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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有恭一直挺鄙视挖坟这种行为的,人家朱勔挖坟也是为了寻宝,他倒好,陪着朱琏去挖尸体,想想就郁闷。
如今已是深秋,又是凌晨,走在路上,冷气直往脖子里钻。赵有恭裹裹披风,眼珠子一转悠,就已经想着啥时候回去了。朱琏一心公事,他赵某人可不会如此,破案不破案的,又有何关系?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招几个可靠的人手,经历紫竹胡同刺杀后,他也需要招两个护卫,而且这个时候招人,赵佶也不会多想。
一路走着,一行人舍了官道,拐到了东面的小路,这条小路直通城南艾子坡,那艾子坡地势高些,便成了汴梁人埋葬死人的地方。也许是因为要挖坟的缘故吧,一行人话都不太多,谢大胡子头前打着灯笼,在风中,昏黄的灯光一闪一闪,在这黑夜中显得很是诡异。
上了艾子坡,周围满是干枯的蒿草,草丛挡着视线,风吹来,发出一阵沙沙声。等到了坡上,谢大胡子竟猛地站在了原地,后边的马如龙没留意,一头撞到了大胡子肩头。揉揉额头,马如龙咧着嘴嘟哝了起来,“大胡子,你作甚,愣着干。。。。”
话未说完,当抬起头,马如龙也像谢大胡子一般,张着嘴傻愣愣的。不多时,两个人肩头便打起了哆嗦,大胡子抖得尤为厉害,手一松,灯笼掉在地上,瞬间熄灭。
搞什么鬼?赵有恭骂骂咧咧的走上前去,双手一推挡在前边的两个大汉,只看了一眼,牙齿就打起了颤。
不远处有两点绿色荧光,那光芒时而弱时而强,两点绿光挨得很近,犹如两个绿油油的眼睛。绿光闪烁,周围一片漆黑,那点光并未停在原地,而是顺着风朝赵有恭飘来。此时风声呼啸,传入耳中,仿佛成了一阵阵的哭嚎。
不知哪里出现了片光芒,那片光照亮绿点,只见一团白色的东西飘在空中,一片黑乎乎的毛发飘着,而绿光恰是两只眼睛,只是那张脸黑中带白,白中带黑,一条长长的舌头,猩红如血,一张大嘴,似乎要吞掉一切。
“桀桀。。。。还我命来。。。。。”
一个声音莫名的出现,似老猫惨叫,直透皮肤。
赵有恭瞪着俩眼,他只觉得后背冰凉冰凉的,再也受不了,扭过头连滚带爬的往坡下跑去。
“娘啊,有鬼。。。。鬼啊。。。。”
赵小郡王这一声惨嚎,成了导火索,谢无敌、马如龙二人随着自家府尹大人哭爹喊娘的往坡下跑,这个时候还要什么脸面,能跑多快就跑多快吧!
“鬼啊。。。。跑。。。。大家快跑啊。。。。”
谢大胡子原本粗犷有力的声音也走了形,显然是怕极了,几个衙役根本没看清楚状况,只瞧见两点朦胧的绿光,便跟着往回窜,一个家伙一脚踩进坑里,直接滚了下去。
变故来得太突然,朱琏想阻止都来不及,她打着灯笼,不断地吼着,“都停下。。。。停下。。。。。”
刚喊了两句,就觉得腰间一紧,人就被拖走了。
“你这傻婆娘,不想活啦,这个时候还逞能!”赵有恭和阿九齐心协力,拖着朱琏一阵飞奔。
听那句傻婆娘,朱琏气得脸都变了色,“放手,殿下,放手啊。。。。”
“不放!”
一行人连滚带爬的往官道上窜,如今众人就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谁还敢往回看啊。
来到官道上,所有人都瘫在路旁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大胡子,去。。。去把林道长请来。。。。太可怕了,就说过别大黑天的挖坟,偏不听。。。。”
谢大胡子哪会拒绝,不管怎样,还是先把林灵素道长请来为妙,这还是平生第一次遇见鬼,太吓人了,那俩眼睛跟灯笼一样,一张大嘴都能吞进一头猪了。
朱琏虽是女子,却从不相信这神神叨叨的东西,哪怕是鬼,这么多人在一起,还怕它不成?
“殿下。。。”
“别说话,等天亮再说,真要去,你自己去,反正本王没那个胆子!”
瞧赵小郡王那副哆哆嗦嗦的样子,朱琏气得揪一把草,小声哼道,“殿下,奴家的鞋!”
