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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饶是如此,摔在已经被鲜血浸得一片鲜红的黄沙上,仍然是让他们七晕八素,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就被大车沉重的车轮碾过,惨叫着化为一滩铁包血,即使有些运气好的家伙,从车与车之间的空隙爬过,也马上被后面跟进的隋军步兵们脚踩槊刺,最后生生地割下首级,成为了他人的战功道具。
阿史那莫何看得双目尽赤,这些精锐的铁甲骑兵,都是他起家的部下,十年来征战西域,全靠了这一万多的铁骑,靠着伊吾国的税收和哥哥处罗可汗的关系,他好不容易才给自己本部的骑兵全换装成了铁甲骑士,可没想到一个冲锋下来,不仅几乎没有杀到敌人,反而让第一波冲击的一千五百多名骑兵全部报销,这比从他心头生生剜掉一块肉,更让他心痛不已。
阿史那莫何声嘶力竭地吼道:“快点传令,全军停下,改用弓箭,用火箭,射死这帮狗日的!”
本来跟着第一波骑兵向前突击的第二波骑兵,距离前队大约三百步左右,从看到前方的兄弟们纷纷撞上刀盾的那一刻,他们就自觉地降下了速度,差不多在离着战车阵列前一百多步的位置上停了下来,前方遍地都是马尸,而推进的大车无情地从这些战马身上碾过,他们看着前方的袍泽们被这样屠杀,双眼都要喷出火来,一听到阿史那莫何通过号角下的命令,便纷纷取下背上的弓箭,把引火之物扔到身前马侧,点上火后,抽出箭头涂有硫黄火油的弓箭,向着前方正稳步推向自己的隋军战车,倾泻出一片片的火雨来。
隋军的战车上,刀盾之后都堆着十余个沙袋,一来是防止敌军战马的冲力太强,直接把刀板打穿,二来也是为了防火攻之用,沙漠里气温极高,气候干燥,本是最容易着火的,果然,当突厥骑兵们开始放起火箭的时候,隋军战车后推车的壮士们便纷纷地停止前尽,改把沙包从车后扔向了车前的档板处,那些火箭箭头纷纷射中了厚重的沙包,入袋即熄,即使有几辆隋军战车一开始着起了火,几个沙包向上一扔,也迅速地把这火势给熄灭,除了几十名隋军被这弓箭射中倒下之外,几乎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损失。
薛世雄已经从帅台上走了下来,这会儿骑着一匹马上有一块青班,通体紫毛的骏马,一手提着大刀,一边观察着前方的战况,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的嘴角边勾起一阵冷笑:“突厥骑兵,你们就这点本事吗?传令!弓弩手上前,与敌对射!”
长槊步兵们听到了后方的号角声,自觉地向中间集中,把士兵之间的距离最大程度地压缩,队与队之间留出了足有两丈宽的距离,顺便倒退着向后行军,在阵线和大车之间留下了足有百余步的空间。
刚才退向后方重新装备好三连发步兵弩的一千五百弩手们,还有两千名刚才一直在压制城头的弓箭手,这会儿全部从这间隙里冲到了前方,一下子占满了这百余步的空间。
这些训练有素的隋军精锐,只用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就迅速地列好了阵型,弩手在前,依托大车的挡板掩护,向着对面密集的骑阵发出阵阵矢雨,而弓箭手则在后方分成了三列,轮番上前,以最快的速度把一**的箭雨朝天倾泻,化为一片片遮天蔽日的乌云,覆盖着,清洗着前方不停击发着的突厥骑士们。
完全没有任何依托和掩护,也无法通过向前冲击来获得足够的加速度,以增加弓箭威力的突厥骑兵们,在和隋军的步行弓弩手的对射中,劣势尽显,薛世雄精心选择了这个战场,护城沟和大营之间的宽度不过三四里,完全无法让突厥骑兵进行迂回包抄,甚至不可能让他们组成拿手的骑射圆环,可以轮番突前射箭,能够和隋军对射的,也只有第二波顶在前面的一千五百多骑兵。
而且骑兵的两石反曲弓,威力和步兵的四石弩箭,二石三斗的步兵复合弓也无法相比,身上厚厚的铁甲在冲阵肉搏时固然是极好的防护工具,可是在这样的拉弓放箭时,臂上的甲片却让人拉了十次八次弓之后就觉得两臂沉重,再也提不起来,更是发不了力。(未完待续。。)
第八百一十八章 幽云铁骑,天下无敌!
