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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怡见站在身边的丫头手里抱着两只蒲团,却一直低下头没有动作,倒也不慌张,淡定地盯着她瞧,那丫头面露为难,犹豫地看向柳顾氏,柳顾氏却还在那里低头喝茶,她又看向方才那丫头,那丫头却翻了个白眼,高高地仰起头来,面露嘲讽之色。
文怡心中冷笑,扯了扯柳东行的袖子,便上前笑着款款下拜:“侄儿媳妇见过二婶娘,给二婶娘请安。”
柳东行一看便乐了,也跟着弯腰作揖:“侄儿见过二婶娘,给二婶娘请安了。” 不用行跪礼磕头,还便宜了他呢。
两人起身后,便双双退到一边。
柳顾氏脸色有些不好看,手捧着茶盏,微微发抖,几乎就要摔下地去了,半晌才道:“你们来了?怎么这样不懂礼数?见了婶娘也不知道磕头?”
文怡笑道:“二婶娘疼我们呢,又怜惜相公不日就要出发为国征战,因此特意让丫头们不取蒲团,免了我们磕头,只需行礼便罢。请您放心,您的慈爱,我们心里都知道,绝不会忘了。”
柳顾氏再也忍不住:“我几时说过这样的话?你们没瞧见我正喝茶么?待我喝完了茶,你们再磕头也不迟”
文怡面露讶色:“方才这位姑娘不等二婶娘喝完茶,就急着让我们给二婶娘见礼,我们还当是二婶娘的意思呢,因此半点都不敢怠慢,原来不是么?”
柳顾氏脸上挂不住,手里的茶盏立时便往那丫头身上招呼过去:“贱婢谁叫你自作主张?”
那丫头被泼了一身的茶,满面震惊,不敢相信一向宠信自己的夫人居然当着满屋子丫头的面给了自己这么大的一个没脸,登时涨红了脸,掩面扭头跑了出去。柳顾氏还在那里骂骂咧咧:“毛都没长齐的半大丫头,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平日不与你计较,你就当自己能爬到我头上来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身份?”
柳东行脸色一沉,目中露出凶光,便要上前与她理论,却被文怡一把扯住,回过头来,发现妻子居然还面带微笑,半点也瞧不出恼怒来。他稍稍冷静了些,原本还打算只说些场面话,便退出去书房见二叔的,此时却已改了主意。
他怎能让心爱的小妻子独自面对恶妇的毒舌?
文怡却仍旧微微笑着,上前对柳顾氏道:“二婶娘别生气了,丫头们不好,二婶娘慢慢儿教导就是,何苦为了她们,气坏了身子?”
柳顾氏被她这话噎住,瞪着她道:“怎么?我管教自个儿屋里的丫头,你也要插手么?”
文怡笑说:“侄儿媳妇不敢,只是怕二婶娘气坏了身子。这个家还要靠二婶娘来当呢,若是您的身子有个好歹,那可怎么办呢?”
柳顾氏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我还没那么容易死呢你就放心吧”然后张开眼狠狠瞪了她一下。
文怡仍旧笑靥如花:“是,侄儿媳妇放心着呢,您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又上前从桌上执起茶壶,一手翻开另一个茶盏,倒了大半杯茶,奉到柳顾氏面前,“您消消气,您老人家如今高居二品诰命夫人,子女双全,二弟不久也要娶媳妇了,不出两年,就要抱孙子,正是要享福的时候,可不能耽误了自个儿的身子,不然,那大好的福气,这家里还有谁能去受呢?”
柳顾氏心里却忍不住想歪了,若是自己享不了这大福气,难道要便宜了白氏不成?想着想着,不知不觉间,就把那茶喝了下去。文怡见状,嘴角微微一翘,慢慢退回到柳东行身边。柳东行嘴角含笑,袖下暗暗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她僵了一僵,脸上的微笑几乎维持不住,暗中嗔他一眼,方才挣脱出来,摆出一副贤良小媳妇的模样。柳东行忍住笑意,冷眼瞥向柳顾氏,心中冷笑。
等柳顾氏从思绪中清醒,她也反应过来了,瞪着手里的茶盏,没好气地重重放在桌上,斜睨文怡,露出微微地嘲笑:“行哥儿媳妇,小聪明不是用在这种时候的,连在长辈跟前见礼,你都这般不恭不敬的,传出去也不怕叫人笑话你的家教”
文怡面色一肃,正色道:“二婶娘,侄儿媳妇的娘家,与二婶娘的娘家是一样的,您怎能这般说自己娘家呢?顾家的家教自是没有问题,不然也不会教出二婶娘您这样知礼的人了”
柳顾氏着恼:“你跟我可不是一个房头的你的规矩也不是我娘家教的别把我跟你们六房扯上关系”
文怡微微皱眉:“二婶娘,顾家长房与六房虽不是一个房头,却是一个祖宗,守的也是一个祖宗传下来的规矩。您怎能认为自己与六房没有关系呢?侄儿媳妇虽是晚辈,这话却是不能忍的,今日侄儿媳妇只当二婶娘是一时糊涂说错了话,若是您再这样说,侄儿媳妇就要回去问顾氏族长了顾氏长房所生的女儿,怎么可以不认祖宗?”
