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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子盖点了点头,神色严肃,站起身,举起手中的酒杯,说道:“这一杯,用来敬此战中战死的我军将士的英灵!”他说着,把这一杯酒洒在了自己的面前,其他的将校们也都纷纷起身,有样学样地酒祭了一把。
樊子盖转头看着王世充。说道:“现在杨逆的叛军撤了洛阳之围,大军全部集中在城北的大营里了,王将军,对于叛军的接下来动向,你怎么看?”
王世充微微一笑:“杨玄感上一战损失超过五万人,这是沉重的打击。虽然卫玄所部的可战之兵也不到一万了,但突厥骑兵还在,可以继续沿途骚扰杨玄感的叛军,加上东都的兵力,杨玄感在这个时候不敢贸然撤退,而是只有分兵袭占附近的几个州郡,进一步地拉壮丁补充本方兵力,从这几天的情况来看,每天投奔叛军的还是有两三千人。他大概是想呆个十天半月的,等兵力再恢复到十几万人的规模后,再入关中。”
樊子盖的眉头一皱,放下了酒杯,说道:“如此说来,我们的危机还没有渡过啊,杨逆这回要是兵力复强后,会不会有再攻击东都的可能?”
王世充摇了摇头:“他如果脑子正常。就不会再作强攻东都的梦了,再说上次的情况就很清楚。他最恨的是卫玄,现在在他的心中,杀卫玄报仇,比攻克东都,推翻大隋更重要,所以我们并不用太担心东都的防卫。只是现在卫玄确实很困难,上次一战损失惨重,现在他们在氓山南边重新扎营,让开了原来的那道河谷,估计也是有想要和我们东都守军取得呼应的意思吧。”
樊子盖的脸色一变:“本帅也想问一下这个事情的。既然王将军主动提起,就顺便在这宴席上问了,卫玄这样让开大道,是何用意?若是杨玄感此时不管他,而是直奔潼关而去,那关中空虚,如何防备?”
王世充微微一笑:“卫玄的军中也有高人,应该是算准了杨玄感绝对不会在消灭卫玄之前去关中的,如果继续占着那片河谷平原,那一旦战败,杨玄感则可以直取关中,可现在扎营氓山之南,就算不利,也可以向氓山之中退却,而且他们现在兵力不过步骑三万,那些突厥骑兵只能打顺风仗,硬仗恶战多半不会卖命,可靠的兵力,不过是大营中的一万多关中战士而已,不靠着和我们洛阳守军一城一营,互相策应,是无法守住的。”
樊子盖点了点头:“现在杨玄感的军中不过五六万人了,一时半会儿也吃不下卫玄,可是如果真如你所说的,十天半个月内再恢复到十万之众,那可就很难说了。现在我们与卫玄的军队完全没有联系,要不要想办法开城一战,与卫玄所部呼应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没这个必要,现在我们洛阳之围已解,城中粮草无忧,卫玄已经达到了他的目的了,就算这时候卫玄撤退,杨玄感也不可能再象半个月前那样靠着强攻和围困来攻取东都啦。开城一战,反而有战败后溃兵冲垮城防的可能,非到万不得已,不要这样做。”
元文都忽然说道:“王将军,你这样利用完了卫玄,又把他一脚踢开,是不是有点太伤人了?若是各路援军都被你这样对待,还会有谁来救我们呢?就这事以后闹到至尊那里,也不好听吧。”
王世充放下了酒杯,冷冷地说道:“至尊给我们的任务是守住东都,而不是保各路援军的平安,现在我们正是在做这一点,至于卫玄,或者是其他的各路援军,援救东都,是他们的本份,他们必须遵守萧皇后的制命,至于我们是不是救他们,那是我们的事情,我们并没有这个义务非要救他们不可,元侍郎,你也是留守东都的官员,凡事应该以东都的防务为上,若是依你的话开城一战,有了什么闪失,你担负得起这失去东都的责任吗?”
元文都满脸通红,只能嘴里嘟囔着几句“不敢”,退了下去。
樊子盖站起了身,朗声道:“各位,虽然我军初战告捷,但是现在还不可大意,从现在开始,各门的防务还要加强,叛军一日不退,我军一日不可松懈,有再敢言开城出战者,以通敌论处!”
