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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公谨的大嗓门紧跟着响起:“掷槊!”
几百根三四尺长的长槊,纷纷从几百个大汉的手中发出,从十几步的距离里,飞向了盾阵的正面,一半多的长槊被密集的营栅和盾牌挡住,可是其他的长槊,却带着巨大的冲击力,击穿了这些厚厚的木盾,扎到了后面的军士们,一片人仰马翻,这三百多步的宽度上,起码有三十余处的盾牌给砸开,后面滚翻着血肉模糊的中槊军士,坚如长城的盾阵,也不免为之微微振动。
张公谨双眼圆睁,大吼道:“八牛弩,都他娘的给我上!”
话音未落,张公谨迅速地举起了一面红色旗子,摇了三摇,从淮南军的前列盾墙中,突然打开了三十多道缺口,两到三人一组的淮南军军士,端着一具组装在一起,足有半人高,几十斤重的大形弩机,上面的弩臂上搭着的不是普通弩箭,而是长达两尺以上的断槊,森冷的槊尖如同毒蛇的脑袋,吐着信子,向着对面的瓦岗军阵中昂起了那意味着死亡的头,这些正是淮南军步兵的大杀器………八石积牛弩!
机簧击发之声不绝于耳,三十多枝断槊激…射而出,震得在后面拉弦击发的士兵们也都一个个站立不住,向后倒去,这些八石积牛弩的威力,要比起寻常的二石步兵弩强上了许多,直逼隋军的大杀器八弓弩箭,可是稳定性又要强了不少,在这二三十步的距离发射,别说是木制盾墙,就算是铁盾,也能射个通透!(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五十四章 破栅入营
劲槊破盾的声音不绝于耳,随之而来的是声声惨叫声与闷哼声,瓦岗军的盾墙后,血光喷涌而出,每一道断槊飞行的轨迹过后,都是一两面足有四五步宽的盾牌轰然倒地。
几十条槊尖则直挺挺在贯穿三四个瓦岗军士兵的身体,把他们的前胸打出一个个可怕的血洞,然后带到后面的三四个人,串成一串,七八具尸体如同多米诺骨牌似的,砸倒周围的二三十个人。
三四里宽的正面,竟然生生地给这阵八石积牛弩的近距离射击,打得千疮百孔,栅栏倒了一地,而后面的瓦岗军士兵也是伤亡数百,第一道盾墙防线几乎瞬间就土崩瓦解!
眼看着瓦岗军的盾墙被打开了一道道的口子,从栅栏到盾墙都是东倒西歪,里面大批穿着皮甲,拿着长矛,顶着皮盔的瓦岗军步兵,一下子暴露了出来,他们显然是刚才已经悄悄地换了阵形,把前方的骑兵长槊手换成了步兵长矛手,以守住这栅栏后的第一道防线,十几列的步兵,喊着号子,顶着前方同伴的肩背,相互支撑,也正是因此,阵形才会如此地坚固。
趁着这一套掷槊加上八石奔牛弩的组合攻击,瓦岗军的军阵出现了小小的混乱与缺口,刚才还稳定的阵线开始向后撤退,重组,离开了一线的栅栏约十步左右,栅栏内外,尸积遍地,张公谨扔掉了手中的小红旗,抄起一把长槊,吼道:“勾槊兵,给我上!”
跟着张公谨的后面,千余名持着特殊长槊的军士冲了上去,前方的军士们纷纷让开通道,二十多条两人宽的道道里,很快就让这些士兵冲过,站到了栅栏的正前方,随着各自队正们的口号,向前伸出了勾槊。
这些长槊,槊尖之边,都有一处独特的倒勾,焊死在铁制槊杆之上,如同戟的小枝,但又与小枝不同,因为小枝是向前刺曲,如同钢叉的分股,可是这种却是向后弯曲,更象是一个倒勾。
这种特殊的攻战之具,名叫勾槊,乃是王世充的特殊发明,这会儿,王世充洋洋自得地坐在帅台之上,看着张公谨正在使用自己的发明创造呢。
一边的杜淹放下了手中的笔,站起身,看着这些特殊的勾槊,奇道:“这是何物?十八般兵器谱里没有见过呀。”
魏征微微一笑,说道:“这是大帅特殊的发明,名叫勾槊,专门是用来勾栅栏或者是对付骑兵的。”
魏征一指前方那些正在伸出勾槊,从栅栏的空隙里插入,然后一转一勾,就搭上了那些栅栏的下半截,这些勾槊力士们齐齐地发一声喊,同时几根勾住栅栏的勾槊用力一拦,即使是给深埋在土里的栅栏木,也是给生生地拉了出来,东倒西歪,坚固的营栅顿时就出现一个个的缺口。
王世充笑道:“杜参军,看到了吧,如此勾槊,可以直接勾掉栅栏,而且这内弯的勾子是很锋利的,勾口是由精钢打磨,可以断铁切金,要是拉不动的栅栏就会象这样。”
王世充伸手一指,只见有二十余根栅栏木,给打桩打得很深,直入地层,天寒地冻,给冻在了土里,几根勾槊也无法将之拔出,于是槊手们干脆变拉为锯,用勾子的内部刃口,开始不停地磨锯着栅木,这营栅的木头,毕竟也只是木质,遇金则破,给这样锋利的内勾如此拉锯,用不了几下,就给生生割断,而勾住下层的几根勾槊再次发力,缺乏了上层的厚度与重量,也与其他木栅断开的下沿,很快就或断或拔,成了一道缺口。
王世充微微一笑:“本来这种勾槊是用来对付骑兵,刺击之余用来割斩马腿的,不过这回形势紧急,张公谨居然直接用来攻营拔栅了,很好,传令,擂鼓助阵,借着这一股子劲,给我冲进敌营,放手大杀!”
