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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甄夫人优雅的身姿,曹操气得眼都要冒出火来,一眼便看见曹丕手中的衣裙,真恨不能一脚将曹丕踢倒在地。
“父相,”曹丕拉着甄夫人一进亭便跪了下来,“这套衣裙甄洛花费了月余的时日,好容易做好,不妨昨日母亲带着几个孩子一同进府探看,那些孩子着实喜欢,拉拉扯扯便拉得破损了,实在不能再穿,儿子已经吩咐甄洛重新做,这个宝石项圈,是甄洛特意精心挑选送给步儿的,父相请看是否合意?”
真真的傻,连撒谎都不会,这套衣裙的衣料如此粗陋,步儿如何不知?有了凤凰临世,一个普通的项圈如何能打动步儿?抱着步儿坐了下来,“步儿,且看看喜不喜欢项圈,既然甄洛做不好,我让宫里的工匠帮你做新的衣裙。”
可是伏在肩上的步儿仍在恸哭,除了因为哭泣而千万的抽搐,小小的身子一动不动,全然没有去看那个项圈的意思。
正觉得无奈,步儿突然动了,她转过身时。面上已经没有眼泪,只是眼睛通红,曹丕忙打开木匣盖,木匣内部纯黑,金色的项圈静静的躺在黑色的丝绸之上,项圈上镶嵌着大小不一的红色宝石,项圈前方中部的宝石最大,纯正的红,仿佛一滴血,而两侧的宝石依次减小,颜色也依次减弱,最尾端的两粒宝石,几乎只有米粒般大小,色作粉红。
“喜欢吗?”这样的项圈的确是价值千金的宝物,步儿平日最喜欢这类东西,应该能够持平她的伤心,“待送进宫中,命工匠在项圈上刻上步儿的名字,这样可好?”
“嗯,”步儿低声回应,随后立刻又伏在曹操肩上,全然没有常日的欢喜与雀跃,“回去了。我累了。”
目送着曹操抱着步儿上了马车,曹丕这才发现自己大汗淋漓,恐惧得微微颤抖,转过身,甄夫人毫不在乎的淡笑着,看样子是急着想回去与母亲闲话家常,曹丕满腔的怒气,又不忍过份苛责她,只是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应该明白了吧!步儿如冲弟一般不能慢待,你明日立刻去买一匹上好的绸缎。尽速赶出一套……。”
“夫君是否是过于紧张了,”甄夫人十分不满,“那孩子不是接受了项圈,何必多此一举?”
真真的无奈,曹丕强行忍住怒气,轻言缓语道:“夫人不知,步儿与其他的孩子不同,她太聪明了,她接受那个项圈,是不想破旧我与冲弟的关系,也不想父相尴尬,她的心里仍然记恨着那套衣裙,要消除她心里的恨,并非易事。”
直到睡下,步儿仍在流泪,曹操坐在榻边,愁眉苦脸的看着步儿在梦中哭泣,那般的可怜,就连曹冲都无法令她停止流泪。
连续数日,曹操随时都处于暴怒的状态中,稍有不满,便是大发雷霆,众人小心翼翼,但除了郭嘉之外,仍然难逃斥责。
完全不知曹操的怒气来自何处,拿着公文,荀彧和郭嘉走下船,沿着石阶走向暖玉轩,此时正当春暖,暖玉轩外的桃花尽数开放,落缨缤纷,满目锦绣,可是心情沉重,全然没有欣赏的兴致,只是步履沉重的快步而行。
走进院门,不及命人前去通报,便看见曹操抱着步儿站在石桥之上。曹丕战战兢兢站在石桥旁的花树下,看曹操凶恶的神情,便知他正在斥责曹丕,虽然不敢接近,但他的声音随风传来,“看到了吗?这十数日,这孩子连在梦中都会流泪,都是怪你……!”
恍然大悟,早应想到曹操因何发怒的,郭嘉示意荀彧退到码头上,过了半晌,曹丕垂头丧气的从暖玉轩快步走出,垂着首大步而行,郭嘉拉着荀彧迎上前去,“丕公子,请恕在下等无礼,丕公子是否可直言相告步儿伤心的原因?”
震怒之下,就连郭嘉的笑颜也觉得异样讨厌,可是抱着步儿,又不能大声斥责,只是沉着脸,见郭嘉施施然走到近前行了礼,“丞相,在下有一小计可令步儿舒怀……。”
“快说,”曹操惊喜交加,“快说。”
“丞相何不请出步儿来日的婆婆进行言传身教?”郭嘉笑容可掬,“那小小的委屈,与婆婆从前遭受的委屈相比,定然不值一提。”
果然是鬼才,眨了眨眼睛,“命人去请夫人,想必丕儿已将前因后果告诉她了。”
暖玉轩中寂静无声,卞夫人走过石桥,一眼便看见步儿坐在一株桃花树下,她穿着雪青色的长袍,绯红的桃花落满了她的衣襟,光影暗换,她精致的眉目明媚动人。
“步儿,”卞夫人微笑着在步儿身侧坐下,“还在伤心吗?”
