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晰可见的对方战车上御者们的眼睛,耳边只听到每队的队长们声嘶力竭地吼声:“稳住,稳住!”
隋军的战车从瓦岗军阵线前那些作遮挡物的大车间隙间冲了进来,也有几辆战车因为速度太快,来不及变向而直接撞上了大车的,顿时就撞得车上的几人飞上了天,而冲进来的战车却是狠狠地撞上了瓦岗军一线的枪阵。
巨大的冲力直接把不少瓦岗军的步兵撞得飞了出去,惨叫着被后面的士兵高举着的矛槊刺成了人串,更有些步兵们被巨大的冲击力直接震倒在地,七窍流血而死。
但拉战车的马也并不是后世的坦克,虽然披了马甲,仍然是血肉之躯,被如林的矛槊刺得也是鲜血淋漓,不少马身上插着折断的矛槊,在临死前借着惯性继续向前冲出一段距离,一直冲倒了七八名隋军步兵后,才轰然倒地而死。
战车上的隋军士兵们一个个都被震得七晕八素,各路的民军义军中很少有敢结阵硬撼战车的部队,而瓦岗军高度的纪律性和视死如归的勇气让这种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变成了事实。
巨大的冲击力不仅让瓦岗军的士兵们被一片片地冲倒,也把战车上的隋军士兵们一个个直接震得飞出车外,而还站着的瓦岗军士兵们则飞快地上前,矛槊齐下,把这些隋军车兵纷纷刺死在地。
而与此同时,瓦岗军阵列后方的辅兵们则迅速地穿进军阵,将伤者们抬下,瓦岗军后排的士兵们自动地顶到前方,去补前面死伤了的同伴,如此一来,在付出了四五百人的伤亡后,瓦岗军的矛槊阵靠着高度的纪律,成功地挡住了隋军战车的疯狂正面冲击。
单雄信看得热血沸腾,狠狠地拍了一下手,大叫一声:“好!”来瓦岗寨之前他也曾跟着王世充征战多年,但很少有这场正面大战来的血腥和刺激。
李密依然面无表情地看着山下的血战,微微地点了点头。
翟弘手中的战刀再次举起,刚才从矛阵两侧跑到后方的弓箭手们,飞快地补充了箭枝,这会儿又在矛阵的后方拉弓上弦,随着各自队长们的命令,箭矢如乌云遮日,一片片地划出弧线,从空中向着还在朝本方飞奔过来的敌军刀斧手们倾泻过去。
这时候隋军的那些轻装刀斧手,已经喘着粗气,瞪着血红的眼睛,狂奔到了离枪阵前的大车还有三十多步的地方,由于视线被三百多辆大车和本方那被击毁的一百多辆战车所阻,许多人还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还以为对方的阵线已经被本方的战车辗过,自己的任务只剩下追杀逃敌了呢。
但是跑在最前面的几百名壮汉终于看到了对面的景象,只见本方的战车全部东倒西歪地瘫在地上,拉车的战马一匹匹肚破肠流,倒在血泊中无力地蹬着腿,而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本方车兵的尸体,黑色衣甲包裹着一具具被刺得如同血泥的尸体,人和马的各种断肢,内脏流了一地,仿佛一个巨大的屠宰场。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而对面的瓦岗军一线的长矛手们,一个个满脸浑身是血,面目狰狞,随着后方震天的鼓声,发出声声吼叫,凶神恶煞一般,而不少人的枪尖上,还挂着些肝脏,肠子之类的东西,在风中摆动着,让人观之色变。(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三十一章 前军溃败(44更)
这三千隋军的刀斧手绝大多数都是临时征召来的地痞混混和杀猪屠狗之辈,贪图高额的赏金才自告奋勇地加入到了这第一阵,本指望跟着战车的冲锋,只需要在后面抢人头就行了,没想到真实的战场是如此的残酷,不少人扔掉手中的大刀战斧,开始蹲在地上,大口地呕吐起来。
几个隋军小兵一边吐一边还在互相说话。
“张四,他娘的这回给你坑死了,都怪你个呆鸟,说什么加入前军有重赏,奶奶的,这会儿你怎么不冲了。”
“娘的,老子怎么知道会是这结果,不是说书的刘瞎子说过,只要战车一冲,敌军就会望风而逃吗,剩下我们要做的就是砍人头。”
“砍你奶奶的人头,这回我们的头不给人砍就算烧高香了,你他娘的快帮兄弟们看看怎么才能逃得掉。”
“逃个屁啊逃,军令没听过吗,没鸣金就向回跑,是要掉脑袋的。要不咱们先装死吧,到了大车那里就往车底下钻,等打完了再出来。”
“奶奶的,就你小子鬼点子多,听你的,哎,这天怎么一下子黑了?”
