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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雄信的命令变成了旗语和号角声,传递给了前方的士兵们,由于身处浓烟之中,这些还在缓缓结阵后撤的军士们并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但是从正面的敌军停止攻击这一点来看,显然事情正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些刚才几乎要崩溃的战士们又逐渐地找回了信心,鼓起了勇气。
随着五百多名蒲山公卫队的加入,瓦岗军将士们口耳相传,终于明白了现在的情况:
新来的单将军先是一阵箭雨强袭,为本方的撤退赢得了空间,再让生力军上前接替前排的防守,运走伤员,虽然不明白为什么翟将军这时候被调走,但是单将军的策略明显让大家有了活路,众人齐心协力,缓缓地踏步后退,没有出现慌乱与逃亡。
其间,隋军也先后四次冲进烟雾,企图象刚才那样,强行击垮瓦岗军的防线,可是这次,瓦岗军阵脚不乱,四米长的长槊就是对本方后退阵型的最好防护,加上烟雾弥漫,隋军冲进雾中的勇士反而因为视线受阻被扎死了不少,最后只能泄愤式地向烟雾中发射一阵弓弩,扔出一阵斧头,也不知道效果如何。
如此这般,双方边打边走,一个半时辰下来,隋军连续攻了四次,把瓦岗军逼退了四百多步,一直退到了大寨门口,由于烟雾弥漫,隋军追击的过程中并没有占得什么便宜,一路之上双方尸体枕藉,瓦岗军败而不乱,隋军也无法扩大战果,两边各自又丢下了三四百具尸体,最后,隋军终于放弃了追击,暂且收兵。(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三十七章 风云突变(50更)
刘长恭不甘心地下达了鸣金的命令,今天本来诱敌之计大获成功,用刘炳文部的败军死战,然后再鸣金造成他们的崩溃,这是真败,比任何诈败都要来的真实,也只有如此,才会让身经百战的悍将翟弘也着了道儿。
可惜在最关键的时候,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打垮瓦岗军了,对方却突然改变了战术,既果断又狠辣,却是当时这种条件下最高效的一种选择,整个撤退的过程严丝合缝,无隙可击,让即使作为敌人的刘长恭也叹服不已。
刘长恭不经意地说道:“这仗显然不是翟弘那个一勇之夫打的,也不知道敌军是谁在指挥。”
身边的毛长文若有所思地说道:“会不会是李密见势不妙,亲自来指挥了呢?”
刘长恭摇了摇头:“如果是李密亲自来指挥,那他一定会把帅旗前移的,这时候只有打出他的帅旗,才能稳定军心,而且我若是李密,前军战败不至于直接动帅旗,一军之帅如果这点定力都没有,那也指挥不了大军。”
毛长文疑道:“那对方又会是何人?他可是现在还打着翟弘的将旗啊,看起来不象是大将,否则不会不打自己的旗号。”
刘长恭叹道:“唉,瓦岗军真是能人辈出,也不知道我等的苦战是不是能力挽狂澜。”
刘长恭说到这里时,突然收住了嘴,看了看身后,只见“孔”字大旗正引导着数千步卒,直接从自己的军队边经过,向着第一线奔去。
刘长恭一下子惊怒不已:“孔令果是什么意思,打仗的时候他缩在后面,现在没有任何让他出击的命令,他却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他这是想做什么?”
毛长文也是半天说不出话,最后才开口道:“以末将看,他这样好象不是过去打仗的,怕是想去抢人头,夺战功?”
刘长恭大吼一声:“他敢!”话音未落,只见孔令果的军中已经奔出三千多人,跑到原来隋军最早的大车防线处,也就是最近一堆尸体的地方,就在刘长恭所部的众目睽睽之下,公然地收割起战死者的首级来。
刘长恭的脸一下子胀得通红,几乎一口血都要喷出来:“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了抢功,姓孔的真想要我们战败吗?!”
没等刘长恭下令,刘长恭所部的将士们不干了,也不管现在还在战场,直接上前也抽刀开始收割人头,就连前线和隋军只保持了几百步距离的一线部队,也都纷纷地开始在地上巡找尸体,无论是敌军的还是本方的,通通割了脑袋准备去报功领赏,整个战场上一片混乱,甚至为了抢人头而大打出手的也不在少数。
单雄信这时候已经回到了李密的身边,山下的疲兵们正在抓紧这难得的喘息之机休息和进食,一线的部队仍然是长枪大盾,依托树林进行防守。
本来两人正在商量如何布置接下来横山的防守,却没想到战场上出现了如此戏剧性的变化,隋军居然因为抢人头而自乱阵脚,不成阵形,李密一下子站起了身,指着右前方的孔令果军吼道:“快,快,集中所有部队,猛冲孔令果所部!”
