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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诺见她激动,连忙稳住她道:“我怎能随意告诉你呢!这样模棱两可,又未经推敲不能确定的事情,我为何要以讹传讹呢!”
麦羽一步步往后退着,用陌生而疏远的眼神望着他,“就算你不确定,终究也是这样严重的事情,你难道就不能先告知了我,然后再一同斟酌真假么?可你绝口不提,就跟没事儿人一般,那样漠不关心!我早该想到,到底不是你的孩子,事不关己,自然是无所谓!”
这话实在刺心,听得安诺连面色也变了。默然须臾,他苦笑道:“之恩虽然不是我的孩子,却也是我挚爱之人的孩子,即便我没有为人父的经验,又何曾怠慢过他半分。羽儿,你或者生气,也不该说这样的话。”
麦羽哪里顾得上听他絮言,只转身上楼回了客房,开始收拾行李。安诺连忙跟过去,麦羽只道:“我要立刻回去!”
安诺急了,一把按住她,“这事根本是假!为的就是骗我们回去,若你中计,便只能是自投罗网了!”
麦羽心急火燎的挥开他的手,怒道:“你凭什么说是假的!”
安诺耐着性子解释道:“宫中丢失皇子本是隐秘之事。可安森一边封锁城门大搜,一边又到处张贴启事,连咱们这边境之地都没有漏掉!你可想而知,此刻必是全国每一个角落都能看到了。他故意闹出这样大的动静,弄得人尽皆知,难道你不觉得他这一系列的动作,显然是在吸引谁的注意么?”
麦羽又气又急,毛躁不已,转身道:“你心里已认定如此,所以由此倒推回去,必然也只会得出这般的结论!丢孩子这样的事情,能开玩笑么!”
安诺静静的看着她好一会儿,叹道:“羽儿,你对安森的了解还是不够啊!”
麦羽心头一刺,遂也不再理他,只兀自低头收拣衣物。安诺实在忍不住,一把将她拉过来,疾声道:“羽儿,你爱子心切我可以理解,可是你如今关心则乱,已经丧失判断力了!”
麦羽用力推开他,烦躁道:“你知道什么!你才是只凭自己的主观胡乱判断!”
安诺见她如此,也只得暂时收口。待她神色稍缓,才敢轻轻拥住她,柔声道:“好了,好了,羽儿,我们不要这样。”他沉沉叹气,手势亦紧了一紧,怅怅道:“羽儿,此时此刻,我多想与你也有自己的孩子……”
麦羽微微闭目,轻叹道:“那……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你做得到么?”
安诺死死咬着嘴唇,一时说不出话来。他面唇俱是苍白,惟有唇上一排牙印清晰毕现。良久,无奈点头道:“罢了。走吧,我们一同回去。”
良驹快马日行三百,这般马不停蹄的赶路,仅十日之后,两人便风尘仆仆回到了京城。
马车驶入城门的时候,安诺面无表情的看了麦羽一眼,“若事实证明安森的确是在骗你,你会原谅他么?”
麦羽只平视前方,淡淡道:“可我必须跑这一趟,以尽人母之责。否则我不会安心。”
安诺偏着头望她一会儿,忽地笑出声来,“羽儿,其实你亦是怀疑的,不过是早已心存归意,恰逢此刻,正好得一个正当的理由……求之不得吧。”
麦羽目光微微闪烁,片刻转头注目于他,认真道:“安诺,你抛弃荣华,割舍至亲,只为与我远走高飞。这份情意,我铭刻在心,也自当全力回报。那日我一时情急嘴快,口不择言,并非是有意,你别放在心上,亦别想太多。”
安诺神思有些恍惚,许久没有说话,只拥紧了她,默默亲吻她的额头。半晌,他长长一叹,却转而安排道:“我会一人进宫去应付安森,你先回自己家里等着。相信你一回家,便知真假了。”
麦羽面上有深深的倦意,却也没有异议,只疲惫点一点头,随口道:“好。”
安诺见她这般,便也再不说话。直至马车一路驶往麦府,安诺将她送至府前,看着她进门,遂才独自一人策马直奔曙光城而去。
安森见到他时没有丝毫意外的表情,口气亦冷淡平静得仿佛他从未出走过一般:“你可回来了。”
安诺亦抬眸打量安森,他眼里哀愁隐隐,面容也倦怠而憔悴。安诺心头一时百味陈杂,有些目不忍视,然而只迟疑一霎,他却定一定神,仰头冷笑道:“我若不回来,岂不枉费了皇兄这一番殚精竭虑。”
安森也不置可否,只转而道:“你此番不告而别,原委给你的那些事情,朕已第一时间找人替了你。”
安诺淡然一笑:“意料之中。其实本就如此,因为皇兄心里很清楚,没有什么人是不可替代的。”
安森倒也波澜不惊,“你倒很懂得触类旁通。”他顿一顿,又道:“知道你们回来,朕今日一早便将之恩送往麦府了。羽儿这会儿一回家,必然就能见到了,也好早些教她放心。”
安诺怔了好一会儿,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道:“你……竟然跟踪我!”
