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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冷汗。
黑衣少年站起身:“人来了。”文怡吃了一惊,忙起身远眺,果然看到前方亮起了一排火把。张婶迷迷糊糊地打着磕睡,一下惊醒了,蹦了起来,却又闪了腰,疼得她呲牙裂嘴。张叔却早已高高兴兴地迎了上去:“舅老爷!是舅老爷么?!”
来的真是文怡的亲舅舅聂家昌,他亲自带了**个家丁,驾了一辆马车前来,蓝衣少年罗明敏骑马走在头里领路,一见朋友,便笑着叫道:“等久了吧?为了多找几个人,可花了些功夫!你再想不到,这聂家的少爷,你道是谁?!”
文怡一见聂家昌,便认出他的模样,与前世讨要奁田时相比,稍稍年轻些,却比母亲过世那年看上去苍老多了,不由得眼圈一红,只觉得舅舅肯来接自己,别的就不重要了。
她上前欲先见礼,聂家昌却飞x下马,冲上来扶住,哭道:“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怎么就一个人出来了?!”又仔细端详外甥女儿,心疼地说:“你祖母怎么照顾你的?把你养得这样瘦!百多里路,居然只叫两个人跟车!若是有个好歹,舅舅岂不是要心疼死?!”
文怡听得流泪,道:“都是外甥女儿的罪过,叫舅舅如此担心。家中男女仆妇只有三人,派了两人跟车,祖母身边只剩了一位赵嬷嬷侍候,还是嬷嬷到别家婶婶处求了一个媳妇子来帮衬,外甥女儿才放心出门的。这原怪不得祖母。”
聂家昌吃了一惊:“那年我去奔丧,你们家明明还有二十来个家仆,怎的只剩下三人?!”
文怡低头垂泪:“因人口多,开销太大,家里进项又少,因此……都遣散了……”
聂家昌还是觉得忿忿,但见外甥女儿面露为难之色,又记起有外人在场,也不多说卢氏老夫人的不是了,只问外甥女儿这些年身体如何,家中可有难处,见了外甥女儿脚边的包袱,得知是给自己备下的生辰寿礼,惊喜不已:“难为你有这个心,便是空手上门,舅舅心里也是欢喜的,还带这些做什么?!”
文怡正为寿礼狼狈而不好意思,听到舅舅这么说,又是难堪,又是感动,小声道:“舅舅若不嫌弃,外甥女儿想借住两日,正好赶出件针线活来,补上舅舅的寿礼……”
聂家昌喜出望外,再想不到卢氏老夫人肯放外甥女儿过来小住,忙道:“要住就多住几天!叫你舅母好生给你补补!”说罢叫过一个丫环:“阿樱,快侍候表小姐上车。”又柔声对文怡道:“好孩子,今晚进不了城了,咱们在前头庄上歇****,明早再走。舅舅已叫人去那里租房子,等我们过去,地方也打扫干净了,今晚陪舅舅说说话,这些年你都是怎么过的。”
文怡笑着应下,想起黑衣少年那边,转头望去,看到他和朋友说话,回头向自己看了一眼,微笑着点点头,便又转过头去。文怡心中有种怅然若失之感,继而警醒,心中念了几句佛,便由阿樱搀扶着,上了马车。
罗明敏看着文怡上了马车,回过头对朋友笑道:“小柳,方才去报信时,看到那坏掉的马车,我才发现,原来这小姑娘是平阳顾氏的女儿。该不会……是你家那位长辈的侄女儿吧?”
“小柳”笑了笑,淡淡地道:“她是顾氏旁枝,应该是六房的女儿,就是前些日子在康城时,二姑姑提到的那一家。”
罗明敏吃了一惊:“不会吧?就是……那一位?!”他眨眨眼,“瞧这小小的个头,又是瘦弱人儿,一点都看不出是你姑姑口中端庄大气又聪慧知礼的姑娘。你没弄错吧?”
“小柳”摇摇头:“已经问过了,是她自己说,出身顾氏宣和堂,还有哪一家?只是……”他顿了顿,“方才……她问起我们的姓氏名讳,说是日后致谢,我并没有报上真名,只说是姓柳名观海,用的是你们几个玩笑时给我取的号。你可别露馅了。”
罗明敏面露古怪之色,苦笑道:“你怎的不早说?!这聂家儿子就是聂珩那个病潘安,跟咱们在康城书院同窗过两年的,方才见面,我早就把你也同行的事告诉他了,他是顾家小姑娘的表兄吧?!哪里瞒得住?!东行兄,你又不是见不得人,瞒她做什么?!”
