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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微一颌首,道:“哀家听说你从前曾有过一次小产,折损不小,不知现在身子可好些了?”
麦羽不料她忽然提起这事,一时多少有些难受,只是心头却也不敢松懈分毫,只依礼道:“谢母后关心,已经大好了。”
太后露出关切之色,“小产伤身,叫你受苦了。哀家问过给你看病的太医们,都说你眼下需要慢慢调理身子,暂时不适宜怀孕。你应该是知道吧?”
麦羽唯恐太后觉她娇气,连忙道:“多谢母后关怀,儿臣会努力调整,尽快恢复。”
太后微笑淡淡,只望着她点头道:“哀家相信你一定会如此。只是这种事请也不可操之过急,更多时候是欲速则不达,越想要的,一时半会偏还要不上。何况,你已经有之恩了,倒也不用太急,慢慢来吧。”她言至此,却顿一顿望向窗外艳色繁花,片刻转头回来,正色道:“哀家眼下打算为皇帝甄选妃嫔,一则让皇帝身边多几个人侍奉,二则也能多为皇上绵延子嗣,不知皇后意下如何?”
麦羽虽知太后早有此意,却也不料她竟当面提起,不由震惊如遭当头棒喝,身子亦有些发抖,咬着唇半晌说不出话来。
太后见她如此,倒也并无意外,“你不回答也无妨,你即便是答应,哀家也明白,你心里必是一万个不愿意。此乃人之常情,哀家也不勉强你一定要口是心非的应一声‘好’了。”
麦羽低着头,犹豫着道:“母后固然一番苦心,可是皇上未必肯……”
太后手中的茶杯放在旁边的几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她微微扬了声气,打断麦羽道:“正因为皇帝不肯,所以哀家才将你叫来。皇帝那样迷恋你,若你亲自开口,他多少应该会听几分吧。”
麦羽额上沁着汗珠,心却凉得如坠冰窖。她咬唇许久,艰难道:“母后,儿臣……实在觉得为难……”
太后肃了神色,“你觉得哀家为难你?哀家所思所想,所作所为,皆是一位皇太后应该具备的考虑。而你呢?你可也有一位皇后该有的高贵端庄?”太后越发疾言厉色,“上午在芳华苑中,皇帝虽替你开脱,可哀家看得清清楚楚,你是如何的媚惑引诱皇帝!若非亲眼所见,哀家都难以置信,这些日子你也算有规有矩,没想到私下里依旧这般放浪形骸,肆无忌惮!简直就是风尘红倌的伎俩!皇帝素来是谨慎节制之人,竟然也禁不住你百般蛊惑勾引,荒唐到与你在那光天化日,花田篱下行苟且之事!”
麦羽慌忙跪下,“儿臣知罪!儿臣只是想让皇上高兴,并无他意。”
太后紧盯住她,接着道:“你是正宫皇后,要矜重沉稳,亦要大度能容,容得皇帝有别的女人。何况皇后也好,妃嫔也好,职责都是侍奉皇帝,而不是成天纠缠皇帝!皇帝必当以国事为重,这一点你应该明白!”
麦羽见太后已经有了怒意,也顾不得细听她说了什么,只连连叩首道:“母后教训得是,儿臣以后会注意的。”
太后抿了口茶水,稍事平静后,又道:“你此前那些不检之事,哀家虽不想再提,却也一直没有办法忘记。不过,若你此番能有所觉悟,不嫉妒,不吃醋,好好劝劝皇帝,让他不再抗拒哀家替他甄选妃嫔。那么,那些已经发生且不能改变的事情,哀家便既往不咎,如何?”
麦羽进退两难,只得先道:“是……儿臣会转告皇上,尽力一试……”
太后微微闭目,露出不耐之色,“转告?尽力一试?你倒是很懂得敷衍之术。哀家要你去劝皇帝,便是要你站在哀家的立场,好好的替哀家说服皇帝。若是他反而跑来怪我为难了你,那你就太辜负哀家的一番苦心了。”
麦羽深深的吸着气,极力平缓翻涌的心潮,“儿臣……遵命……”
太后看了她一会儿,“如此便好。”她凝眉片刻,似又想起什么,“你入宫这些日子,放着自己的春华宫不住,成日跟皇帝挤在一起,成何体统,以后注意些吧。”
麦羽小心翼翼的应付完太后,终于得以从云开殿脱身。一路上闭目靠在轿辇上,方才太后的话在她心里激起许多涟漪,令她一时心烦意乱。
真正的皇后是什么样,并没有人真正教过她。与安森相恋两三载,一直是理所当然的受着他种种的、如此这般的宠溺与纵容,从未费心操持过什么,承担过什么。
如今成婚这些日子以来,她也只以为,做一位体贴夫君的贤妻,安分守己的相夫教子,便足矣了。
实则……远远不够。
她不禁努力回忆古书上记载的贤后们,被广为传诵的德行:主持宫中事务,宽待嫔妃,和睦妻妾……她是否可以为了他,变成那个样子?