“嗯?”打着灯笼一瞅,才发现朱琏的右脚只剩下一件白色薄袜,那只绣靴八成是刚才丢到路上了。
“莫急,天亮了,再找回来!”
休息了一会儿,众人便启程会城门坐一会儿,反正是没人敢去艾子坡发飙的。背着朱琏,赵有恭免不了手上做点怪,摸摸香臀儿,抓抓美肉,当真爽得很。
“娘子,天亮了,本王就不陪你了,你继续查案,本王还有要事!”
听赵有恭这话,朱琏满脸苦笑,他能有什么正事,无非是怕了,想躲着而已。
“殿下,你莫诓骗奴家,到了白天,赵家人肯定要来闹的,你不在,奴家哪做得了主!”
“怕什么,谁要闹,先丢牢里去。哎,娘子,不是诓骗你,本王真有事,今日得去南市招两个护卫!”
“招护卫?倒也应该,不过殿下可莫再招个小三那样的!”
“偏你话多,当本王傻啊!”
朱琏一翻白眼,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她觉得这位殿下装疯卖傻的本事可不低,紫竹胡同刺杀有惊无险的挺过来。这时去招些护卫,也没人会多想的,相反,若他真的什么都不做,反而让人生疑呢。
开封府一行人去得快回得快,守门兵还纳闷不已呢,一打听,才知道是碰上鬼了。
天一亮,林灵素也赶到了南门,这位牛鼻子要去登坛作法玩捉鬼,赵有恭可没心思陪他折腾。辞别朱琏,领着阿九晃悠悠的去了南市。经历了闹鬼事件,赵有恭心中自不会有什么,但阿九却依旧是小脸惨白,显然还没缓过劲儿来呢。
有宋一代,尤其是这汴梁城,那可当真是“才子上高楼,武夫不如狗”。北宋,本就轻视武人,尤其是徽宗年间,武人的地位更是可怜。汴梁城内,若是你会诗词歌赋,求个一官半职不是难事,但你只会兵法厮杀,那对不起了,慢慢候着吧。
才子们多集于西市,而混饭吃的武人则多集于南市。
行走于南市街头,就可看见不少手持各种武器的壮汉懒洋洋的站在道路两旁,这些人有一些是从军中退下的,也有些武林中人。集于此地,无非是想找份职司罢了。
一边走着,赵有恭一边琢磨着该如何做,南市街头应聘之人有许多,一个个找,一个个问是不现实的。
跟阿九交待了几句,两人就走到了街头中央,阿九不知从哪找来一口破铜锣,拿根棒子用力敲了起来。
捏捏嗓子,赵有恭站直身子,举手抖着几张交子。
“哎,诸位都过来了,本人永宁郡王赵有恭是也,今诚招贴身护卫一名,要求来人一定要有一颗不怕死的忠心,以一当百的勇力!”
街道两旁的人一听是永宁郡王招人,又看见那几张交子,当即呼啦啦的围了上来。武人们大都直爽,一瞧见真真的交子,立刻就有许多人毛遂自荐了起来。
“殿下,招小的,小的师出少林,七十二绝技样样精通。。。。”
“别听他的,殿下,招小的,小的出身崆峒,七伤拳已臻化境,定能保殿下安全。”
“这里,这里,殿下瞧瞧某家,某家泰山石敢当,铁砂掌可断金鼎,选某家绝对错不了!”
耳中嗡嗡作响,赵有恭差点没哭出来,这帮子鸟人为了毛遂自荐,什么牛皮都敢吹啊,七伤拳已臻化境,要真如此牛叉,何须来这南市窝着?
众壮汉你推我搡,阿九本就瘦弱,这一折腾起来,哪里经受得住这般拥挤?
再这么闹下去,肯定不行的,从阿九手中躲过破锣,狠狠地敲了下去,“都给本王闭嘴,嚷嚷什么呢,都站好了,选谁,本王自有定夺!”
“殿下,你说怎么办?”
“比武,都别动嘴皮子,有本事就亮出来!”
“比就比!”
一群武人,最喜欢这种直接的方式,既然比勇武,那就高台之上,见个真章。
看着这些摩拳擦掌的勇夫,赵有恭深感悲哀,堂堂大宋,勇士之刀,却得不到尊重。
第89章 麟州杨再兴
南市高台,赵有恭扯张桌子端坐于前,阿九环抱破锣,随时有可能敲响。
有比武,就少不了看热闹的人,仅仅一刻钟高台周围就已经聚满了人。不用赵有恭啰嗦,想要应聘王府护卫的人自动来到了台下。
一声暴吼,一个彪形大汉慢慢走上了高台,他步伐沉稳,小腿其粗,只一眼赵有恭就看出了一点门道。此人下盘功夫相当了得,而且很有可能是练的外家硬派脚法。
“襄阳刘新岳,各位兄台,谁可一战?”