只片刻的功夫,第二波的一千五百多名突厥骑兵,就给射倒了近一半,剩下的人也全都是身上插满了箭枝,浑身是血,咬牙苦撑着,但没有接到进一步的命令,谁也不敢后退一步。
阿史那莫何咬了咬牙,作为一个纵横西域,未逢一败的优秀统帅,他比别人更高明的地方就在于知道何时退让,目前的情况已经非常清楚,自己的所有变招都被对方料到,在这个地域作战更是极为不利,再打下去只会把所有的本钱全给葬送在这里,别说守住伊吾,就是回到河中地区当个部落首领,也不可能了,他果断地一挥手:“传令,全军撤退,向北突围,快!”
一边的那个军将闻言大惊,滚鞍下马,跪倒在阿史那莫何的马前,拉着阿史那莫何的战马缰绳,声嘶力竭地哭道:“将军,不能撤啊,这么多兄弟战死了,这么撤了,大家不甘心啊,求你再让我带队冲一次,只一次就好!不攻破隋军的这些破车,我就战死在这伊吾城下!”
阿史那莫何心烦意乱,挥起一鞭,重重地抽在这个军将的脸上,顿时起了一道一尺多长的鞭痕,他厉声吼道:“再让你冲一次,我的老本都要光了!你要死自己一个人去死,别拉着我的人去送死!”
那名军将颓然地松开了手,跟随阿史那莫何多年的他,知道自己的这个主子下了决心之后,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他只能咬了咬牙。骑回了马背。阿史那莫何拨转马头。厉声喝道:“还犹豫什么!快点吹号传令,隋军显然是设了埋伏专门对付咱们的,要再迟的话,可能走不成啦!”
几里之外的拔野古,也是一头的焦头烂额,他的身上已经插了四五支隋军的羽箭,而坐骑身上更是插了十余枝,若不是这匹战马披了马甲。又是异常神骏的汗血宝马,只怕他早就落马而亡了,而簇拥在他身边的卫队,也早已经伤亡过半,半个时辰前那马踏隋军,斩将夺旗的豪气早已经消失不见。
随着大营中不断地涌出隋军的援兵,他的前锋就再也拱不动了,反而是得到了加强的隋军步槊手,稳住了阵脚之后开始轮番反击,失去了冲击力。与步兵进入了近身混战的突厥骑士,手中的弯刀和重剑长度远不及对方的长槊。被一个个刺下马来,现在拔野古已经把所有的预备队全给押上去了,仍然挡不住敌军的推进,阵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比隋军的步槊手更可怕的是,那些弓箭手发出的死亡之雨,本来突厥的后排骑兵无法参与肉搏,所以就地取出弓箭,不停地向着隋军的步兵阵线里倾泻着箭雨,靠着这种前突后射的打法,拔野古所部一开始占尽优势,斩杀对方在一千五百人以上,自身损失不过五百左右。
可是随着隋军的弓箭手投入战斗,渐渐地在双方的对射中,拔野古所部的劣势越来越明显,开始还能旗鼓相当,可是射了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完全被对方至少有四千人以上的弓箭手给完全压制了火力,就是自己身边的近卫部队,也已经伤亡过半,不堪再战了!
拔野古的心里渐渐地明白,这场战斗是没有取胜希望的,一开始占优势时他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隋军的布阵,前轻后重,前方的兵力似乎不足,可越往后面,阵容的密度越大,弹性越强,尤其是弓箭手不断地加入战局,让本方每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代价,而这个狭窄的通道,更是限制住了自己部队的机动性,让自己的骑兵既不能包抄迂回,也无法全速突击。
看对方大营里的架式,连金狼大旗也已经消失不见,那库列罗俟斤的部队只怕也已经全部报销了,这点从大营中源源不断涌出的隋军援兵也可以得到验证。自己这时候再不撤,只怕连最后一点老本也全要交代在这里啦!之所以拔野古强撑到现在,只是对阿史那莫何还抱有一线希望,也许这位西域第一名将可以创造奇迹,强行打穿隋军的阵线,然后前后夹击,方可反败为胜!
远处的阿史那莫何所部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鼓角声,拔野古的脸色大变,被汗浸湿的脸上,两团肌肉抖了抖,他听得出来,这是退兵的号角,战无不胜的阿史那莫何军也无法突破隋军,要全线撤退了!