这几个不知名的隋军小兵刚刚抬起头来,只见一堆黑压压的长箭从天而降,那闪着寒光的三角形箭头就是他们在这个人世间最后的记忆。
两千多名长弓手以最快的速度把手边箭囊里的二十多枝箭全部击发出去,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缺乏护甲,没有盾牌的隋军刀斧手们在这种一波接一波的箭雨打击下,如同待宰的羔羊,不少人扔掉刀斧,转身就逃,却手忙脚乱地撞上后面的人,扑倒在地,来不及起身就被空中下一拨箭雨射成了刺猬。
只消片刻的功夫,隋军冲过来的三千多刀斧手就被射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一千多人哭爹喊娘地扔掉兵器掉头向后跑,总算是逃得了一命。
与刚才的弓箭对射不一样,那一阵有不少人中箭受伤后,还被同伴抬了回去,而这次空旷地带的箭雨清洗,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停下去扶别人,而且只要中了箭受伤的人,稍微停下一瞬间就会被接下来的箭射倒在地,最后只能等死。
隋军第三拨的长槊手和盾牌手们看到前方这种惨状,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眼看着一堆刀斧手们扔掉武器,哭天抢地地向着后面逃命,再也顾不得什么杀敌领赏了。
不知是谁嚷了一句“大家快逃命啊”!几千人哄地一下扔掉了手中的武器和盾牌,向后没命地逃亡,一边跑一边还脱着自己身上笨重的甲胄,只恨自己穿得太多,影响了逃跑的速度。
刘炳文骑在马上,看着前方的战况,已经面无人色了,他只是靠出身混了个虎牙郎将的军职,并无多少实战经验,要不然也不会连多兵种的协同作战都搞不好,把战车,刀斧手和矛槊手之间拉出这么大的空当。
眼见自己前方的士兵们变成了一群逃起命来横冲直撞的犀牛,刘炳文醒过神来,抽出宝剑,吼道:“不许退,违令者斩,全都回去继续战斗!”
可是刘炳文身边的亲兵护卫们都开始拨转马头逃跑了,在他身后的那个传令兵哆嗦着说道:“将军,还是逃吧,再不跑给乱兵一冲,掉下马来,会给踩死的!”
刘炳文转头对着那传令兵吼了起来:“混蛋,竟然敢动摇军心,本将,本将斩了你!”
那传令兵吓得转身就跑,刘炳文追了两步没追上,一把掷出手中长剑,传令兵一缩头,那剑直接砸掉了他的头盔,他就抱着马脖子混在一堆亲兵里一路狂奔,很快就消散在烟尘中。
刘炳文恨恨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今天一起床时他就左眼皮直跳,预感到大事不好,却不曾想到背运成这样,连杀个逃兵出气也不能如愿,身后的脚步声和惨叫声已经清晰可闻,他长叹一口气,也扔掉了头盔,伏在马背上,卷在溃兵的大潮中一路狂奔。
单雄信长舒一口气,对着李密笑道:“李将军用兵如神,我军真是如天兵下凡,看来今天获胜,不成问题。”
李密的脸色却变得越发凝重,轻轻地摇了摇头:“劲敌就要来了。”
单雄信微微一愣,扭头看向了已经溃不成军的隋军刘炳文部,此时只见几千败兵,丢盔弃甲,一路狂奔,连中军的刘字大旗也不知所踪了,刚才还能远远看到在弹压士兵的刘炳文,这会儿已经夹在败兵的洪流里,不知道跑到何处。
但单雄信看到刘炳文所部后面一里左右的刘长恭军,却是完全不同的情况,这是一支安静的军队,跟早些时候刘长恭阵前演说时那阵子山呼海啸相比,简直是判若两军。
刘长恭军第一线的矛槊手们端着三四米长的步槊,结成如瓦岗军这样如林的枪阵,而前排士兵的眼睛里,只有着冷冷的杀意,没有其他,而更让人意外的是,刘长恭的刘字帅旗,居然就立在阵营的最前方,而不是一般军队的中后方。
单雄信脸色一变,叹道:“前面已经兵败如山倒了,这刘长恭的部队居然还能这么沉得住气?”