柳东行抚额苦笑:“这可……麻烦了,要是消息传回恒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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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望族孤女 第十五章 下榻农庄
文怡由舅舅护送着来到山边的庄子,下榻在一户殷实人家的后院。
说是殷实人家,其实也不过是庄上稍稍富裕些的农户罢了,前后两进院子,都是土墙瓦屋,六七房,倒住了十四五口人,分别是一对老夫妇带了两个儿子,还有媳妇、孙子孙女等人,再加上一个小女儿。因聂家临时赁了他家房子,是许了大价钱的,老夫妇两人忙吩咐媳妇们收拾屋子,便带了全家到同村亲戚好友家借住去了。
聂家此行,带了**个青壮,还有一个丫环阿樱。这阿樱却是个机灵能干的,很快就将后院的正房厢房都重新收拾了一遍,迎了文怡进屋歇息,打水侍候着净面,便立即跑去厨房烧水泡茶,趁着等水沸的空隙,又到外头寻了两个庄户农妇,给了一串钱,请她们帮着准备晚饭酒水。
文怡冷眼瞧着,暗暗点头,想到自己家中,一个能干的帮手都没有,赵嬷嬷年纪这么大了,还总要辛苦她去做洗衣扫地的粗活,便有些黯然。她心下盘算着,等回家后,是不是问问家里是否有余钱,若没有,就省下做秋季新衣的花费,或是自己做点针线活偷偷叫赵嬷嬷拿出去卖,但凡能匀出三四两银子,买个年纪大些又有点力气的粗使丫头,嬷嬷也能轻省些,自己也不必事事倚仗张婶。
正想着,阿樱便进来了,说是老爷请表小姐到正房叙话。文怡忙整理了一番仪表,随阿樱过去了。
甥舅俩叙了一番离情,又哭了一场。说起这几年的遭遇,文怡也记不全了,又不想舅舅担心,便只捡些无关痛痒之事说了说。但聂家昌活了四十来岁,又随父亲在任上见识过世面,文怡即便是两世为人,也只是个年轻女孩儿家,哪里瞒得过,不到半个时辰,就叫舅舅试探出来,气得他怒发冲冠:“顾家百年望族,在外头端得是好名声,没想到也是如此不堪!孀妇弱女,便是没了男人倚仗,难道就不是他顾家的人?!护着些又能费得了多少心思?!可怜我外甥女儿也是顾氏血脉,却被人欺凌至此!他们以为我这个舅舅是死的不成?!”说到这里,看着文怡,只觉得满心怜惜:“都是舅舅不好,就算有再大的气,也不该丢下你不管,你这些年受了这么多苦,都是因为没人替你撑腰的缘故。”
文怡含泪摇摇头:“怪不得舅舅,原是祖母性子执拗些,又向来是在外头强硬惯了的,便是知道自己理亏,也不肯先低了头。舅舅这些年都有派人来看外甥女儿,外甥女儿心知肚明,早有心来给舅舅请安。只是先前守着孝,族中规矩又严,女孩儿家轻易不能出门,才会拖到今日,还是托了舅舅大寿之福,外甥女儿才能出来。”
聂家昌冷哼一声:“规矩严又如何?顾家人以为规矩严些,便是望族体面了?!心不正,再多的礼都是虚的!”望向文怡,目光又放柔了些:“你这孩子倒是没沾上那些酸腐气,是真正知礼的。”
文怡脸一红,却是低了头不敢吭声。她若不是重生了一回,也没想过要来看舅舅,哪里是个知礼的人?方才所言,也有大半不实,舅舅这么称赞她,倒叫她羞愧难当:“外甥女儿……当不得舅舅的夸奖……”
聂家昌摆摆手,看着文怡,只觉得是看到了妹妹小时候温顺可爱又害羞的模样,心里有些发酸,又有些欣慰:“几年不见,你长高了,也长开了些,倒是越发象你母亲了。那年舅舅去康城求学,你母亲就差不多是这个年纪,低着头,流着眼泪,拉着舅舅的衣袖叫舅舅别走,舅舅劝了半天,才把她哄顺了,到了年下回家,她便天天巴着我不放,明明那么大了,还象个孩子似的……”
文怡鼻子一酸,陪着他又哭了一场。
过了一会儿,阿樱在门外问酒菜几时上,聂家昌忙擦去泪水,命她上菜,又嘱咐说不必上酒了,连底下人们,也不许多喝,免得半夜里误事,或是明早耽搁行程。阿樱一一应了去,不过片刻,她就带着两个小女孩,将备下的饭菜送了上来。