拔野古转身对着身后一个已经身上矢如猬刺,摇摇欲坠,趴在马背上的传令兵吼道:“快吹号,退兵,全线退兵!”
那小兵的身上早已经血流成河,右手死死地抓着号角,吃力地想要放到嘴里,却是根本没有力量抬起来了,号角到了嘴边,竟然吹不出来,拔野古急得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号角,自己当起了传令兵,三声急促的号角就是向着这些部落骑兵下达着命令:“风紧,点子硬,速度扯呼!”
王仁恭的脸上终于现出了一丝微笑,刚才拔野古最凶猛的那一波攻击的时候,他一直面色阴沉,因为他的心里也没有绝对的把握,靠着几千由辎重兵临时充当的长槊部队,是不是真的能挡住突厥铁骑的凶猛突击,今天这西门的隋军不过两万,五千人埋伏在大营里,一万精锐和所有的大车全调去了右侧,而自己这里只有两千辎重辅兵,穿上了正式军卒的衣甲,在前方吸引敌军的攻击。
由于弓箭手一开始需要压制城头的敌军,没有投入战斗,所以自己军阵前方的压力非常大,前面突厥骑兵凶猛突击的那一波,几乎把长槊兵们消灭了三分之二以上,若是换了一般的部队,早就垮了,可是薛世雄多年训练的部队,连辎重兵都可以做到死战不退,最后的几百名长槊兵。硬是用血肉之躯顶住了突厥骑兵的三轮冲击。撑到了弓箭手加入战斗的那一刻。而王仁恭刚才把刘武周和身边的卫队都派上去抵挡了,直到这时,才算真正地松了一口气。
身后一阵马蹄声响,王仁恭扭头一看,却是提着狼牙棒,骑着高头大马的薛万淑带着四百余名骑士前来,这帮人的铁棍大锤上全是血迹斑斑,还残留着不少白花花的液体。显然是刚刚一场恶战的结果,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副满足的笑容,血丝密布的双眼中却是闪出更多的战斗的**。
薛万淑高声叫道:“王将军,王将军,小将奉命率兵来援,听您调遣。”
王仁恭哈哈一笑,他看着薛万淑身后,跑得气喘吁吁的两千多步兵,正兵分三路,潮水般地穿过弓箭手的间隙。向着前方的阵线赶去。
王仁恭说道:“贤侄,你们可来得真是时候啊。敌军现在正在败退,你们的骑兵,正好可以投入追击。”
薛万淑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兴奋,然后看了一眼前线之后,脸色转为失望,摇了摇头:“不行啊,前面战线的尸体和死马太多,把路都堵上了,而且现在前面全是人,我军的阵线已经完全人挤在一起,没有留出空间,我们的骑兵过不去啊!”
王仁恭点了点头:“那就从后面大营绕过去,贼人看起来会向南逃跑,到时候可以截住他们。”
薛万淑勾了勾嘴角,看着前面正在转身逃命,连头都不敢回的突厥骑士们,笑道:“我还当突厥铁骑真有多厉害,还不是逃起来跟所有的懦夫一个样,只是他们都是轻骑兵,只怕我们追不上啊。”
王仁恭微微一笑:“能追多少是多少吧,这一仗就是要敌军胆寒,让这些仆从部落的突厥人,以后听到我们大隋的名字,看到我们隋军的旗号就发抖,再不敢生出背叛之心。对了,你父帅说过,对于这些仆从部落,稍加惩戒即可,不必赶尽杀绝,可是对弩失毕部落,也就是库真吐屯的本部,却是务必片甲不留,没了领头的,其他仆从也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
薛万淑点了点头:“我的三个兄弟呢?都去右边迎击了吗,现在那里战况如何?”
王仁恭得意地抚了抚自己的胡子:“看起来薛元帅那里也已经得手了,敌军的主力骑兵也在溃退,只是他们现在想逃,已经迟了,三位少将军这会儿已经绕到了敌军的身后,正要发起最后的冲锋呢!贤侄,你现在把骑兵带到你父帅那里去,他现在应该正需要你的两面夹击呢!”
阿史那莫何带着几千名披着马甲的近卫部队,越过了几波后卫部队,正夺路向前而逃,现在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把这万余精锐给带出去,只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突然间,阿史那莫何发现在前方两里处的地方,伊吾城西北角的一片沙丘上,却已经站满了密集的骑兵,列出了一线排开,百人一列的墙式推进阵列 ,所有的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