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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在前方的韩世谔突然醒悟了过来,举头看了看那被凛冽的北风吹得不住向南方飘起的大旗,猛地一跺脚,大叫一声:“糟糕!上了贼子的当啦,现在刮起北风了,对我军极为不利!”
在后面的杨玄感也反应了过来。对着身边的掌旗官迅速地吼道:“快快传令,前排骑兵的弓弩手最快速度上弦。不要盲目出击!”
话音未落,隋军两翼的骑兵突然传出一阵巨大的唿哨声,只穿着皮甲皮帽的轻骑兵从两侧绕过一个巨大的弧线,向着中央缓步而行的叛军重骑兵们扫了过来。
他们不是直冲着叛军的军阵冲锋,而是从叛军阵前三百步左右扫过一个完美的弧形,左翼骑兵率先驰射。数千支黑压压的雁翎箭带着呼啸的风声,借着战马冲刺的速度和凛冽的北风,形成了一片死亡的箭岚,向着叛军的阵线飞了过去。
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混合着铁质箭头破甲入肉时的那种“噗噗噗噗”不绝于耳的声音。第一排的重甲骑兵和穿了皮甲的骑弓手们就象被收割的麦子一样,一片片地倒下,伤者的惨叫声,叫骂声响成一片。
还能行动的骑弓手们纷纷胡乱地射出了自己手中的弓弩箭,由于事发突然,已经来不及瞄准,冲着对方那些跑动着的战马的身影发出去即可,由于背风的情况严重,多数弩箭只飞了不到二百步距离就纷纷势尽而落。
只有二三十名不幸的隋军轻骑兵中了叛军的骑弓弩箭而落马,还不到叛军这里一千多伤亡的一个零头。
在叛军骑弓手们纷纷定晴观察自己的战果时,又一拔黑压压的箭雨扑面而来,箭岚!第二拨!
这一拨的箭岚来自于从右边过来的隋军骑兵,一阵暴风骤雨般的箭雨洗过后,前排的两千多骑弓手多数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剩下不死的也几乎人人身上插着箭杆,扔掉了手上的弓弩,抱着伤处在地上翻滚着,呻吟着,而这二千多人流出的鲜血,把阵前一里左右的草地上染得一片猩红。
杨玄感和韩世谔几乎同时对着身边的传令兵异口同时地喊道:“盾墙,盾墙!”
传令兵连忙从地上捡起了一面黑旗,举到了空中,使劲地摇晃起来。
中军的步兵们纷纷越过站在最前列,举着弓箭在和对方轻骑兵们对射着的叛军重骑护卫,四五人一组,抬着由十余根木头绑在一起,形状巨大的木制盾牌,向前方慢慢地推进。
这一招果然有效,有了这些足有两丈高的一道木墙防卫着,隋军轻骑兵们的直射箭岚的威力一下子小了许多,转瞬间这道木盾墙上便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羽箭,而木盾后的叛军士卒们总算可以稍微喘口气,总算不用直面这可怕的箭雨了。
杨玄感在马上拿起一个酒囊,拔开塞子,对着嘴里一阵灌,烈酒入喉,全身的疼痛感一下子减少了许多,而那种脑子里因为挨了一石头而变得有些麻木的神经和混沌的意识也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而心中的熊熊战火,却是越烧越烈,他大声叫道:“传令,木盾掩护,步兵在前,全军出击!”
隋军大阵,前军,庞玉看了一眼李大亮,微微一笑:“大亮,如果换了你,敌军换了此阵,要如何破解?”
李大亮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一边盯着对方的那个木墙,一边道:“兵书上说,这种木盾战阵,正面射击效果不大,可以再向前一些,把箭向天上射,起个弧度再去杀伤盾后的敌军,如果有抛石机这样的武器就更好了。”(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三章 火箭烈(19更)
庞玉笑着摇了摇头:“还有别的办法吗?”
李大亮也觉得自己的这方法不是最好,要形成吊射,就要离得近,这样盾后的敌军有了准备后可以以木盾为掩护,重整队形,直射本方冲击的骑弓手,缺乏护甲和盾牌的骑弓手到时候就会大量地伤亡。
李大亮又想了想,歪着头道:“如果让骑兵迂回两翼包抄,而让步弓手压制正面呢?”
