄弟了,不要太见外。”
窦建德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宋正本,牛富达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宋正本说道:“老宋啊,宋哥啊,这时候你就别多想啦,为了一点虚名,回去就要给砍头,何苦呢?窦头领这回能逃过大难,那就是天意,他隋杨的天下,不也是从北周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