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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冬雁又问道:“那今晚第二出戏是什么。”
那个姓孙的管事,是负责杂役房的杂役的,当下说道:“这出戏可比鸳鸯传好看,至少在我个人看来。这戏大家都很熟悉,一说出来你们就知道,叫做《张协状元》。”
果然一听这几个字,刘冬雁立刻鼓掌叫好,眉飞色舞的说道:“这出戏好看,我看了好多遍了,没想到今天又能看到了,真是太好了。”
她兴奋之下动作竟然露出了少女的妩媚,瞧的其他几个买办都笑了,胡老三说道:“小兄弟刚才那动作倒像足了女人,若是被二少爷看到,肯定死活拉你到台上去跟他一起反串青衣,演个红娘什么的。”
刘冬雁这才醒悟自己兴奋之余,居然露出了本色,赶紧哑着声音说道:“哼,我才不当戏子,要去你去。”
这话说的那胡老三有些窘迫,讪讪地笑着说:“说句笑话而已,除了二少爷,好端端的谁又愿意去当戏子啊?而且还要反串青衣花旦。我的娘,说实话,我就只看着我的柳燕儿,根本就不敢看二少爷,我怕我那个胃呀…”
冷不丁后面有人给了他一巴掌,却是钱买办。
钱买办压低声音说道:“灌了两碗黄汤就胡说八道,二少爷演戏演的那么好,怎么就不能看了?我就盯着二少爷看,你那什么柳燕儿我才懒得瞧呢!跟个妖精似的。”
胡老三也觉得自己有些管不住嘴了,赶紧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打了一巴掌,说:“叫你胡说八道。”
刘冬雁见话题转开了,而且他们几个正说得热闹,于是扭头对杨仙茅说:“哥,你也看没看过这出戏吧?”
杨仙茅当然没看过,摇了摇头。
刘冬雁端起茶咕咚地喝了一口,然后眉飞色舞地跟他说:“这出去可比鸳鸯传更加曲折好看,鸳鸯传看得人掉眼泪,而张协状元,则是让人又喜又悲,又悲又喜,说的是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有一个张书生叫张学,进京赶考,路上遇到抢匪,财物被抢了,还被砍成重伤。幸亏古庙里一个贫穷的农家女救了他,替他治好了伤,张学感激之下,便跟她结成了夫妻。”
杨仙茅笑道:“不错,喜剧团圆。”
刘冬雁杏眼一瞪,道:“什么啊,还没完呢,这农家女把自己的头发剪下来卖了,又借了钱凑足了盘缠给张学进京赶考。张学果然高中状元。知州王德勇想招他为夫婿,却被他拒绝了,王德勇的女儿因此羞愤而死。可是那农家女得知张学高中之后,进京相认,却被他丈夫张学命门房撵了出去,可怜农家女只能一路祈祷着回到家乡。”
“嗯,是有喜有悲。”
“别打岔,还没完呢。没想到这张学居然想杀她灭口,派人追杀,结果这农家女被他砍伤手臂,跌落山崖被村民救起,恰好遇到经过此地的要到知州赴任的王德勇,见农家女相貌清秀,便收她为义女,带着一起前往赴任。张学恰好在王德勇的麾下,参见时被王德勇撵出门去,他害怕之下,想方设法乞求王德勇的原谅,并厚着脸皮去求婚,要与王德勇的女儿成亲,王德勇最后还是答应了他的求婚,新婚之夜才知道他娶的却是他原来的夫人,也就是那个可怜的农家女,两人最终破镜重圆,你说这故事好玩不?”
杨仙茅点点头说:“话说回来,这个故事比刚才那个故事的确要曲折很多,而且最终还是一个相对完满的结局,只是在我看来,不该安排这忘恩负义始乱终弃的张学和那可怜的女人破镜重圆,应该让他受到报应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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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9章 二少爷的扮像
杨仙茅这番话反倒让胡老三等人摇头不迭,瞧着杨仙茅说道:“须知这张学考中状元郎,当官的大老爷,三妻四妾那还不是寻常事。女人嘛,抛弃了又怎滴?有什么过意不去的,又为何要说老天爷惩罚呢,要是这样的话,那些三妻四妾的大老爷们,还都该遭老天爷惩罚了,那这个世道,岂不就乱了套了吗?”