语出粗犷,煞是惊人,再配上那张大脸盘,活活一个猛张飞再世。
一个青衣男子跳上台来,随后拱了拱手,“崆峒高永林,还请刘兄赐教!”
这家伙不正是那个嚷嚷着七伤拳已臻化境的牛人么?赵有恭支着下巴细细瞧着,结果让人失望的很,这位崆峒派高手没两招,就被刘新岳踹了下去。失望,相当的失望,赵小郡王不由得心头火气,低身捡了块石子便朝高永林丢了过去,“滚,赶紧滚,就你这样的,还自称七伤拳高手?”
“都听着,本王告诉你们,没点真本事的,别瞎凑热闹,到时如果缺胳膊短腿的,别怪本王不管你们!”
赵有恭是真生气了,这帮子人简直把他当傻子对待了,真以为他什么都看不出来呢!
经过赵小郡王一通警告后,剩下的人总算有了点数,那些没有真本事的,悄悄地退了下去,但留下来的,便都是好手了。第二轮,刘新岳就被一个用刀的汉子挑了下去。
台上打得火热,台下也是一片叫好声。赵有恭可是有些失望的,已经看过不少人了,别看这些人打的风风火火的,但真正的高手一个都没有,尤其是那个自称泰山石敢当的,简直是不堪一击,少林长拳没打出两招就被人扇在了脑门上,就如此人物也敢自称石敢当。
这些武夫,当个看家护院之人还行,要当个贴身护卫,到时还不知道谁保护谁呢。
阿九伸手戳戳赵有恭的肩头,随后虎着小脸摇起了头,显然这丫头也对这些所谓的高手有些不感冒了。
“阿九,莫急,再等等,南市几百人,总有一个能看过眼的!”
赵有恭叹口气,使劲揉了揉额头,事实上让鲁智深当这个贴身保镖最好了,问题是这位佛爷瞧不上他赵某人啊。要怪也只能怪他赵小郡王名声太臭,如今见面,大和尚没对他饱以老拳就算客气的了。
“哇呀呀。。。好个贼子,看某家追风腿。。。。”
某位壮汉语出惊人,煞是勇猛,赵有恭心中好奇,拿眼一瞄,随后本能的夹紧了双腿。
只见那莽汉右脚自下而上,直冲对方小兄弟,一声惨嚎,某个倒霉的家伙就捂着下体躺台上抽搐了起来。
光看着,就觉得疼,真他娘的要命了,这哪是追风腿,简直就是断子绝孙脚啊。
获胜者得意洋洋的拱着手,道着谢,赵有恭脸一黑,举起啃了一半的苹果就砸了过去,“滚,赶紧滚,你那是撩阴腿,什么追风腿,招你做本王的保镖,岂不是丢本王的脸?”
一通苹果核、烂菜叶子,丢的莽汉狼狈而逃。
但凡男人就没有不恨这种阴招的,更何况赵小郡王这种时常出入烟花场所的,那更是把小兄弟看的比命都重要。
“都给本王听着,比武就比武,比的真本事,少给本王弄什么断子绝孙脚,插眼珠子,咬耳朵的。”
自从发生撩阴腿的事情后,赵有恭给比武添了几个规矩,这下比试总算正常了起来。
砰砰砰,晃晃晃,一通打斗,台上最终剩下了一名手拿双钩刀的猛汉。这位猛汉身材魁梧,双目炯炯有神,脸盘方正,看上去如一头吃人的猛兽。张着大嘴,举着右手,冷着脸喝道,“汴梁陈风雷,谁还敢上来试一试?”
这位陈风雷双钩快而诡异,明明比武,招式却狠辣无比,跟他比过的,个个都是带伤下场,此时听他这一吼,谁还敢再上来?
陈风雷身手自是好的,赵有恭却并不怎么想招他,此人眼神犹疑,为人骄狂好利,绝不是那种忠心之人。像这种人,平常也许无事,但关键时刻,许以重利,必然反戈一击,此种人怎么敢用?前有小三儿,赵有恭不得不防,可问题是现在无人敢应战,所以要否决陈风雷,还要想个理由才行。
正琢磨着,就听一声长笑,一个手持长枪的年轻人慢慢从人群中走了出来。
只见此人面貌清秀,棱角刚毅,六尺有余的身高,那也是一米八的大个,身子虽有些瘦,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霸道。
赵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