李密站起了身,看着远处横刀立马,站在全军最前面的刘长恭,说道:“看来这次我还真低估了刘长恭,没想到他能把部下训练得如此精良,他手下这五千兵应该是隋军精锐中的精锐,难怪他有自信,敢于提前两天出战。”
“单将军,你知道最可怕的军队是什么吗?就是这样安静的军队,面对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峙渊岳停,却是战意高昂,看来我们要遭遇苦战了。”
李密说到这里,突然掉过头去,对着身后的传令兵厉声喝道:“传我将令,赶快去催埋伏在横山以北的部队火速来此,五千铁骑动身先行,限半个时辰内必须到达战场!”
传令兵迟疑地说道:“将军,伏击阵地离这里三十多里地,骑马都要大半个时辰,只怕这令来不及传吧。”
李密急道:“放狼烟,用这种方式传信,王伯当和柴孝和他们看了以后会明白的。快!”
传令兵接令而去,单雄信则继续看着远处的刘长恭军,若有所思。(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三十二章 兵败如山倒(45更)
李密坐回了胡床,沉声说道:“单将军,你是不是觉得本将有点怕了刘长恭?”
单雄信微微一笑:“没有,隋军毕竟是大国,几万精兵总是有的,而且也不会真的没有良将,要不早就给推翻了。将军应该是料敌以宽吧。”
李密哈哈一笑:“不错,单将军,刘长恭手下固然是精兵强将,可是翟寨主的部下,又岂是酒囊饭袋?刚才前军对付刘炳文所部你也看到了,真打起来我怎么可能怕了刘长恭呢,现在只是因为我前军骑兵不足,只要我的铁骑一到,那大局定矣。”
单雄信看了一眼对方沉静的军阵,说道:“可是末将以为,这军阵不象表面上的这么平静,那些隋军的军士虽然沉静,但是有一种渴望建功立业的杀气,你看看他们的眼神,恨不得把敌军生吞活剥,一旦刘长恭下令攻击,一定会是火山暴发一般。”
李密点了点头:“是的,所以说敌军并不是真正的不动如山,他们还不是最优秀的那种军队,还是会在战场上因为好胜心和争夺战利品而失去理智,不能做到令行禁止,这样的敌军只能打顺风仗,轻锐果敢,但也会被老练的对手抓住机会反击而翻盘。”
单雄信笑了笑:“李将军,您的部队会给他们打顺风仗的机会吗?”
李密收起了笑容,沉吟了一下:“很难说,现在他们看到前军战败,反而起了好胜心,加上人数众多,全军压上的话,只怕翟将军那里很难抵挡。”
单雄信沉声道:“难道以翟将军的这支精锐,也挡不住他们吗?”刚才翟弘所部的战斗力让他印象深刻,他还是不太相信刘长恭所部真的能强过翟弘。
李密摇了摇头:“翟弘是一员猛将,刚才连续大胜,只怕会骄傲自大,以骄兵对上哀兵,人数上又处于明显的下风,只怕他会吃亏。”
李密说到这里,连忙对着身边的小校说道:“快,迅速传令给翟将军,叫他务必牢牢守住阵线,即使敌军败退,也不允许追击。”
单雄信看着那名小校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李将军真厉害,即使是古之名将,也未必能比得上你。这下应该没有需要担心的了,翟将军只守不战的话,撑到援军过来恐怕问题不大。”
李密也长叹一声:“只怕未必,翟弘为人心高气傲,而且为将者有谁不想建功立业?我现在强令他不许追击,只怕他打高兴了根本顾不得这么多。而且不管怎么说,毕竟是我这回是临时得到翟寨主的指挥权,再用将令去压手下人,也难以让他们心服。单将军,可能我们需要考虑一下如何反败为胜的问题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刘长恭所部,已经派出两千长枪手,摆开一条宽大的阵线,牢牢地挡住了刘炳文所部溃军的去路,而刘长恭派出了贴身的亲兵,从人群中找出了丢盔弃甲的刘炳文,五花大绑,捆到军前。
刚才刘炳文的三千多余部这一通跑得一个个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一抬头,才发现本方后一阵的士兵正布着枪阵挡在自己面前,全都吓得原地站定,一动也不敢动。
刘长恭看着垂头丧气的刘炳文,冷冷地说道:“刘炳文,你可知罪?”
刘炳文刚才一通狂奔,头上的发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