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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院判的脸色更是难,哦了一声。将药方放在了桌上,说:“你这方子,我感觉也不管用。”说了这话,王院判见司马光夫人张氏泪眼婆娑,还颇为有些不满地瞧着他,当即很是尴尬,接着补充道,“我希望司马大人早日康复,希望你的方子有效。但是暑温没那么容易治疗吧,你这方子当真管用?”
听到这话,费神医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对你这说法很认同。我这方子应该是对症的,但是有没有效果我心里没底。不过,我想有一个人可以帮我做个参考,假如我这方子没有效果,他的主意或许能够帮上忙。”
“还有这等奇人?谁啊?”
“吴王的女婿,小郎中杨仙茅。”
听到这话,王院判眉毛一挑,很是有些不屑的说道:“他的名字我倒听说过,只是因为不知道前世修来的什么福气,居然娶到了白芷郡主,仅此而已。我听说他还是你的学生,是太医书院的学徒,能开出什么好方子来?让他来帮你参谋,给司马大人医治,只怕不妥。要知道,司马大人可是堂堂宰相。以他这样的身份,岂是一个太医书院的学徒够格诊治的?”
费神医淡淡一笑说:“看来王院判对这位小郎中实在缺乏了解。我告诉你,润王爷的女儿药香郡主天生羸弱,乃是不治之症。很多名医都给她诊治过,认为她活不过十八岁。而太医院的众多太医,包括院判您,当然也包括我,都给她开过方子,但没有有谁治好了。可是我听说,就是这个被院判看不起的小郎中,找到了一种神奇的药,治好了药香郡主的天生羸弱绝症。我曾经给她诊过脉,一切已经恢复生机,这就是本事。”
“瞎猫碰到死耗子吧,神医可不是会一两个偏方就能当上的。”
费神医一旦认准的理,可从来不会轻易放弃。对于王院判的不冷不热,他心里来气,当下说道:“你错了,他可不是只会一两个偏方。他对医学经典的理解可以说远超于我,我敢说,就算王院判你只怕也比不上。我提问的关于内经等经典经文的理解问题,他都能说得非常透彻,其中诸多解读,甚至我都未曾想过。所以,尽管他是太医书院的学生,实际上我是没有办法做他的先生的,我相信王院判也没有这个才学。他的医术只是深藏不露而已。”
“哦?你对他如此推崇,就因为他在你课堂上答上了几个让你感到满意的题目?”
“若只是如此,倒还不至于,只能说他对经典有独特见解。但是我还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有两种神奇的药方。一种叫消毒生肌汤,另一种叫麻沸散。这两种药有神奇的作用,一种药服用之后,可以让人感觉不到疼痛,而另外一种药,则可以防止伤口感染化脓。这两种药通过周馆主卖到了与西夏作战的大宋军队前线,产生了非常大的作用。很多将士因为这两种药保住了生命,前线将士称他为救命药。这是我最近跟枢密院的同乡聊天时知道的,因为这件事涉及到高度机密,所以并没有对外宣扬,知道的人很少。你是太医院院判,所以我告诉了你。你说,能配出这么神奇的药的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这一下,王院判真的惊讶了,瞪大了眼珠瞧着他。这件事他也听说了,只是不知道这两种神奇的药竟然是这小郎中配制出来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小郎中倒还有几分本事。