刘冬雁眼睛一瞪,说道:“我哥说的就对了,凭什么女人必须被男人抛弃?想当初那张学被匪徒山贼所伤,若不是那农家女救她。他早就一命呜呼了,知恩不图报,算什么男人?而且他还派人去追杀人家,他不认她也就罢了,何苦还要取她性命?这种男人不遭老天爷报应,老天爷就做事不公平!”
一听这话,这几个管事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都哄堂大笑。
刘冬雁还是有些不服气,转头望向旁边的归管家说:“管家,你说的我说的对不对。”
归管家却不去回答这个问题,瞧了一眼外面说:“天黑了,你们若还是再这么闲聊的话,可就耽搁看戏了,你们不急我还急呢。”
胡老三一听这话,赶紧一下站了起来,说:“对对,看戏去,天黑可就开演了,不过开场的锣鼓还没响,应该来得及的,把这一碗喝完就走。”说罢,端起酒咚咚的喝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喝了,便都出了膳堂,往戏楼那边去了。刘冬雁跟着杨仙茅出来,还是有些不服气,对杨仙茅说:“哥,你是不是也这么想的?”
在古代男尊女卑的时代,作为男人的主流的思想,的确是如胡老三他们所说的,包括杨仙茅也觉得他们说的似乎有那么些道理,不过他当然不能赞同,因为在他看来,感情真的太伤人了,为了男女之爱,他自己折磨自己直到病倒,就是被感情所误,就是太过痴情的原因。不过经历了夏银花这件事情之后,他知道自己这一生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谈男女之情了,免得害人害己,徒增伤痛,因此他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声:“出家之人,一心修道,男女之事我早已置之度外。”
刘冬雁似懂非懂的说:“那你还跟夏姐姐和那个吉玛两个人那么好?”
一听这话,杨仙茅不由苦笑,这件事刘冬雁知道得很清楚,也亲眼看到了当时杨仙茅因为可能会失去夏银花而伤心欲绝的样子,不过后来杨仙茅设坛祈求上苍原谅,这才使得夏银花元神附体苏醒过来。这其中的细节却是刘冬雁不知道的,也不知道从那以后杨仙茅只能慧剑斩情丝。因此,在她看来,杨仙茅这话似乎有些言不由衷,却没想到说到了杨仙茅的痛处上。
杨仙茅他们一行人来到戏楼前,这里已经围坐了很多人了,基本上归家院里能走得开的都来到了这里,有上百号人。
戏台前面一排排的椅子,这是给归家院里数得上号的人物坐的,当然也包括杨仙茅这种中层干部和管事,最前面的一排座椅还空着,而后面已经坐满了各房的管事。
一些主事的老妈子、其他的一些杂役,使唤丫头,则站着在那些椅子的后面围了一个半圈,叽叽喳喳地说着,见到杨仙茅他们来了之后,一个戏台的管事赶紧过来招呼。
走在前面的是归管家,那可是归家庄除了主人之外最有权势的人了,但是他还是只能坐第二排当中一个位置,其他人再按照各自等级排序分别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杨仙茅虽然得到了老爷太太的重视,但毕竟新近,所以安排在第二排的边上,旁边坐的是刘冬雁,刘冬雁给了一个副管事的职位,所以也给了他一把椅子。
胡老三打了个酒嗝,说道:“怎么样,我说了还没开始吧,着什么急。”
钱采办却指着远处说:“怎么不着急,看见没有?各位少爷奶奶都来了,他们一到这戏可就开始了,我们这叫来得刚刚好,再耽搁可就不好了,总不能在主子后面才入场吧。”
听了这话,胡老三便不跟他犟嘴了,因为那行人已经到了近前。
站在外围的丫鬟婆子和普通奴仆赶紧让开路。走在最前面的竟然就是先前在路上遇到的归家大少爷归彪,很显然此刻他已经酒醒了。到了近前,一屁股坐在了当中的交椅之上。
归老太爷没有来,他是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的,他坚决反对二儿子学唱戏,为此差点把儿子逼得上吊,他自然不会来捧场的。而归夫人小山一样的身体,也不愿意在人前露面,特别是在这种场合,所以她也没有来。