樊子盖的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配合着他那副威严的神情,胡须在空中无风自荡,所有的将校们都不敢怠慢,齐齐地站起身,按着文官武将的拱手和军礼分别行事,齐声道:“谨遵樊大帅将令!”(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六章 叛军军议(32更)
洛阳城北,叛军大营,中军帐内,一片肃杀之气。
自从三天前的那场大败之后,杨玄感只能尽撤围困洛阳四城的军队,集中在这大营之中,所幸上次一战,卫玄所部在侥幸取胜之后,匆忙撤离了战场,甚至连那战场上数万具遗尸的甲胄兵器也没来得及拾取,这让叛军又有了打扫战场的机会,若非如此,也无法武装起这几天来不停投奔叛军的新附百姓。
可是李密的眉头仍然深锁,前日一战下来,除了杨玄纵和杨玄挺兄弟二人外,另有十余名世家子弟出身的将校战死,这个损失,是不可弥补的,帐内一下子空旷了许多,而每个人的脸上,都看不到以前那种神采飞扬,兴奋不已的表情。
杨玄感的脸上只能用木然二字形容,他的头上扎着白色的孝带,为自己的兄弟,也为自己的父亲,更为前天战死的数万弟兄,终于,在这掉下一枚针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的可怕寂静之中,杨玄感开了口:“各位,今天的军议,大家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密的嘴角勾了勾,似乎想要说话,最后还是没有开口,韦福嗣看了一眼李密,脸上作出一副悲愤的表情,说道:“大帅,您的伤已经好了,现在全军的士气需要鼓励,我们需要做出一件大事,让全军上下的士气复振,属下以为,趁此良机,强攻卫玄大营,一口吃掉老贼全军,是我们现在要做的事情!”
韩世谔的神色冷峻,开口道:“吃掉卫玄全军?韦参军,你拿什么吃?就靠我们现在这士气低落,伤兵满营的五六万军队吗?”
韦福嗣咬了咬牙,沉声道:“我们困难。他卫玄老贼也困难!上次一战,他们也损失在三万人以上,现在估计全军可战之兵不超过一万五千,只要我们鼓足勇气,尽锐而攻,一定可以胜利的!”
杨玄感的眉头越发地拧在了一起。一言不发,在这种军议的进言阶段,作为一个主帅,需要做的是尽可能地多听大家的意见,而不是急着表态,这一点,他跟杨素学得不错。
韩世谔冷冷地说道:“韦参军,你不去计算卫玄的突厥骑兵吗?难道他们就不是人了?还有,东都城中的守军可不是坚守不出。前日大战,王世充可是亲自领着五千铁骑出城劫营的!我军尽锐而出,那大营如何防守?这回要是再丢了大营,那我军的辎重粮草,可就全完蛋了!”
韦福嗣的眼皮跳了跳:“这个,这个可以让新投军的百姓来守大营,只要在南门外多挖深沟,广布鹿角即可!”
韩世谔哈哈一笑:“韦参军。你到底懂不懂打仗?你这么做,就是告诉城中的隋军。我们这大营中的部队要悉数出营,去打卫玄了!你可以看清楚,城中至少可以出动五千铁骑,这还不算步兵,要是他们倾城而出,以步兵来攻营。用骑兵袭击我军大阵的后方,到时候我军进退失据,腹背受敌,有一战而垮的危险,韦参军。你如何应对?”
韦福嗣的头上汗水涔涔而下,仍然强辩道:“这,这个是大帅考虑的事情,我,我只是建议而已。”
李子雄冷冷地说道:“韦参军,不可行的建议就少提的好,现在是我军的关键时刻,要多提有用的。”
韦福嗣满脸惭色,退了下去,杨玄感看向了李子雄,缓缓地说道:“李大将军(李子雄是叛军众将中地位最高,资历最老的一个了,所以即使连杨玄感,也对他加以敬称),这几天你一直不发表意见,现在是关键时期,我想听听你的声音。”
李子雄叹了口气,缓缓地说道:“都怪本将前日里大意,没有算到城中隋军还敢出城反击,这才吃了大亏,不过这也证明了城中的隋军仍然有相当强的实力,仅甲骑俱装的铁甲骑兵就不下五千,他们之所以不开城决战,只是怕战败后会冲乱城防而已,所以选择了稳妥的做法,现在相对于东都来说,卫玄是更好的攻击对象。”
杨玄感的双眼一亮:“怎么,李大将军也同意强攻卫玄?”