看她将要摇头否认,卞夫人轻轻抚了抚她的脸,“我知道你的委屈啊!因为当日我做媳妇儿的时候,受的委屈可比这个要大得多。”
步儿眼中的神情果然有了变化,卞夫人仰首凝视着天空,“我才嫁给丞相之时,婆婆还在世,她的要求极严苛,早上我必须比婆婆起身早,做好早餐之后,送到婆婆门前,在婆婆没有开门之前,我必须双手捧着条案跪在她门前。
每日操持家务,夜间婆婆不睡下,无论如何疲惫,我绝对都不能进入房门,一年只能做两次衣裙和鞋子,若衣裙和鞋子破了,缝补好之后再穿,有的新的首饰,需得让其他夫人先选,与妯娌之间发生矛盾,无论错的是谁,被斥责的人总是我,因为是长嫂,需得做出表率。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家乡特别寒冷,连井水都结冰了,我到河边挑水,不小心掉进河里,当即便高热不退,婆婆仍然让**持家务,不许休息,因为高热,我把汤做得咸了,婆婆命人打手,结束我半个月之内无法握筷……。”
那暖暖的小手,轻轻的拍着卞夫人紧握的拳头,微笑着垂下首,步儿满面的怜悯,“那你一定非常生气吧!”
“初时很生气,”卞夫人将步儿抱在怀里,轻轻的晃动,“我也很恨婆婆,可是婆婆去世的那一日,她将我唤到床前,她说你嫁的男子注定会做一番事业,作为他的妻子,你必须学会忍耐,因为忍耐,才能真正令家庭和睦,令你嫁的男子能够放心的去打天下,就在那一刻,我对婆婆恨和委屈烟消云散了,因此,步儿也要学会忍耐,因为冲儿与丞相一样,将是了不得的人物,作为他的妻子,无论怎样的委屈,你都必须忍耐。”(!)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八章 第六节 小桃西望那人家(六)
第八章第六节小桃西望那人家(六)
计算好时辰,这才乘船到了暖玉轩。沿着桃花纷飞的石径走进暖玉轩,步儿果然独自坐在石桥旁的花树下,手中捧着一卷白绫,不知在看什么,满面笑意,看样子已全然忘记了甄洛带给她的委屈。
长长出了口气,悄无声息的走到步儿身后,轻咳两声,步儿果然抬起首,一见是曹丕,便敛了面上的笑容,垂下首,做出一副再不想理睬他模样,曹丕从怀里掏出一个绢包,“步儿,昨日我去探访鲁先生,他正好出城访友,老夫人询问了步儿的近况,还托我带这几块香糕给你。”
小小的手托着那块雪白的香糕,步儿细细察看半晌,才点头笑道:“果然是奶奶。奶奶好吗?”
“老夫人病了,”曹丕将****筹谋好的话缓缓道出,“不过并无大碍,只是她说想你想得紧,也不知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侧首看了曹丕半晌,从那张凝满了真诚的脸上,步儿没有看出一丝破绽,“我回去看奶奶,你在这儿稍等一会儿。”
等了很久,步儿才提着一个小小的包裹从屋内走了出来,她快步走到曹丕身边,将手中的包裹交给曹丕,“我已经留书给冲弟,我明日再回来,你送我回去可以吗?”
簇新的马车,看得出花费了不少的银两,且不说车体散发着淡淡的幽香,就连垂挂着的帐幔都是上等的丝绸,车顶悬挂着一颗明珠,虽然没有自己拥有的那些明珠那般璀璨,但也算是罕见的珍品。
马车穿过市集,步儿透过车帘向外张望,只觉得每个人都喜气洋洋,情不自禁的觉得欣喜,只想快些回到家中去探望奶奶,屈指算来,在丞相府也住了两月有余。早该回府,只因为甄……。
想到甄洛,忙摇了摇头,仿佛要将一切的不快都摇去一般,可是那不快如此的刻骨铭心,那套粗制烂造的衣裙时不时在眼前晃动,那般的不快,即使到了此时,那种委屈仍然鲜明若昨,不曾有片刻的遗忘。
曹丕举手轻叩门环,很快便有下人打开了府门,一见步儿,满面的惊喜,“小姐回来了,真真的巧,老爷刚刚才回府。”
“步儿,”曹丕满面淡笑,“我送你到此吧!计算时辰,父相也该回府了,我得去听令。”
“嗯,告诉冲弟我明天一早便回去。”步儿点了点头,待曹丕点首应承,这才转身走进府门,边走边问下人,“奶奶的病好些了吗?”