柳顾氏气得脸都白了,她明示暗示了半日,都没有好话,这九丫头怎么就能这般避重就轻,硬是把她的话歪到别的意思上去了呢?还往她头上泼了好大一盆污水,若是她就此忍了,日后岂不是要被九丫头欺到头上来?
她正要发作,却听得丫头们在屋外禀报:“夫人,老爷过来了。”脸色顿时一变,暗暗咬了咬牙,才起身迎了上去,听见方才跑出去的那丫头掀起了帘子,柳复便走了进来。柳顾氏顿时瞪了那丫头一眼,心中怀疑是这丫头特地去告的状。
那丫头却是满面苍白——她只是正巧在门外,见老爷过来,才打的帘子,夫人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柳复进了正堂坐下,扫了柳东行与文怡一眼,见小两口都一派恭顺之色——柳东行经过妻子的“示范”,也领会了她的用意,同样装出这副样子来——便不满地转头看向柳顾氏,质问她:“我不是说了,正等着行哥儿去书房说话么?你怎么拖拖拉拉的?行个礼敬个茶,要费多少功夫?”
柳顾氏面露委屈之色:“两个小辈不肯磕头,连敬茶也是不恭不敬的,若是就这样放他们走了,我们做长辈的,哪里还有脸面?”说罢又瞪了柳东行与文怡一眼。
柳复却是半信半疑,他知道自己妻子是什么性子,看向柳东行,见他露出讶异不解之色,再看文怡,仍旧是那副柔顺的模样,又看向桌面,上头还有喝了一半的茶盏,而侍立一旁的丫头,还抱着用旧了的蒲团,分明是已经行过礼、敬过茶的架势。他立时便不耐烦了:“这不是都见过礼了么?你还要闹什么?我还有事要跟行哥儿商议呢,你给我消停些吧”
柳顾氏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几十年夫妻,丈夫难道连这点脸面都不给她了么?当着丫头与晚辈的面,就这样给她没脸,她顿时便红了眼圈,眼中泪光点点。
柳复闭了闭眼,咬牙道:“行哥儿大好的日子,你倒也不嫌晦气难道宁哥儿娶媳妇时,你也是这么着?做长辈的,要有长辈的样子,别给小辈们看了笑话”
柳东行微笑着劝他:“二叔,您消消气,二婶想必是因为宁弟还病着,心里担忧,才会心情不好的。我们做小辈的,受点气也没什么,您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柳复讶异地看向柳东行,见他一脸诚恳的模样,拿不准他这是装的,还是果真长进了?慢慢地道:“看来你成了家,也比从前懂事了,知道体谅长辈了。这样很好,以后也要这样行事。”柳东行笑着低下了头。
柳顾氏却猛地抬起头,冷笑道:“我倒看不出他哪里有半点懂事的模样?我在家里等了他一早上了,他两口子到这会儿才来,不知道的人,还当他们没规没矩,才新婚第二日,便睡到日上三竿呢对叔叔婶婶这般怠慢,连点孝心都没有”
文怡细声细气地辩解道:“二婶娘误会了,相公与我早起便去拜过公公婆婆的灵位,上了香,磕过头了。”
柳顾氏更加生气:“你这是在反驳我,说叔婆婆不如你正经婆婆尊贵么?”
文怡大讶:“二婶娘这是怎么了?古往今来,论孝顺,自然是以父母为先的。”
柳顾氏还要再说,柳复瞪了她一眼:“你又在发什么疯?”她咬牙道:“不是我发疯,只是看不下去了,这侄儿媳妇没规矩,也不知道是谁教出来的?”
文怡淡淡地说:“二婶娘怎么忘了?侄儿媳妇既是顾家女儿,自然是在顾家闺学教出来的。顾家女儿,但凡是在族里长大的,都要上闺学,您不也一样么?”