李子雄摇了摇头:“不,不可尽锐强攻,我军的实力损失很大,需要几天时间来恢复,这时候我们不能什么也不做,每天派万人左右列阵去卫玄营前挑战,这是应该做的事情。”
杨玄感的嘴角勾了勾:“那要是卫玄所部不应战,又当如何?”
李子雄微微一笑:“他们当然不会应战,我军可以每天用投石机和弓箭去远程攻击,一来可以杀伤敌军,二来也能提振我军的士气,减小我军的损失,那些新附的百姓如果看到我军仍然处于上风,就会信心倍增,跟我们一路走下去。”
杨玄感点了点头:“那这样的攻击要持续多久?”
李子雄看了一眼李密,说道:“本将和李军师商量过,我军现在的真正目的,还是应该在恢复了实力之后,尽快北上,绕过卫玄大营,从那氓山西侧的河谷平原,直取潼关,在中原这里,已是死局,不可久留!”
杨玄感的眼中冷芒一闪:“怎么就是死局了?这里每天都有几千百姓来投军,前一阵出城的那三十多万东都百姓,参军的热情也很高,从他们中间挑选精壮,可再得四五万人,还有,梁郡的韩相国,江南的刘元进,都已经起兵。”
“昨天接到的军报,韩相国已经有众七万,攻陷了梁郡的郡治,他们离这里不过三四百里,可以随时与我军会合,得到了他们的援助,我军很快就有雄兵十万,随时可以强吃卫玄!”
李密的声音终于缓缓地响起,透着一丝冷酷:“大哥,您真的认为,韩相国会带着他的部队,过来与我们会合吗?”
杨玄感的脸色微微一变:“为什么不可以?韩相国早和我们有约定,他也依诺起兵响应了,甚至还接受了我给他的征东将军封号,我下令他来会合,他有什么理由拒绝?”(未完待续。)
第一千四百七十七章 兄弟反目(33更)
李密冷冷地说道:“若是韩相国可以心甘情愿地听命于人,那他还要造反做什么?继续当他的土豪就是了。”
杨玄感的面沉如水:“密弟,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韩相国起兵,不是为了响应我们吗,他难道还能有别的什么想法不成?”
李密叹了口气:“大哥,韩相国,刘元进这些人,并不是你家或者是我家的家丁部曲,亦非忠仆,只不过是想着趁机在乱世中自立的野心家而已,现在他表面上接受我们的号令,接受您给的头衔,可是他的部队,完全是他自己拉起来的,若是来与我军会合,就得把这支部队交给大哥您,设身处地,如果大哥是韩相国,愿意做这种事情吗?”
杨玄感冷冷地说道:“象韩世谔将军,顾觉将军,裴爽将军,虞柔将军这些世家子弟,不都是带兵来与我们共建大义了吗?也没有看他们有什么推辞的,他们都是出身高贵的世家子弟,都这样做了,韩相国一介草莽,他能有现在的声势,完全是借了我们起兵除暴的势,又怎么可能拒绝呢?若是现在就不从号令,以后我们就可以将之讨灭,到时候他又怎么自立?”
李密摇了摇头:“韩将军他们来投靠时,手下不过数千人马,与我军的数万大军相比,是极少数,再说他们是奉了东都的命令,率军入援,却被我军挡在了城外,加上城中的樊子盖斩杀了裴弘策,这才让这么多的世家子弟率军投靠了我军,韩将军,我说的是不是事实呢?”
韩世谔勾了勾嘴角,朗声道:“李军师所言极是。至少我韩世谔,就是这样加入义军的,当然,世谔对此决定,并不后悔!”
李密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可是韩相国的兵力。现在比我们都要多,他现在刚刚攻下了梁郡,正在四处扩散自己的势力,怎么会放着这样大好的机会从指尖溜走,反而率众来归附我军呢?我军现在的实力并不比他强到哪里,就算他真的过来,这指挥权他也不肯轻易让出的,到时候甚至有内讧的风险,大哥。请你一定要三思啊!”
杨玄感的心中虽然一万个不情愿,但也知道李密所说的是事实,只能叹了口气,说道:“那以密弟看来,我军只有北上关中这一条路了吗?”
李密点了点头,正色道:“不错,卫玄军上次和我们也算是两败俱伤,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