送上来的是四菜一汤,鲜蘑溜鸡片、葫芦条儿炒肉丝儿、小鱼干焖茄子、炝炒小白菜,外加一个鸡蛋汤,并不算丰盛,但都是庄上能找到的材料,因为新鲜,闻着倒是香喷喷的,让人食欲大开。
两个小女孩都是**岁年纪,头发衣裳收拾得干净整齐,看打扮言行,应该是庄上的孩子,还带着天真纯朴的笑容,外加几分好奇,两双眼睛滴溜溜地朝文怡看,其中一个有些艳羡地看着她头上的珠花,另一个则盯着她的绣花裙脚。
阿樱瞪了她们一眼,悄悄做了个手势,示意她们出去。两个女孩子舍不得,巴巴地用眼神求她,她有些头痛,抿着嘴亲自扯着两个孩子的袖子拉了出去。不久,外头传来小女孩欢快的笑声,脚步声往门外去了,听话头似乎是得了好看的头花,然后就是阿樱在二门上招呼家丁们,传达主人指示的声音。
文怡笑道:“舅舅家的丫头真能干,只一个人,便能顶别人家三四个呢。”聂家昌一挑眉:“那是,这是你舅母特地给你姐姐挑的,可惜年纪有些大了,过几年就要配人,要不然……”忽然惊觉自己失言,忙住了口。
文怡却在想,怪不得这丫头能干,原来是舅母给表姐挑的,实在是一片慈母之心,若是自己母亲在世,会不会也对自己这般疼爱?这么一想,却是心头酸楚难当。
聂家昌却忽然有了个念头,想了想,又觉得还是要跟妻子商量过才好,便先招呼外甥女儿用饭。
文怡已是累了一日,又见了舅舅,心中大事放下一半,因此这顿饭吃得格外香。待吃过饭,阿樱上来撤了碗筷,又送上热茶,甥舅俩便又开始闲话。
文怡记起那个少年劫匪的事,便跟舅舅说了,问:“舅舅可曾见过他?真的是大表哥的小厮么?”
聂家昌冷哼一声:“他倒不算撒谎。他从**岁上到你大表哥身边当差,也有三四年功夫了,本来见他笨笨的,还算老实,我跟你舅母正打算过了年就给他提工钱,再叫他陪你大表哥往书院去,若能认得几个字,将来你大表哥也能有个帮手。没想到上月他推说母亲重病,非要回家侍疾。我们家也没有拦着人尽孝的道理,就放了人,连身价钱都没要,直接赏他了。不料才几天功夫,他就丢下生病的老娘不管,跑出来劫道!还劫到我亲外甥女身上去!真是养了只白眼狼!”
文怡见他生气,忙上前替他倒茶,劝了几句,才道:“我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他母亲的病急需要钱抓药,却又没银子,方才被人撺唆着做下错事,还好头一回就被人制住了,并未造孽。他是为了他母亲方才一时糊涂,又有改过的想法,舅舅……就饶了他吧……”
聂家昌叹道:“你这孩子,学谁不好,偏学得象你娘一般心软!你只道那个混帐东西可怜,却没想过,若你不是遇上好人相救,你比他更可怜呢!”
文怡低头不说话,聂家昌见她这样,只得叹气:“罢了罢了,到底在我跟前长了这么大,就这样送到官府去,只会丢了性命,到头来他家里也是没了活路,我就当积德吧。”叫了一个管家来,命他去跟两位恩人说,那几个劫匪既是附近的山民,若不曾说谎,又真有改过之心,就任凭两位公子处置,却又叫这管家另行对那小厮说,自己回城后,会报知官府有山匪出没的事,如果他们再敢出来劫道,被官府抓住,定死无疑,他就算求自己这个旧主照顾家人,自己也是不应的。又命官家给那小厮一吊钱,叫他不要再上门。
文怡看着管家领命而去,有些惴惴地看着聂家昌:“舅舅……”聂家昌笑道:“舅舅也不光是为了你,你大表哥这些年总是多病多灾的,偏又执意要出门求学,身体哪里能好起来?我跟你舅母只愿他平安康泰,每年往庙里捐钱捐物都不少,这回只当是做了好事吧!”
文怡这才安心了些,又想起两位恩人,笑道:“柳公子和罗公子都是好人呢,若不是他们,外甥女儿这回就要遭罪了。那位柳公子还是恒安人士,说起来跟顾家还有亲。”
提起两个少年,聂家昌也是满心感激:“是么?那我们可要好好备一份谢礼才行。说来他们跟你大表哥还曾是同窗呢,只是你大表哥今年年后便没再回康城,就断了联系,不过我记得现下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