几百面大鼓的轰鸣声,喊杀声,惊天动地,即使隔着几里外的洛水前线,也听得清清楚楚,张公谨猛地一勾一拉,又是一根栅木给他生生拔出,栅后的几名瓦岗军士吓得连忙散开,以避免给这缺口处的淮南兵射到或者刺到。
张公谨哈哈一笑,把勾槊往地上一插,退后了几步,身后的几个亲卫一拥而上,接替了他刚才的位置,张公谨走回了那个指挥高坡,站在这里,他才能看得清楚,只见一里多宽的大营正面,这会儿已经是千疮百孔,而李君羡则是面带微笑,看着前面的战况,弓箭的射击早已经停止,而淮南兵正发出阵阵欢呼,看着一根又一根的木栅给拔出,一个又一个的缺口给打开。
张公谨扫视了一眼全局,说道:“已经差不多了,现在可以从破口处冲进大营了,传令,勾槊手暂退,长槊重装步兵方阵,列阵前行,压迫敌军!”
房彦藻也已经是两眼通红,他没有料到,隋军竟然有如此精良的兵器,自己倚为长城的栅栏防线,竟然就这样轻易地给攻破了,他咬牙切齿地吼道:“不许退,不许退,给我压出去,与敌接阵,没有栅栏,就用人墙,给我守住阵线,一定要顶住!”
徐世冲也跟着吼道:“上,都给我上,今天不是敌死,就是我亡,有闻鼓不进者,斩,擂鼓,擂鼓!”
随着主将的命令,瓦岗军寨中也是百十面地大鼓轰鸣,就连那些在地上躺了没有半个时辰的徐家军军士们,也只能重新起身,拿起武器,再次冲向了前方,近万名瓦岗军士,在这几里宽的栅栏之后,重新列成了阵线,他们的眼神中透出一股紧张之色,看着面前的栅栏一根根地倒下,而对面那铁甲长槊的方阵步兵,正一步步地向着自己这里迫来,整齐划一,无坚不摧!
房彦藻一挥手,三千多前排的瓦岗军槊手们也发一声喊,举槊前冲,淮南步兵们随之对冲,原本相隔二十多步的两军方阵,一下子冲近到了三四步之间的距离,如林般的矛槊,开始对捅对刺,不停地有人惨叫着倒下,而后排的士兵们,则迅速地补上这些阵型的缺口,维持着阵线的完整,只是,明显淮南军一方是在缓慢而坚定地前进着,而瓦岗军士,则是步步后退!(未完待续。)
第二千零五十五章 死兵出击
房彦藻双目尽赤,只这一会儿的功夫,他眼睁睁地看着部下们节节败退,这会儿都已经退出了百步开外,隋军已经摧毁了栅栏,夷为平地,潮水般地向里面涌,尽管他的部下们还在顽强抵挡着,但显然已经挡不住隋军的凌厉攻势,崩溃已经是时间的问题。
房彦藻急得一跺脚,怒道:“亲卫,八弓弩箭!”
徐世冲的脸色一变,连忙说道:“不行啊,房将军,敌我已经混战在一起,这时候发射,只会伤到自己人的!”
房彦藻声色俱厉,大叫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吗,可是不用这招,还有什么办法能阻止敌军?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哪怕打退隋狗的这一波攻势,魏公很快就会来了!”