不过,王院判当然不会认输,当下一摆手道:“好了,我们不要争执了。既然你觉得他有这个能耐,如果明天你开的方子效果还不明显,你就去找他吧。希望他能帮你,也能帮到司马大人。我最近要进宫去见皇上,皇上日理万机太过劳累,龙体欠安,另外,皇宫里头有娘娘也染病了,我得去看看。司马大人的病就交给你了,希望你好自为之。”
说罢,王院判大刺刺的拱拱手,先告辞走了。
费神医将药方交给了老夫人张氏,又叮嘱她马上捡药煎服一贴,半夜再服一帖。次日早上他会来复诊,根据情况再做决断。
老夫人答应了,亲自送费神医离开。
先前王院判和费神医两人说的话老夫人都听在耳中。对这吴王女婿小郎中杨仙茅着实有些好奇。便决定趁着抓药的机会,去看个究竟。看看这位连号称神医的费神医都十分称道的小郎中究竟是何方人物。
因为这位小郎中很可能是自己丈夫的最后希望。她一想起丈夫目前的样子,就心急火燎的,当下吩咐备轿,带着丫鬟仆从径直前往杨仙茅的仙茅医馆。
京城里能够保证药物供应的医馆现在已经屈指可数,幸亏杨仙茅之前已经准备了大量的药材,所以暂时还能保障药材的供应。
不过为了能够保证自己医馆看病用药,杨仙茅已经规定,只限于本医馆开的方子才能抓药,别的医馆开的药方来这里抓药的概不接待。
这也是没法子的法子,如果药卖完了,那就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现在整个京城依旧是洪水围困,与外界完全断绝了联系。紧急军情和奏折通过各地派来的船只,停靠在京城城楼边,再通过吊篮把人或东西吊上来,这也仅限于此。而其他物资包括药材,都根本没办法供应。
这一次黄河决堤,造成附近许多州县被水淹没了。方圆千里内药铺医馆药行的药材大多被洪水浸泡坏了,自己都缺医少药,哪有能力供给京城。
在发现了暑温这种瘟疫之后,杨仙茅更是进一步控制了药材的使用。作出严格限定,凡是暑温和其他重大疾病治疗需要的药材,普通疾病原则上不能占用,以便保证暑温等重大疾病的用药。
这一来,在他们门口前来买药被拒绝的病人和家属真可谓怨声载道,却又无可奈何。因为蔡京已经知道这这件事,为了防止病人、家属聚众闹事,甚至抢夺药材,专门派了一队兵士和衙役守在杨仙茅的医馆和府邸附近,维持当地秩序。
老夫人张氏坐着轿子来到仙茅医馆门外,看见不少家属和病人在门口焦急议论着,有的甚至在谩骂,说有药也不卖,诚心看着人病死,不由得眉头皱在了一起,心想,这小郎中怎么能这样?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事情不是这样。因为维持秩序的衙役中,专门有人在大门口劝解这些义愤填膺的病人和家属,告诉他们为什么不能卖药,老夫人下轿之后上前细细的听了,弄明白这小郎中是想把药用在刀刃上,这才释然。
老夫人也知道,京城大部分医馆的药材都在洪水中被泡坏了,很多受到了污染,根本没法使用。药材很少,必须采取控制措施。
老夫人以前吃的药都是直接到皇城太医院里面购药的,太医院的医馆和药材都是在皇城内部,没有遭到洪水的浸泡。以老夫人的身份,在太医院买药自然是没有任何障碍。所以她并不想跟百姓争夺有限的药材,于是她吩咐仆从不必进去买药了,去皇宫太医院抓药。而她自己则还想进去看看这位小郎中究竟是何方神圣。
大堂里有不少人,坐在长条凳子上等着看病。按照先后顺序坐着,坐在前面的先看,坐在后面的跟着往前移。
有伙计来问老太太是否是来看病的,老太太说自己想找馆主杨仙茅看病。
那小伙计陪着笑说:“我们馆主只给患了暑温的人看病,其他的病由坐堂郎中看。您老如果不是暑温的话馆主是不会看的。因为现在京城正在闹暑温病,馆主要给这些人看病,因为这病弄不好是会死人的,我们这医馆已经死了好几个了。不过其他医馆死的更多,因为我们馆主看这种病有独到之处,相对死得还少一些。”
一听这话,老太太的心顿时激起了希望,忙说道:“馆主他看的暑温病人现在死了几个?”