未来莫测,此时的她,如何能未卜先知。她长长一叹,倏一睁眼,才发现竟已走到了曙涵宫前。她愣愣少顷,回过神来挥一挥手,却让抬轿的小太监们折道去了那本是正经归自己居住的春华宫。
回想起来,除了大婚那日依着传统与安森在此度过洞房之外,她的确再也未在春华宫住过一日。纵然那些个依着份例拨过来侍候的宫女太监,照旧将宫中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净整齐,然而少了主人驻足,到底是显得格外冷寂。
麦羽在正殿坐了一会儿,宫人见她难得来一趟,自是格外殷勤,鞍前马后,端茶送水,热忱而周到。
纵是热忱而周到,一旦带了谄媚奉承之意,却是半分温暖也无。
她实在有些不习惯,遂起身要离开,宫人见她要走,亦有些诧异:“娘娘刚回来,便要走了么?”
麦羽微一迟疑,走出两步还是停了下来,侧首对晴翠道:“明日让他们将寝殿好好收拾收拾,我以后……要住在这里了。”
晴翠愕然,急急追问道:“是太后的意思么?那皇上那边……”
麦羽轻轻颔首,“今日还是先去皇上那边,因太后叮嘱了些事情,要我转告皇上。”她微一低眸,眉眼隐有酸楚之意,“走吧,我们明日再过来。”
不近人情
麦羽回到清平殿时,安森也正好回来,于是两人便一齐坐下用晚膳。安森见她吃得风卷残云,不由失笑道:“怎么吃成这样?是因为中午陪着母后太拘谨,所以没吃好么?”
麦羽手势微微一僵,只苦笑着摇头道:“吃完饭再说吧,我现在实在饿得没有力气了。”
安森目光温柔,轻轻抚一抚她的背脊道:“好,你慢点,小心些。”
心头暖意潺潺,似在冰天雪地里走了一遭,再回到春暖花开的家园。惟有在他面前,她才可以这般随意而毫无顾忌,她心中动容,不觉抬头盈盈睇他一眼,夹了片清蒸黄鱼片放到他碗里,“你也多吃些。”
两人卿卿我我的吃了好一会儿,麦羽终于是放下筷子。安森连忙拿丝帕替她拭一拭唇边,麦羽亦心满意足的微笑,之后便仿佛习惯一般,顺着他伸来的双臂依偎到他怀里去。温存良久,麦羽微微一叹,迟疑着道:“我明日便住回春华宫去了……”
心中委屈忽然涌上,她有些说不下去,连忙低眉掩饰神色,才接着道:“虽然也说不上多远,只是毕竟是两个宫殿,一来一去的,总不如现在这般方便了。白天我依旧会过来,在和政堂陪你,至于晚上……只好辛苦你多走些路,到那边去陪我了……”
安森面色有些凝重,沉默片刻问道:“是母后的意思么?”
麦羽轻轻点头,“不过也还好,这也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安森眉头越发蹙结,好一会儿才开口道:“……还有别的什么么?”
麦羽伸手拥紧他的窄腰,将耳朵贴在他胸前聆听他沉沉心跳。须臾,她直起身子来,认真望着他道:“你母后打算为你甄选妃嫔,让我务必说服你同意,若你不同意,便算我未尽到责任……”
安森未等她说完便断然摇头,“我不会同意的。”
麦羽望住他片刻,轻轻叹息道:“我知道母后对我一直有成见,你我成婚这些日子,我一直小心翼翼,尽力讨她欢心,绝不忤逆她的意志,只是这件事……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了。”
安森默然半晌,点头道:“我懂,我懂。羽儿,你受委屈了。”
麦羽伸手过去,缓缓抚平他纠结的眉心,“那……我们要怎么办呢?”
