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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谔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脸色微微一变,转头对着门口的一个管家模样,圆脸小眼,一身缮丝黑衣的老者道:“宋管事,怎么回事?这饭菜都凉了,你看连汤都不冒热气啦。”
那宋管事恭声回道:“启禀老爷,现在午时已经过,已然是未时,这饭菜是老爷一早要小的备好的,没有您的吩咐,小的也怕误了老爷的事,所以不敢随便撤换。”
韩世谔叹了口气,道:“那速速去换几桌新的来。要快!”
王世充摆了摆手,道:“韩兄,不必如此,先皇是个节俭的人,宫里连银制的用具也舍不得使用,每餐更是以素食为主,即使是新皇登基,也说了要励行节俭,这次建设东都更是诏告天下,省字当头,要是在这里浪费这么多菜实在有些可惜,不如热一热再端上来吧,不知韩兄意下如何?”
韩世谔拊掌大笑:“还是老弟想得周全,就依你说的办。宋管事,你听清楚了吗?”
那宋管事应了声“是”,脸上堆着一副諂笑,忙不迭地招呼仆役们把这些酒菜全部端了出去。
韩世谔今天一早就吩咐了州衙里的厨子做一桌上档次的宴席,为新上任的王世充接风洗尘。
由于王世充来得有些晚,这饭菜都有点凉了。于是韩世谔便吩咐厨子们把菜先拿去重温一下。顺便带着斛斯政、李靖和陈棱三人。请王世充和魏征上了楼,而张金称和安迦陀则跟着一众县令们在楼下守候。
韩世谔和王世充等人围着桌子坐了下来,水榭的窗子开着,一阵阵淡淡的荷香随着荷塘的清风送入,让人身心无比地舒畅。
韩世谔道:“王老弟,请恕韩某唐突,请问你是哪天到了我们这郢州城的呀?”
王世充微微一笑:“ 不瞒韩兄,魏某昨天晚上就到了。不过当时已经入夜,魏某怕打扰韩兄休息,但找了个客栈住了一晚,由于路上有些疲劳,今天早晨睡过了头,害得韩兄和众位在城门口苦等,实在是抱歉。”
王世充说到这里,把自己面前的一杯酒端了起来,仰头一灌,一饮而尽。放下酒杯道:“王某先自罚一杯!”
韩世谔笑了笑:“老弟果然是性情中人,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真不愧是行伍出身,痛快!”
王世充早就知道到韩世谔为人如此直爽,哈哈大笑:“韩兄才是真正的豪气干云,王某佩服!”
韩世谔心中大喜,也喝了一杯酒,与王世充相视大笑。
韩世谔看了看窗外,叹了口气:“老弟,咱们现在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有些话韩某也是不吐不快。你昨天既然已经来了,也不早早地支会韩某一声,弄得韩某没作好准备,今天韩某就有些下不来台啦。”
王世充正待开口,魏征的声音却响了起来:“韩刺史,主公昨天只是想在这郢州城里走走看。毕竟现在这城里没人认得出我们,但今天正式交接过后,主公再想微服私访,恐怕也不容易了。这个投宿客栈的主意是我魏征出的,当自罚三杯。”
魏征说到这里,也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自斟自饮,一连三杯下了肚。他的酒量不算太大,又是在没有下酒菜的时候连饮三杯,放下杯子后,连脸膛也变得有些黑里透红。
斛斯政笑道:“想不到魏先生才名满天下,喝起酒来也是如此地豪爽,难怪能和王刺史这么有缘份。”
魏征定了定神,道:“斛斯兄在这里勤于政事,郢州百姓交口称赞,主公以后在这里为官,还要多仰仗斛斯兄才是,就是在下,也可以跟着斛斯兄学习到很多治理州郡的宝贵经验。”
斛斯政脸色微微一变,马上又恢复了正常,笑道:“哪里哪里,在这郢州城里,公务都是由韩刺史处理的,斛斯某只不过是打打下手罢了。魏先生才名满天下,王刺史的虎威更是四海之内无人不知,应该是斛斯某多向二位学习才是。”
韩世谔摆了摆手,道:“斛斯,二位都不是外人,没必要用对付上面的那套说辞。”
他说到这里,转向了王世充,道:“不瞒老弟,我姓韩的是有一膀子力气,若是说冲锋陷阵,沙场建功,老韩自问还是有这个本事的,可是要是处理这州郡公务,劝课农桑,收取税赋,老韩可是听了头就大,做不来的。”
韩世谔叹了口气,继续道:“这几年韩某在这里之所以官声政绩还可以,全是拜了斛斯长史所赐,这里的一切公务都是由他处理。,韩某每日只是在后院练练功,时不时地出城骑马打猎,好让功夫不搁下而已。”
王世充笑了笑:“韩兄还真是直爽过人,其实刚才你说的这些,我们来郢州前就了解了。”
韩世谔微微一愣,道:“王老弟是怎么知道的?”