“总共死了三个,基本上都是刚开始发现暑温的时候。因为馆主说了,那些人都是病情危重了才由他来接手,自然不好治,而现在只要是发高热的怀疑是暑温的都由他直接接手,就避免了病情耽搁。而且衙门挨家挨户查问,只要是高热病人,都会直接送到我们医馆来给馆主救治,这样死的就没有了。除了这三个,我们馆主还没治死其他人呢。不像其他的医馆,每天都有好几个死的。这不是我吹嘘,随便你到哪家医馆问问都是这样。”
第810章 谁来看病
老太太一听这话,顿时紧张起来,心中暗想,究竟是听费神医的让老爷接着吃药呢,还是马上把丈夫送到小郎中这里让他治疗。
刚才伙计可说了,只要病情耽搁,就算是小郎中也没办法。发现瘟疫的第一天死了三个,就是因为病情太过危重,小郎中也束手无策了。而自己丈夫已经耽搁了一天,现在整个人都处于昏迷状态,还流鼻血,要是继续耽搁下去,万一出个好歹,这怪谁去呀。
不过,小郎中究竟是不是真有这个本事也说不准,刚才也只是听店里伙计说的而已。思前想后,老太太还是决定先看看。
这时,杨仙茅正在给一个年轻人看病。这人是在年迈的父母陪同下来的,这老两口显然对杨仙茅充满了感激,一个劲作揖表示感谢。老汉说:“感谢先生,我儿子在吃了先生你的药之后,已经大好了,今日上来想再看看。”
杨仙茅给他诊脉望舌之后,又详细问了病情,然后说:“差不多好了,我再给他开个方子,你们抓药回去服用,最多再服两天就能痊愈了。”
老两口又连声表示感谢,拿了方子到柜台抓完药,带着儿子往外走。
老太太张氏跟着那老两口出来到了门外,便追上拦住了他们,陪着笑说:“请留步,我有话想问问你们。”
老两口因为儿子病好了,心情大好,又见对方是个老太太,便和颜悦色说道:“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吧。”
老太太说道:“是这样的,我丈夫也得的是暑温。请郎中看了也没见好,听说这小郎中医术不错,所以想问问你们。刚才听说你们孩子以前病得很厉害,也是暑温吗?是小郎中治好的吗?”
那老妇说道:“可不是吗,几天前我儿子得了暑温,那可真吓人,脑袋烧的跟烙铁似的滚烫,碰都不敢碰,整个人昏昏沉沉说胡话,谁叫都不答应。鼻子还流血,把我吓得够呛。我们听说这家医馆有药,当时还不知道他医术那么好,就把儿子背来了,没想到还真是来对了。这小郎中看着年轻,用药可真是准得很,三言两语而已,马上开了方子。把药捡回去,我儿子只是服了一剂。人就清醒能认人了。虽然烧还没有完全退,后来又服了两天,烧才渐渐退了。人也完全恢复清醒,能喝稀粥了。这病来得快,只要药对症,去得倒也快。可刚发病的时候吓死了。我听说好多人就是没能熬过这头一关就病死了。你刚才说你丈夫也得了暑温,那还不赶紧送来请小郎中给看看,再耽搁就把命给耽搁了。”
这下老太太又是高兴又是焦急,连声答应。
已经得到了证实之后,老太太不再耽搁,马上坐马车返回府邸。
先前去太医院抓药的人已经把药抓回来了,正在煎熬。老夫人把司马康叫到一旁,把刚才自己在仙茅医馆听到的情况跟他说了,与他商议,究竟是马上送去仙茅医馆请小郎中看看,还是先试试这费神医的方子。
司马康没有老太太那样身临其境后的感触,他只凭他一个人的直觉来决定,当下说道:“费神医是太医院医术最高的,他先前也说了,他的方子是对症的。那小郎中不管怎么样,到底年轻。父亲身体金贵,可不能拿去给他做手脚。”
老太太一听便把脸沉了下来说道:“你这话可不对,在他那看病的人可不是一两个,外面排队排的老长了,难道他们都是去让小郎中试手脚的吗?”
“那些普通百姓不一样,爹爹可是朝廷重臣。按理说都要由太医院的太医来医治的,小郎中没有资格为父亲看病。”
老太太听这话更是生气,原本想从儿子身上得到个主意,现在儿子却直截了当说不该去找小郎中。她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怒道:“你这话不对!先前费神医的话你也听到了,连费神医都说,这小郎中的医术连费神医都自叹不如,还决定如果他的方子没有效果便去找小郎中一起谈谈,确定一个适合的方子来。为娘正是听到费神医的这话之后便想去看看这小郎中究竟有没有这本事,连费神医推崇的郎中,你竟然说他没有资格给你爹看病?”
司马康见母亲生气了,赶紧惶恐的拱手作揖,说道:“娘,是孩儿说错了。孩儿是想说咱们要慎重,既然已经请了费神医看病,他又开了方子,还是试试看吧。不行的话再听听费神医的意见,如