柳顾氏冷笑:“如今还懂得推到闺学头上了?好,我倒要问问,是哪个先生这般糊涂”
文怡抬眼看向她,眼神不卑不亢:“闺学的先生,皆是名门之女,才德双全,不然大伯祖母也不会命顾家二婶娘亲自请了来了。”
柳顾氏顿时一窒,柳复忙制住她:“行了少说两句吧”文怡却立时向他拜倒:“还请二叔恕罪,侄儿媳妇只是见二婶娘话中辱及娘家的大伯祖母,心中着急,才忍不住辩解了两句。”
柳顾氏气得直发抖,一口气上不来,什么话也都不出来了。
卷一 望族孤女 第二百五十章 夫妻交心
第二百五十章 夫妻交心
当文怡与柳东行坐上马车,离开尚书府的时候,已是日落西山时分了。
柳东行一上车,便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文怡却担心尚书府的下人听见了会有闲话,忙忙命王小二驾车离开,又小声提醒柳东行。
柳东行却满不在乎地道:“怕什么?我从来就与他们家不对付,都差点儿撕破脸了,我不笑,他们也不会说我一句好话,我何苦委屈自己?”
文怡道:“我并不是让你委屈自己,只是让你慢点儿笑,等回到咱们家里再说。你待他们礼数周全,他们虽不会说你一句好话,但尚书府的下人,与外头的人看见了,就会觉得你是个好的。只要把大义名分占了,无论他们家如何诋毁你,别人也不会信的。”
柳东行若有所思,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笑着说:“娘子,以前我还真小瞧了你,原来娘子也有这般大智慧,几句话,便堵得二婶话都说不出来,气得浑身发抖,却无言可对。我本来还担心,出征后你一个人守着家里,会叫她寻借口欺负了去,如今倒是放心许多了。”
文怡心中暗叹,她自然知道柳东行担心这件事,不然也不会在进门第二天便锋芒毕露,好让柳东行知道她并不是个任人拿捏的面团人儿,应对二婶娘柳顾氏,并非全无办法。他都要上战场了,她又怎能让他走得不安心呢?只是,她还没忘记自己的初衷:“相公,这种事说不上大智慧,只能说是小聪明。二婶娘的话虽不中听,但并不是全无道理。当时还好没有外人在场,不然我这样做,定要受人非议的。我原来也不想用这样的法子,只是二婶娘欺人太甚,这头一回见礼,我若退了一步,将来就要被她彻底压住了,连尚书府的下人也要看轻我几分。此事关系到相公的体面,我怎能容忍?”她的夫婿,可不是一个只知道忍气吞声的人。
柳东行这才明白,心下颇有几分感动。观妻子今日行事,确实与她平日的温婉端庄大不一样,他还道是自己对她了解不够,没想到,她是为了自己。
他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文怡的手。
文怡心下暖暖的,轻轻挨上他的肩膀,轻声道:“相公别瞧今日我将二婶娘气得无言可驳,连二叔也不相信她,看似好好出了一口恶气,但这样的小聪明,偶偶使一使无伤大雅,却终归不是正道。要想截断二房恶言中伤之路,咱们就要在外人面前把礼数做周全了,还要表现得大仁大义,忠孝两全,这样一来,无论他们家的人怎么说我们的坏话,外人都不会相信了。二叔在朝为官多年,官声还过得去,因为二婶娘行事不当,他也受了连累,但别人只会说他治家不严谨,没能约束好妻子,甚至是运气不好娶了个恶妻,却不会疑心他自己就是个德行有亏之人,可见这名声有多重要。相公初入朝中,名不见经传,便是有人知道你受了委屈,也不会为了你,去指责当朝尚书,便是有人这么做了,也多半不是为了给相公出头的。但若是二叔指责相公有失礼之处,便总会有人相信,从此看轻相公,那岂不是误了你的前程?因此相公行事还当谨慎,尤其是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万万不要让二房拿住了把柄,若当真不慎,叫他们寻到了空子,也要想出理由解释,占住大义名分。”
柳东行听得心下信服,想起自己多年以来吃过的亏,便忍不住暗恨。他之所以会失去嫡长之位,被外人视为柳家旁支子弟,甚至成为一些人眼中名不正、言不顺的奸生子,不正是因为二叔柳复位高权重,在族中也少有人能与其作对的缘故么?若非族里还有几位老人心念昔日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