魏征正色道:“韩刺史,要知道我家主公的耳目遍及天下,平叛回来后,朝野内外就有我主公可能会调任郢州的传闻了,于是我们在正式任命下达之前,已经先行派人来这里暗查过,对此间的事情也略知一二。”(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回 李靖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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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世谔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既然王老弟有这么好的密探,以后掌控这郢州想必不成问题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靖突然开口道:“王刺史,请问你对这郢州城内的事,还有什么知道的?能否向下官透露一二?”
王世充笑了笑,他知道李靖想问的是什么:“药师来这里一年多了吧,按说这郢州城民风淳朴,也没多少作奸犯科的歹人,不值得药师留这么久,你可是在这里发现了些什么?”
李靖点了点头,正色道:“这郢州城并不简单,平静的表面下暗潮汹涌着呢,好象有些前朝的余党和奸恶之徒 ,在这里秘密经营自己的势力,图谋不轨,李某一来这里就看出了些端倪,与这些人也斗了一段时间了,只恨一直没有捉住元凶。”
王世充故作惊讶,道:“前朝余党?药师是在说南陈的人吗?”
李靖看了一眼身边的陈棱,摇了摇头:“不是这样的,如果下官的判断没有错误,他们应该是南梁的人,就是萧氏。”
王世充马上摆手阻止了李靖的进一步发话:“药师,此事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万万不可声张,你也知道当今的皇后就是。。。”
李靖沉声道:“李某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所以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苦查证据,有一次都几乎摸到这个组织的核心了,可都被一些怪事所打断。王刺史。无论是以朋友的身份还是以下属的身份。我都劝你万万不可对此掉以轻心。”
王世充看了一眼李靖。转向了陈棱,道:“陈将军应该是专门负责这郢州城内维持治安,缉拿反贼的工作吧,你对李仪同的话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陈棱的小眼睛刚才一直在眯着,让人看不出他的心理状态,这会儿被王世充直接点名,他笑了笑,说道:“李仪同所言非虚。末将曾经查处过这帮反贼的窝点,有一处是在城外的大洪山之中,他们铸造私藏了上千件兵器甲胄,隐藏在大洪山的一处天然洞穴之中。”
“可是当末将接到李仪同的情报,率兵赶去时,却只有一些被他们掳掠过来,打造兵器甲胄的附近村民,而首脑和喽罗都跑了个干干净净。”
王世充心中暗暗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萧铣居然敢直接制造兵器铠甲,连忙问道:“陈将军又是如何得知这一情报的?可曾抓到了什么贼人?”
陈棱摇了摇头。道:“这就要归功于李仪同了,一年多前他刚来郢州时。便四处走访,体察民情,却发现长寿县大洪山附近的几十个本地蛮夷的村子里,大半年以来一直失踪人口,有的村已经少了几十个人了,于是李仪同就生了疑心,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发现了这些人是被贼人掳掠进了山。”
魏征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开口问道:“这些村子少了这么多人,怎么也不来报官?”