庞玉微微一笑:“大亮,你看看敌军的正面,宽度足有五里,依山傍水,我军骑弓手们很难绕到两翼的,再说如果从侧面进攻,那我军最大的优势,也就是这强劲的北风也发挥不出来了。”
李大亮突然心里一动,一下子从车了跳了起来,叫道:“庞将军是不是想要火攻?”
庞玉哈哈大笑:“大亮,终于让你想到了啊,北风,木盾,这种时候不用火攻实在是太对不起自己了啊!我已经传令了,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杨玄感跳下了黑云马,上了一辆高大的战车,只着中衣,两名医官也上了车,开始在杨玄感身上的伤处抹酒涂药,只是杨玄感现在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前方的战事上,根本无心去管这些上药裹布的事情,甚至连身体的感觉也丢到九宵云外了。
只见隋军轻骑们仍然用着密集的箭雨继续肆虐着那些大块的木盾,但杨玄感注意到箭尾都挂了些干粪蛋子,外面用枯长的茅草包着,甚至有些蛋子呈黄色。很明显是加了硫黄等引火之物。没过一会儿。那道木制盾墙上就挂满了这些晃来晃去的引火之物,而躲在木盾后的本方叛军对这一切竟然还一无所知。
东都城头,王世充冷冷地看着那密布于木盾上的硫黄火药包,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杨玄感,你毕竟是有勇无谋,缺乏经验啊。”
就在隋军的骑兵们以箭雨压制敌军的时候,不断地向着隋军大阵推进的叛军步兵们已经推进到了离敌阵不足一里之处的地方。
隋军最前方的箭手们从那些刀车。战车后奔到了前排,抽出了箭囊里包裹着硫磺和狼粪在前端的箭,又掏出了怀里的火折子纷纷打着,极快的工夫,前排的三千余名弓箭手便全部火箭上弦。远远望去,沙场前腾起了一片火龙。
叛军阵营里,指挥着前军的韩世谔看到对面的那些步弓手们开始点火时,一下了也反应了过来,他声嘶力竭地叫道:“撤!快撤!”
而在中军的杨玄感这时候也顾不得再治伤了,他甚至顾不得让传令兵再去摇旗子。直接转身一个箭步蹿到放信号旗的地方,一下子抓起了一面白旗。使劲地在空中摇了五圈。
杨玄感所部一向是以白旗为撤退的信号,最快速度的撤退也只是摇三圈而已,而杨玄感则是情急之下一连摇了五圈,所有士兵们看到后都是不明所以地微微一楞。
就在这走神的一瞬间,对面的三千余枝火箭,从空中划过一阵美丽的弧线,带着滚滚的热浪,奔着那木盾而来,射中了那早已经裹满了干草和狼粪的木板,“轰”地一下,一下子炸出了不少个火球,火借风势,一下子燃起了熊熊的大火,瞬间将这道木盾排成的墙变成了一道火墙。
火焰燃烧的噼哩啪啦声加上火势借着大风滚滚前行的声音盖过了举着木盾的士兵们被烧到时的惨叫声。
这回大家不用再犹豫了,也不用看那旗子,动作也变得整齐划一:扔下手中的兵器,以最快的速度向后逃,离这该死的火场越远越好!
隋军的轻骑们这回找到了最开心的节奏,敌人在火光与浓烟中不顾一切地向后逃跑,那道刚才看起来还不可逾越的木墙也已经变成了一堆在地上燃烧的火墙,卫玄的帅旗处升起一面绿旗,隋军轻骑们都心领神会,也不追进火场内,而是尽情地拔出自己箭囊里的长箭,也不用瞄准,对着那火墙后面尽情地发射。
一拨拨的黑色箭雨透过那道火墙中尽情地挥洒着,带去一片片的死亡,不少羽箭在穿过火墙时被点着了箭尾处的羽毛,钉上人体的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条火蛇,被这样的火尾箭射中后背的士兵们无不惨叫着变成了一团火球。
步弓手们也都进入了自由射击的阶段,由于骑射手们来回驰突,挡在了前面,步弓手干脆就放弃了直射,改为向天空以大弧度曲射。
尽管叛军的士兵们都在拼命地向后逃跑,但几万大军刚以密集的队型挤在了一起,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跑快,后心的护甲永远没有正面来得厚,这一片片的箭雨每次砸下去,都会有数百名叛军被射倒在地,即使没有当场咽气的也很快被后面的人踩成了肉泥。
杨玄感和韩世谔双目尽赤,心痛而无奈地看着这些叛军中最精锐的部队,现在就象待宰的羔羊一样,被成片地屠杀,甚至多数人连哼都哼不出来一声,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紧接着被后面那蔓延过来的大火烧成一具焦尸。
韩世谔长叹一声,扔掉了手中的令旗,转身打马而走,跑了没几步,却看到杨玄感正带着数百骑兵奔驰而来,他连甲胄都没来得及穿,只戴了个头盔中衣之下,身上的伤口,正在渗着血,韩世谔急道:“大势已去,杨大帅,我们还是先逃命吧!”