安森不以为然道:“你既能派人暗中刺探宫中情况,又何必介意朕跟踪你。”
安诺沉吟片刻,微笑道:“原来什么都瞒不过皇兄。不过,皇兄只怕也是黔驴技穷了,竟利用自己的孩子来出此拙劣之策,也实在下作了些。而且,我可是一眼就看穿了。”
安森目光有些凝滞,却冷冷道:“你看不看穿有什么要紧,只要羽儿认为是真的便行了。孩子总是父母的牵挂,血脉相连,就算走得再远,也割舍不了的。”
安诺面色微变,有隐隐的焦灼和薄怒蕴在眉心,“是么?可你当真以为,她就一点不怀疑么?”
安森不紧不慢道:“既然怀疑,却也还回来。你怎么看呢?强人所难总是不好的,逃避得了一时,却逃不了一世。这一点,你心知肚明。”
安诺强撑着微笑,“强人所难的只怕是皇兄吧!旁的不论,皇兄这般不择手段,想必换了谁都不会高兴吧。”
安森眉宇微微一扬,“无妨,只要人回来,其余的事都可以从长计议,用不着你操心。”
无路可退
许是一早得了消息的缘故,家里人对麦羽今日的乍然归家也并未有太大的惊喜和意外,仿佛她只是出门片刻,并不曾走远一般。不过是简单过问了这月余的起居近况,其他的皆是没有多言。而麦羽这厢,见之恩活蹦乱跳的一切安好,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之余,也隐隐明白了安森这番费尽心机的安排。然而当着家人的面,却也不便多问,只一如往常不提。
随后,麦羽便拉着姐姐麦娇往庭院闲坐叙话。惟有这样毫无拘束的独处,不必伪装,坦诚泰然,松快得如释重负。如此,那些在积郁胸口数日,几乎快压得人窒息的话语才得以于此倾诉一二。
麦羽半躺在楠竹长椅榻上闭目默然了许久,再睁开眼时已有些恍恍惚惚,随口问道:“家里最近怎样?”
麦娇嘴角挂着一抹似一切都了然于心的浅笑,徐徐道:“家中一切都好。之恩也一直住在宫里,直到今早才着人送来,说是因为——你今日会回来。”
麦羽亦自嘲的一笑,“我早该知道,一切……都在皇上掌控之中。”
麦娇秀眉轻轻一挑,淡淡道:“你知道就是了。”她微微侧目注视麦羽片刻,又意味深长的问道:“你素来喜欢游山玩水,可是这一趟回来可是,却觉得……你并没有很高兴。”
麦羽一时答不上来,只喃喃道:“是么……”
之后两人却一齐沉默下来,双双摊在长榻上,茫然仰望这初夏明媚而晴好的蓝天。微风带来庭院荷塘清幽的香气,如此宁和安静的午后,仿佛一合眸便会生出昏昏欲睡的意味来。静默良久,麦娇终于还是忍不住,露了忧色道:“看来,你终究还是放不下。而且还有之恩……”
麦羽一直侧首凝视旁边碧色荷塘,恍若未闻一般,突然伸手一指道:“看!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麦娇不觉蹙眉,“羽儿,我跟你说话呢!”