归庄主的二姨娘来了,但她是姨娘的身份,虽然是长辈,却不能够在大少爷面前托大,所以自然把主位让给了大少爷,而她坐在次席。大奶奶和二奶奶分别坐了。后面紧接着进来的一位居然是一个年轻道姑,瞧岁数也就十五六岁,挤眉弄眼一点都不严肃,她跟在一个老道姑身后。
那老道姑倒是板着脸衣服,**肃穆的样子,颈上挂着念珠,单掌合十,一边念着经,一边往里走。
坐在杨仙茅身边的钱买办低声跟他介绍进来的一个一个的都是谁,介绍到后面这位身穿道袍的年轻少女时,钱采办自己嘿嘿地笑了起来,压低声音凑到杨仙茅耳边说:“这是三姑娘,是二少爷的妹妹,从小就喜欢道术,拜了一个师父,前面那位师太就是他师父,姓何。这三姑娘整天的在院子中到处设坛抓鬼,一会儿说这里有鬼邪,一会儿说那里有妖精,拿着画符贴的到处都是,老爷太太看着直摇头,却哪里有什么鬼魂。她分明在胡闹,不过想着她一个姑娘家,又不能轻易上街出门,便只能任由她在屋里折腾解闷罢了。”
这三姑娘坐下之后便东瞧西望,一眼看见杨仙茅,不由脸上露出喜色,站起身跟他师父说了两句之后,她师父也扭头看了杨仙茅一眼,缓缓点头,然后归灵儿绕过椅子来到了杨仙茅面前,单手合十,说道:“道兄,贫尼这厢有礼了。”
杨仙茅一愣,随即想起,自己先前曾经把出家的度牒给老爷看过,管家也知道自己是出家道人的身份,所以这话肯定传到了这位从小喜欢道术三姑娘耳朵里,因此这才跑来跟自己称兄道弟。
杨仙茅也站起身,稽首当胸,道:“三姑娘,我在这儿不是以道人的身份,我是受雇在这儿管事的。”
三姑娘说:“我不管你现在做什么,我问你,你是不是出家做过道士。”
杨仙茅点了点头说:“的确如此,只是我们道观失火烧了,所以各位师兄弟便各奔东西,我刚好凑巧来到了贵庄。”
归灵儿喜滋滋说道:“我也喜欢道术,我几次要求出家做道姑,可是我爹娘就是不答应,气得我没办法,只好在家里穿上道袍过过瘾。对了,你告诉我,做道士好不好玩?平时你们都做些什么事?你们道观有没有女的?你们可以喝酒吃肉吗?能结婚娶妻吗……?”
随着归灵儿一连串的问话,杨仙茅甚至都来不及如何回答,便在这时,戏楼上已经传来了一通铜锣响,表示即将开场了,让众人肃静。
归灵儿便对杨仙茅说:“先看戏,回头我来找你哈,你可得教我道术哟,我爹说你力气很大的,你肯定有什么增强力气的道法吧,你一定要教我,我也会很多道法的哟,我到时候可以跟你换。”
说罢,归灵儿朝他眨了眨眼,然后转身一阵风似的回到座位上去了,坐下之后还扭头又朝杨仙茅嘻嘻一笑。
这时,戏楼之上鼓乐声齐鸣,接着有人高声吟唱,然后帘子一掀,从后台袅袅的出来一个女子。
那女子背对着台下众人,抬着右手衣袖,袖袍遮住了一张脸,后背的长发垂下,在后心束在一起,垂到纤细腰间,显得分外的妩媚。
她脚下莲步轻盈,犹如在冰上滑动一般,台下的人顿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还有的大声叫好。
旁边钱采办对杨仙茅说:“这就是二少爷,看,他跳舞跳得多好,你待会听他唱,那才是美呢!”
杨仙茅点了点头,心中也赞叹,这二少爷还当真是多才多艺,瞧他脚下移动的步伐,那还当真是比女人还要女人,那身段也格外的柔美,悠悠如杨柳拂面一般,只可惜还没转过脸来,想必扮相也是不错的,看她那身段就知道了。
杨仙茅正在胡思乱想,耳边就听得台上二少爷婉转歌喉,随着伴奏的音乐,唱了起来:“花落水流红,闲愁万种,无语怨东风。”
这几句戏文唱出,台下顿时又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和叫好声。叫得最凶的当属三姑娘归灵儿,她还不时地站起身,高举双手,使劲叫喊:“二哥好棒!”
这几句唱罢,台上的二少爷水袖遮挡脸部,如流水般在台上走了一圈,到了台前一亮相,台下又是一片叫好声。
只是这叫好声却远不如刚才来的那么真切,至少听到杨仙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