杨玄感一下子把自己的头盔摘下,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披头散发,象是个输红了眼的赌徒,大吼道:“不,现在还没输,我们还有机会,韩世谔,要逃命你自己去,我杨玄感在这里要么胜利,要么死亡!”
说来也奇怪,杨玄感这么一吼之后,那刚才还凛冽的北风居然一下子停了下来,本来跟着风势一路烧过来的大火这回又停留在了原地,一下子不再象刚才那样以刮风的速度追着逃命的叛军屁股后面再烧,而离着火最近的那几百名叛军突然感觉到了背后一下子没有那么炎热了,连空气也变得清新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六十四章 铁骑突击(20更)
杨玄感见此情形,先是一呆,马上反应了过来,“哈哈哈”地仰天一阵狂笑,扭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在马上不知所措的韩世谔道:“看到没有,天不亡我也,火停了,就可以反击了,我们还有机会!”
韩世谔马上对着身边的掌旗官吼了起来,嘴里那咆哮而出的风带着口水喷得那掌旗兵一脸都是:“还楞着做啥,快点传令,重新整队,骑兵在前,步兵居后,列好队型后就杀过去!”他回头对着杨玄感,毅然决然地说道,“大帅,此战,完全由我韩世谔指挥,请您不要发援兵过来,因为,这事关世谔的尊严,不亲手杀了卫玄,我绝不回头!”
杨玄感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很好,韩将军,我把中军的精锐骑士全交给你指挥,看你的了!”
另一边的卫玄呆呆地看着那面突然间一动不动的大旗,喃喃地道:“怎么会这样?!为什么才半个时辰不到,这风就停了?”
杜如晦摇了摇头,说道:“大帅,所谓天有不测风云,也不用太懊恼了,就算只烧了小半个时辰,这烧死射死的敌军也足有上万人了,剩下的也多数已经胆寒,正面打起来我们也能赢的。实在不行,调后营的守备部队参战,然后让桑将军的河东骑兵抄敌后路,也能赢的。”
庞玉的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不用,我们关中军一定能单独打赢这一场战斗的,要是我们顶不住时,再让河东骑兵上。这可是我们约定过的。”
他的头转向了前方的战场。一脸阴沉地看着叛军们在西边两里处重新开始集结。咬牙切齿地挤出了一句话:“这仗,我就是要让天下人都看到,大隋的精兵锐卒,不止是只有他们杨家部曲,还有我们关中铁骑!”
王世充看着东都城头已经停下,不再飘舞的大旗,又看了看杨玄感阵中已经开始重新整队,准备反击的叛军重骑兵们。微微一笑:“有点意思。”
杨玄感长叹了一声,跳下了马,他肩头和腿上的伤都已经被处理过了伤口,撒上了上好的金创药粉,并裹上了绷带。
那几个小校帮他套上了贴身的那套连环甲,趁着这会儿列阵重组的工夫,他吃了一袋肉干,又把那一大囊烈酒喝得一滴不剩,那惊人的力量又仿佛一下子回到了身上,随时都可以再次上阵厮杀。
韩世谔已经带着骑兵冲到了前方。这会儿杨玄感的身边,只剩下了杨玄纵。杨玄纵幽幽地问道:“大哥,你总是拒绝李密的忠言,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兵凶战危,你的赌气会造成成千上万的兄弟们无谓的伤亡,值得吗?”
杨玄感的声音斩钉截铁,铿锵有力,没有半分的犹豫与迟疑:“值得,太值得了!”
“男儿生于世,就当建功立业,马革裹尸而还,若是一辈子默默无名,什么也不能留下,最后老死床榻,那还真不如就这样血洒疆场,留一段英雄的传说了。”
杨玄感说到这里时,虎目中隐隐有泪光闪现,杨玄感知道他又想到了自己父亲的死,不禁默然。
杨玄感装着不在意地抹了抹自己的眼睛,看着前方,嘴里说话的对象却明显还是杨玄纵:“玄纵,一会儿就是我们义军和这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