麦羽一脸怔仲而麻木,随手拔过一把柳叶,在手中一片一片的撕扯着,“我都听见了,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到如今,实在已是无路可退了。”
麦娇犹豫着道:“你未尝不可以回到皇上身边,其实皇上也一直……”
麦羽本还倦倦的发着呆,闻言立刻支起身来,用力的摇着头:“姐姐,不可以了……已经不可以了……”
她不断重复的说着,不断摇头,似要极力说服自己一般。片晌,似用尽了力气,才长长吁出一口气,闭目重重躺回长榻,不再说话。
正巧这时晴翠一溜小跑的过来,有些急切地,走到麦羽身边低声附耳几句。麦羽一凛,顿时站起身来,朝外面正厅走去。
正厅里,麦连奕正垂手站立一旁,麦羽定睛一看,端坐客椅上的人一身海棠色衣裙,花颜月貌,娇妍绝伦,不是安伶又是谁。此时她正好端起茶杯,见麦羽出来了,却也不拿正眼瞧她,只眼尾斜斜一撩,唇角淡淡扬起轻蔑的浅笑,神色慵懒而轻慢。
麦羽虽不太清楚安伶如何会出现在自己家中,然而见她那样一副姿态,却也明白来者不善。片刻的迟疑之后,麦羽终还是依了礼仪略略欠身在先。
安伶长眉微扬,手中杯盖轻刮着杯沿,淡淡笑道:“罢了,倒也不必闹这些虚文了,我也受不起你的礼。只是听说之恩在你家,故方才路过,打算顺道接回宫去。”
麦府所在的这条街上星罗棋布的住着京城官员,麦羽略一思索,便不难猜到她该是从未婚夫娘家的御史府上过来。遂也不卑不亢的回道:“我今日刚回来,自是要多陪陪孩子。所以长公主这一趟,怕只能是白跑了。”
安伶清冷一笑,“真是难为你,明明有人鞍前马后的陪着,还能惦记着回来陪孩子,如此父母心,当真是可贵啊!”
麦羽忍压着性子,面上依旧是笑脸相迎:“长公主若没有旁的事,我便让晴翠送上一程吧。”
晴翠犹豫着上前,安伶却即刻扬一扬手绢阻止了,不悦道:“我既是专程来接之恩,又怎会空手而归?否则,你以为我能有多大的耐性,在这里与自己厌恶的人说这阵子话呢?”
麦羽微微咬牙,“我并没有得罪长公主吧?”
安伶眉心蕴着薄怒,恨恨道:“我两位兄长本是手足情深,却为了你这样一个不忠不专的女人,闹得水火不容!如今我家里这般乌烟瘴气,全拜你所赐!”她说到激动处,不觉又睨一眼旁边唯唯诺诺的麦连奕,“麦大人真是好家教,也不知是怎样的言传身教,才教得出这样的好女儿来!”
安伶与未婚夫袁光正自小青梅竹马,多年来感情始终如一,故才最是不喜朝三暮四之事。而一旁的麦连奕听她这一番话出口,纵然面红耳赤,却也丝毫不敢反驳。
麦羽本不欲与她起争执,故是一直隐忍。然而听她竟然骂及父亲,又言语不堪,立时便怒了,遂冷冷反击道:“不知者慎言!诚如长公主这般不分青红皂白,信口开河,随人说短长。果然是‘戏罢曾无理曲时,妆成祗是熏香坐’的好家教呢!”
麦连奕见安伶面色微变,连忙上前制止麦羽,又转头朝安伶劝道:“长公主请勿生气,小皇子由您带回去便是了。”又冲麦羽摇一摇头,压低声音道:“此事不得任性,务必要听爹爹的话。”
麦羽一惊,急道:“爹爹……”她反对的话还未出口,这厢已听得稚嫩童音传入厅内,转头看去,却见丫鬟已将之恩抱来。安伶心头再是不舒,这一见着之恩也立刻柔缓了神色,当下便快步上前接过来抱在手中。之恩显然是与安伶玩得极熟了,一脸乖巧的连声甜唤“姑姑”。安伶本就疼爱之恩,闻之心下更是欢喜又得意,忍不住当着麦羽的面逗弄了好一会儿。麦羽一腔子闷气无处发泄,却又不好拂了父亲的面子,只气得背过身去。
于是安伶抱着之恩准备离开。经过麦羽身旁的时候却轻轻丢下一句:“无论是皇妃还是承佑王妃,你都休想。”
麦羽扭头毫不示弱的扬声道:“谁稀罕!”
麦连奕连忙扯她衣角,示意她忍耐。而安伶既已抱了之恩在手,倒也不屑计较,只嫣然轻笑,翩然而去。
快傍晚的时候安诺过来,打算接麦羽去自己府上。麦羽倒也没有推辞,只一路上比手划脚的将安伶来她家的前前后后全部道了一通。安诺听罢微有尴尬,然而却也只道:“伶儿历来是个心直口快的,不过也是一时逞个嘴上威风,也并无多大的恶意。你别往心里去,我替她跟你道歉便是。”
麦羽听他这样轻描淡写,心里难免有些不痛快,只侧首望向马车窗外,凝眸不语。
安诺微笑着挽一挽她的手臂,哄道:“好了,别生气了。话说,你不问我今日在宫里与安森说了些什么么?”
麦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