李密的声音突然从后面传了过来:“很好,你们做得很好。”
房彦藻先是一愣,转而大喜过望,连忙和徐世冲一起扭头看向了后方,只见李密带着两千余名骑兵,正好驰到了这中军帅旗下,他那张黑黑的脸上,神色严肃,死死地盯着前方的战线,箭矢横飞,“嗖”“嗖”地飞来飞去,有些箭枝落在离李密跟前不过十余步远的地方,房彦藻马上意识到这里的危险,连忙说道:“魏公,这里危险,你还是先退。”
李密厉声道:“退?你让我往哪儿退?今天这一战,就是决战,不是打退王老邪,就是被他打崩,要么战死,要么战胜,没有什么退不退的,彦藻,这个道理,你还不明白吗?”
房彦藻咬了咬牙,沉声道:“属下知罪,属下言而无状,还请魏公治罪。”
李密的神色稍缓,说道:“好了,军情紧急,也不怪你,现在我已经带着骑兵来援,大队人马还在后方,彦藻,无论如何,你要顶住一波,只要顶住一盏热茶的时间,我这里的铁骑集结,列阵,就可以反突击了,你这营地里太乱,到处是营帐和大车,我的骑兵现在无法反突击,所以,你一定要给我争取一盏茶的时间,不管用什么办法!”
房彦藻把头盔重重地往地上一掷,操起大刀,大吼道:“弟兄们,都听到魏公的话了吗?有进无退,有死无生,随我反击!”
随着房彦藻冲了出去,徐世冲也带着手下们鼓噪而出,从前方的驻队空隙中钻了进去,很快,前方的战线就响起一阵激烈的兵刃相交之声。
几百名房彦藻和徐世冲的部曲,跟着两人冲出,一下子杀到了前线,这回他们不再列阵,也不再保持战线,手持大刀利斧,发了疯似地,迎着隋军的长槊,就是一通乱砍猛砸。
主将拼命,三军无不效死,本来已经摇摇欲坠,随时可能崩溃的瓦岗军阵线,一看到两位主将身先士卒,冲杀在前,无不奋勇反击,甚至有不少悍勇之士干脆不再持槊对捅,抽出腰间的短剑佩刀,一边抓着淮南兵方阵刺过来的步槊,一边从槊杆之间钻进去,挤到对方的盾牌之前,用这些短兵器对着盾牌后的敌军疯狂地乱砍乱刺,反而打得本来步步进逼的淮南兵阵列,出现了小小的混乱,不少部队停止了向前,甚至被迫边战边撤,整个战局,又出现了小小的反复。
张公谨咬了咬牙,这会儿他的位置已经站到了瓦岗军栅栏后的一处箭楼上,反过来居高临下地纵观全局,本来本方的战线一直向前推进,已经入大营两百余步,给这一通猛击,又退回了五十余步,他恨恨地说道:“娘的,这些瓦岗贼居然还能反击。”
不经意间,他一抬头,却看到瓦岗军的阵后,烟尘弥漫,蹄声动地,数不清的铁甲骑兵,正源源不断地从后寨寨门进入,一队队的铁骑,已经开始在中军帅旗附近列阵,他一下子就意识了过来,失声道:“不好,贼军骑兵来了。”
李君羡也是面色凝重,他甚至比起张公谨还要早一步发现这个变化,他沉声道:“老张,这些瓦岗步兵就是要给骑兵列阵拖延时间的,咱们得尽快打垮他们,不然给他们的骑兵在这里直接冲击,不好打呀。”
王仁则的笑声在楼下响起:“有什么不好打的,他有骑兵,咱们就没有吗?张将军,李将军,仁则前来相助!”
二人的心中一动,都向箭楼下看去,只见王仁则手持双手大刀,全身包得跟铁皮罐头一样,带着二千余甲骑俱装,正在营栅外列阵,而其他的步兵,已经开始转而向大寨的两侧包抄,两人又惊又喜,李君羡连忙说道:“这,这不是大帅的部曲铁骑吗,怎么也过来了?”
王仁则点了点头,说道:“大帅对战况看得一清二楚,他坐得高,看得远,早就发现李密所部的骑兵向这里移动了,怕你们吃亏,所以让我前来助阵,别怕,你们加一把劲,尽快击破敌军正面的步兵,然后向两侧散开,我以骑对骑,这瓦岗军的内马军,我就不信能打得过咱们王大帅的部曲铁骑!”
张公谨二话不说,直接从箭楼上跳了下去,他倒提着一根大铁棒,吼道:“死兵,给我飞!”
张公谨的军令,被几十只号角迅速地传遍了前军,本来一直与敌军相持,互有进退的长槊重甲步兵们,几乎是同时停了下来,无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