走到鲁老夫人的住处,未及进门,便听到鲁淑的哭声,听那哭声极为悲伤,步儿急急的跑进屋中,却见鲁肃坐在床榻前,满面的泪,鲁淑泣不成声,有些恐惧的盯着鲁肃,“爹爹,你们怎么了?”
听到步儿的声音,鲁肃立刻伸袖拭去面上的泪,浮出满面的笑,“适才被奶奶训斥了,淑儿昨日在学堂顽皮,今日一早先生便追到了家里,奶奶知道之后,便恼了,好生训斥了淑儿……。”
果真如此吗?疑惑的侧过首,鲁淑连连的点头以示肯定,哥哥不会说谎,这才放下心来,“奶奶,我回来探你,曹丕说你病了。你的病好些了吗?”
一只苍白的手探出帐幔,“乖乖回来了,奶奶即刻去为你准备点心。”
“奶奶,”娇嗔的跑到床边,飞快的脱了鞋爬到床上,侍女已经拉起帐帘,露出鲁老夫人微微有些憔悴的脸,步儿扑进鲁老夫人怀里,腻声撒娇,“奶奶,步儿想你了。”
将步儿抱在怀里,鲁老夫人微笑着听她轻言讲述自己的思念,等她说得累了,这才轻声道:“乖乖饿了吧!奶奶去做点心。”
“不饿,”步儿巧笑着从鲁老夫人怀里跃起,飞快的爬下床,将适才放在一旁的小包裹抱在怀里走到床边,再小心翼翼的解开包裹,“奶奶,这是我特意留给奶奶的点心,奶奶尝尝。”
鲁老夫人用了一块点心,喝了一碗粥,鲁肃和鲁淑眼中似乎透出一种欣慰。步儿扶着鲁老夫人躺下,“奶奶累了,步儿一会儿再陪奶奶说话。”
看鲁老夫人躺在床上沉沉的睡去,枯黄的面颊上透出一丝胭红,三人悄悄退出屋外,鲁肃正要询问步儿为何突然回府,却见步儿满面的悲伤,眼中满是恐惧,立时明白她已经猜到鲁老夫人病入膏肓,长长的叹息着,也不解释。只是带着他们进了自己的书房。
铜炉中的檀香早已焚尽,余下点点的白色灰烬,屋内的香味儿似乎也凝滞了,闷闷的,连风都无法吹散,步儿和鲁淑垂首坐在椅中,显得异样的悲伤,鲁肃淡然笑道:“不用伤心,奶奶只是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你们的娘亲在哪儿等着她,她不会孤单。”
只觉得满心无法言说的恐惧,那恐惧正如此刻屋中的香味儿铺天盖地,织成一个密密的网,将一切都困囿其中,无法挣脱,鲁肃伸手抚了抚步儿的头,悠长的叹息着,“步儿,奶奶想家了,咱们要回居巢去,送奶奶回家,在江南充满花香的阳光下,奶奶才能安息。”
“冲弟会一块儿去吗?”步儿呆呆的看着鲁肃,这一切来得那么的突然,仿佛晴朗的天空中突起的两道霹雳,“如果我们回居巢了,冲弟会来找我吗?”
“当然,”鲁肃看她圆圆的眼眸中充盈着泪意与恐惧,在她心里,也许觉得与曹冲的相处便是天荒地老,可是人生哪儿有不散的宴席?“咱们只是回家,爹爹应承你,一切安定之后,爹爹便送你回许昌与冲儿成亲。”
“可是我不想奶奶去那么远的地方,”步儿垂头丧气的模样令鲁肃异样的心酸,“我想要奶奶永远的陪着我,永远!”
听她加重语气强调那个虚无的词。那般的肯定,仿佛说了那个词,她便永远不会与……,不,不要再想下去,否则眼泪就会决堤而出,步儿就会猜到真相。
缓缓的伸出手掌,“步儿与爹爹做个约定可好,爹爹永远陪着步儿。”
步儿的手**的,胖胖的手掌仿佛白色的云朵,五指伸开,又如同一朵盛放的花,与鲁肃轻轻的互击三下,一丝欣慰终于挣脱了她面上的重重心事,“爹爹要记得今日的约定。”
傍晚时分,曹冲赶到了鲁府,听到步儿要随鲁老夫人回居巢,他立时便哭了起来,他一哭,步儿的眼泪也夺眶而出,两个孩子抱在一团,哭得泣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