安森勉强露了微笑,温然道:“此事你既告诉了我,我亦算知晓了,如此,母后交与你的差事,便算完成了。我会寻个合适的时机,以合适的方式与她好生解释。此事到此为止,你也不必再焦虑挂心了。”
麦羽不解,急急摇头道:“你没有听见母后当时的口气,说定要让我将你劝服,否则必是我存了私心,不肯全力而为。”
安森闭目少顷,复又慢慢睁开,忽然狭促一笑,“如此说来,我是非答应不可了。”他煞有介事的点头,“我明日便去回了母后,就说同意纳妃,请她作主随便选几个便是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不了的事。”
麦羽愣愣的望着他,一时哑口无言,片刻,竟红了眼眶。安森见状慌忙将她拥在怀里,敛了神色一迭声的哄道:“我这不是在与你玩笑么,你怎就当真了?”
麦羽泪水潸然,哽咽着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这件事,你竟然也能拿来开玩笑。我在这皇宫里……太后不喜欢我,外头的大臣也对我指指点点,就连平日侍候的宫人们,亦只是因为你给我的荣宠,作着趋炎附势的讨好……只有你,我只有在你身边,才能得到真实的温暖……安森,安森……我只有你……我只有你一个人……”
她越发心酸难过,眼泪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仿佛积攒了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终于宣泄。安森用力揽紧她,以身体相贴的温暖来平息她的颤抖,“对不起,是我不好,不该与你开这样的玩笑。可是我待你的心,绝非轻佻。”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我心如昔,你一听便知。旁人的闲言碎语你不必理会,我绝不会让你委屈。”
麦羽点着头泣不成声:“还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对你说,我上次的小产……已伤着了根本,我虽然说过,只是‘短时间无法有孕’,其实……那是安慰你也安慰我自己的话,老实讲,我根本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有孕,或许,永远都不能有孕了……”
安森眼神黯了一霎,口中却柔声道:“我们不是已经有之恩了么,够了够了,要那么多孩子做什么,你也不嫌吵。”
麦羽吃惊地抬头望他,却见他眸光温柔似水,满含真心而释然的微笑,并无一丝勉强。心中倏然涌上缠绵悱恻的感动,她含泪道:“我知道你遗憾,亦记得你喜欢孩子,你毋须为了安慰我,违心的说出这样的话来。”
安森心平气和的微笑,“此生有你相伴,我如何还会有遗憾。孩子是缘分,我不会强求。”
他的唇忽地贴上她的额头,又细细吻过她的眉眼,最后落在她唇上,反复缱绻。如此的温热亲近,暖融融的,陶醉着身心。诚然如他所言,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愿再想,只愿相信,只要有他在,她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害怕。
次日安森下了早朝回来,二人便携了之恩一道前去太后的云开殿请安。太后见一家三口恩爱和美,一时倒也不露声色,只满面慈爱的抱了之恩在怀逗弄。祖孙三代一团和气。
之恩生得粉雕玉琢,漂亮得如同一个瓷娃娃,太后抱在手里左看右看,越看越喜欢,一个劲儿道:“之恩这孩子越发漂亮了,像极了皇帝小时候的模样。”她顿一顿,又看一眼安森,话头极其自然的一转:“只可惜,这偌大的宫里只有之恩一个孩子,平日里也没个玩伴,实在孤单。想当年你们小时候那会儿,宫里才叫热闹呢。”
麦羽同安森面面相觑一霎,安森正待应话,却听见太后又颇为感概的道:“哀家如皇后这般年纪的时候,已有两子绕膝了。”
麦羽听出这话冲着她来,连忙恭维道:“早闻母后昔日倾国之姿,艳绝六宫,自也有旁人不能比的好福气。”
太后淡淡一莞,“此言差矣。”她侧目瞥一眼有些讪讪的麦羽,浅浅笑道:“年轻的时候,总以为美貌是上天最好的礼物,无所不能,想要什么,就能得到什么。直到经历了后来许多事,才明白——这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的道理。”
安森见状含笑解围道:“母后如今福禄两全,如何说起这般凄艾的话来了,莫非是在怪儿子不够孝敬了。”
太后笃定的微笑,“哀家半世浮沉,荣华富贵早已不再入眼,如今年事渐高,却是越发害怕孤单,只盼着安享儿孙满堂的天伦之乐。你若自诩孝敬,便尽量满足哀家这个简单的愿望吧。”
安森微微垂面,勉强笑道:“母后任何时候想见之恩,儿子都会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