李靖叹了口气,道:“这些山里的都是荆州一带的蛮夷,依本朝的律令,朝廷是给他们的首领分封一个官职,划给他们一片区域,然后让他们自行治理,这些蛮夷里还分了不少姓,相互间的仇恨也不小,经常会互相攻击,所以一开始少了四五个人时,村里人都不以为意,但少到几十个人后,村里人才慌了神。”
魏征追问道:“那他们还是来报官了吧。”
李靖笑了笑,道:“没有,这些蛮夷没有找官府解决问题的习惯,都以为是敌对的村寨抢了他们的人,结果谈判不成,这些村寨又是互相一通混战,白白损失了不少人口。在下去他们那些村寨的时候,正是十几个村子刚结束一场大混战。”
“当时在下就生了疑心,因为从在下走访的十几个村子看,在下并没有看到什么掳掠来的人口,但当时这些村民的情绪都很激动,再加上又刚刚大打了一仗,对别的村子更是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相信别的解释,而是一口咬定人都是被敌对的村子害了。”
“所以在下就从州里借了几十名精干的护卫,在大洪山一带摸索搜查,后来我们找到了一个在大山深处的村子,那里的村民说最近的几个月里,后山里经常闹鬼,半夜时分还是火光闪烁不断,有些胆大的年轻人跑去查看,结果就一去不复返。”
“当时在下就集中了人手,摸到了那个地方,结果发现有一个山洞,洞口非常隐蔽,里面还传出来叮当打铁的声音。唉,当时都怪在下,过于小心谨慎了,怕手头人手不足,于是派人紧急回州衙找陈将军带兵来捉贼,这一来一去耽误了一个白天的时间。”
陈棱点了点头,道:“不错,当末将率人赶到那里时,却发现人去洞空了,只有六百多个村民被关在用木栅制成的牢房里,而贼人则全从另一条密道跑掉了。”
王世充叹了口气,道:“真是太可惜了,可是这贼人又是怎么得到消息的呢?”
李靖苦笑道:“下官后来也审问过那些被抓人村民,他们说原来这洞里有数十名贼人的,每天都是蒙着面,但有个头目模样的,穿的衣服也与众不同。那天陈将军带兵到来前的半个时辰左右,有人看到一个黑衣蒙面贼人跑了进来,跟那个贼人头目说了几句话,随即贼首就把所有村民都关进了牢房,带着其他的贼人跑了。”
“这些贼人走得匆忙,连打造好的武器都没来得及拿,他们走之前还在洞里放了把火,想把那些村民全给烧死,幸亏陈将军来得及时,众军冲进了洞里,把村民们都解救出来。只是可惜了一些重要的文书、账册、资料。都被付之一炬了。”
李靖说到这里时。不住地摇头叹息,那种不甘心写在了脸上,端起酒杯一口闷,然后重重地把杯子敲在了桌子上,长叹一声“唉!”
王世充心中雪亮,想必是陈棱知道了此事后率先派亲信去走密道向洞里的贼人传信,才让他们逃过一劫。
想到这里,王世充看了一眼陈棱。四目相对,陈棱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安,随即便恢复了常态,笑了起来:“李仪同不用如此挂怀,至少我们救出了几百名村民,也算是功德一件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道:“此事后来有没有上报朝廷?药师刚才说些人是萧梁的余党,又有何真凭实据?”
李靖摇了摇头,道:“这些只是在下的猜测。从这些人的手段和严密的组织程度上来看,他们绝非一般的山贼流寇。而且当今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根本不会有什么普通百姓上山做盗匪,他们打造兵器铠甲,显然是为了造反起事。”
“既然这些贼人明显不是普通占山为王的山贼土匪,这几年来在郢州境内也没听说有过什么大股的匪徒,更不用说打造数千件兵器了,那么此事必定是意图叛逆的反贼所为,思来想去,除了前朝余党外,还会有谁呢?”
“郢州一直是原来后梁国的领地,离梁国都城江陵也不过一百多里的距离,这里的萧梁余党数量众多,只要有人挑头起事,未必不能兴风作浪,是吧,陈将军。”李靖说到这里时,意味深长地看了陈棱一眼,双眼中神光一闪而没。
陈棱哈哈一笑,道:“李仪同真是分析入微,鞭辟入里,末将完全同意李仪同的分析,这里不少萧梁旧部都心向萧氏,那次山洞的兵器案查获之后,末将也在郢州内外一带挨家挨户地搜查,可惜没有一点线索,最后只好作罢。那次事情之后,这伙贼人好象就消声匿迹了,再也找不到一点痕迹。”
王世充低头沉思了一下,突然抬起头,道:“药师的意思,是不是怀疑在这郢州城里著名的萧梁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