单雄信不等李密的命令说完,就飞身上马,奔驰下岗,一路跑一路吼道:“全体列阵,锋矢阵型,目标敌孔令果军!横冲过去!”
所有的隋军都站起了身,前线的隋军迅速列成了几十个状如箭矢的冲锋阵型,盾牌手在前,刀斧手居中,目的就是最大程度地发挥小队的作战和突击能力,常用于锐卒冲阵和追杀逃敌。
单雄信一路驰过,直接冲出了瓦岗军的最前线,向着孔令果军奔去,在他的身后,高岗后面跟着奔出四千余名骑兵,正是那批在前次追击战中被击溃的轻骑部队,绕过正面的刘长恭部,向着孔令果所部的隋军全速冲击。
战场上的隋军们正为了抢人头而你争我夺,不亦乐乎呢,这一仗杨侗也算是下了血本,开出了每个人头一百钱的重赏,要知道一百钱在中原可以买一石米,足够一个成年人吃上一年了。也正是因此,刘长恭所部的战意才如此高涨,只不过现在轮到孔令果来偷窃战果了。
单雄信骑在马上,心跳都开始加速,这一切都与他原先的设想完全不同,真正的战场是如此的瞬息万变,一点小小的变化都可能决定全局的胜败,很幸运,这次犯错的是敌人,而他也不准备再给隋军任何弥补过失的机会了。
单雄信所部的骑兵狠狠地撞进了孔令果的军中,这些隋军甚至都没注意到骑兵冲着自己奔来时扬起的漫天烟尘,还在一边收人头,一边推搡身边的人,甚至拔刀相向呢,等到他们听到雷鸣般的马蹄声时,已经来不及了。
无数凶神恶煞,挥舞着马刀和狼牙棒的瓦岗军骑兵,已经冲到了隋军士兵们的面前,而那在自己面前高高抬起的马蹄和狠狠砸下的兵器,则是许多人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记忆。
如疾风般的骑兵冲过之后,劫后余生的隋军士兵们终于想到了拿起手中的武器进行反抗。
可没想到紧跟着骑兵卷起的烟尘中,又冲过来大批手持大刀战斧的敌军,这些人一个个轻甲大斧,不少人都是赤膊上阵,冲上前来见人就杀,只用了小半柱香,孔令果军中跑出来收人头的几千士卒几乎全军覆没,拼命向后逃的几百名士兵还冲乱了后面的整个阵形。
刘长恭脸上的肌肉都在发抖,冲着身边的传令官大吼:“擂鼓,进兵,不管左翼的孔令果,直冲正面的隋军,攻上山去,活捉李密!”
坐在横山上的李密面带微笑,看着已经被彻底击溃,连帅旗都被放倒的孔令果所部,他的眼光转向了战场的正面,刘长恭军的士兵们在军官的严令督促下,不情愿地丢掉手中的人头,回去重新列阵,倒是他们的眼里,已经远远没有了一个多时辰前,刚刚出战时的那种热情与渴望。(未完待续。)
第一千八百三十八章 将军遁走(51更)
站在李密身边的翟弘忍不住开口道:“蒲山公,刘长恭的部队开始重整队形了,看样子是直接奔着咱们这里来的,孔令果军已经崩溃,是不是现在让单雄信撤回来,加强中央的防守?”
李密摇了摇头:“没有必要,现在有王儒信领着四千长槊手在山下列阵,山上还有两千弓箭手可以支援,加上孔令果军崩溃,刘长恭的侧翼已经受到严重威胁,他是不可能全力攻击我们的。”
“你看看他的那些士兵,现在可还有战意与斗志?一支不情愿作战的军队,在战场上无异于绵羊,而我军中央的长槊手们,看着同伴立功大胜,现在的斗志比天还高,而且他们休息了这么久,体力早已经恢复过来,挡住刘长恭的部队,一点问题也没有。”
翟弘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说道:“那要是敌军后续的任瑰,樊子文所部也全部压上,那怎么办呢?”
李密哈哈一笑,马鞭指向战场:“翟弘,你看仔细了,任瑰已经心向我方,单雄信就是得了他的帮助才过来的,今天这仗从开始到现在,他的部队基本上就没动过,刚才刘长恭几乎将我军击溃时他都没有上来抢功,现在不临阵倒戈就不错了。”
“至于樊子文,他的部队在中央位置,被刘长恭的中军挡了去路,除非刘长恭军崩溃,不然他是无法投入战斗的,而且单雄信已经击溃了孔令果,他去补孔令果军的漏洞都来不及,哪有空顾得上我们呢?”
“还有那个房岿,不过是一个想来混军功的文人,可有将帅之才?你看他现在能作出什么样的反应?隋军已经将帅失和,文武离心,即使刘长恭再英勇奋战,也是独木难支的。”
翟弘听得连连点头,长叹一声:“唉,蒲山公,都怪我贪功冒进,险些酿成大祸,只是这样的大战,我却不能出力,实在是终生遗憾!大帅,翟弘没脸再要求您给我支部队戴罪立功,只求您能让我以一个战士的身份去冲锋陷阵,哪怕战死沙场,也是死得其所了。”
李密看了一些翟弘,正色说道:“翟弘,你不听我号令,自行其事,险些酿成大祸,幸亏有单雄信帮你收拾残局,不然今天我军说不定还会大败。翟弘,一个男人不可能永远不失败,但是失败后要能够爬起来,你在战场上打了败仗,就想着自己去送命,这是一个负责任的主将应该做的事?”
翟弘被说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垂首哽咽,说不出话。
李密叹了口气:“好了,今天是我们瓦岗军扬名天下的一战,这战中我会给你个将功补过的机会的。”
翟弘疑惑地问道:“我还能有将功补过的机会?”
李密转头看了一眼后方漫天的烟尘,十余面各路头领的大旗冲在最前面,李密笑道:“我的一万铁骑援兵到了,两万骑马步兵也很快就会赶到。翟弘,我命令你现在持我将令,去统领这支铁骑部队,从山后向西绕个大圈,直扑敌军房岿那里的帅旗,你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隋后军主将房岿!”
一个时辰后,北风呼啸,日正当空,透过战场上的黑烟,天空中的太阳散发出鲜血一样的颜色,战场之上尸横遍野,土黄色衣甲的瓦岗军列着整齐的枪阵,坚定而有力地向着前方推进,后方的隋军部队如潮水般地越过横山,涌入战场,即使南隋军最强悍的刘长恭部队,也开始抵挡不住,逐渐地动摇,崩溃了。
刘长恭坐在战马上,看着自己前军的士兵慢慢地被从横山两侧不断包抄过来的隋军援军合围,击溃,看着左翼的孔令果军和樊子文军被隋军的轻骑与锋矢阵打得溃不成军,看着右翼的任瑰所部干脆直接放倒大旗,解甲投降,甚至看着后方的房岿所部也已经在隋军铁骑的冲杀下兵败如山倒,自相践踏,而那面象征着隋军骄傲与希望的东都杨字大旗,也已经倒下,而房岿的那颗披散着头发的脑袋,双眼圆睁,被挑在瓦岗军的一面大旗之上,重新立在了石子河的另一侧。
漫山遍野的隋军士兵,已经失去了有组织抵抗的能力,在瓦岗军的追杀之下,溃不成军,那些在一天前还趾高气扬,士气高昂的公子哥儿们,这会儿一个个都哭天抢地地混杂在败兵中逃跑,被瓦岗军射出的一**箭雨,象割草一样地扫倒,而瓦岗军的轻兵死士们,则飞快地收割着地上到处都是的战死隋军的脑袋,作为今天的军功。
毛长文缓缓地开了口:“将军,大势已去,我看我们还是撤兵吧,退回东都,也许还可以一战。”
刘长恭闭上眼睛,痛苦地摇了摇头:“我大隋东都的精兵良将尽在此,却被隋军的李密一部击败,今天战败,即使退回东都,也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毛长文,你回去告诉越王,就说我刘长恭一定会为大隋死战到底,尽一个军人的责任!”
毛长文热泪盈眶,滚下马来,带着哭声喊道:“将军,您千万要保重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刘长恭长叹一声,抚胸大哭道:“将士们,是我刘长恭无能,对不起你们啊,你们安心上路,我还会回来的!”
他说着,开始脱起身上的甲胄来,这时众人才看清楚,他的甲胄之下,早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